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廚房裏的人聽了江初月這話, 都控製不住的笑了出來,就連一貫沉穩的沈如歸,都側了頭,握拳擋住了嘴角, 可眼角眉梢的笑意, 卻是根本擋不住。

江初月掃到沈如歸克製的笑容以及身旁對比鮮明的李偉明, 眨了眨眼睛, 是不是自己這話說的還不夠有氣勢?

她還在琢磨著要怎麽再說出更有氣勢的話來的時候, 楊萍已經氣的全身發抖, 說不出話來了,兩隻手攥成了拳, 一雙原本應該好看的眼睛這會兒看著, 眼睛裏似是冒著熊熊烈火。

江初月看著她,“所以啊楊知青, 你要真看我不順眼,不想吃我做的飯, 痛快點,趕緊去告訴村長。這樣,你好, 我也好, 還有一起吃飯的知青們,他們做錯了什麽?得因為咱倆這點子不足掛齒的莫名其妙的的矛盾, 而耽誤吃飯?”

說完,她還特和善的看一眼旁邊端著碗不知該吃還是該勸的知青們, “哥哥姐姐們, 天氣涼,你們趕緊吃吧, 不然一會兒都要涼了。”

“這個天兒,早上吃涼的容易鬧肚子呢。”

隨即,連個眼神都不給楊萍的,轉身往外走。大概是出了心裏的那口氣,離開的腳步看起來輕盈多了。

知青們麵麵相覷了好一會兒,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楊萍身上,到底覺得把人晾在一旁,不太合適。

李偉明倒是沒有顧忌,一邊看戲一邊喝完了一碗粥,這會兒趕緊過去又添了一碗不說,給自己拿了個皮薄餡多的包子,還給沈如歸拿了一口,大口大口的吃的不知道多香。

其他人看著下意識咽著口水。

還是江燕率先輕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口:“楊萍,趕緊來吃飯吧,一會兒該涼了,涼的吃了可是要鬧肚子的。”

這最後一句話可著實刺激到了楊萍,從江燕嘴裏說出來,她絲毫感受不到關心,隻覺得江燕和江初月一條心,刺激自己呢。

還有其他人打量的眼神,別以為她感受不到。哼......一群踩高捧低的賤|人。

江初月一個鄉下野丫頭,今天也敢這麽跟自己說話,肯定是背後有人在給她撐腰。

至於背後的那個人是誰......楊萍眯了眯眼睛,沈如歸,既然你做了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了。

她回頭瞪了江燕一眼,離開了廚房。

江燕倒是無所謂,她笑了笑,“吃吧,趕緊都吃吧,要涼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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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辦公室有一部座機,是今年年初才剛安裝的,為了傳達工作方便。

這部座機不僅方便了村長跟鎮上聯係方便,也方便了知青們和家裏聯係了。

楊萍顫著手撥通了家裏的電話,沒響幾聲,聽筒的另一端傳來一道溫和的女聲。

“是媽媽嗎?我爸爸在家嗎?”楊萍急聲道。

“是萍萍啊,你爸爸剛出門呢。”楊母溫聲說,“這一大早的,你找你爸爸有什麽事?是為了回城嗎?”

“不是,我爸是去辦公室了?”楊萍問。

“嗯,今天可是工作日呐。”楊母說。

楊萍頓了一下,“那媽媽,等爸爸中午下班了,你記得讓他給我打個電話,我找爸爸有急事。”

說完,不等電話裏的楊母繼續問,她便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的她並沒有即刻離開,而是盯著座機看了許久,久到她甚至回想不起,當初的自己怎麽就看上了沈如歸那個眼睛不好使的男人。

自己還真是眼瞎。

一個竟然會喜歡上鄉下野丫頭的男人,能有多大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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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知青點回家,狗娃已經醒了,躺在**發呆。

她去房間哄了狗娃,讓他自己穿衣服,自己便去了廚房生火做早飯。

還好現在天氣冷了,多蒸些饅頭包子什麽的,還可以放兩天,要吃的時候直接在鍋裏熱一下就好了。

為了哄狗娃多吃飯多說話,江初月倒是換著形狀的給他捏饅頭。

今天是兔子形狀的,明天就是小狗的,後天再給捏一個四不像的熊貓。

兩人的早飯極簡單,再加上現在江初月有意識的鍛煉,狗娃已經從可以穿衣服,到了可以自己吃飯。

雖說筷子拿的還不夠穩當,但慢一點,小心一些,倒也不會撒的滿桌子都是。

吃過早飯,江初月才終於做好心理準備,打開了沈如歸昨晚提過來的東西。

原先,她以為裏麵最稀罕的東西估計就是富強粉了,誰知道,裏麵竟還有一小罐子的香油不說,竟還有一大罐子的麥乳精。

倏地,江初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腿交叉,手肘撐在膝蓋上托腮,兩眼直直的看著蛇皮袋子裏的東西。

不僅有她以為的富強粉,還有了其他她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就她拿幾隻兔子能換到這麽多錢???

江初月這會兒不由得開始琢磨,沈如歸昨晚給自己的13塊2毛8裏麵不會也有自己的貼補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事情似乎有些麻煩了。

“砰砰砰......”

門外傳來大力的敲門聲,一下接一下,很急的樣子。

江初月下意識的用繩子把袋子給係好,一下子塞進了房間裏的床空底下,才起身出去開門。

她一邊走一邊想,這會兒會是誰?

沈如歸?

可是他敲門從來都是很溫和的。

李偉明?

那貨雖然看著浮躁,但行為舉止間還是很有教養的。

難不成,是楊萍?

她到底氣不過,現在打上門來了?

帶著各種猜想,她打開了門。

隻是,看著門外的人,她第一反應是關上門。

然而,她剛“砰”的關上了門,門外的人似乎被氣的不輕,這次不僅用手砸門,還用腳踹上了。

江初月看一眼門框隱隱有些晃動,土磚砌的牆壁若隱若現的裂痕,她在心裏歎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旋即,拉開門,身子往旁邊側了下,正想問一句“你們來做什麽的”?然而,話還沒出口,外麵的人似乎沒想到江初月會開門,踹門的腳一下沒收住,整個人往裏麵衝了進去,腳下不穩,臉朝地,摔了一下。

聲音還不小。

江初月看著都疼,臉還跟著皺了一下。

“江小花,你還是不是人啊?”江秀秀厲聲喊道。

江初月還覺得委屈呢,你自己找上門來,我好心給你開門,你自己摔了,怎麽還怪上我了?

心裏想是這麽想的,嘴上到底沒這麽說出口,轉而和江秀秀一起,去扶摔在地上叫喚個不停的劉芳。

看樣子劉芳卻是摔的不輕,江秀秀和江初月一起扶著劉芳坐在了堂屋裏的椅子上之後,江初月就忙鬆開了扶著劉芳的手,牽著狗娃站在了一旁,離著兩人兩三步的距離。

這一舉動,再次把劉芳氣的不行,抬著手,顫巍巍的指著江初月,想罵她,可身上的疼痛讓她根本說不出話來。

江秀秀:“姐,你開門之前幹嘛不說一聲啊?你看看你幹的好事,婆婆年紀大了,要真摔出個毛病來,看你怎麽辦?”

江初月聽了這話給氣笑了,“我開門沒提前吱一聲,那你們敲門之前怎麽不提前吱一聲?”

“你!”江秀秀噎了下,又道:“那你開了門怎麽又關上了?如果你不關上,不就沒這回事了嗎?”

“嗬......看見你們倆上門,我給嚇著了唄,條件反射的就關上了門。”江初月說的理直氣壯。

江秀秀:“......”

她再度深深的吸了口氣。

江初月看著江秀秀努力控製著脾氣的樣子,眯了眯眼睛,心裏琢磨了一圈,倒是猜到幾分這兩人找上門來的原因了,不過,她沒開口問。

氣完江秀秀,她就和狗娃兩人靠牆站著,努力將自己當成隱形人。

她倒不是怕江秀秀或是劉芳。

可劉芳是長輩,再怎麽樣,她不能打不能罵。

縱然劉芳做了再多對她和狗娃不好的事兒,可說到底,她還是講她和狗娃養了這麽大。

再一個,她到底是長輩,你弱你有理的年代,別人不會去想你受了多少委屈,別人隻會說“你婆婆畢竟是長輩,你怎麽能罵呢”“你婆婆年紀大了,再大的仇怨也該消了”。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可總有太多人,站在道德的製高點,說著事不關己的自以為大度的奉勸。

“姐......”

江初月正走神,江秀秀突然期期艾艾的喊了聲姐,隨即哭了起來。

江初月著實給嚇的不輕,牽著狗娃又往後挪了兩步。

江秀秀的哭聲明顯一頓,看向江初月的眼神裏也多了幾分幽怨。

江初月隻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是江秀秀,你這眼神是不是用錯了地方?我是你姐,不是喜歡你的男人?

“秀秀,我可憐的孩子,你別哭了。”

江秀秀還沒怎麽樣,倒把劉芳給心疼的不行。都不顧身上的疼,站起身把江秀秀給抱在了懷裏,一邊溫柔的順著她的背,一邊不滿的瞪著江初月。

“要不是你們一家子心黑的非要鬧分家,你叔叔嬸嬸也不需要去挖堤壩了,不去堤上,就不會摔了。”

“你們一家子果然都是喪門星,害的我的建武腿摔斷了。”劉芳叫罵道。

江初月聞言,撇了撇嘴,你自己的兒子好吃懶做偷奸耍滑的,明明是自己想偷跑回來給摔了,怎麽就變成是我們一家給咒的?

再說了,就算我們一家子都是喪門星,我們不都分家了嘛?再是喪門星,也詛咒不到你們家去啊?

難不成我們頭頂上的喪門星都知道誰不是好人,自己個兒找上門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