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李代桃僵
“阿鳶怕我嗎?”
他幽幽的盯著她, 空洞的眼神,暗沉的沒有一絲光亮,就像兩個黑黝黝的旋渦。
謝期咬住下唇, 竭力鎮定。
“我……”
“阿鳶別怕我, 我這輩子活著, 就隻是為了你。”
蕭直伸出指頭, 隔空描繪著她的臉, 感覺他有些瘋病的樣子,謝期見過那種患瘋病的人,平日看著跟正常人一樣, 瘋起來是沒理智可言的。
蕭直吃吃的笑出聲:“別怕,阿鳶, 我就算傷害任何人,都不會傷害你, 這輩子你厭惡的事,我也不會做的。”
說不會做, 現在不還是在做。
謝期不知道他是什麽情況,但本能的察覺到此時的他,很危險。
咽了口口水,謝期的聲音都變弱,小心翼翼的:“你說不會做我厭惡的事嗎?”
蕭直點頭。
“那你放我走。”
既然沒殺她, 搞這麽一出嚇唬她, 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看著他的表情,謝期又接了一句:“可以麽?”
蕭直就那麽盯著她看, 宛如一隻饑渴了許久的餓狼, 麵對一隻肥妹的綿羊,卻不知從何下口。
他搖搖頭:“阿鳶, 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別再提離開,除了離開我,這輩子你想要什麽,我都能讓你得到。”
蕭直走了,還給她鬆了綁,可她走不出這個屋子。
這屋內是新婚的裝扮,處處大紅,處處喜氣,然這紅卻刺痛了謝期的雙眼。
他非要綁著自己拜堂,不惜裝神弄鬼,搞出個冥婚來,是什麽意思?他已經娶妻了,還是名義上她的妹妹,現在又強行把她拘在此處,又想讓她做妾?
謝期恨得牙癢癢,沒能阻止她登基,蕭琰到底為什麽不見她,蕭直暗中替換侍衛,他當真毫不知情?還是假裝不知情?
冷靜過後,謝期便察覺到了不對勁兒,蕭琰不是傀儡,是實權皇帝,哪怕後來他病重,折子都是她帶批,拿主意也是蕭琰這個皇帝。
蕭直如此大動作,在蕭琰眼皮子底下,哪怕因為他病重,也不可能沒有一絲察覺,因為她本身察覺不到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還有那遺詔,太過熟悉蕭琰的字,是她本人寫的沒錯。
還有國璽下那個小小的印,那是蕭琰的私章,素日被他隨身帶著,作用大概比虎符還要完全,能指揮金吾衛,調動暗中的力量。
那東西,蕭琰沒給她,卻用在傳位於蕭直的遺詔上?
可蕭琰卻死了,不明不白,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皇位也傳給她這輩子最大的敵人。
謝期好茫然,未來要怎樣,她完全不知道。
她被困在了這裏。
“王妃娘娘,請您用膳,陛下特意囑咐,做的都是您素日愛吃的。”婢女手裏端著托盤,魚貫而入。
王妃娘娘?陛下?素日她愛吃的?
謝期簡直要糊塗了。
給她送膳的就是方才扮女鬼的那幾個之一,卸了那慘白紅臉蛋的妝容,也是個有幾分清秀的小姑娘。
“你說陛下?蕭直登基了?”
“是呀,咱們陛下承先帝遺旨,登上了皇位,如今還沒舉辦登基大典,這裏是潛邸,過幾日收拾好了便會迎娘娘入宮呢。”
亂臣賊子!
謝期幾乎咬碎後槽牙:“我不是你們王妃娘娘,你是王府的老人?還是新進王府的?我是先帝皇後,謝家長女,不是你們那位王妃,蕭直這麽把我綁著,你們王妃呢?就不出來管管他嗎?不是說他們恩愛非常?蕭直什麽都聽那王妃的?”
丫鬟的臉色很奇怪:“奴婢自娘娘入府,就跟在娘娘身邊服侍啦,這府裏的王妃一直都是您,沒有別人,娘娘是病了一場,不記得了嗎?先帝大行,先皇後已經跟著先帝而去,娘娘,您是不是病糊塗了?”
謝期一愕:“你在胡說什麽,我不認識你,我是先帝皇後,謝觴大元帥長女謝期,不是你們王妃謝溯!”
“娘娘說什麽呢啊,您就是咱們王府的王妃,未來的皇後娘娘啊。”
那幾個丫鬟都是一個模子刻出的笑容,跟假人似的,一口咬死她是謝溯。
不她們並沒有說她是謝溯,隻是說她是王妃。
腦海中的線漸漸明晰,當初蕭直娶妻,明明還對她表現得念念不忘,遇見那位謝氏女,便表現的像個大情聖一樣,迫不及待的要娶。
故意讓謝溯入她家的族譜,說是義女,然而百年後,後人怎知是不是義女,隻以為是大將軍謝觴之女。
當時還有謠言,說這位謝氏女與她相貌相似,還更勝一籌,她以為是好事者礙於權勢想要巴結蕭直,所以才不吝溢美之詞。
現在看來,蕭直分明就是故意的,要混淆視聽!
一邊穩住她和蕭琰,讓她以為蕭直有了心愛之人,從此不再糾纏她,實則那時起就想了李代桃僵之計。
好一個蕭直,好一個符陽王。
她謝期真是何德何能,能的蕭直如此對待,為了得到她,步步為營,處處是計。
這些婢女想要跟她裝傻,她卻不想裝。
謝期迅速出手,使出一招擒拿,至少要製住那個婢女,撲了個空,謝期愣住,她雖是花拳繡腿,可真用力氣,也能把蕭直打個鼻青臉腫,當然這是在他不抵抗任由她打的情況下。
莫說尋常柔柔弱弱的世家貴女,就算是做慣粗活的婢女,沒有武功,也不一定能製的住她。
謝期又去抓那女婢,誰知她蓮步輕移,根本就讓她逮不住。
好了,現在她隻帶了,這些婢女都是有功夫的,就說蕭直怎麽可能不防著她逃跑呢。
“娘娘,您想要練武可以去院子裏轉轉,但是不能出府,陛下交代過了,如今正是交替的時候,雍王勢力雖被打散,可殘部仍然逃竄,不讓您出去也是為您好。”
那婢女神色如常,就像謝期剛才要抓她根本沒發生過。
將托盤上的吃食酒水都放下,謝期不動聲色,觀察這些婢女,她們步履輕盈,手上虎口處都有繭子,看來是有武功的。
目光在她們臉上劃過,謝期忽然愣住,如遭雷擊。
那張平凡的隻是略有清秀的臉,讓人印象並不深刻,甚至是見過就忘,可這長臉,分明是那個謝溯!
謝期恨得咬牙切齒:“你別走,說的就是你!謝溯,是你吧。”
對姑娘,謝期也不能上手就拽,揚手就打,而且她也不一定打得過這些訓練有素的女侍衛們。
那姑娘揚起臉:“娘娘是在叫奴婢嗎?”
“就是你!謝溯,你別跟我裝,你入宮的時候,不是見過我嗎?”
那姑娘滿臉茫然。
演的可真像啊,都是她們的主子蕭直**出來的吧,一個個的怎麽不去搭台唱戲啊。
“你別裝,你進宮的時候不是說跟蕭直情投意合,你說你愛吃綠豆冰糕,愛喝芳山朱蕊,喜歡騎馬投壺……”
謝期越說聲音越小,也越懷疑自己。
“娘娘,您記錯了,奴婢不叫什麽謝什麽溯,奴婢蘭笙,一直負責護衛您的安全,服侍您,您說的這些,不論是綠豆冰糕,還是芳山朱蕊,不是您最愛的嗎?”
謝期愕然。
她將茶奉到她手邊:“娘娘是不是想喝芳山朱蕊了,這裏正有呢,您解解渴。”
謝期簡直要以為,錯亂的是自己。
“不對,謝溯分明是你!我還賞了你一套紅寶石黃金拉絲首飾,你忘了嗎?”
這姑娘跟那個領頭的麵麵相覷,領頭的輕輕道:“娘娘,沒錯的,先帝皇後是賞了您一套首飾,不就在妝奩裏放著嗎?”
她從妝奩下拿出一個碩大盒子,打開一瞧。
正是謝期送出去的那一套,眼熟的不能再眼熟。
謝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些婢女全是蕭直的人,現在打算裝傻充愣,咬咬牙:“好吧,既然你們都覺得我是王妃,那好,我既是這王府的女主人,未來的皇後,那我能指使的動你們吧。”
領頭的那個點頭:“除了陛下吩咐您暫時不能出府,娘娘想做什麽都可以,盡可以吩咐奴婢們。”
“好,那我要見宋側妃,沒人陪我說話,我覺得沒意思,把她叫來陪陪我,總可以吧。”
這群婢女們更是滿臉疑惑,蘭笙小心翼翼:“娘娘,咱們符陽王府,哪裏有什麽宋側妃啊,一直以來就您一位王妃。”
蕭直回來了,臉上有些倦色。
雍王現在已被合圍,京中王府女眷倒是都被關了起來,但雍王欲成大事,怎會在乎王妃和這些子女,得了王位,女人再娶,孩子再生便是。
朝廷兵馬將雍王攔在西京之外,雍王仍在做困獸之鬥。
至今沒辦登基大典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深夜歸來,衣服上還帶著露水汽,謝期沒睡還在等著他,自然是沒有好臉的,蕭直早也習慣。
要她上前來伺候他脫衣是更加不可能的,蕭直自己解下外衫,掛在架子上:“怎麽還不睡?餓了嗎,要不要讓他們做些夜宵來吃?”
謝期有一肚子話想問,他籌謀讓她李代桃僵,改她身份的事,她爹娘知不知道,宋蘅去了哪,既說王府沒這個側妃,他是不是把宋蘅給殺了?
“你想見皇叔嗎?”蕭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