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吐血
謝期對韓桂木印象不好, 多少也有自家老爹的原因,爹是個癡情人,少年時跟家裏鬧僵被趕出來, 自暴自棄流落街頭, 自得了秦敷贈飯贈銀之恩, 一顆心就落到秦敷身上, 眼裏再也入不得旁的女人。
那時秦敷乃是翁主之女, 謝觴隻有往上爬,有軍功,才有底氣娶她。
韓桂木是他的老下屬, 寒門出身,謝觴雖然是五姓七家的公子哥, 可喜歡招攬出身不好的人,他們能吃苦, 為了出人頭地往往也願意做髒活。
韓桂木早在投軍之前,就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在老家娶了妻,後來成了小把總,老家的父母去世,那位夫人就帶著孩子跟他在天驥軍駐紮的城內住。
隨軍夫人過得可不是什麽舒坦日子,要跟著天驥軍東跑西顛, 吃的用的可遠遠比不上西京。
然而就是這麽一位能吃苦的隨軍夫人, 在韓桂木在西京紮下腳跟後,被貶妻為妾。
謝觴對此不是沒有微詞, 然而兄弟的妻子總是比不得成出生入死的兄弟親近的, 不鹹不淡的敲打幾句,韓桂木沒拋棄下堂妻, 卻還是娶了盧氏女。
“他把曾經的妻子貶為妾室,自己的嫡子便成了庶出,這樣無情無義的人,現在老了,那點帶兵的才能也沒了,成了貪圖享樂之人。陛下把他換掉得了。”
蕭琰隻是笑而不語。
“大梁人才濟濟,好些年輕人也有才能,隻是沒資曆缺少機會,可行軍打仗,帶兵破敵,可不是講究論資排輩的,若論資曆,驃爻老元帥豈不是資曆最老的,可惜一點都不會帶兵打仗呢。”
她嘟嘟囔囔的樣子也很可愛,殿內很暖和,熱氣噴的她小臉紅撲撲的,像是一隻熟透的蘋果。
蕭琰心中癢癢的,還是沒能忍住,咬了一口她的臉蛋。
滑嫩的像是水蒸蛋,他沒能忍住,舔了舔。
“你……你怎麽咬我臉啊?”
謝期捂著臉蛋,不敢置信望著蕭琰,這個穩重親和,說話緩慢慢條斯理卻不敢讓人輕視,老成持重的人,居然做出小孩子才會做的事,咬她的臉!
蕭琰也不知道,怎麽會做出這樣輕佻之事,難免有些心虛。
他咳了咳:“那個,你方才說韓桂木不行,可現在年輕一代的,也沒幾人能走的進朕的跟前。”
蕭琰眼中有些陰翳,若非開科取士,這些青年才俊早就被雍王等人看中選走,就算是忠心耿耿的謝觴,也是如此,能作為皇帝直係勢力的,其實沒幾人。
蕭琰看了看懷裏,紅著臉,還被他咬出一個淡淡牙印的謝期。
暗暗苦笑,他的皇後可就是謝觴的女兒呢。
算了,她是無辜的,這些事也不必讓她知道,謝觴這麽個老油條居然養出一個如此純然的女兒來,也不得不說,真是意外了。
蕭琰臉上漸漸浮現出笑意,可不是這樣嗎,她現在跟她小的時候,也沒怎麽變。
“梓潼有合適的人選?”
“不算合適的人選吧。”謝期在心裏措辭:“是那個韓越,韓桂木的大兒子,武進士出身,卻在天驥軍,隻是個小小副把總,武藝倒是很好,我覺得有點可惜。”
蕭琰眸色幽深:“梓潼是什麽時候認識的韓越呢?居然肯為他說話,私交很好?”
蕭直的溫和是裝出來的,蕭琰的溫和卻是他的本質。
他永遠慢條斯理,永遠帶著笑,比起君王更像個瘦弱的文人雅士。
而現在漆黑著雙目,這樣試探她的樣子,卻有幾分跟蕭直重疊,她有點心慌,更惱怒,對著蕭直還有些長年形成的懼意,對著蕭琰卻完全沒有。
有個詞可以很好的形容,謝期對蕭琰就是恃寵而驕。
“什麽意思啊,這麽陰陽怪氣的,有什麽話不能直接問,我跟韓越認不認識,一手遮天的陛下會不知道?公孫遺和王三娘出事那天,韓越就在我旁邊,還在我家畫舫上吃了酒,這點事稍微打聽就知曉吧,陛下何必這樣。”
她身子一側,就從他懷裏挪出去,背對著他。
真是個愛嬌的性格啊,若是別的女人連說都不敢對他說這種話呢。
然而他跟蕭直不愧是叔侄,不喜歡愛自己順著自己的,就喜歡謝期這小辣椒。
她是真的惱了他了,蕭琰戳戳她的後背,拉拉她的衣袖,她不僅沒反應還離他更遠了。
蕭琰覺得有趣。
謝期恨恨的,韓越確實是她的人,想給韓越撈點好處,可他也的確是年輕才俊,是有本事的,便是不衝著她與韓越私下的結盟,給韓越說兩句好話,她也願意。
自己瞧不起的,貶妻為妾的庶子,居然得了青眼,比自己還有本事。
這種劇情不是比那些戲文都好看多了?
蕭琰不愧是做皇帝的,心思縝密不下於蕭直,她不過體一嘴,便要疑心她怎麽跟韓越認識,一個皇帝有八百個心眼子。
謝期心裏亂糟糟的,隨便吧,要是蕭琰不重用,她讓爹爹幫幫韓越好了,他已經投到自己麾下,成為後黨,不論如何她也得推一把。
正胡思亂想著,人就被掀翻過來,蕭琰覆了上去。
冰冰涼涼的身體溫度,還掀開了被子,讓她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朕就是問問,你便跟朕甩臉子嗎?”
“也就是你敢這樣,但凡換個人,朕非得治他個不敬之罪。”
蕭琰嘴上是責備,臉上卻帶著笑,謝期翻了個白眼,想把臉埋進枕頭裏,被他長臂一撈,就挖了出來。
謝期動了動,沒能掙脫,這一回真不是她怕傷到蕭琰,而是她自己確實動彈不得。
蕭琰的力氣,有這麽大嗎?
明明看著那麽瘦弱的樣子,站的久些都會咳嗽,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氣,單臂就能製住她?
蕭琰的一雙眼珠,並不漆黑,不像蕭家人祖傳的黑水晶一樣,反而像裕太後,帶著一點淺淡的琥珀色,陽光撒進去的時候,似兩萬熠熠生輝的寶石。
此時,殿內昏暗,蕭琰的眼睛居然也黑沉沉的。
他身上清冷的梅香,往她鼻尖裏鑽,熏的她有點暈暈乎乎,蕭琰此時暴露的侵略性,讓謝期有點害怕。
“為了一個陌生男人,梓潼就跟朕生氣?”
謝期這張嘴,是硬的很的,上輩子都已經那樣了,還敢對蕭直冷嘲熱諷陰陽怪氣呢。
“為了一個陌生男人,陛下就疑心妾?”
蕭琰簡直無奈又想笑,她這是明晃晃的給韓越求官,就差在臉上寫著,韓越投靠了我了,他問一問還不行嗎?
蕭琰卻並未斥責,這樣的性子,太單純了,不是嫁給他的話,但凡是任何一個男人,還是皇帝,她是都要受苦的。
“朕錯了,別惱了。”
眼見她又要掙脫開他的懷抱,蕭琰先低下了頭。
先低頭也沒什麽不好,這是自己的妻子又不是外人。
毛茸茸的頭頂在她的脖頸間,癢癢的,讓謝期很想笑,緊接著是熱熱的,濕乎乎的,好像有什麽在舔她的脖子。
蕭琰抬起頭,黑沉的眼眸變得水潤,唇角紅潤,顯然是剛才親她的脖子留下的痕跡。
他是清淡出塵,卻秀氣的相貌,此時頭發垂下,更加顯得雌雄莫辨。
若是塗點胭脂,就是誰家漂亮的小娘子了,謝期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別氣了,你想提拔韓越就提拔他,左右不過是個官位。”
他慢慢低下頭,吻過她的額頭鼻尖,最後是唇,她真是香甜,像一塊又嫩又酥的小點心,當初想著自己身子不好,何必耽誤她,愛慕藏在心裏,也不敢說。
那個小心翼翼的自己,真是個大傻瓜。
他怎能放任她嫁給別的男人!
蕭琰的動作大了起來:“你身上的事,走了吧?”
“今天可以嗎?”
他臉上充滿欲望與渴求,手也開始撥開她的衣襟,伸進去,輕輕揉弄她的身子,就像撫摸一片花瓣。
她今天跟阿直見麵了,不知說了什麽。
蕭琰心中泛起一股醋意,阿直生的也很好,身形高大,還那麽康健,他的小皇後為什麽那麽不喜歡阿直,不喜歡難道不該是無視。
那麽跟阿直過不去,是不是心裏還有他?
醋意是來沒來由,但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心,那個韓越也是,白袍小將,長得倒是有幾分英俊,她是不是喜歡韓越?
既然嫁了,做了夫妻,這也是早晚的事。
蕭琰的動作失了平日的從容,反而有些急迫,根本就不像個有過女人的皇帝。
謝期的臉有點紅,上輩子的第一次早就忘了,隻記得不是很愉快,蕭直全程皺著眉頭,就像完成不得不完成的事,讓她以為自己醜的不能見人,宛如什麽垃圾。
她點了點頭,關切的眼神落到蕭琰身上。
“陛下的身子,真的可以嗎?要不陛下在下邊?”
蕭琰差點吐出一口老血,笑了笑,什麽都沒說,繼續了下去,一室春色……
夜深了,蕭直還沒睡,他建的情報機構,目前線路基本鋪了下去,各州府的知縣家裏有幾口人,甚至晚上跟愛妾說了什麽話,他都知曉。
除了武力不如北鎮撫司,這情報能力比北鎮撫司還要高效率多了。
沉默的黑衣下屬,遞上來兩個筒子,他看了第一個,麵色凝固,久久不能回神。
“主子?”黑衣下屬還在等著吩咐,卻抬頭見到蕭直的臉色從平靜到震怒,再到哀淒絕望。
一口血噴了出來,蕭直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