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合一
魏母一手搖著輪椅, 扶著拐杖,艱難地從屋裏出來。蘇曼英一看她出來,趕緊過去幫她。
魏母雖然癱瘓, 可是在村裏威望很高, 她一出來, 一院子人登時不敢吭聲。
魏二嬸幾人急得互相看了一眼,也都先閉了嘴。
“月娥。你是怎麽當娘的。”魏母沉聲道,“別人的娘,拚了老命護著姑娘, 你倒好,為了要錢不惜抹黑姑娘。曼英也是你懷胎十月生的, 她也吃你的奶, 她也等著你抱,對著你笑。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麽?”
刁月娥臉一陣青白, 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
“你既然不配做母親, 以後,曼英便由我來護著。我就是她親娘, 如果你再敢折辱我的閨女, 我老婆子跟你拚命!”魏母狠狠把拐杖敲在地上,**起一圈塵土。
她忽然轉頭,怒瞪魏二嬸幾人,把幾人嚇了一跳:“還有你們, 一個個以長輩的名義,紅著眼煽風點火, 生怕曼英過一天消停日子。如果再幫著外人欺負曼英, 我就家法伺候!”
“娘……”蘇曼英雙瞳微微顫動,眼淚在眼圈打轉, 她不是一個人了,她有家人。
“好孩子,別難受。”魏母拉著蘇曼英的手拍了拍,“別人不稀罕你,我們稀罕你。”
“大嫂……你看你生什麽氣……”魏二嬸趕緊道,“我們也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魏三嬸幾人連連點頭:“就是,大嫂,別生氣,別氣壞身子。”
“老嫂子,雖然你這麽說,可是我說的是事實。我也不怕大家笑話。”刁月娥這次鐵了心要搞死蘇曼英,繪聲繪色道,“當初過年吃了點酒,蘇曼英趁大姐不在,借著酒勁進了大姐的房,鑽周強被窩。我家老大剛巧有事回家,一開門倆人正滾到一起呢!”
“你……刁月娥!”魏母氣得眼圈泛紅。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母親,巴不得女兒死了才好!
“大嫂,連蘇曼英的娘都這麽說,我作為魏家的當家,實在不得不說。蘇曼英勾引姐夫,這種媳婦我們魏家不認!建民必須跟她離婚!”魏二嬸嚷嚷道。
“就是!讓他倆離婚,我們魏家丟不起這人!”魏三嬸幾人也幫腔道。
蘇曼英眉頭一挑,剛要開口,門口傳來一聲渾厚的男聲:“是我的錯。”
“啥……”眾人一臉懵逼地看著魏建民進了院。
魏建民剛收到家裏吵架的消息就趕緊回來,沒想到一進門就聽到刁月娥抹黑蘇曼英。
魏建民一時情急,便道:“是我逼她的,當初在永定河,我救了她之後,脅迫她……”
“行了,建民。”蘇曼英笑了笑,“別胡說了。”
魏母維護她,魏建民維護她。就夠了。別人的背刺算什麽?傷不了她分毫。
“曼英……”魏建民擔心地看她。
蘇曼英笑了笑:“傻子。”
眾人正一頭霧水,就看蘇曼英笑著,眼光掃向刁月娥幾人:“本來,想多看你們得意一會兒,不過,我改主意了,一秒鍾都不能讓你們高興。”
“到底怎麽回事啊?我怎麽搞不懂了?”王嬸問道。
“很簡單,你們想想我退婚後,誰得利?誰嫁進了高家?”蘇曼英冷笑,看向刁月娥,“娘,三妹真是高招。灌醉我把我和周強關在一個屋,挑撥大姐跟我鬧翻,毀我名聲,讓高家退婚,自己嫁給高洋。電視劇都沒她會演。”
“什……什麽?”眾人大驚。
“胡說!你有什麽證據!”李翠香怒道,“我看你就是狡辯!”
“你們看到蘇鳳英手上的紅寶石戒指了麽?那戒指是周強買的,這就是證據!”蘇曼英從兜裏拿出了售貨單,“啪”的一聲重重拍在了石桌上。
售貨單上,赫然簽著“周強”兩個狗爬字。
那個戒指刁月娥見過,魏二嬸幾人前幾天也見過。幾人登時啞火。
周圍人交頭接耳半天,終於搞清楚狀況,激憤道:“刁月娥!你這個當娘的居然這麽害姑娘!她是你親生的麽?”
“我見過那個戒指,蘇鳳英說是她自己買的!原來竟然是周強送的!這還有什麽好說!賊喊捉賊,臭不要臉!”
“要是周強跟曼英有一腿他為什麽給蘇鳳英送戒指!分明是跟蘇鳳英有一腿!”
“就這還來找曼英要錢?!怎麽這麽厚臉皮!”
……
魏二嬸一看不好,趕緊跟著道:“原來曼英是被冤枉的,月娥嫂子,那就是你不對了,怎麽不查清楚啊……”
刁月娥看著眾人忽然翻臉,隻覺得頭一昏,差點從石凳上摔下去。怎麽會?怎麽跟周強有一腿的居然是蘇鳳英?
“這售貨單我印了兩份,一份寄到了和平溝黨支部給高洋,一份寄給我大姐蘇蘭英,刁月娥,你最好趕緊回家給你的小三子通風報信,否則她吃不了兜著走。”蘇曼英笑笑,“慢走,不送。”
刁月娥一下從石凳上摔了下來,癱在地上。
老大和周強肯定要大鬧,老三和高洋肯定也要鬧……
關鍵是鐵蛋還要蓋房呢……老大老三自顧不暇,誰給他出錢出力幹活啊?
天啊!造的什麽孽啊……!
等連哭帶鬧的刁月娥被眾人轟出十裏溝,大家又紛紛回來安慰蘇曼英,痛罵蘇家這幾個不是人的東西。
蘇曼英等亂糟糟的眾人走後,拉著魏建民去安靜的永定河散步。
蘇曼英坐在河邊的河堤上,兩腿一**一**,魏建民生怕她掉下去,兩隻眼睛緊緊盯著她:“你還是下來吧,別靠近河邊,多危險。”
“所以,當初在永定河,是你救了我。”蘇曼英看向魏建民。
魏建民從沒提過這件事,剛才既然說了,隻好點頭。
盡管蘇曼英早就知道,可是聽魏建民承認,還是忍不住心口一熱:“你還親我……”
魏建民滿臉通紅,立刻擺手搖頭:“不是!不是!那是人工呼吸,是急救措施……”
蘇曼英聲音軟軟:“那你親了沒有?”
魏建民整張臉紅得滴血。一想起當初的情景,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他為人正派,唯獨就是這件事,心裏不夠光明磊落。
他救人的時候確實沒多想,可是等蘇曼英悠悠轉醒的時候,他看著那張蒼白憔悴卻美得驚心動魄的臉,又怎麽會沒有一點心動。
“我……我想找媒人提親,可是沒想到沒多久卻殘了,我怕耽誤你,就沒敢再提……沒想到你家竟然正巧也來說親……”魏建民手心冒汗,舌頭都有點打結,眼睛躲著蘇曼英的眼神,覺得自己當初的歪心思實在可恥。
“如果我剛才不製止你,你準備說什麽?”蘇曼英跳下河堤,走到魏建民旁邊問道。
“我也沒想好怎麽說。”魏建民耳尖紅了紅。
“說一下,我想聽。”蘇曼英堅持道。
“我就說……”魏建民頓了一下,紅著臉抿嘴道,“我救了你之後,用救命之恩逼你退婚。你不得已才自毀名聲,嫁給了我。”
蘇曼英雙眸閃了閃:“你這種話說出去,魏二嬸她們肯定家法伺候,把你打得皮開肉綻,她們正愁找不到機會教訓你,你這就送上門了。”
魏建民微微歎氣:“我看她們圍著你欺負你,一時情急也沒有別的辦法。”
下巴被抬起,一個吻落在魏建民的唇上,與上次輕柔的觸感不同,帶著蘇曼英的任性和氣勢,也帶著蘇曼英的嬌氣和溫柔。
魏建民被突如其來的吻親懵了。
係統:【爽度+10+10……】
蘇曼英感覺他渾身僵硬,忍住笑,用舌尖點了點他的唇珠。
感覺到蘇曼英微微深入,魏建民情不自禁將頭抬得更高,想要捕捉那靈巧的柔軟。可是下一秒,蘇曼英卻忽然鬆開了魏建民的下巴,離開了他的嘴唇。
魏建民剛嚐到一點味道卻被拋棄,心髒如同高空墜落一般砸在地上,雙眼茫然失神,還帶著隱隱的霧氣。
“曼英……”魏建民聲音微啞,帶著濃濃的情/欲和渴望,看蘇曼英的眼神仿佛都拉出黏膩的細絲。他在忍,盡力忍,忍得渾身緊繃,腦子裏的弦都繃了起來。
蘇曼英雙頰通紅,點了一下他胸口:“下次不準這麽傻。”
看蘇曼英羞赧的樣子,魏建民腦中的弦“啪”的斷了。
他一把抓住蘇曼英,拉進了自己懷裏,鬆開了把著輪椅的手。
輪椅順著永定河的堤岸快速往下滑,蘇曼英心頭一驚,剛想轉頭看路,嘴唇就被魏建民叼了回來。
輪椅越滑越快,蘇曼英簡直要嚇死了,拚命錘打魏建民的胸口,可是魏建民毫無痛覺,緊緊銜著她的唇,肆意揉撚。
失重的恐懼和刺激裹著親吻的心悸,讓蘇曼英眼角滲出眼淚,高度緊張讓她竟然前所未有的興奮。
忽然,魏建民一轉輪子,輪椅從河堤偏航,徑直衝向一旁直接飛了出去。
蘇曼英眼睛緊緊閉上,覺得可能馬上就要摔死了。
可是沒想到,輪椅脫離掉在地上,她竟然和魏建民一起跌在了旁邊的草垛上,深深陷了進去。
蘇曼英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火熱的吻便壓了下來。
蘇曼英被親得暈頭轉向,在草垛裏差點窒息。她兩手抓住旁邊的稻草,拚命仰著頭汲取魏建民嘴裏的空氣。
就在蘇曼英七葷八素馬上暈過去的時候,魏建民終於放開了她的嘴唇。
猛然的空氣灌入口鼻,蘇曼英殷紅的嘴唇微微腫脹。她用力喘著氣,眼圈不受控製地發紅,敲打魏建民胸口的手軟得抬不起來。
“你……你……真會玩!”蘇曼英嘴唇哆嗦,話都說不利索,身子在草垛裏微微發抖。
下次,她絕對絕對不招惹這個男人了!
老老實實活著不好麽!作什麽死啊!
魏建民親了親她浸汗的鼻尖,笑了起來:“忽然想起這兒有個草垛子。”
“神經病,嚇死我了……”蘇曼英心有餘悸,瞪了魏建民一眼,“你也不怕人看到!羞不羞啊!”
“不好意思,沒忍住……”魏建民柔聲道。
蘇曼英狠狠推開魏建民,忍著腿軟一蹦跳了下去,看了看遠處摔得翻倒的輪椅,對著草垛上笑眯眯的魏建民氣呼呼道:“我看你怎麽下這個草垛!”
魏建民微微一笑,抓了一把稻草,飛快編了一條草繩,然後手用力把草繩精準地甩到了輪椅扶手上。他輕輕一拉,輪椅便被拉到了草垛下麵。
魏建民手一撐草垛,便跳上了輪椅,落在了目瞪口呆的蘇曼英麵前。
所以如果魏建民腿不殘,他是不是可以飛簷走壁?
雖然很想吐槽兩句,可是魏建民眼睛亮晶晶,露出一副完成任務等待誇獎的小表情是什麽意思……
蘇曼英實在受不了魏建民的眼神,便道:“厲害厲害。”
“沒有沒有,我們連的戰士都可以。”魏建民謙虛道。
蘇曼英:……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當天,蘇鳳英勾引姐夫周強,聯合周強陷害二姐蘇曼英的消息便傳遍了永定河公社。蘇蘭英原本在城裏打工,收到信時差點氣昏過去,她性子火爆,跑回家就把蘇鳳英一頓打,打得蘇鳳英隻哇亂叫,鼻青臉腫。
蘇蘭英覺得愧對蘇曼英,上門給蘇曼英跪著道歉,終於下定決心跟周強離了婚,把周強趕出了蘇家,她自己也沒臉回和平溝,在城裏當保姆徹底不回去了。
所謂牆倒眾人推,之前周強因為在十裏溝耍流氓被扭送公社,才剛被訓斥完放回家,便又成了過街老鼠,走到哪都人人喊打,蘇蘭英跟他離了婚,他無處可去,也不敢回村,便進城偷雞摸狗,每兩天就又被警察抓了。
這段時間,蘇家門口圍的全是人,從早到晚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我之前還看到蘇家小三子和周強那流氓在高粱地私會,可是沒人信!我說什麽來著,蘇小三就是個臭不要臉!”
“聽說蘇家老大跪下道歉去了。”
“可不得道歉麽!你想想她當初罵得多難聽,就差把曼英扒了遊街了,現在可好,曼英是無辜的,勾搭她老公的反而是她最疼的小妹……”
“蘇家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刁月娥被蘇曼英罵回來了,我聽說建民的娘親自出來給曼英撐腰,婆家這麽好,娘家一團糟!”
“就是,魏建民疼媳婦都疼出花了,睡覺扇扇子,整天倒洗澡水,吃飯都端到床邊!曼英也算找了個好人家。”
“刁月娥還說能扒婆家貼娘家才是本事,我呸!她老不死的,這話也說得出來!什麽扒婆家貼娘家,說白了都是為了她那個沒出息的兒子!”
“這下可好,蘭英進城,周強被抓,誰還管蘇鐵蛋,他把舊房子扒了一半,現在新房子起不來,就住漏風的破房子吧……”
“我早就說,曼英不是那種人!看看,高洋果然誣賴人家了!”
“可不是麽,都不了解清楚情況就退婚,自以為找了個好的,其實不知道戴了多長時間綠帽子!”
“你們說高洋後不後悔?”
“肯定悔得腸子都青了!曼英比小三子漂亮多了,以前還愛看書。他自己聽他爸媽的話退了婚,後悔有什麽用!”
“高洋這次鐵定和蘇鳳英離婚了,等著吧!”
“呀,他倆要是離婚,高洋會不會去找蘇曼英?高洋畢竟比魏建民強那麽多,蘇曼英會不會心動?”
“你才離婚!”蘇鳳英衝出家門大罵,“我的戒指是我自己買的!誰再敢亂說我絕不饒他!”
眾人哄笑著散開,可是沒人相信她。以前喜歡高洋的春燕更是直接道:“你買的,你收據呢?這麽巧周強買了一摸一樣的,你說你倆沒關係,鬼才相信!”
“毛春燕!我撕了你的嘴!”蘇鳳英大怒,毛春燕冷哼著跑開了。
高洋收到匿名信的時候臉都綠了,整個村辦都在背後指指點點讓他一連幾天躲在公社沒敢回村。因為這件事,還被叫到公社被林書記訓了一頓,說他堂堂一個支書因為個人問題影響工作,讓他一周之內解決個人問題。
高洋疲憊不堪,處理完一堆公事,終於回到家,蘇鳳英正在家裏哭。
她看到高洋回來,氣道:“他們沒有證據就亂說!我手上的戒指是我自己攢錢買的,跟周強有什麽關係!天底下戴戒指的多了!難道各個跟周強有關係!”
高洋懶得理他,準備進屋躺會兒。
“高洋!你不說話,你也懷疑我是不是!嗚嗚……我死了算了!”蘇鳳英哭得撕心裂肺。
高洋憋了幾天的怒火終於忍不住,大怒道:“要哭滾出去哭!”
蘇鳳英嚇了一跳,一想起高洋從十裏溝回來就對她愛答不理,不禁怒火中燒:“自從上次你去十裏溝見了蘇曼英,你就魂不守舍!你分明就對她餘情未了!你現在看我受欺負也不管!你說!你是不是喜歡她!”
高洋憤怒地踢翻了麵前的籮筐:“我告訴你,我自始至終喜歡的都是蘇曼英,是你不要臉嫁給我,我是為了氣蘇曼英才娶了你!不然你不學無術我看上你什麽?!”
蘇鳳英被吼得後退了兩步,不可置信道:“你……你說什麽……”
“我娶你就是為了氣蘇曼英!我氣她背棄誓言,沒想到竟然是你!竟然是你設計害她!”高洋惱得紅了眼圈。
如果他再對曼英多一點信任,如果不聽家裏人唆擺,如果他能夠早點查明真相,都不會造成現在的結局。
可是歸根結底,罪魁禍首是她蘇鳳英!是這個蛇蠍心腸,為了嫁給他不擇手段的女人!
“好啊!你是不是跟蘇曼英有一腿!所以你才總是出差!你這幾天是不是去找那個不要臉的蘇曼英了!”蘇鳳英聲音都喊啞了,歇斯底裏地罵著。
高洋氣得血液翻滾,厲聲道:“蘇鳳英,我們明天就去離婚!”
蘇鳳英傻了,她怎麽也沒想到,高洋竟然敢跟她離婚。
“你……你不能離婚……我不會跟你離婚的!”蘇鳳英大吼道。
“你不肯離,我就去法院強判!”高洋狠了心要跟這毒婦劃清關係。
“我告訴你,我剛懷孕!我剛剛懷孕!你就算到法院去,法官也不會讓我們離婚!”蘇鳳英衝進屋裏拿出孕檢報告單拍到了桌子上,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
高洋一下愣了,看著桌上的報告,手指微微發抖。
蘇鳳英懷孕了?蘇鳳英竟然這個時候懷孕了?
“孩子是誰的。”高洋冷冷道。
蘇鳳英心頭一揪。
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誰的,她前些日子跟周強上了一次床,本來不太確定,是想打掉這個孩子,但是現在她隻能留下這個孩子。
不管這孩子是誰的,都隻能是高洋的。
她隻跟周強在一起了一次,跟高洋在一起好幾次,肯定是高洋的!
蘇鳳英穩住心神,顫聲道:“高洋,你說什麽胡話!這是你兒子!”
“打掉,離婚!”高洋狠狠咬牙。
“我不會離婚的!你逼我打兒子我就死給你看!我一頭撞死在你辦公室我看你還當不當的成這個支書!”蘇鳳英發了狠。
高洋看著她那張扭曲的臉,心裏一陣惡寒。
他沒有確切證據證明孩子不是他的,如果蘇鳳英不同意離婚,懷孕是不會被強製判離婚的。
他竟然拿這個毒婦一點辦法都沒有。
蘇鳳英看高洋不吭聲,乞求道:“高洋,我求求你,別離婚。我的戒指真的是自己攢錢買的,我沒有對不起你……”
半晌,高洋臉色如同掛霜一般難看,冷冷道:“蘇鳳英,你一定要這麽互相折磨麽。”
蘇鳳英嗜血一般笑道:“我嫁的是大隊支書,蘇曼英嫁的是個殘廢。我永遠比她強!”
高洋靜靜看了她一眼,最終摔門走了出去。
蘇鳳英看著高洋的背影緩緩滑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眼淚一滴滴打在了她的手背上,帶著不甘和怨恨。
她不會輸的,她有兒子,高洋以後一定會回心轉意的,蘇曼英不如她,永遠都不如她。
很快,蘇鳳英懷孕的事便傳遍了和平溝。
眾人對著蘇鳳英指指點點,說要不是因為孩子高洋肯定跟蘇鳳英離婚。
還有人說高洋早晚要跟蘇鳳英離婚,等離婚後肯定去找蘇曼英。高洋條件那麽好,蘇曼英指不定會甩了魏建民重新嫁給高洋。
蘇鳳英聽了恨得牙癢。
高洋自從上次跟她吵架之後,再也沒有碰過她一根指頭,不是睡在公社,就是睡在大隊,即使回家,也睡書房。
蘇鳳英發現,高洋偷偷藏了蘇曼英的照片,開始還遮遮掩掩,到後來已經毫無顧忌,將照片擺在了書房。
蘇鳳英鬧了幾次,高洋就一句話:“你不滿意就離婚,不肯離婚就忍著”。
蘇鳳英氣得雙目泣血,恨不得將蘇曼英生吞活剝。
和平溝生產大隊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十裏溝生產大隊。
蘇曼英正跟著胖丫幾人在地裏摘棉花,就聽胖丫講起蘇鳳英的事。
“蘇鳳英不承認紅寶石戒指是周強送的,非說是自己買的,可是又沒有收據。”胖丫氣惱道,“大家都知道她才是勾引周強的人,可是她又懷孕了!現在高洋憋屈死了,還離不了婚。”
“離不了不是更好,他倆互相折磨去唄。”蘇曼英笑道。
正在這時,遠遠的,魏秀琴穿著跟蘇曼英同款的兩件套裙子從不遠處經過。
她看到蘇曼英,還專門停下來笑了笑。她一張小臉十分秀氣,穿著裙子很好看。
“學人精。”胖丫皺眉道,“她就知道學你。上次你那條連衣裙她也買了,現在又買了。魏秀琴和她娘魏四嬸一樣,心眼多的跟蜂窩一樣。我們別搭理她。”
正說著,魏秀琴走了過來,看了看蘇曼英身上的兩件套:“嫂子。”
“嗯。”蘇曼英淡淡應了一聲。
“嫂子,我知道我這幾條裙子挺好看的,但是你也不能總學我啊。”魏秀琴笑道,“當學人精挺招人煩的。”
“什麽學你,你學嫂子還差不多!”胖丫和喜鵲立刻不樂意了,“全村都看到是嫂子先穿的!”
“我隻是沒穿出來而已,我早就買了。嫂子大概是是在哪兒看到我穿了吧?”魏秀琴說著用手理了一下長發。
蘇曼英簡直要笑了,她這個參與設計的反而成了學人精了?
“你說你早買了有什麽證據?”胖丫皺眉道。
“誒,要什麽證據啊。學就學唄,我也不在乎。”魏秀琴笑道,“嫂子,不過你下次要買跟我說一聲,不然撞衫挺尷尬的。”
“撞衫不尷尬,誰醜誰尷尬。”蘇曼英笑道。
魏秀琴臉色一變,她雖然也挺漂亮的,可是卻比蘇曼英差遠了。
魏秀琴裝作沒聽到似的,看了魏曼英一眼:“嫂子,這衣服正品要20塊錢,你這仿版得3塊錢吧?我聽說你快把建民哥的退役金花完了,你還是省著點,不然到時候怕是連3塊錢的衣服都買不起,學人都沒辦法學。”
“那是。我得省著點,不像你,想買什麽都不用錢,劉有才都給你送家去。”蘇曼英嘲諷道。
劉有才是村裏的潑皮,偷雞摸狗、偷奸耍滑、欺軟怕硬的事沒少幹。
他是生產大隊長劉高德的小弟,所以,盡管作惡多端,大部分人也隻是敢怒不敢言。他喜歡魏秀琴,經常順摸點東西就送給魏秀琴。
“你!”魏秀琴惱怒地瞪她,“我沒收過劉有才東西!我都是自己買的,你別胡說!”
“村裏人都知道,你就是收他東西。”胖丫哼笑道。
“我家有的是錢,用得找收別人東西?”魏秀琴嘴硬道,“就他那些破爛,我根本就看不上。”
“前幾天他還給你送海鷗洗發膏。”胖丫無情拆穿道。
魏秀琴臉一紅:“我已經讓我娘退回去了,我才不稀罕。”
蘇曼英似笑非笑:“那你該不會用的又是跟我同款的洗發香波吧?”
“你……”魏秀琴滿臉通紅,“明明都是我先買的,你才是學人精!等你把建民哥的錢花光,我看你還怎麽學我!”
魏秀琴說罷氣鼓鼓地跑了,留下蘇曼英和胖丫幾人哈哈大笑。
回家之後,魏秀琴趴在**大哭了起來,把魏四嬸都給嚇壞了。
“我不要海鷗洗發膏,你把它扔出去!”魏秀琴氣惱道,“我要洗發香波!嗚嗚……”
“咋回事啊秀琴?”魏四嬸趕緊安慰道。
“憑什麽蘇曼英什麽都用好的啊!憑什麽我要用這種東西!”魏秀琴說著,抓起桌上的洗發膏扔出去老遠。
“誒喲,你幹嘛啊!這是劉有才剛送過來的!”魏四嬸心疼道。
“娘,我不要這種便宜貨,我要貴的!我要跟蘇曼英一樣的!”魏秀琴哇哇大哭,“她漂亮,就是因為用這些東西!我用了就比她還漂亮!”
“好了好了,別哭,多少錢啊?”魏四嬸問道。
“十幾塊錢!”魏秀琴啜泣嗚咽道,“我就要跟她一摸一樣的!”
“十幾塊錢?”魏四嬸驚呆了,“你這……咱家哪有這麽多錢買這種東西?”
“那她哪裏來的錢啊!我不管我也要!我就要!”魏秀琴又大哭了起來。
“你……”魏四嬸無奈。魏秀琴就是這樣,別人有的她非要有,要不就哭鬧。可是他家也沒那麽多錢給她造啊!
“你把那個洗發膏給劉有才退回去!我不要這種垃圾!”魏秀琴哭道。
“行行,你別哭了行不?洗發香波是吧,我知道了。”魏四嬸歎了口氣,拍了拍魏秀琴的肩膀,“早晚給你弄到,行了吧。”
又哄了好半天,魏秀琴才終於不哭了。
魏四嬸思來想去,又去找了村裏劉有才。
“四嬸!”劉有才看到魏四嬸有些驚喜。
“有才,我正好路過,之前你給秀琴送的東西她讓我還給你。”魏四嬸說著,把海鷗洗發膏放到了桌上。
“四嬸,這是我專程從城裏帶回來的,小琴用用看,挺好用的。”劉有才趕緊說道。
“我也說挺好,可是她說她嫂子,哦,就是建民媳婦,用的都是進口的洗發香波,她不想用這洗發膏。”魏四嬸搖頭,“你說這建民也真是,為了給媳婦買東西,老底都掏幹淨了……我們幾個嬸說他也不聽,那儲藏室裏全是進口的東西,光洗發香波就有好幾瓶!以後日子過不過了!”
“啥……魏建民買了很多好東西?”劉有才直了眼。
“可不是麽,有些還都是外國字我也看不懂。”魏四嬸皺眉,“好好的用什麽洗發香波,我看這海鷗洗發膏就很好,可是……誒……秀琴非不肯,還說以後也要嫁能給她買洗發香波的男人。女兒大了,我是管不住了……有才,浪費你的好意了。”
劉有才心裏都快氣炸了,怒道:“洗發香波,我也買得起。”
“你……?”魏四嬸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劉有才亂七八糟的屋子,“有才,建民屋裏好歹還有幾百塊錢的退役金,你有啥?還是好好過日子,別整天不著四六。”
“嬸……”劉有才皺眉,看著魏四嬸眼裏明顯的嫌棄,心裏又怒又氣。
魏四嬸笑著起身:“我先走了,下次,要是這種國產貨,你就別往我家送了,秀琴也不要,還得讓我再跑一趟。”
魏四嬸走了,劉有才卻氣得睡不著了。
洗發香波,他哪有錢買!沒錢買難道以後就不能去看秀琴了?
可是,魏建民家那麽破爛,怎麽會有好東西呢?
思來想去,他決定去魏建民那破院轉一圈。雖然魏建民家那條大黃很凶,不過,總有出門的時候,等家裏沒人,他倒要看看,魏建民家到底有多少好東西。等他把東西拿到手,送給秀琴,秀琴一定很高興!誰知道他偷的。他咬死說是買的!
劉有才蹲了魏家偏院好幾天,終於找到一個機會,魏建民出去上工,蘇曼英帶大黃散步,家裏隻有魏母一個半癱。
他輕手輕腳溜進偏院,轉了幾圈。等他用鐵絲撬開魏建民家儲藏室的時候,直接看直了眼睛。
儲藏室跟藏寶庫一樣,放了不少東西,好多都是他不認識的文字。
魏建民這退役金得花完了吧?買了這麽多東西!
劉有才擔心蘇曼英忽然回來,趕緊先給魏秀琴找東西。
他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個寫著“洗發香波”的東西,打開聞了聞,果然香得很,怪不得魏秀琴不願意用洗發膏。
劉有才是慣偷,知道偷東西就像薅羊毛不能一次薅禿,便偷偷拿了一瓶洗發香波,還有兩個看著是女人用的東西,這些在一大堆東西裏完全不起眼,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他悄悄出門,又鎖上門,偷偷翻牆出去,就像從來沒人來過。
等蘇曼英回家,大黃還沒進門就對著門狂叫,拉都拉不住。
蘇曼英嚇了一跳,小心翼翼打開了門,大黃掙脫開繩子,直接衝向院裏大叫,然後又衝著儲藏室狂吠。
“誰!”蘇曼英大吼一聲,院裏沒人應。
她猛然推開臥室門,屋裏一個人都沒有。魏母被狗叫聲吵醒,在屋裏問道:“怎麽了?曼英?”
蘇曼英怕嚇到魏母,立刻拍了拍大黃的頭讓它安靜點,大黃聽懂了似的,不再叫喚,圍著院子直轉圈。
蘇曼英對魏母道:“沒事,娘,大黃可能餓了,我這就給它弄點吃的。娘,早上沒事吧?”
“沒事啊,建民還沒回來,你先休息會兒吧。”魏母說道。
“嗯。”蘇曼英答道。
她立刻進屋,去摸床下的鐵盒子,幸好,鐵盒子還在,裏麵的錢也都在。現金太危險了,回頭還是整個存折。既然小偷沒偷錢,那是偷東西了?
蘇曼英立刻拿上魏建民寫的賬本,開了儲藏室的門,對著賬本,發現少了一瓶洗發水,一瓶洗麵奶,一瓶護發素。幸好魏建民心細記賬,否則這麽多東西,丟了什麽她一定不會發現。
蘇曼英眉頭緊鎖,大黃在院子裏圍著院牆急得轉來轉去,卻不敢再叫,一個勁咬蘇曼英褲腿。
蘇曼英跟著大黃,就看到了牆上一個不明顯的腳印。
蘇曼英一開門,大黃狂奔而出,帶著蘇曼英趕到了劉有才家門口,對著門“汪汪”叫喚。
劉有才剛回家把東西放好,聽到狗叫嚇得一個哆嗦。蘇曼英這也太快了!幸好跑得快!
周圍人一聽,立刻紛紛開門出來,問蘇曼英:“啥事兒啊?怎麽大黃叫這麽厲害?”
“啥事兒!”劉有才在院裏故作鎮靜地叫了一聲,出來開門。
大黃白牙呲了出來,劉有才猛然一驚,連著後退了好幾步,大黃直接衝進了屋子就有才攔都攔不住。
“劉有才,我家丟了東西。大黃順著氣味就摸到你家了。”蘇曼英道。
眾人一聽,劉有才偷東西偷到蘇曼英家了?蘇曼英家的狗出了名的凶,他怎麽敢的呀!
“什麽丟東西,你這話什麽意思!”劉有才忍住心中恐懼,“你說我偷東西?!”
蘇曼英慢悠悠道:“狗帶我來,我總得來問問。”
“蘇曼英!我看在建民哥麵子上叫你一聲嫂子,不代表你就可以誣賴我!”劉有才暴躁道。
正在這時,大黃從屋裏叼出了洗麵奶。眾人大驚,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怎麽,這上麵寫你名字了?你有什麽證據!你家狗隨便從我家叼出點什麽東西,就成你的了!?畜生就是畜生,誰信誰就是畜生!”劉有才破口大罵,“魏建民一個月補貼才多少錢,用的起這麽好的東西?這是我買的!”
蘇曼英看著洗麵奶,挑眉道:“這上麵可是寫著女士專用,你家沒女的吧?你買女人的東西?”
“你管我幹什麽用。”劉有才怒道,“總之,我沒偷沒搶,你要是不服氣,就去找大隊長評評理!”
大隊長劉高德是他親哥,眾人雖然都心知肚明他肯定是偷了,可是誰都拿他沒辦法。
“曼英也是,把建民的老底都掏幹了,買點這種沒有用的東西!這下可好,被偷了吧!”
“劉有才真是不要臉,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那能怎麽辦,說到底也沒有證據。”
蘇曼英看了劉有才兩眼,忽然笑了起來:“別激動,劉有才。大黃帶我來,我就問問,你說不是就不是。不過……”
“不過什麽!”劉有才怒道。
“不過,你這個洗麵奶是一套的,還有個配套的藏紅花麵膜,需要兩個一起用,否則沒效果,你既然是買的,不會不知道吧?”蘇曼英有些狐疑道。
劉有才一噎:“我當然知道!我上次錢沒帶夠!我下次就去買。”
“行吧,記得塗上多等一會兒,半個小時以後才能洗掉,否則就白花錢了,十幾塊錢一瓶呢!”蘇曼英嘖嘴說完,便帶著大黃走了。
眾人無不唉聲歎氣:“就算蘇曼英這麽聰明,也沒辦法鬥過劉有才……隻能認倒黴了。”
“可不是!劉有才真是壞得流油,整天在村裏耀武揚威,除了魏秀琴,誰都不放在眼裏!”
“魏秀琴怎麽可能喜歡他這個二流子!”
眾人搖頭歎氣,無奈地紛紛離開了。
蘇曼英回到家,魏建民正好聽說了這事回來,看到她,立刻道:“別生氣,下次進城我們再去買。”
蘇曼英挑眉:“下次?我讓他跪下承認他偷的,還給我賠十瓶!”
魏建民微微一愣:“劉有才是劉高德的弟弟,他絕對不會承認的。”
“你現在給我熬點辣椒水去,其他不要管。”蘇曼英說完,進了儲藏室拿出眼線膠。
魏建民不知道她要幹啥,但是不管她要幹啥,自己聽她的準沒錯。
於是,當天,魏建民就熬了一大碗辣椒水。
蘇曼英把辣椒水混著眼線膠倒進了跟洗麵奶同品牌的麵膜罐,攪拌均勻之後,顏色是紅棕色,聞聞味道,香精的氣味蓋住了辣椒水的辣味。
她怕劉有才拿錯,還專門把麵膜跟洗麵奶擺在一起,麵膜的標簽朝外。
之後,她若無其事地每天遛狗,果不其然,沒過兩天,她特製的麵膜,就被劉有才偷走了。
第二天早上,魏四嬸家裏,傳來了響徹雲霄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