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安靜的書房中, 響起急促的呼吸和輕微的水澤聲。
溫熱的舌尖極緩慢地探進來,帶著慢條斯理的試探。試圖去勾纏王姝的。王姝這一刻也不知是腦瓜子嗡掉了,還是被美色迷住了, 竟絲毫沒有反抗。任由這人一隻手掐住了她腰肢,一手握著她的下巴抬起來。食指和中指兩根修長的手指卡住了她的下頜骨,迫使她張開唇, 任他予取予求。
這人來之前約莫是喝過蜜露,要麽就是吃過甜食。嘴裏一股清甜的香氣,十分醉人。
他起先是有條不紊的試探, 越到後麵越急促,越吸吮越霸道。仿佛要將王姝所有的氣息都奪走。舌尖竄上來的酥麻, 與越來越稀薄的空氣, 王姝的呼吸也開始零碎。
頭皮發麻伴隨著極強的性.吸引力,王姝有些把持不住地,一把扯住了他的頭發。
蕭衍行被她扯得頭往後猛地一仰, 修長的脖子形成了一個弧度, 喉結都凸起了。他並沒有計較王姝的粗魯,哼笑了一聲反手去抓王姝扯他頭皮的手。
拍了拍, 示意她鬆手。
但王姝此時哪裏有這心領神會?腦袋早糊成了一團。
沒法讓這姑娘鬆開他的頭發, 蕭衍行幹脆抬手握住金簪一扯,啪嗒一聲金簪掉到地上。抹黑如緞的頭發灑落下來, 讓他整個人的麵相都妖異了起來。
他驟然翻了個身, 王姝急促地呼吸著被人牢牢地罩在身下。
此時, 她鼻尖嗅到的全是某人身上清淡的清新氣息。蕭衍行其實也不怎麽會親吻,他從出生至今也就吻過王姝一個。上一次的唇齒相依是王姝主動的。他彼時神誌不清, 知道是王姝便任由她擺布。如今回想起來隻剩下淩亂酥麻的記憶,追著王姝的唇舌是全靠本能。
王姝舌尖被他吸吮得發麻, 下唇被他沒輕沒重的幾口給啃破了皮。又疼又麻,可伴隨著從尾椎骨衝上頭頂的酥麻,她的氣息也被擾得淩亂不堪。
“爺,爺……”王姝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控製住自己別被套進去,“鬆,鬆嘴。我可以解釋的,我可以解釋!”
蕭衍行這人是真的夠狠,哪怕此時已經蓄勢待發,也依舊克製得沒有伸手去扯掉王姝的腰帶。聞言,當真緩緩鬆開了王姝。
他那覆蓋住眼瞼的濃密眼睫顫了顫,緩緩地睜開。不知是否是錯覺,叫他本身淺淡的眸色之中濃鬱的欲望在翻滾,深深地凝視著王姝。
王姝被他看得心驚肉跳,伸出手去推他的肩膀。
蕭衍行凝視了王姝雙眸許久,緩緩挪開了身體的轄製。王姝的嘴唇被他吸吮得腫脹,隱約有些發燙。麵上也泛著情動的粉色,一雙眼睛裏仿佛泣淚。眼尾泛著我見猶憐的胭脂色,雙目水汪汪的叫人心神**漾。若是一般男子看到這樣的王姝,必定會鬆不開這個手。
幽幽地吐出一口氣,蕭衍行終究還是翻了身下去,放過了她。
她不願意,他便沒有勉強。
王姝趁機下了軟榻,快速退後了幾步站遠,扭頭警惕地盯著蕭衍行。
軟榻之上,蕭衍行的衣裳早已淩亂。鬢角的烏發半遮著臉頰,不僅沒顯得狼狽反而透著一股肆意的意味來。他單手撐著靠背坐起身,胸前的衣襟也鬆開了。蕭衍行其實也猜到了王姝的顧慮,這個丫頭跟一般女子不大一樣。看似溫順,實則長了一身反骨。
強迫她或許會讓他得償所願,但絕不會是他想要的‘得償所願’。
“解釋。”
“……什麽解釋?”王姝也沒注意到自己此時的模樣,腦袋裏還是鬧哄哄的。
“關於你賣了我的妾。”
王姝一個激靈站直了,本著笑臉解釋起來:“啊啊,這個,爺,不是……說賣,爺你未免太不會說話了。這樂於助人的事,怎麽能算賣呢?”
王如意如今已經算是她王家人了,這是義結金蘭,怎麽能說這麽難聽呢?
再說,這也不是她起的頭,她好心還不能有個好報嗎?
抬眸瞥了眼蕭衍行,王姝絞盡腦汁反駁道:“……爺你需要明白一樁事兒。這不是我在搞事兒,而是本來就是有事兒找上了我。我避之不及,隻能迎麵解決。我是出於好心,再說,爺不是說溫侍妾已經病逝了麽?爺親自宣布這個死訊,你不說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呢!”
“哦?”蕭衍行拇指擦了擦嘴角的口津,饒有興致,“這麽說,我冤枉你了?”
“那可不!這是爺自己宣布的死訊。那溫家也說了沒有溫如意這個人,溫家的嫡長女是溫如玉來著。”
王姝義正詞嚴地解釋道,“我不過是隨手幫了一個走投無路又無家可歸的可憐女子罷了。我王姝,是個善心之人,繼承了王家與人為善的優良傳統。不能因為那女子與溫氏長得一樣便不理會吧?我出於對女子的同情,給了她一個安身立命的身份和姓名,不敢說大功一件。但絕對不是在撬爺的牆角……”
“撬牆角?”她話沒說完,蕭衍行笑起來,“你也知道這是在挖我的牆腳?”
“首先!”王姝立即打斷他,重申道,“爺,挖牆腳隻是一個比喻。”
“哦?”
蕭衍行的嘴角越扯越大,一本正經的點頭,“你為何不換個別的比喻?”
王姝被他笑得莫名心虛了一下:“這不是要給你解釋麽?”
蕭衍行聞言又笑了一聲,沒有繼續追問這個。他沒有回答王姝的問題,反而問起了另一個問題:“姝兒,聽說你爹在世時,曾打算著為你招贅?”
王姝卡頓了一下,有些不解他換話題怎麽這麽快。
總覺得蕭衍行說話都是有目的的,王姝想了想,警惕地開口:“……家父對我比較溺愛,總是憂心我性情單純,外嫁到旁人家中會受委屈。想著家中產業頗豐,有他在,便是招贅一個人品相貌不錯家世簡單好拿捏的男子進王家來延續香火也是使得的。”
“令父看中了誰?”
王姝:“……”額,不是她爹,是她看中了顧斐……
今兒蕭衍行不提這事兒,王姝都快忘了這一茬。
說來,顧斐進京趕考,不曉得如今怎樣了。王姝對這人倒是沒什麽念想的,不過蕭衍行提及這事兒她便想起顧斐還是這本書的主角來著。這書的劇情是從顧斐進京趕考開始,按照原劇情,此時應該是跟女主柳如妍遇上了。
不過這都不關王姝的事兒,她抬眸看向蕭衍行,不明白他為何突然這麽問:“沒,早年我年歲還小,家父覺得還能多留我兩年。”
“哦,聽說清河鎮的書院是你王家籌辦的?”蕭衍行又問了一句。
王姝:“……家父惜才。”
蕭衍行一聲冷笑,忽地直擊要點:“姝兒,你可曾看中過什麽人?”
“沒有!沒有!我整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看中什麽人?”王姝一個激靈明白了。
雖然再三告誡自己不要跟蕭衍行太親密,他追問時,王姝還是下意識地否認:“那書院是家父為鄉裏籌建的,算是做了一樁王家惦念鄉間父老,惠及鄉裏的事兒。與王家災年開倉賑災一樣,都是善心之舉。家父雖算不得人人稱頌的大善人,心中卻也有一份仁義在的。”
她沒有細究自己否認的理由,隻是小心地打量蕭衍行。難道是清河書院又有什麽人惹著這位爺了麽?
不會吧,不大可能。
雖說清河書院她爹砸了不少銀兩,也花了價錢邀了幾個不錯的先生,培養了不少讀書人。但到底根基十分淺薄,十來年下來,統共就出了顧斐一個為官的。不過這一個,也足夠後來清河學院在西北名聲大噪。當然,這是在民間,蕭衍行這等皇家子弟,瞧不上這等鄉鎮書院的。
那清河書院又是怎麽了?
“這麽說,是我的小人之心奪你君子之腹了?”蕭衍行點點頭,又道。
王姝嘿嘿一笑:“爺要這麽說,也太嚴重了。”
蕭衍行抬眸瞥了王姝一眼,半晌,氣笑了:“……你還挺牙尖嘴利?”
“鍛煉出來的,爺栽培的好。”
“???”
插科打諢的,蕭衍行那點衝上頭的衝動也被她胡言亂語給澆下去了。他凝視著眼前美麗的少女,這丫頭是真狡猾,看似天真無邪。對付他的招兒倒是一套一套的。
不過蕭衍行也沒有勉強,確實是累了。
這段時日為了收拾蕭承煥留下的爛攤子,私下收攏勢力。他幾乎沒有放鬆歇息的時候。方才把人拉到身上也是一時逗逗人。逗人逗出了格,這也是蕭衍行沒預料到的。不過蕭衍行目前還沒打算動這姑娘,方才王姝不打住,他也不會繼續下去。
“罷了,你去吧。”
“……啊?”王姝有點沒搞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安靜如雞地站在一邊。
見她不走,蕭衍行又坐起了身:“不想走,那就上來陪我。”
王姝立馬清醒,轉身就走。
蕭衍行靠著軟榻目送這姑娘跟屁股後頭有鬼追似的,忙不迭竄出了內室。影子落到門窗上,慌亂又有幾分令人好笑。
屋中隻是安靜了片刻,他的眼皮慢慢沉下去,呼吸也沉了。
王姝從外頭伸了脖子瞄了一眼,不確定他是真睡著還是假寐。這回沒有再去撥弄他眼睫了。要是把人弄醒又被扯上榻,指不定會出什麽事。
她確定內室沒什麽動靜,吱呀一聲地開了門。
雖然王如意大部分的話都有些偏激的,但有一句話說對了。蕭衍行的厭女之症好像經了一次折騰,好了不少。至少在方才,她的感受非常清晰且炙熱。王姝悄無聲息地開了門,火速遁走。
等人跑到外頭,快步跑到走廊上,又瞬間停住了腳步。
她扭過頭,看向緊閉的房門。等等,這特麽的是她的屋子啊!蕭衍行跑她屋裏睡著了,她睡哪兒?!
可是回去,又覺得不行。蕭衍行還躺在她屋裏呢。
此時已經天黑了,正月的夜冷得刺骨。
庭院中大部分的積雪都沒化開,月光照在上麵,泛著瑩瑩的白光。有些積雪早已凍硬實了,風一吹,凍得王姝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她縮了縮脖子,猶豫到底要不要回去。
就聽見門吱呀一聲從裏麵打開,蕭衍行披著大麾從裏麵緩步走出來。
這人身高腿長,幾步就走到了王姝的跟前:“回去吧,這回放過你,下回沒有這麽好過。”
說罷,抬手攆掉王姝額頭的水珠,他轉身消失在回廊的轉角。
王姝一動不動地站著,被冷風刮得頭發亂飛。許久幽幽地吐出一口氣,又折回了屋裏。
屋裏的燈火搖曳,照著暖烘烘的,叫人心神安寧。喜鵲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提了一桶熱水。一隻手還抱著一個湯婆子。
她小心翼翼地將湯婆子遞給王姝,轉頭去盥洗室,往浴桶裏舀起了熱水。她素來幹活麻溜,很快兌好水便出來。扭頭看了眼床榻,對王姝道:“小君,床榻上的褥子要不要換一換?”
從來不開口的喜鵲突然一開口,正穿鞋子的王姝都嚇一跳。
等聽清她說了什麽,正準備去洗個熱水澡的眼睛都瞪圓了:“為何床榻上的褥子要換一換?”
“主子爺留宿以後都要換褥子啊?”喜鵲口吐狂言,“宮裏嬤嬤交代過的。”
王姝:“……”
“我去抱新被子來,很快就能換好,小君先去沐浴。”說著喜鵲還真的要去換。她幹活素來麻溜,新褥子早就被抱過來,放在凳子上。喜鵲掀開紗帳,看見裏頭幹幹淨淨,“小君沒跟主子爺圓房麽?奴婢方才在外頭聽那麽大的動靜,還以為小君你……”
王姝臉頰爆紅,趕緊把人打住,“住口,床褥不必換,你麻溜地去做自個兒的事兒。”
把人趕出去,王姝才又羞又窘的去了盥洗室。
這一夜,王姝被迫又做了一夜帶有顏色的夢。從入睡起,一直持續到大清晨。
翌日,王姝麻木地從夢境裏醒來,臉上又青又紅的。
她覺得不能再這麽下去,勢必要思索清楚自己跟蕭衍行這關係,到底該怎麽算。
裝糊塗肯定是不行的,那位爺雖沒什麽經驗,卻是個不好糊弄的。她裝傻充愣一回兩回不礙事,次數多了,就沒那麽好過關了。總會被人逼到牆角的。隨著時間流逝,問題會越來越不好捋清。她不能一直被動等結果,總需要自己心中有一個妥帖的解決方案。
首先,蕭衍行是絕對不會放王家脫離他的。韓家軍兩萬多人藏在了王家產業之中,王家從根本上已經跟他綁在一起。而她作為王家的家主,蕭衍行也不會放棄她。
其次,王家看似可以獨立,實則離了蕭衍行的勢力,也極容易被鯨吞蠶食。王家子嗣單薄,除了她就隻有一個王玄之。王玄之還處於懵懂狀態,根本頂不起來。她雖然有心管事,沒有足夠的人和勢力幫襯,根本鎮不住場子,也指使不動人。王家看似沒得到好處,實則王姝借了蕭衍行的人勢在做事。
換句話說,她其實也離不得蕭衍行。哪怕她嘴上不承認,嚷嚷著蕭衍行打劫。但事實就是,她仰仗蕭衍行給她能處理問題的人才,替她做有效率的事。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與蕭衍行是不是該有更深入的關係。
有了深入的關係,將來她後悔,蕭衍行能放她麽?
若是他願意放,她未必不願意與他進一步。左右後世富婆重金求子的也不在少數,她王家家也夠大,跟他借個種也是很劃得來的。王姝這輩子就沒想過與誰共度一生,蕭衍行這樣的品貌,總是比外頭來曆不明的小白臉要高規格不知多少倍。
王姝幽幽地歎了口氣,她是這麽想的,蕭衍行答不答應還不好說。
他若是答應,‘重金求子,去父留子’什麽的,也未必不失為一樁好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