第44章 第四十四陣風
◎親密無間的男朋友更能知道她的敏感點在哪兒。◎
雖然日子過得平淡, 但向楠不是談戀愛談得悄無聲息的人。
趙蘭芳很早就知道她把程如珩追到手了,也隻簡單地叮囑一句:長點心眼,保護自己。
她也會發點和程如珩有關的朋友圈。比如現在, 她拍了幾張照片,文案很簡單, 男人和女人的emoji圖標裏夾了個愛心。
任誰看, 都知道她處於熱戀期。
程如珩是不給好友設分組的,給別人的備注也很公事公辦, 同事以職稱命名, 家人以身份命名,朋友以本名命名……向楠麽,最初也是名字, 被她改成[唯一的女朋友]。
他不設分組,朋友圈是所有人可見,也不設三天可見之類的,畢竟他從來不分享個人生活。
唯一破天荒地發了一次,也是他唯一的女朋友幹的。
圖文和向楠那條一樣, 隻是男女的順序換了一下。
在他眼皮子底下操作他的手機, 向楠還裝模作樣地看他, 似乎是征詢他的意見。
程如珩無奈:“你發吧發吧。”
仿佛是受她脅迫一樣。
發完, 把手機扔到一邊, 她抱著他的脖子,連連親了好幾下,還說你嘴上是不是塗了罌粟汁,怎麽這麽讓人上癮。
“再不吃早餐你就要遲到了。”
程如珩把向楠扒拉下來, 拈了隻蒸餃塞到她嘴裏。
接下來一段時間彼此都挺忙的, 不過向楠下班之後不會有緊急任務, 尚且算一點好處。
元旦放三天假,向楠本來想叫程如珩去爬山,說他老宅著,二十幾歲的人,就要得骨質疏鬆了。
他糾正:按中國式算法,過完年他就三十了。
結果下了一天雪。
她又說:“那就去泡溫泉吧!”
向楠喜歡熱鬧,把程嫻夫妻倆和周悅然也叫上——可憐的思思被送到爺爺奶奶家去了,開兩台車。
泡一天溫泉,住一晚,第二天回。
向楠身材好,雖然荒廢了一段時間,馬甲線要消失的跡象,但不妨礙她穿比基尼。
腿長腰細,肩背挺直,有曲線流暢的脖頸,身材是她對自己最驕傲的地方。
溫泉是露天的,分了男湯和女湯。
向楠後到,她趿著拖鞋,裹著浴袍,先用腳探了探溫度,才解開衣服,緩緩下水,整個人被燙得喟歎一聲。
程撩了一把水澆在她身上,“最近和如珩怎麽樣?”
“挺好的呀。”向楠用毛巾圍著脖子,也不知道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麽,就記得電視裏是這麽演的,“其實我們也不會經常見到。”
學校最近在期末考試,他忙著監考、改卷子、錄成績,她又老在加班。
程嫻說:“剛開始我和老秦談戀愛也是這樣,每周能見個一回就不錯了。”
“我記得你說他是對你一見鍾情?”向楠好奇,“那是他追的你嗎?”
她溫柔笑笑,“是啊,當時我剛出來工作,他是我的上司,對我照顧很多,我傻乎乎地以為他對所有人都那樣。後來才知道,他為了不讓我提防,故意那麽做的。”
向楠“哇”了一聲,“是辦公室戀情?”
程嫻搖搖頭,“我們公司嚴禁上下級戀愛,在確定戀愛關係前,他就跳槽去了另外一個單位。”
工作上,秦明荃是個嚴厲到苛刻的人,不管對己還是對人,所以年紀輕輕做到了中層管理。
跳槽就意味著,之前積累的一切,洗牌,重頭再來。
程嫻說,她看上的就是他這種堅毅。
他家不是祁州本地人,他父親是工人階級,母親是家庭主婦,家庭條件一般。
她和父母說要結婚,他們倒也沒有看不起他們家,他們是讀過書的人,說上層人論出身,普通人論能力,不跟別人比,就跟自己較勁。
“而且,他和如珩不一樣,如珩天生就該吃這碗飯的,他從小記性就比同齡人強,老秦不是。”
提到秦明荃,程嫻臉上總有一種柔和的笑意,“他是獨生子嘛,他媽媽也沒怎麽讀過書,他靠自己苦讀讀出來的,然後又一步步打拚到今天。他本來有個更好的工作機會,去帝都,我們那會兒正在考慮要孩子,他二話不說給推掉了。”
周悅然好羨慕,說:“說得我都想談戀愛了。”
向楠問她:“想讓我幫你介紹嗎?”
嚇得她忙擺手,“我嘴上說說而已,我們公司有個男的追我,還同時吊了好幾個其他女同事,給我惡心得,直接拉黑了。”
程嫻說:“在婚姻上,我和如珩觀念是一樣的,要選擇愛情,不願意將就。”
向楠點點頭,“隻是他運氣沒你好,碰到得太晚了。”
程嫻笑了,“是。”
周悅然懨懨:“我是造了什麽孽,跟一對情侶一對夫妻出來玩。”
向楠大笑,“三條腿的青蛙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是遍地跑嘛,去隨機揪一個。”
“你以為我是你啊。”周悅然掐她一下,她身上沒多少肉可捏,但她怕癢,這是她的命門,一捏就猛地彈開,“夜跑都能找個男朋友。”
“哦?”程嫻這倒是不知道,“夜跑撿個男朋友?”
撿,向楠被她的說法逗笑,“是啊是啊,這運氣不亞於在地上撿張彩票,結果中了五百萬。”
男池離得不遠,女士們的笑聲成串般,被風送過來。
秦明荃和程如珩一人占據一邊,秦明荃是背對那邊的,他回頭看看,說:“難怪說三個女人一台戲,真熱鬧啊。”
不像他們倆,聊天不疾不徐的,話題也是圍繞經濟、國際形勢,外人來了都得嫌無趣。
程如珩說:“向楠是這樣的,她無論到哪兒都不會太安靜。”
“你這話裏倒聽著歡喜得很。”秦明荃淺笑著覷他,“不過要是你悶,她也悶,確實沒意思。”
其實很奇怪,似乎隻有向楠一個人覺得他很幽默,很有意思。
隻是他偶爾會說說玩笑話,他不會像她那樣大開大合地笑,也不喜歡吆三喝四。
談戀愛,不可能找到完美契合自己的人,他們其實都在適應彼此的性格,程如珩天生包容性強,多數是他在習慣她的外向和活潑。
他也很樂意讓她鬧,反正她鬧不出孫悟空那麽大的動靜。
程如珩也笑,“你們今年什麽時候回去?”
秦明荃說:“二十九或者二十八吧,年初二再回祁州。”
過年去誰家,他們倆商量得很好,換著來,今年在你家過年,明年在我家過,畢竟他是獨生子。
而程嫻也覺得,父母養她那麽多年,本來就很少回老家,春節是中國人最重要的節日,總要回去陪陪二老。
秦明荃又問他:“你呢?要去拜訪嶽父嶽母嗎?”
“去,”程如珩點點頭,“到時還要向姐夫你請教經驗了。”
“沒什麽經驗可言,你就用上一顆赤誠的心就夠了。”秦明荃拿起一邊的浴袍,出水披上,“泡久了頭暈,我先上去了。”
程如珩也準備走時,女池裏隻剩向楠。估計周悅然和程嫻泡夠了,就先走了。
她趴在池邊,叫他:“程老師。”
“別泡太久了,會頭暈。”
“差不多了,”向楠伸出一條水光淋漓的胳膊,“你拉我起來。”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程如珩想到白居易寫楊貴妃,不似唐朝盛行的豐腴美,向楠是瘦的,全身骨肉勻停的美感,她穿的是綁帶式的,黑色的泳衣。
他眼微垂,印象中,是有從哪裏看到,比基尼被譽為“二十世紀世界服裝界最偉大的發明”。
它似乎已經和“性感”、“清涼”等詞脫不了幹係。
她往日裏是率性,二十出頭的少女,還稱得上女孩子。女孩子和性感牽扯上,就有些罪惡了,好比洛麗塔,違背世俗倫理的罪惡。
但此時此刻,用這個詞來形容,又不足以了。
向楠順著他的力道,撲到他身上,抱他的腰,“程老師,好看嗎?”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剛從溫泉出來,她的眼也潤潤的,蒙上一層早晨六七點的霧氣似的。他下意識地攬她的腰,不盈一握。
附近還有其他的湯池,他們不是在無人區。
這個姿勢,這個視角,危險得搖搖欲墜。
程如珩撈起一邊的她的浴袍,拉起她的手,給她套上袖管,很不解風情地說:“不冷麽。”
“我剛剛發現了,你眼都不眨了。”向楠很為自己的觀察力和對他的了解而得意,“你在想什麽?”
程如珩說:“想白居易。”
向楠:“?”
你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在你麵前你不想,想勞什子白居易?
程如珩攬她的肩膀,帶她往回走,對他來說,她肩還是很窄,輕易一手攬抱。
“上次你不是說到元稹麽?白居易和元稹是多年摯友,坊間流傳了很多他們兩人的故事,現在似乎有人磕他們的CP?白居易老年很是風流,和元稹一起逛青樓,養家妓,也因此留下不少豔詩。”
“比如《長恨歌》?”除了正經事,向楠腦子就轉得飛快,“好哇你,又開始想入非非。”
向楠開竅開得早,高中就和周悅然把這首詩最豔的幾句拆來分析,最後得出結論:白居易在明目張膽地搞黃色。
而詩歌最主要的浪漫悲劇色彩,卻沒給她留下太深的印象。
程如珩為自己申辯:“是正常聯想。”
“那你為什麽不想‘清水出芙蓉’之類的?”
“那我考考你,下一句是什麽?”
向楠卡殼,以前語文教材裏的,現在真記不清了,她又反應過來,“我不管,程老師,你就是衣冠禽獸。”
“這樣才叫禽獸。”程如珩找準她的腰窩,輕輕地一摁,她頓時“呀”地叫起來。
比起周悅然,親密無間的男朋友更能知道她的敏感點在哪兒。
“我錯了我錯了,程老師您是正人君子,柳下惠再世也沒有您坐懷不亂。”
偏偏他鉗著她,讓她掙脫不掉,隻好頻頻求饒,“不鬧了不鬧了,呃哈哈哈,真的很癢,程老師,你再撓我親你了。”
她也是知道他的弱點的,假正經。在外麵端得再正經,到**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兩人相互拿捏,最後達成統一:回去再說。
至於到時候是誰說了算……
為了防止有一人落單,他們訂了兩個房間,三女兩男各一個房間。程如珩帶向楠進的他和秦明荃的房間,推開浴室的門,他反手帶上。
那一聲輕響,像是什麽危機的預警。
她看看周圍的環境,又看他,“唐玄宗因美色誤國,程老師,這還沒給你當頭一棒嗎?”
他鉗著她的下巴,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