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抓奸

眼前昏睡在一旁的男人,居然是多年未見的明如槐,如今的他也到了而立之年,比當初跟她相識的時候,多了幾分成熟。

謝期顧不得緬懷過去,將百蛤珠放到他鼻子下讓他嗅,還用力推他。

明如槐幽幽轉醒,說他醒了好似又不是很清醒,他居然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阿鳶,是你嗎?我這是做夢了,居然還能再見到你……”

看來他腦子是真的不清醒了,謝期毫不客氣,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啪的一聲,明如槐愣住。

謝期冷冷的看著他:“清醒了嗎?”

明如槐的眼睛逐漸清明,環視四周,這靜悄悄的宮室隻有他跟謝期兩人,他迅速意識到了什麽,慌張下床,還差點絆了一跤。

“貴妃娘娘,外臣無狀,驚擾了娘娘,求娘娘責罰。”

他跪了下來,眼睛看著地板,頭低垂的有些卑微,卻不敢抬頭看謝期。

“不是我責罰你,本宮和你,都被算計了。”

謝期一拳打在下頭的被褥上,憤恨不已,他們計劃了多久,連黃存禮的徒弟黃信都被收買了。

真是糊塗,真是廢物。

她因為懷孕,腦子成了一團漿糊,警惕性也降低了。

“私通外男,不僅本宮肚子裏皇兒的血脈會被質疑,謝家和明家都跑不了,我記得,明大人今年剛高中狀元,此事是有心人,想要一箭雙雕。”

“明大人,你最近可有得罪什麽人嗎?”

明如槐垂頭思索,謝期歎氣:“除了元娘,本宮在這宮裏,處處都是敵人,今年陛下免了選秀又沒有立後,而本宮又有了身孕。”

“本宮可以明白的跟大人說,也許是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讓某些人急了,迫切的想要將本宮拉下馬,也許是誤傷你也不一定,對不住,明大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蕭直也是最恨謝家的,也最恨她爹爹。

可最想把謝家一網打盡再也不能翻身的,卻不是蕭直,因為要平衡,蕭直不會趕盡殺絕,那些像是鬣狗一樣撕咬謝家,蛆蟲一樣趕走謝家自己上位獲得利益的的新家族,他們才是真正想要她謝期跌落凡塵的人。

而她有孕了,雖然很無奈,但事實就是若她生下皇子,謝家就有了翻身的籌碼。

翻身的謝家,第一個要對付的人是誰?

絕對不會是蕭直。

蕭直明明知道這一切,卻像養蠱一樣,看底下的各個派係互相猜忌傾軋,這樣前朝就能維持微妙的平衡,不會威脅皇權的地位,蕭直則穩坐釣魚台,看著這些鬧劇。

明如槐心中忽然湧起一股酸澀,曾經她是叫他明哥哥的,而現在卻叫他明大人。

那高高在上的冷漠和距離感,就算知道她已是皇妃,絕不是他能肖想的人,可心中真實的感受是不受控製的。

他起身看了一圈,試著推門,對謝期搖頭。

“被鎖住了……”

謝期料到了:“既然想陷害,怎麽可能不做好完全的準備。”

室內陷入沉默,謝期靠在床榻上,她的頭很疼,疼得幾乎要裂開,揉著額角時,外麵又傳來那股似有若無的煙,很香,但不是迷煙。

謝期掩住口鼻,要提醒明如槐時,他已然有些迷蒙,雙眸濕潤。

謝期心頭突的一跳,摘下頭上的簪子,擋在胸前,麵露凶悍之色,若是明如槐敢唐突她,她會毫不留情殺了他,保住清白,保住謝家!

“貴妃娘娘……不,阿鳶,你知不知道,我好後悔,好後悔。”

明如槐跪在地上仰頭望著她,淚水居然落了下來:“如果當年,我勇敢一些就好了,我們一起走,你爹爹會不會答應我們的事,可我太懦弱了,被家族束縛,被禮壓製,我不敢,我不敢啊……”

“要是我勇敢一些,就好了,也許我們早已成婚,孩子都已經七八歲,我這輩子隻會有你一個,給你幸福,總好過你在這宮裏,過的不開心。”

“你別說了,都已經中了陷阱,你非要置你我於死地嗎?別忘了,你也是有家室的人。”

謝期氣的夠嗆,雖然知道他是因為中了藥,腦子不清醒,因為此刻的她,也已經四肢癱軟根本就不能動彈,身下某處也開始有了濕意。

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姑娘,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謝期拔下頭上另一根尖銳的簪子丟過去:“紮自己,保持清醒,你若做出出格的事,我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明如槐沒有徹底失去神智,可壓抑的太久,這個機會又太難得,這才說了那些話。

撿起簪子,在大腿上狠狠的紮了下去,血都湧了出來:“我不會拖你後腿的,阿鳶。”

從前就沒能帶走她,因為他的懦弱,現在又要傷害她嗎?

明明她已經懷有龍胎,謝家大哥也起複,雖然官不大,卻也是個好信號。

他明如槐又能為他的阿鳶做什麽呢?

“若一死能保全娘娘的清白,微臣願立刻死在此處,隻是……隻是……”

“我很後悔,這些年一直都在後悔,當初若是帶你走該有多好,如今的我們也絕不會是這樣的結局,阿鳶……”

明如槐苦笑,拿起簪子就往心口刺去。

門卻忽然打開,寒光泠泠的袖箭打落了他手裏的簪子,催情的藥讓他思考的很是緩慢,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錦衣衛的人按住了。

蕭直的臉色非常陰寒,猶如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黑雲壓城。

謝期從未見他如此暴怒過。

他即便生氣,也是雲淡風輕的,也是微笑著的,微笑已經成了蕭直這個人的假麵具,是他的第二張臉。

就算心裏多麽的恨謝光,不論前一天發生了什麽齷齪,第二日上朝他都像沒事人一樣叫謝愛卿。

讓謝期沒想到的是,周慧芳居然也跟著進來了,是她陷害的她?

應該不是,此人雖然囂張,但性子單蠢藏不住事,若是布了這麽大的一個局,如何還會乖乖被她按著讓人打耳光。

明如槐跪在地上,妄圖自盡,謝期靠在塌上手裏還攥著簪子,但因為中了藥麵色潮紅,眸中水光波動,真是好一副美人圖。

此種春情不僅叫明如槐看見,還叫這些錦衣衛瞧見了。

蕭直眼神陰鷙,已經在琢磨著如何殺人。

“還不將窗戶打開透氣,叫太醫來給貴妃診脈。”

本來是告狀卻遇到這種事的周慧芳高興極了,私會外男,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作為嬪妃死十次都不夠謝罪的,謝期這回完了。

誰知陛下居然不是先處置了謝期,卻先請太醫?

周慧芳急了:“陛下,就這麽放過謝貴妃,她在此處與外男幽會,違反宮規,這是大罪,若不處置如何跟後宮前朝交代,既然她如此不甘寂寞,保不準混淆了皇室血……”

“閉嘴!”

蕭直再也忍受不了這個女人:“蠢貨,如槐都要以死明誌,保全貴妃清白,你看不出他們是被陷害?”

周慧芳不服,既然他們是被陷害的,蕭直為什麽要這麽生氣,還在暴怒?

而且這麽好的機會,不拿來攻訐謝期,實在太可惜了。

“可是,謝貴妃畢竟跟外男共處一室,還如此情態,已經失了清白,陛下不處罰,不正後宮綱紀,而且我們都聽見了,明如槐對貴妃說的那些話,他們之間可不清白。”

蕭直不怒反笑,添亂的蠢貨,他怎麽就一時鬼迷心竅,答應了周侯的請求,讓這個女人進了宮。

她就是個裹亂的攪屎棍!

“怎麽,你非要逼著朕處置貴妃,到底是為宮規還是想要報私仇?”

蕭直將難受的沒有力氣的謝期攬在懷中,讓黃存禮拿了濕帕子,親自給她擦臉。

周慧芳咬住嘴唇,如此親密的模樣,還親自服侍謝期,就算,就算在姐姐身上,她也從未看到陛下與姐姐這樣相處過。

嫉妒啃噬了她的心,讓她失去理智,隻顧攻訐謝期。

“那陛下不處置,是要包庇謝貴妃嗎?陛下別忘了,當初罪人謝觴是如何壓製您,控製您,想要您成為傀儡皇帝,他插手朝政,權勢滔天,把大梁當做他謝家的私物,如此罪人的女兒,早就該誅了。”

周慧芳居然說了一痛邏輯看似很通順的大道理,而且非常義正嚴詞。

“陛下,姐夫,您最愛的難道不是我姐姐嗎,我們周家那麽支持您,在您還是微末之時就把女兒嫁給了您,若是沒有我們周家……”

她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已經有些清醒的謝期閉上眼,不必再去看周慧芳的下場。

當初謝觴一手將蕭直扶持上了皇位,有真正的從龍之功,她都不敢在蕭直麵前說這些,這是蕭直的逆鱗。

果然,接下來一腳踹到周慧芳的胸口肚腹,她被踢出去一丈遠,口吐鮮血,麵色痛苦說不出話來。

蕭直能容忍幾年謝家,卻不會容忍別人。

周慧芳鬢發散亂,頭上簪子釵子落了一地,比被算計的謝期還要狼狽。

蕭直直接拽著周慧芳的頭發,將她薅起。

他的樣子把周慧芳嚇壞了,蕭直長相雖然俊朗,卻因為細長上挑的眉眼,總有幾分陰寒,笑起來的時候,就是勾引的狐狸眼,叫小娘子們含羞帶怯,心動不已。

而不笑的時候,便放大了麵龐天然的陰鬱,叫人望而生畏,現在生氣,則如同一隻噬人的野獸,更叫人瑟瑟發抖。

“周慧芳,不要拿著過去那點恩情要挾朕,你爹是個什麽東西,一個賣豬肉的卑賤之人,也配做國丈?周家的爵位是朕封的,你弟弟的官職是朕施舍的,給你們周家的,一切都能收回來,隻要朕願意。”

“憑你們,也挾恩圖報,妄圖指揮朕,真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