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我沒有。”江秀秀開口時,原本應該會很尖利的聲音, 竟然因為緊張害怕, 而變的軟弱無力, 在夜裏, 竟讓人生出些許名為“憐憫”的情緒來。
沈如歸看她一眼, 心裏輕笑了一下, 果然夜色最是能蠱惑人心。
眼前這個哭的不能自已的,還不到15歲的小女孩, 曾經可是親眼看著一條生命在自己的麵前流逝, 卻還能眼都不眨一下。
果然啊,隻有傷口紮在了自己身上, 方才覺得疼是種什麽感覺。
“江老三,這個事兒, 你怎麽看?”村長沒有那麽多的鋪墊,甚至都懶得去看眼前三個人的臉色,隻沉著臉問江老三。
剛剛因為舉著棍子打了江秀秀好幾下, 這會兒江老三竟還有些喘, 他一雙帶著點渾濁的眼睛冷冷地瞪著江秀秀,良久, 他抹了把臉,轉頭看向村長, “村長, 這事兒你來處理。”
江秀秀馬上眼露祈求的看向村長,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馬。
可其實她忘了, 這件事從本質上來說,她隻要說一句是吳建國勉強她的,那麽,她馬上會從從犯變成受害者。
自然,吳建國本身就不冤枉罷了。
村長目光涼涼的看了江秀秀好一會兒,無聲冷哼一聲,斜睨一眼一臉不滿還滿臉不服氣的吳建國,臉色愈發難看了幾分,“沈如歸,李偉明,你們倆把吳建國給我關進村東頭的糧倉那邊去,現在天晚了,明天我來處理。”
“至於江秀秀,”村長默了片刻,“江老三,你把她帶回去,這幾天先關在家裏,哪裏都不允許她去。”
吳建國被沈如歸和李偉明拽著走的時候,看似鎮定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了害怕來。
“沈如歸,李偉明,我們可都是知青,我們才是一個陣營的。”吳建國再次提起。
沈如歸冷笑一聲,連嘴都懶得張。
李偉明倒是接了句話,“別,就您這樣幹大事的人,我和沈如歸可比不上。”
他這話明顯就是諷刺了。
幹大事?幹什麽大事?勾|引未成年鄉下女孩嗎?
吳建國臉色再度變的陰沉,緊抿著唇,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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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初月天不亮,趁著狗娃還在睡覺,她背著筐去山腳下撿了半框的板栗,才去知青點給做早飯。
今天早上是雜糧麵條,用西紅柿吊的湯底,一直到西紅柿在鍋裏煮化掉,再將擀好的麵條放進去煮。
調料直接放在碗裏,煮好的麵條挑進碗裏,再用煮過麵條的湯汁燙幾片青菜。
紅潤的湯汁,翠綠的青菜,混著帶著雜色的麵條,冒著嫋嫋的白煙,肚子空了一夜的知青們,看見麵,都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深呼吸一口氣,西紅柿酸甜的香味夾雜著香醋的味道不斷衝擊著嗅覺和味蕾,肚子瞬間奏起了交響樂。
“自從初月來幫咱們做飯了,我覺得我好像都胖了些。”
“可不嘛,吃的還是那些菜,可這吃進嘴裏就是不一樣。咱們做的呀,那就是證明這菜是熟的,根本沒有靈魂。初月做的呀,讓每一種菜都證明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何止是證明了存在的意義呀,還同一種菜賦予了不一樣的使命。”
“絕了,初月,你這做的菜不說鎮上的國營飯店了,就是我家那塊兒的市裏,都沒你做的好吃。”
“不行,初月,一會兒你要是沒什麽事兒,你過來,你教教我,為什麽我做出來的麵條還沒出鍋就坨了不說,味道還不好?”江燕一邊吃著麵,一邊叫住正準備離開的江初月。
江初月擦幹淨手,站在江燕跟前笑,“這有什麽。”
誰知道,她這話一出,好幾個女知青都在一邊搭腔,喊著讓她過來教他們做菜。
因為大雁已經南歸,鄉間的清晨變的寧靜,而今天早上的知青點院子裏,卻熱鬧的不行。
女孩子對於江初月廚藝的欽佩,男孩子打趣女孩子求著江初月教她們做菜,笑話她們可別糟蹋糧食了。
在這樣和諧熱鬧的早晨,哪怕擀了一早上的麵條胳膊酸軟,看著大家吃的開心,江初月的心情不自覺的跟著好了起來。
在熱鬧的人群裏,江初月下意識的去尋找沈如歸,隻是,她的視線在掃過院子裏的角落時,那個時常隻有吳建國一個人會待的位置時,竟然空無一人。
吳建國沒有過來吃早餐。
江初月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她不動聲色的目光再次從院子裏的知青們每個人的臉上掃過。
吳建國確實不在。
她轉身回了廚房,果然,屬於吳建國的飯盒就那麽靜靜的躺在案台上,灰白色的鋁合金飯盒,孤零零的,麵條上原本翠綠的青菜已經因為擱置的時間過長,變黃了,再不複朝氣。
江初月從廚房出來,跟江燕說了聲,轉身回家了。
對於吳建國不在這件事,她也沒過多的放在心裏。雖然她知道江秀秀和劉芳做的一些事是因為有吳建國的背後指點,可這件事卻沒有傷害到她,她自然不會太放在心上。
江初月在廚房裏做飯,不由得想到江秀秀和劉芳去政府家屬大院哭鬧這件事,實在想不明白,吳建國出的這個主意,到底是在幫他們還是在害他們。
過程如何不說,如今從結果來看,顯然是在害他們的了。
除了江秀秀安然無事的回了家,其他人現在還關在鎮上的公安局裏呢。
算著日子,等他們回來,大概也要進冬月了。
知青點今天早上吃麵條,江初月和狗娃今天早上也打算吃麵條。
她一邊想著事情,手上動作不停,很快擀好了她和狗娃的分量,下鍋,不過三五分鍾就撈起來了。
和知青點做飯不一樣的是,她做的是拌麵。
胡蘿卜絲,黃瓜絲,焯過水的大白菜絲蓋在煮好的麵條上,淋上她自己做的辣椒醬的油,醬油,香醋,鹽,再滴兩滴香油,拌勻。香味霎時間就溢了出來。
江初月狠狠聞了一口,才遞給狗娃,“狗娃,你吃慢點,有點燙。”
狗娃“嗯”了一聲接過去,就坐在廚房裏的桌子旁,把碗放在桌子上,左手也放在桌子上扶著碗,右手慢慢的挑著麵條吃。
他用筷子還不是很熟稔,尤其是在吃麵條的時候,總是一夾,麵條就很有自己想法的滑會了碗裏。
江初月坐在他旁邊看的好笑。
狗娃很執著,他一定要把一根麵條全部挑起來,然後從麵條的底部慢慢的放進嘴裏,非得這樣完整的吃一根才行。
江初月一碗很快去了半碗,而狗娃碗裏的麵條好像還跟沒被動過似的,他仍然執著的必須挑起一根麵條再從底部吃進去。
偏偏他還耐心好,也不生氣,一次不行,就再來一次。
他也不是不懂腦子,到後麵的時候,他夾起一根麵條,將麵條頭部順著筷子轉了半圈,再抬高胳膊往上拉。
碗裏有醬汁,有菜,麵條自然不會那麽聽話的,你一拽它就動啊,隻轉了半圈的麵條仍然會因為碗裏的阻力,從筷子上滑落。
江初月一碗麵吃完了,狗娃轉頭看一眼江初月空空如也的碗,表情有些呆滯的看一眼江初月,竟然難得的歎了口氣。
江初月想笑的不行,可又不好笑出聲,即便她清楚,現在的狗娃對外界的情緒感知並不那麽敏銳,可她潛意識裏仍然是把他當做一個正常孩子來看待。
“怎麽了?還歎氣呢。”江初月摸了摸狗娃的後腦勺。
狗娃看一眼似一座小山的碗,又看一眼江初月空無一物的碗,再看向江初月時,眼睛裏似是隱隱閃爍著可憐的光芒。
“姐。”
狗娃小聲喊了聲。
江初月含笑的看著他,“嗯,怎麽了?”
狗娃撇了撇嘴,表情少的可憐的臉因為他這一撇嘴,不知道是不是江初月的錯覺,她覺得狗娃是不是感到挫敗了?
想了想,她試探著開口,“要姐姐教你怎麽用筷子吃麵條嗎?”
狗娃眸子瞬間亮了起來,雖然反應還是遲疑了片刻,他猛點頭。
得到狗娃肯定的回答,她起身彎腰站在狗娃的身後,右手附上狗娃拿著筷子的手,先是糾正了他拿筷子的方式,又帶著狗娃的手用力,從碗裏夾起麵條。
“右手慢慢的往裏轉,因為你手小,力道不夠,你就少夾幾根,來,就像這樣,慢慢的往裏轉,一隻手不夠,就兩隻手一起。”
江初月溫和的教狗娃,麵條夾起來後,往裏轉,多轉兩圈,直到麵條緊緊的纏繞在筷子上,然後趁著麵條還沒發現的時候,趕緊一口塞進嘴裏。
“等麵條發現自己被抓起來了,可也逃不走了,這樣一來,咱們狗娃就勝利了,對不對。”江初月說。
狗娃自己試了幾下之後,發現江初月教的的辦法果然好用,再回頭時,咧著嘴笑的滿是孩子氣。
江初月給他擦了下嘴角粘著的麵條,心裏湧上一陣酸澀,“好了,慢慢吃,記得多嚼幾下再咽,別梗住了。”
也不知道狗娃聽沒聽進去,反正他點了幾下頭,就跟發現了新玩具似的,一筷子一筷子的用著江初月教他的辦法,興奮的吃著麵條。
沈如歸過來時,狗娃的麵條已經下去半碗了。
“咦?你怎麽過來了?找我有事?”江初月問。
沈如歸看著江初月片刻,歪頭失笑,“難不成我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江初月噎了一下,呐呐道,“也不是。”
隻是,如果沒事還老來她家串門,在這閉塞的鄉下,到底不好。被人撞見了,又是一件見不得人的官司了。
這種官司即便是你們男有情女有意,可在旁人眼裏,一個是城裏來的知青,一個是家裏沒有大人的小女孩,說出去,總是不那麽體麵。
這樣謠言,尤其是對於女孩子來說,猶如滅頂之災。
即便是在更言論自由的後世,發生這樣的事兒,大家好像會下意識的將男性撇向一邊,最大的惡意總是用在了女性身上。
“你如果不晚歸,那為什麽會強|奸你呢?”
“你如果穿的保守一點,強|奸|犯就不會盯上你啦?”
......
諸如這樣的惡言惡語,太多太多。
可女孩子因為工作而晚歸,女孩子喜歡穿什麽樣的衣服,這些本就是女孩子自己的自由呀?
沈如歸看一眼江初月,雖無法完全讀懂她此刻心裏在想什麽,可看她的表情,大致也能猜到些許了,他在心裏歎了口氣,“昨晚江秀秀和吳建國在江家老宅後門抱在一起,被村長抓到了。”
“什麽?”猛一聽到,江初月手上的抹布都掉在了地上,驚訝的不行。
“是真的,當時我和李偉明還有村長,親眼看見的。”沈如歸說。
一時,廚房裏除了狗娃吃麵的聲音,江初月和沈如歸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沒人開口。
直到狗娃吃完麵條,端起碗要往鍋裏放的時候,江初月才回過神來,隻是......“為什麽是你還有李偉明村長,你們三個一起看見的?”
“咳咳......”沈如歸握拳擋嘴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
沈如歸的反應落在江初月眼底,帶上了幾分可疑。
江初月在腦子裏把最近的事情聯係在一起,轉了轉,不由得想到,知道江秀秀和劉芳去鎮上哭鬧這件事背後是吳建國指點的,還是沈如歸告訴她的。
那麽說明,吳建國和江秀秀私底下有往來這件事,沈如歸一直都是知曉的。
這麽長時間以來,沈如歸都沒做過什麽,怎麽偏偏昨晚就被村長抓包了呢?
“昨晚芳芳姐說的話,你和李偉明都聽見了?你們這是......”江初月覺得驚奇,又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在江初月緊盯的目光下,沈如歸不自在的點了點頭。
“看來你和村長的關係果然好,昨晚剛知道芳芳姐出了事,你就幫著她解決了後顧之憂。”江初月理解道。
沈如歸“咳”了一聲,臉上難得閃過一絲紅暈,“你說錯了。”
“嗯?”江初月看他。
沈如歸移開視線,“不是為了村長,更不是為了陳芳芳。”
江初月還是不明所以。
“是為了你。”
說這話時,剛剛臉上還染著紅暈的沈如歸好像跟變了個人似的,眼睛是看著江初月的。
江初月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沈如歸看她,她便也看回去,還在沈如歸話落之後,眨了眨眼睛。
就在沈如歸正準備繼續開口時,江初月終於反應過來了。
她第一時間轉過身,背對著沈如歸,一張臉通紅,剛剛撿起來的抹布拿在手上被擰的不成樣子。
若抹布是一張平整的紙張,這會兒大概已經褶皺的不成樣子了,還是沒辦法完全展開的那種。
“是真的,你心裏記著村長一家的幫助,才讓陳芳芳再要出門的時候叫上你。”沈如歸說這話時,聲音不似以往的清亮,帶上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低沉。
瞬間填滿了不大的房子,從四麵八方的包裹著你,讓你無處可逃。
“吳建國不知道怎麽知道了我抽屜裏藏著的高中課本,他心裏大概是猜到了一些事情,可他家裏也隻是雙職工家庭,根本得不到什麽內部消息,在三橋村,唯一最先能夠知道上麵一些政策的,就隻有村長了,所以,他這才纏上陳芳芳的。”
“他這人,瞧著老實本分,可骨子裏最是自私自利,是能夠為了前程不折手段的那種。”
“你如果每次都和陳芳芳一起出去,那對於吳建國來說,無異於是斷他前程,像他那麽陰暗的人,誰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所以,為了以防這些事情發生,我隻能這樣了。”
沈如歸的一番話說的平靜而簡潔,可不知道為什麽,江初月卻聽的一顆心不斷翻湧。
她深深吸了口氣,感覺臉上的熱度似乎已經沒那麽誇張了,她才轉過身,不過,她到底還是沒有直視沈如歸的勇氣。
江初月一雙眼睛落在沈如歸的胸口,盯著他中山裝的第三顆扣子,“那現在村長是怎麽處理的?”
沈如歸說:“吳建國暫時關在糧倉那邊,村長打算一會兒去趟鎮上,看看他該怎麽處理。”
“那秀秀呢?”倒不是說江初月還關心江秀秀,隻是同樣都是女性,在這件事上,江秀秀到底是吃虧了。
不論兩人的關係有多差,但到底是做了十幾年的姐妹的,江初月清楚,江秀秀再壞,也沒有膽子大到和男知青越矩,若兩人真發生了什麽,那一定有吳建國勾|引成分。
沈如歸看著江初月的頭頂,“村長讓你爹爹這幾天把江秀秀關在家裏,哪裏都不讓去。”
江初月點點頭,不再開口。
沈如歸抿了抿唇,打算再開口時,江初月突然抬起頭來,看著沈如歸,“還有事嗎?”
沈如歸頓時一口氣上不來。
這小姑娘明顯對自己也有意,隻是,這反應怎麽瞧著,生怕和自己扯上關係了???
可問題是,昨晚上這姑娘不還給自己做了自己想吃的豬肚雞煲湯嗎?
小姑娘的心思變的這麽快的嗎?
就這腦回路,就是坐火箭也追不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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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歸離開之後,江初月一屁股坐在了狗娃剛剛坐的凳子上,緩了很久,才終於再次站了起來。
沈如歸根本不知道,剛剛因為他的那番話,江初月緊張的小腿不停打顫,好像隨時就會跌倒似的。
江初月覺得,一個男生剛跟你說表示愛意的話,下一秒你就當著男生的麵因為腿軟而跌倒,這畫麵......著實不敢看。
關鍵是,丟人啊!!!
收拾好家裏,原本打算做點糖炒栗子的,可這會兒,她腦海裏不斷的回放這江秀秀。
兩人你情我願,即便是村長真想對吳建國做什麽,那立場也站不住。
關鍵是,就怕吳建國真心狠到攀扯江秀秀,說是江秀秀勾引她的,那麽江秀秀的一輩子可就真的毀了。
再加上,她真的不相信在這件事上,會是江秀秀主動和吳建國攀上關係。
她可是還記得,前世的時候,有幾回聽見江秀秀和劉芳在廚房裏說李偉明長的好看什麽的。
她和江秀秀在田埂上鬧起來的時候,那會兒的江秀秀一看見李偉明,不還一口接一口的“偉明哥”喊著嘛。
前後才幾天?江秀秀就不喜歡李偉明,轉而喜歡上跟隱形人似的吳建國了?
明顯說不通啊!!!
想到這裏,江初月把狗娃帶到隔壁知青點,麻煩江燕幫忙看一會兒,她去了老江家。
結果,她剛走到江家院子門口,就看見哭喪著臉坐在大門口的江秀秀。
門裏門外,截然不同的境遇。
江初月還沒得來得及開口,江秀秀倒是先開口了。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江初月倏地笑了一聲,抬步進了院子,坐在江秀秀身邊,看一眼院子裏長的正好的白蘿卜,輕聲道:“這院子裏的菜可都是我一點一點給拾掇出來的,結果我都還沒得及吃一口,就被趕出了家門。”
“你瞎說,明明就是你們一家子自己要分家的。”江秀秀反駁。
江初月讚同的點點頭,“因為在這個家裏,踏踏實實真心實意想把日子過好的隻有我們一家人,而你們其他人都隻想不勞而獲。”
好一會兒,江初月側頭看一眼已經憋紅臉的江秀秀,突然問,“你喜歡吳建國?”
江秀秀剛剛還有些尷尬生氣的臉上頓時變的更難看了,說不上是生氣,害羞,或是什麽別的表情,反正看起來就是很複雜。
“不喜歡嗎?”江初月又問了一遍。
江秀秀還是沒回答,隻是低下了頭。
一時,兩人坐在院子裏,兩人之間沒有劍拔弩張,更沒有十多年來江秀秀每天麵對江初月時的頤指氣使,這一刻,竟然是這對姐妹十五年來,最平和的一次。
院子外有人來回走動,有人看見她們姐妹倆竟然相安無事的坐在這裏,還好奇的多看了幾眼,臉上滿是充滿好奇打量的目光,恨不得跑過來好好打聽打聽
江初月看了會兒,緩緩開口:“秀秀,是他哄你的,對不對?”
過了會兒,江秀秀轉過臉看著江初月,臉上是茫然裏夾雜著期待,“我不知道,反正,他總跟我說一些好聽話,我就想跟他在一起,跟他在一起有好日子過。”
“你不是說去城裏了就不用做很多活了嗎?還有可以衝水的廁所,我就想著,我隻要跟吳建國好了,就不用再過現在這樣的日子了。”
有理有據,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江秀秀的思路完全沒毛病。
江初月在心裏歎了口氣,原來這裏麵還有自己的手筆啊,真是,要你瞎說。
“他提過要娶你嗎?”
江秀秀搖頭,“隻說再過幾年再說。”
“那你們......”
江秀秀愣了幾秒,瞬間臉色通紅。
不用再說,江初月心裏已經明了了。
“村長現在親眼看見你和吳建國抱在一起了,吳建國也被關起來了,一會兒村長就要去鎮上請示鎮上的領導來處理這件事。”
話音剛落,剛剛還迷茫中帶著期待的臉上頓時變成了害怕。
“你們是你情我願的關係,這件事鎮上也不會怎麽處理的,就算是結婚,你年紀太小,也是不可能的。最關鍵的是,這件事,你真的是自願的嗎?”江初月冷靜的分析道。
“我不知道,他說就隻想看看,不摸我的,可是,他把我帶到村西邊那邊的房子裏以後,我把衣服脫了,他又說他隻是想摸摸看,他說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手,然後,然後......他就是說,他不是自己想這樣的,他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後來,我就好疼,我不讓他再動,他不聽。”
江秀秀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其實還是帶著些茫然的。
她其實也不太明白這到底是不是騙,是不是哄,吳建國都說了,他自己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呀?!
“畜生。”江初月罵了句。
回頭看一眼江秀秀,她說:“去找陳嬢嬢,把這件事親自告訴陳嬢嬢,她會幫你的。”
一直到江初月和狗娃吃完午飯,陳芳芳突然來了家裏,一臉興奮的說,村長把吳建國送到胡領公社的農場改造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江初月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去。
可關於江秀秀的以後,她也無能為力了。
此時此刻,她突然有點好奇,前世的江秀秀的人生是什麽樣的?是像這一世一樣被吳建國那樣的人給騙了身子,還是因為劉芳的疼愛,嫁了個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