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辣椒已經過了季, 但若是以試種的方式種在屋內少量盆栽式育種,應該也能存活。
她真的好想吃辣椒啊!兩輩子沒有碰辣椒了!
王姝心裏盤算著先用盆栽種十幾棵辣椒,命人先撚了一小把種子浸水泡上。到時候弄一個室內可移動的種植環境, 看能不能結出果來。她所掌握的園藝方麵知識僅限於,幼年時曾跟著祖父母在鄉下菜園種過菜。也不知這東西能不能養得活。
盼著不久的將來有辣椒可以吃,王姝給綾人羽回信都流暢了許多。
雖然不清楚綾人羽對她莫名其妙的好感來源於哪裏, 也許是他看中了王姝對蕭衍行的特殊地位,覺得這其中有可操作的空間。王姝思索再三,決定接受他的提議, 將綾人羽納入到王家名下。
綾人家的冤屈已經洗清,綾人羽也不執著於江南了。如今知曉她的身份, 卻還是敢有意無意地引誘她, 也不知他哪裏來的自信。信寄出去,王姝才想起許久不曾收到京城的來信。如今隻有王家鏢局在持續地給主家匯報京城的形勢。無論是呂黎還是王如意,都好似銷聲匿跡了一般。
王姝思索了片刻, 其實也能猜到這般是為何。
扯開了嘴角笑了笑, 這世上最異變的就是人心。當初王家能控製呂黎,靠的就是綾人羽。如今呂黎失去綾人羽的消息, 自然就不會再聽從她的指示。王如意又在年中時誕下一位公主, 如今盛寵在身,且短短兩年已經爬上了高位。身份變了, 心態自然也會變。
不過王如意若是聰慧的話, 應該不會輕易舍棄王家這個靠山。雖說她有小公主作底牌, 但一個未長成的公主還不足以庇護她一輩子。想在後宮高枕無憂,是需要家族供奉的。王如意早就被溫家逐出族譜……當然, 這話也不絕對。
若王如意選擇跟有血緣關係的溫家重修舊好,溫家看到了王如意身上的價值予以支持, 她確實有可能會冷落王家。但王如意想撇開王家不可能。
除非她是不想要命了,畢竟王姝的手裏掌握著她太多的把柄。
“嘶……”王姝皺起了眉頭,“任何事,都得做好兩手的準備。”
她爹王程錦就有過一次前車之鑒,王姝可不能跟父親一樣。不管什麽事,還是莫要想的太樂觀。
思來想去,王姝輕聲喚了一聲:“來人,叫魏三過來一趟。”
喜鵲聽到屋內的動靜,立即出去傳喚。
魏三來的很快,不到一刻鍾就到了院子外頭。
說來,魏三這麽厲害的人物,蕭衍行給了她後就沒有再要回去。好似從此就跟著王姝了。不僅魏三,魏青以及他們手下的那一批人,似乎就這麽安置在王家。魏三處理完江南織造局的事情就回了涼州,如今被安排在鏢局裏,幫王姝料理京城分鏢局的事情。
“主子。”這人武藝很高,走路腳步跟貓似的輕盈,落地無聲。
王姝思來想去,讓魏三派人再去江南一趟。把王如意參與選秀整個過程中所有的人證物證搜集起來。
並非是王姝小人之心,而是人心隔肚皮。王如意為善還是為惡,全靠她的良知。這太危險了,王姝不可能把王家的身家安全托付給旁人的良知。全家上下的命握在她手裏,這些證據自幼握在王姝的手上才會比較安全。畢竟王如意將來若是有別的想法,也會因此而投鼠忌器。
當然,王如意沒有別的想法,王姝此舉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保了她。畢竟若被旁人知曉她曾是蕭衍行的妾室,那可就不得了。相信皇帝再喜愛她,也會對她有不同的看法。
“是,主子。”魏三應諾下去了。
天色早已黑沉,八月的夜裏也依舊熱的厲害。一輪明月高懸空中,月光如薄紗披灑下來。星辰很少,但到處被月色映照得十分明亮。
窗外的灌木叢中,蟲鳴聲不停。廊下有下人提著燈籠輕手輕腳地穿行。
雲雀進屋來掌了燈,燈火搖曳,四處亮如白晝。
王姝忙到這會兒都沒用晚膳,回過神來才驚覺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肚子,心道怪不得後世成功人士都多多少少有胃病。她自打操持家裏的事情,時常會忘記吃東西。心裏正嘀咕,喜鵲端了晚膳進來,“主子,用點吃食墊墊肚子?”
“端去外頭的涼亭吧。”屋裏實在是熱,動一下都汗流浹背,“我在外頭用。”
巧了,王姝才換了身薄衫出來,王玄之難得過來尋她。
“?”說起來,自打蕭衍行讓兩位先生改了對王玄之的培養方向,這孩子的學業是一日比一日重。明明住在一處,王姝都覺得自己好久沒瞧見他了,“怎麽這個時候過來?”
“姐。”王玄之這一年拔高得特別多,如今個頭都快高出王姝半顆腦袋了。身形修長,眉眼也慢慢長開了。狹長的鳳眸,如朱墨暈染的薄唇,疏朗俊逸的眉眼。王姝有時候懷疑,這小子再長開一些,估計比他們倆的爹還要俊美,“我有個事想與你商議。”
王玄之今年已經十四歲了,前幾日好似進入了變聲期,粗嘎的嗓子說話跟公鴨叫似的。他自個兒估摸也覺得難聽,如今甚少開口說話。也隻有在王姝跟前話會多一些。
“吃晚飯了麽?”王姝拉著他去涼亭坐下。
“吃了。”這小子跟飯桶似的,一天四頓都不夠他消化。咧嘴一笑,“但還能陪姐你在吃一頓。”
家裏不能短他一口吃的,自然是讓喜鵲再送一份過來。
“什麽事?”
王姝看他眼饞,先分了他一小碗的麵。
王玄之吃的很快,幾口就吃完了:“姐,我想試試明年的童試。先生說我如今的基礎打得足夠牢,縣試和府試是沒有問題的。求穩,就再等一年。但我不想等了。”
王姝是知曉他近來在學習,兩位先生一起教,課業安排得十分緊湊。以前王姝還能考教考教他,漸漸的就跟不上了。不過這孩子雖然讀的深,但王姝記得旁人讀書都是六七歲啟蒙,十八.九歲才開始童試。真正下場也是十年的寒窗。王玄之滿打滿算,也才讀四年的書。
“你有這個心性能承受得了結果,我是不攔著你去試試的。”王姝雖然認同王玄之走仕途,卻不代表會逼迫他一定成功。他能走得了仕途就走仕途,走不了,王家的庶務正好能讓他分擔一下。
王玄之眼睛噌地一亮。他本以為王姝會反對,沒想到她輕易就鬆口了。
“姐姐你相信我?”
“那可不?”王姝笑起來,“我不相信你,誰相信你?”
王玄之緊擰的眉頭鬆開了,頓時笑起來。
王家走到這個地步,王玄之越長大越清楚暗處的危機。尤其是王姝生了蕭衍行的孩子後,王玄之心裏的想法就完全地轉換了過來。將來姐姐侄子侄女不可能依靠別人,隻能靠他。他若是身份太低,根本護不住家裏人,自幼當了官才能庇護家裏人。
為了這個目標,王玄之其實一直在逼迫自己快點成長起來。
“那行,我會努力讀書的。”這句話很早以前他就對王姝說過,如今還會說,“姐姐你等著我。”
王姝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姐弟倆用了一頓晚膳,王玄之就回屋苦讀了。
王姝在院子裏轉了轉,消消食,去了偏房看看兩個孩子。
龍鳳胎長得飛快,明明出生時小的跟小老鼠似的,如今已經長得圓鼓鼓白嫩嫩的。褪去了嬰兒紅,兩人的膚色都繼承了他們倆的爹。雪白的比套在兩娃娃脖子上的羊脂白玉玉佩都白。
龍鳳胎長得不大一樣,才幾個月就已經看出了差別。
哥哥的皮相集成了父母的所有優點,漂亮得有些過了分。性情也約莫能看出一點,看似愛笑,其實蔫著壞。小小年紀就慣會裝聾作啞,聲東擊西、圍魏救趙這等小把戲,他好似天生就會。小東西長了顆蜂窩煤的心眼。妹妹比起哥哥就坦率很多,坦率得霸道。五官上沒一點像王姝,像極了她爹。明明還不能做太多表情,卻叫人總能看出她睥睨來。喜歡的東西,除非她玩膩了,不然誰哄都不鬆手。
“性子這麽霸道可怎麽行?”王姝時常為女兒憂心,這小姑娘如此霸道,將來不知會不會被人打。
“我的女兒誰敢打?”蕭衍行不知何時回來的,嗓音輕飄飄地從背後冒出來。
他伸出胳膊,從王姝的懷裏抱起了女兒。女兒習慣了他懷裏清冽的氣息,一窩進去就伸出兩隻胖胖的胳膊抱住了她爹的脖子,哼哼唧唧的。
蕭衍行疏淡的眉眼如冰雪化開,殷紅的嘴角翹起來:“想爹了?”
小家夥也不知聽不聽得懂,愛嬌的繼續哼唧。
王姝瞥了一眼,轉頭看向坐在搖籃裏歪著腦袋看著父母的大兒子。這小子的一雙眼睛黑黝黝的,神情沉靜地凝視著你的時候,瞧著有一種在思考的感覺。王姝莫名有一種這小子聽得懂也看得懂的錯覺。伸手將小娃娃抱起來,王姝拍了拍他的屁股。
小娃娃胖胳膊抱著自己娘親的脖子,咧開無齒的嘴,笑了。
他一笑,就跟花開了似的,王姝的心都跟著化了。忍不住捏了捏他屁股蛋兒:“你倒是會討人喜歡。”
小家夥咯咯地笑,將臉埋到了王姝的脖子裏。
“你想在江南建書院?”兩人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蕭衍行扭頭問起了王姝。
果然,王家一有點兒風吹草動都逃不過蕭衍行的眼睛。王姝早知道他會問,倒也絲毫不慌地承認了。小胖墩才六個月大,分量卻是一點都不輕。抱一會兒就手酸了,她將小胖墩又放回了搖籃裏:“既然已經走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我當然要做一點準備。”
蕭衍行伸手將小胖墩撈回來,一隻胳膊抱一個,輕輕鬆鬆:“還以為你不上心呢。”
“?”王姝一愣,“什麽不上心?”
……自然是對孩子不上心。王姝不似其他生產過的婦人那般整日念著孩子,她一天隻抽一刻鍾看看孩子。這份冷淡,總讓蕭衍行感覺到難受。
“想要什麽樣的先生?”蕭衍行不是沒感覺到王姝態度的轉變。從他們爭執那一日起,兩人之間就跟隔了一層什麽似的,再不複往日的親密。蕭衍行想過許多辦法讓王姝恢複熱情。但他所能給的東西,都沒辦法讓王姝高興。她怠惰的態度讓人灰心,更讓他心中不安。
見王姝看過來,他笑了笑:“安心,我不會插手。隻是你想請的名師,我倒是可以引薦一二。至於能不能請得動,還得看你王家的誠意。”
王姝:“……天下沒有白吃的午膳。”
蕭衍行將小胖墩放回搖籃裏,小姑娘還死活抱著她爹的脖子不放。被她爹輕輕拍了幾下小屁股,才哼哼唧唧地躺了下去。蕭衍行慢條斯理地站直身體,反射著光華的絲綢長袍在燭光下猶如籠了一層淡淡的熒光。將他修長的身形拉得仿佛一尊白玉雕塑。
蕭衍行偏過頭,垂眸看向王姝,歎了口氣:“自然是有所求。”
王姝:“……”她就知道。
“姝兒,我今年二十有四。”
王姝:“……”
“一個身體強壯,精氣旺盛,血氣方剛的成年男子。”
王姝:“……”
“也是你的正經相公。”蕭衍行眸色幽沉沉的,眼底仿佛有碎光在閃爍,“即便你是再鬧脾氣,記恨我霸道,但我們也有了五年之約。既然你同意了,就應該遵守約定放下成見。我不想說,我其實沒那麽君子。”
王姝:“……”就知道他的忍耐限度觸底了,一點沒猜錯。
“孩子可以不生,”蕭衍行伸手將王姝臉頰旁的碎發別到耳後,“但我你不能置之不管。”
“……你也說你身強體壯,我也身體康健得很。你說兩個身體健康人,如何能不生?”王姝被他的歪理邪說給刺激的臉一紅,無語道。
蕭衍行也確實是個狠人,他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藥瓶。
“……什麽東西?”
“避子藥。”
王姝:“???”
蕭衍行拔了瓶塞,往手心到了一顆,旁若無人地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王姝:“!!!”
隻見蕭衍行修長的脖子上,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藥丸就吞下去了。王姝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她的手腕被人自然地牽起來,就這麽拉著一臉懵地走出了偏房。
等回到主屋,薑嬤嬤已經備好了洗漱的水。
見著男主子跟女主子一道進來,屋子裏伺候的下人立即識趣地全退了下去。
屋子徹底安靜下來,王姝靠在浴桶邊緣,看著不疾不徐跨進了她的浴桶裏的蕭某人。臉上五官都糾纏到一起:“不是,爺你剛才瞎吃了什麽東西?”
“避子藥。”蕭衍行烏發被水打濕了,眉眼也染上了濕潤的水澤,“我來吃。”
王姝:“???”
丟下這一句,不管王姝瞬間瞪大的眼睛和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他伸手環住了麵前的人,一手攬著她的腰肢一手扶住她的後腦勺,輕輕地吻了下來……
這一夜,是時隔一年半,主屋最熱鬧的一夜。
屋裏的動靜大的都要將屋頂掀翻。
折騰到三更天,外頭還聽見裏頭令人臉紅心跳的床架子吱呀聲。屋外的薑嬤嬤羞得老臉通紅,也止不住上翹的嘴角。這兩主子從去歲就開始鬧,如今可算是和好了!
她豎著耳朵聽了半天,笑眯眯地回耳房眯一會兒。
涼州府的平靜是暫時的,從蕭衍行接手西北開始,他就要著手治理這一片土地。
涼州西北此地之所以令中原聞之色變,一就是生存條件艱苦,俗稱窮、困、苦;二則是此地靠近邊疆,容易被外族魯多,動**不安,百姓日子艱難;三就是此地百姓的開化程度遠低於中原地區。大部分人溫飽都難保,自然更別提花大價錢教育。
有句話叫,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雖然有些武斷,卻也並非空話。當百姓糊口都成問題,確實容易為了多吃一口飯,做出些令人心惶惶的事來。
蕭衍行從很早以前就有想過整治西北,但奈何正在裝瘋賣傻,許多的計劃都擱置了。
如今倒是有了合理的身份。
不過改善一地民生並非易事,許多事情都得一點一點來做。
蕭衍行正計劃著鞏固邊防,教化百姓,改善民生。京城這邊卻出了一樁大事。上奏勸說皇帝推行‘一條鞭法’的督察院右副督禦史戚繼蘭戚大人被發現慘死於茶樓廂房之中,被人勒住了脖子吊在橫梁之上。人被放下來時,早已氣息斷絕,無力回天。
都察院右副都禦史乃是朝廷三品大員,且是兩朝元老,在讀書人和朝廷中很有聲望。
年近六十依舊剛正不阿,一生斷案無數。為地方官時,治理有方,為百姓伸張正義,還了許多冤假錯案受害人多年的清白之身。注重教學,以官府名義設立書院,引導百姓向學。四十年官海浮沉,一心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樣一個人,按理說,安度晚年不是問題。誰承想突然就死在了橫梁之上。
此事一出,引起軒然大波。朝堂上下為此議論紛紛,一時間,群情激奮。京城的學子更是聯名上書,要求大理寺務必徹查。將膽敢害戚繼蘭的歹徒繩之以法,以歹徒的命祭戚大人在天之靈。
別說京城鬧出了極大的風波,蕭衍行這邊聽說了戚繼蘭的死,也怒火中燒。
“是那幫人做的鬼?”
“是。”
蕭衍行的臉一瞬間黑得徹底。
要說這戚繼蘭,明麵上是保皇黨,其實早就堅定地站在蕭衍行這邊。
京城的許多事情,兩人都有過頗為深入的交流。政見上不謀而合,兩人說是君臣,實則也有些忘年交的意思。戚繼蘭活了這麽大歲數,性情雖耿直,甚少做出激進之舉。臨老了,不想自己一輩子裝聾作啞。便在與蕭衍行等眾人商議之下,有他為主,提出了‘一條鞭法’。
這之後,戚繼蘭便屢屢遭遇不測。
所謂的一條鞭法,就是把各州縣的田賦、徭役以及其他雜征總為一條,合並征收銀兩,按畝折算繳納。①
這項政策是蕭衍行在民間見了太多的醜惡,感知到舊政的弊端才與眾謀臣商議著提出的政策。大慶看似國富力強,但早在十多年的冗官冗政和自然災害頻發的衝擊下,國庫空虛,財務緊張。朝廷的赤字,連賑災款都拿不出來。但朝廷那幫京官,依舊粉飾太平,閉著眼睛歌頌天下清河海晏。
皇帝日日在這等虛妄的誇讚之中迷失了自我,還當真以為自己就是個千古明君。
日日沉浸在四海升平,清河海晏的虛妄之中。
事實上,大慶的徭役是有裏甲正役、均徭和雜泛差役。②
其中以裏甲為主幹,以戶為基本單位,戶又按丁糧多寡分為三等九則,作為編征差徭的依據。丁指十六至六十歲的合齡男丁,糧指田賦。糧之多寡取決於地畝,因而徭役之中也包含有一部分地畝稅。這種徭役製的實行,原本是大慶的開國皇帝實行,有利於大慶朝廷恢複經濟。
但隨著時間變遷漸漸變了樣。土地日益私有化,土地兼並也逐漸加劇,地主豪強勾結官府強占平民的土地,並將賦役算到平民頭上,以此來逃避賦稅。
戚繼蘭的這一條鞭法重新丈量了土地,均等地統一賦役,重新計畝征銀,官收官解。
可以說,這一政策直接捅了這些躺在百姓頭上吸血的人的心肺。招來了以江南出身為首的一批官員強烈的反對。這德高望重的老大人,一時間成了群臣攻訐的靶子。
但朝堂上的攻訐自然也有反對之聲。戚繼蘭是出了名的鐵齒銅牙,朝堂上的幾次論戰,那些人都駁不倒戚大人,反而激起了皇帝的懷疑。
正大光明的手段起不了作用,於是私下用起了這等醃臢的手段!
‘一條鞭法’提出以後,皇帝也不是沒考量。
事實上,自打去歲江南水患拿不出賑災銀兩,皇帝心裏就約莫有數了。戚繼蘭的這個政策提出來,膽大也切中了皇帝內心的期盼。朝堂上一時間僵持住。以戚繼蘭為首的一幫改革派看出了皇帝心中的動搖,如今正加大馬力遊說,眼看著就成功了,除了這檔子事!
蕭衍行難得的好心情都因為這個消息而消失殆盡。
這幫人以為殺了一個戚大人就萬事大吉了?蕭衍行冷笑:“讓廖樾繼續奏。另外,讓柳家繼續逼迫大理寺,這件事務必要給戚大人一個交代!”
京城突發大事,引發了朝堂內外巨大的震動。後宮也因此受了些影響。
呂黎發現,為了徹查戚繼蘭暴斃一案,大理寺竟然喪心病狂地切斷了江南與京城的一條水路。她的香料一直是水路送上京城的,有一套特殊的走慣了不會被發現的運送爐子。兼之宮裏她手頭的香已經剩下不多,省著點用也隻能堅持兩個月。
兩個月後,若是沒有香料補充上來,到時候可能會引起皇帝的懷疑。
呂黎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天天在宮裏發怒。但問其原因,又不敢說出口。生怕曝露了這種香料的存在,會引來殺身之禍。
尤其,她知曉兄長已經進京了,兄長認得那個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