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腹黑皇子×假太監(十六)
而貴妃則是不屑冷笑一聲,細而長的柳葉眉上挑:“皇後娘娘,你說這話是要講證據的,別什麽屎盆子都往本宮身上扣。”依她看,二皇子會遭此禍事,完全是遭了天譴,“您陪在這兒同我鬧的工夫,倒不如多喊幾個太醫來幫二皇子瞧瞧。”
二皇子傷得極重,摔斷了一條腿,之後還能不能正常行走都不一定,要知道皇位絕對不會讓一個瘸子上位。
皇後一時間心如死灰,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你也別得意,再怎麽樣本宮也是皇後!”就算最後上位的是二皇子,會是太後的人依舊是她!
這兩人在扯頭花,尖銳的聲線刺得顧潮玉耳朵疼。
皇後和貴妃之前就因為些陳年舊事結過怨,皇後一直認為大皇子的夭折是貴妃的手筆,但苦於沒有證據,隻能獨自咽下苦水,今日二皇子墜馬,是新仇加舊怨,沒能控製住儀態和威儀。
之前夭折的大皇子暫且不論,這次的二皇子墜馬其實是遊文瑾下的手。
畢竟是兄弟,二皇子受傷,其他各位皇子也同樣守在一旁,遊文瑾的神情近乎淡漠,像是發生什麽事都與他毫無幹係,許是注意到了顧潮玉的注視,驀然抬眼——
顧潮玉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還是事實的確如此,遊文瑾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樣。如果說之前的遊文瑾看他時,眼神總是帶著刻意偽裝出的柔順,但剛才那一瞬的對視,卻是明晃晃的偏執。
在顧潮玉遲疑時,遊文瑾重新垂下了眼睫,而太醫也從帳篷裏鑽了出來,一上來便麵露難色,“二皇子的腿……”
太醫話還沒有說完,皇後已經撲了上去,美目含淚,“可以治好的對嗎?陳太醫,你說可以治好。”
陳太醫被拉著搖晃了兩下,“二皇子還可以行走,可要想和其他人一樣,還是要看後期的調養。”
這一聽就知道是推脫責任之詞,皇後在一瞬間失了氣力癱倒在地,顧潮玉過去攙扶安慰,皇後在安靜了一會兒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再狠毒無情的人在軟肋被攻擊後,都是同樣的無助脆弱,二皇子也不無辜,當初欺辱遊文瑾也有他一份,隻是不過沒三皇子那麽囂張跋扈,而是暗地裏的算計。
因二皇子出事,老皇帝勃然大怒,本來這事是要以意外帶過,可皇後堅持是受了陷害,在老皇帝麵前哭訴個沒完。
老皇帝許是拗不過,讓顧潮玉負責帶人調查此事。
“奴才遵旨。”
顧潮玉調查,肯定不能查到遊文瑾頭上,正因為此,最近更不能讓兩人的親近被旁人知曉,要比往日更加冷淡。
遊文瑾這樣聰明到滴水不漏的人,肯定很容易就想通,不必特意叮囑,省得讓人抓住了小辮子。
不過就算按照劇情線中的設定,他應該去引誘多利庫。
還是得先幹正事,顧潮玉帶著人去看那匹馬,又命人檢查馬槽中的草料是否被添加了藥物,“仔仔細細地檢查,不許有半點遺漏。”
與二皇子賽馬的烏塔拉皇子已經慌到額頭上冷汗直冒了,他清楚這件事若真是意外,為了安撫皇後,那中原的老皇帝也會選擇處理他,“顧公公,這件事應該和我沒什麽關係吧?”
顧潮玉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這要看皇後娘娘的意思。”這個烏塔拉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整日就知道欺負多利庫,讓多利庫趴在地上給他當馬騎,還他們是草原之狼,而多利庫不過是條病狗。
說起多利庫,好像從剛才就一直沒見到人。
過一會兒,侍從前來匯報,“顧公公,草料已經送到太醫那裏了,那匹馬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麽異常。”
顧潮玉就知道查不出什麽,也不會失望,不過形式上還是要走一走的,“這匹馬是誰負責飼養的,將人喊過來,和皇後娘娘一同審訊。”
顧潮玉打算到陳太醫那裏走一走流程,問一問草料有什麽問題,結果走在半路上,他遇到了剛才正在尋找的人——多利庫。
多利庫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睛黑白分明,身上紅紅綠綠的裝飾碰撞出他鮮明的個性,並不過分壯碩而流暢的身形。顧潮玉琢磨著,客觀來說,他還是更欣賞遊文瑾那種,這個看起來太野了。
多利庫似乎正是在專門等他,見到他後先喚了一聲顧公公,然後往前走了兩步,“我聽說公公正在調查驚馬事件。”
“您是有什麽頭緒嗎?”這段劇情線裏可沒有,顧潮玉不自覺蹙眉。
多利庫這麽多年還是很會察言觀色的,看顧潮玉的表情,他發覺眼前的人似乎並不想調查出什麽真相,他笑開了,“確實有一些發現。”
多利庫也沒繼續賣關子,悠悠道:“很巧,我今日查看過那匹馬所吃的草料,發現裏麵被人加上一種我們草原上特有的藥草。你們中原人可能並不清楚,那種草料馬吃了後便會容易受到驚嚇狂躁。”
顧潮玉聽完頭都大了,遊文瑾沒有和多利庫結成同盟嗎,怎麽會有這種背刺發生?“多利庫王子為什麽不將藥草拿出來?”
多利庫嘴角噙著笑,“我這個人不喜歡壞旁人的好事。”
“那為什麽現在又同奴才說了?”
多利庫將那種藥草塞到顧潮玉手中,“就是這種。”接著半真半假道,“顧公公說以後會關照我,我這個人比較知恩圖報。”
顧潮玉看著手中的藥草,一籌莫展,將藥草交上去,不會查到遊文瑾頭上吧?
這時多利庫又開口了,趴在顧潮玉的耳側。壓低聲音:“顧公公,我知道這藥草是誰放的。”
“誰?”顧潮玉麵上並無喜意。
“貴妃娘娘身邊的一個小宮女。”
顧潮玉心裏鬆了一口氣,可多利庫接下來的話又讓他重新緊張起來。
“五皇子殿下雖沒有和小宮女見麵,但那兩人去過同一個地方,似乎是取了什麽東西。”多利庫勾著嘴角,“顧公公,你說他們是不是拿的就是這藥草。”
怎麽就能巧合到這種地步?都讓多利庫給看見了,顧潮玉不知該擺出什麽表情才合適,“茲事體大,奴才不敢斷言。”
“顧公公是想包庇吧。”多利庫就這樣直白地戳穿了。
那顧潮玉必不可能承認,“多利庫王子,請您慎言。”
多利庫攤攤手,很是無所謂道:“好,我慎言。”
顧潮玉眉心怎麽也舒展不開,不過沒等他開口,多利庫便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顧公公和五皇子的關係不一般吧?”
顧潮玉想也不想地否認:“不。”
“我不明白多利庫王子話中的意思,奴才是皇城中的奴才,無論照顧哪位皇子都是理所應當的,他們是主子,我是奴才,沒什麽一般二般的。”顧潮玉桃花眼微眯,琢磨著是現在給人弄死扣的積分多,還是遊文瑾出手被逮到扣的積分多。
多利庫的第六感一直很準,立刻擺明了立場:“我也不想沒那麽想讓所謂的真相浮出水麵,畢竟查不出來,受罰的就是烏塔拉了,不是嗎?”
顧潮玉示意多利庫繼續說下去。
“我想和你們結成同盟。”多利庫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他本來是想直接和作為五皇子的遊文瑾談,可遊文瑾的態度始終疏離,所以才出此下策,采用迂回的方式。
和他結成同盟,或者他去揭穿事實,二選一,就這麽簡單。
顧潮玉也不理解這個“你們”從何而來,“我和五皇子不是同一邊的。”
多利庫挑眉:“那顧公公就是不在意我去與皇後娘娘說我的發現了?”
顧潮玉:“……你為什麽不去直接跟遊文瑾談?”他連五皇子都懶得喊了,“你覺得他一個皇子,會聽我這個太監的話?”
多利庫都用不著思考:“當然。”
顧潮玉本人都沒有他那麽自信。
顧潮玉扶額,終是鬆了口,也懶得再裝奴才的謙卑樣子:“你自己去跟遊文瑾說,我現在正在調查,需要避嫌,和他走太近不好。”
“那我便告訴五皇子,這是顧公公的意思。”多利庫得到了想要的答複,方才表現出的咄咄逼人不複存在,彎著眉眼和顧潮玉八卦,“顧公公,你和五皇子殿下到底是什麽關係?”
顧潮玉抿唇,他與遊文瑾的不健康關係,他認為之後由遊文瑾自己說比較好,於是幹脆岔開了話題:“多利庫王子,你還記得我說您生得貌美嗎?”
這種話多利庫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所以並沒有什麽不適從,“怎麽?”
顧潮玉往多利庫的位置邁進一步,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扯起多利庫的一縷黑發,言語中充滿暗示:“多利庫王子要想過得舒服其實不必如此麻煩。”
顧潮玉說著用力扯了一下多利庫的頭發,讓多利庫吃痛向前,接著壓低聲音,“隻要乖乖聽我的話就好,當一條可以被隨意玩弄的狗就好。”
為了達到惹人惡心的目的,顧潮玉特意把話往難聽裏說。
可他說話給自己膈應得不行,被調戲的多利庫卻十分泰然,咧嘴笑,甚至還問了一嘴:“所以五皇子殿下是顧公公的狗嗎?那加上個我,他不會生氣吧?”
顧潮玉:“……”
一個兩個的,都給他表現出該有的抗拒好嗎?
多利庫的神情甚至能被稱為興致勃勃,“以後我們要一起聽你的話嗎?顧公公,肯定有很多人想聽你的話。”
顧潮玉哽住,半晌找回自己的聲音:“多利庫王子,奴才還有要事要做,您去忙自己的事吧。”
多利庫還想糾纏,“顧公公你還沒說五皇子殿下是不是你的狗。”
顧潮玉被惹煩了:“不是!我剛才是說著嚇唬你的,別管了。”
……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過去。
遊文瑾坐在棋盤麵前,對麵是個壓根不懂棋的家夥,托著腮盡是散漫的模樣,看著就心煩:“多利庫王子,你找我有何事?”
多利庫笑,露出一顆尖銳的虎牙:“五皇子殿下,我們現在是同盟關係。”
遊文瑾微不可查的蹙眉。
“顧公公說要我當他能被隨意玩弄的狗。”多利庫明明不懂棋,卻在棋盤上像模像樣的下了一顆,接著抬眼,“我同意了。”
他不修邊幅的往後一靠,自來熟的態度讓遊文瑾心下厭煩,歪歪頭如同狡詐的紅狐,“本來我擔心五皇子殿下會不會為此生氣,不過顧公公說殿下不是他的狗,那應該沒什麽關係,對吧?”
“我來找您,也是顧公公的意思。”
聽完這話,遊文瑾的臉徹底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