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被滅滿門的小可憐
丁天師麵色不善的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所謂的薑溏的朋友,剛想出言嘲諷幾句,抬眼卻對上了簡元白的眼神。
其實那雙眼睛裏什麽都沒有,沒有輕視沒有嘲諷,沒有威脅沒有厭惡,隻有沉寂的平靜。
可偏偏,被簡元白那樣看一眼,丁天師到嘴邊的話卻說不出來了,他感覺自己被一個眼神拖入了充滿淤泥的深淵。
無數隻手從淤泥裏伸出,拽著他往下,淤泥漫過嘴,鼻孔被淤泥堵住,然後是耳朵,眼睛。
一種窒息的恐懼感撲麵而來,直到簡元白移開了視線,丁天師才整個人猶如被驚醒一樣反應過來。
雖然無人知曉他剛剛被一眼震住,但還是自覺丟了麵子,想說什麽又因為莫名的恐懼,隻得嗤笑了一聲。
簡元白對王立業說道:“有沒有什麽你女朋友死前最喜歡的東西,拿出來。”
王立業思索了幾分鍾,才一拍手道:“有的,有的,大師你等等,我這就去找。”
他轉頭走進了臥室開始翻箱倒櫃,在客廳等待的幾個人表情各異,丁天師麵色陰沉,簡元白單手插兜站在那等,薑溏則在看沙發上的那個粉色小熊。
許是下午被他們撞見了房間的狼藉,也或許是因為晚上還請了另一個天師過來,王立業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客廳。
灑落一地的酒瓶被堆放在了角落,隨處可見的煙蒂煙灰被打掃幹淨,雖然客廳看上去依舊很亂,但沒有髒到不能下腳的地方。
但薑溏莫名在意起沙發上被煙灰和酒漬弄得依舊灰撲撲的粉色小熊。
王立業的打掃真的是很簡單的清理,沙發上大片的汙漬依舊在,那隻原本可愛的大型粉色小熊也沒有被拎起了拍一拍身上的灰。
它歪著頭倒在沙發上,明明是在遮風擋雨的房間裏,卻髒兮兮的像在街邊的垃圾桶。
“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會不舍得讓你留下的東西被弄髒一絲一毫吧。”
簡元白的話又響在薑溏耳邊,他偏過頭看向簡元白,隻看到了側臉,幹淨淩厲的下顎線,英挺的鼻梁,因為等待而有些不耐,微蹙起來的眉頭。
在薑溏盯著簡元白側臉發呆的時候,簡元白突然轉過頭來直直對上了薑溏的視線。
他蹙起眉頭在瞬間消散,眉宇之間滿是平和的溫柔,朝著薑溏劍眉微挑,眼神帶著點疑問。
這瞬間,薑溏心口像是被微微撞了一下,他抿著唇,對著簡元白搖了搖頭。
沒想到簡元白卻走了過來,大手攬住了他的肩膀,將人半困在懷裏,身影擋住了丁天師的視線。
簡元白垂眸看他,眼神含笑:“怎麽了?”
薑溏的眼眶還是濕的,簡元白伸手摸了摸他微潤的睫毛,“小可憐。”
說中二台詞說到哭,薑溏恐怕還是第一人。
薑溏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水光瀲灩的眼睛漂亮卻沒有多少威懾力,“閉嘴。”
“如果不是因為你...”
在王立業問向他難道有辦法把鬼魂招來時,薑溏恨不得逃到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去,極度羞恥之下眼角都濕潤了。
雖然沒有真的丟臉到哭出來,但一開口帶著哭腔的聲音肯定是被其他人聽見了。
現在站在這裏的薑溏看上去鎮定,心裏卻已經在思考要不要搬家的事情了。
一想到未來會無數次在進出門的時候撞見王立業,薑溏就...
想逃,很想逃...
兩個人說話之際,王立業就拿著東西走了出來,那是一雙很小的嬰兒鞋,是藍色的,看上去還很新,應該是沒有穿過。
薑溏看見這雙嬰兒鞋一愣,“你們之間有個小孩?”
因為這個房間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是有孩子的家庭,除了被王立業翻箱倒櫃找出來的一雙嬰兒鞋以外,一點嬰兒用品都沒有。
王立業勉強笑了笑,頗為苦澀的說道:“以前,秋秋她懷過一個孩子。”
“然後...”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看他的表情,薑溏體貼的沒有追問。
王立業將這雙藍色的嬰兒小鞋子遞到簡元白手上,“除了這個還需要什麽嗎?”
“一點你的血。”
簡元白說著,手在麵前輕輕一劃,他分明沒有碰到任何東西,王立業卻嘶的倒吸了一口氣。
一滴血從王立業的手指上滴落,被簡元白用嬰兒鞋接住,而看到這一切的王立業心裏驚駭,翻轉過手來,卻沒能在手指上找到一點新增的傷口。
隻有丁天師取血的時候,在他手上留下的口子,而那道小口已經有些微微愈合了,不像是剛剛被再一次擠出血的樣子。
王立業把自己的手翻來覆去的轉著看,又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簡元白,一時間有些恍惚剛剛那一幕真的有發生過嗎?
簡元白拿著那雙嬰兒鞋,在三個人六雙眼睛之下,像是什麽都沒做,就放在了桌上,然後盯著嬰兒鞋發呆。
丁天師看他什麽也沒做,忍不住冷笑起來:“你該不會以為往嬰兒鞋上滴上兩滴血,那個女鬼就會過來了吧。”
見簡元白不說話,丁天師頓時就忘了那一眼帶給他的恐懼感,在一旁不停嘲弄著:
“門外漢就是門外漢,在這裏不懂裝懂。”
“要是能隨隨便便給鬼魂生前喜歡的東西滴上兩滴血,那豈不是什麽人都能找來一隻鬼了。”
“看見別人滴血你也滴血,有些人就是不知道什麽叫畫虎不成反類犬,我勸...”
突然,一道淒厲的哭聲響在了整個房間,一道黑影從門口逐步逼近,在她出現的那一刻,丁天師的話戛然而止。
剛剛說過的每一句,都仿佛變成了響亮的耳光打在了他的臉上,讓他的臉火辣辣的疼。
簡元白這才慢悠悠的抬頭看他,嗤笑一聲:“畫虎不成反類犬?”
“不,不可能,這怎麽可能。”丁天師麵色難看到了極點,嘴上說著不可能,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鬼影越發逼近。
她低垂著頭,枯草一般的頭發擋住了臉,身上穿著一條寬鬆的裙子。
那條裙子本來是白色的,純潔幹淨,可現在卻滿是鮮血,尤其是小腹那裏,刺眼的鮮血大片大片的染紅了裙子。
聯想到王立業說過的,女朋友死時腸子都被拽了出來,似乎裙子那片已經凝固發黑的紅也有了由來。
王立業的聲音也在這時候響起:“秋秋!”
他的聲音悲愴,難掩痛苦:“秋秋,我知道你死得很冤,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抓到凶手的。”
“你不要這樣,每天每天都重複死前的痛苦了好不好,”他慌忙的指向丁天師和簡元白他們,“這些,這些大師都是我請來幫你的,你好好的投胎,不要做這世間孤寂的野鬼了。”
女鬼隻是低著頭嗚嗚的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見狀王立業表情更加悲痛難忍,一個大男人,對著一隻渾身血淋淋的女鬼竟然流出了眼淚。
誰知下一秒,距離他們還有數米之遠的女鬼在瞬間出現在了王立業眼前,伸出手就要掐住他的脖子。
丁天師猛地拉開了他,大大的翻了個白眼:“你跟著鬼說話,她聽得懂什麽?”
說著,他拿在手裏的拂塵直直的抽打在了女鬼身上。
一股滾燙的白煙在女鬼被抽中的手臂上燃起,女鬼淒厲的叫了一聲,脖子上用繩子掛著的紅色東西發出一陣微弱的紅光。
她的頭發猛然變長,像漆黑的藤蔓一樣直接纏住了丁天師的手,頭發使勁一扭動,隻聽見哢嚓一聲脆響。
丁天師的手腕被掰斷了,手裏的拂塵也落在了地上。
女鬼的頭發一甩,丁天師整個人倒飛出去砸在了後麵的牆上,伴隨著“砰——!”的一聲沉悶巨響,牆壁上的畫框被砸落,又重重的落在了丁天師身上。
丁天師噗得吐出了一口血,掙紮著大喊道:“快跑!她根本不是B級的低等厲鬼!”
女鬼仍然在嗚嗚嗚的哭,無視了被她扔在身後的丁天師,一步一步靠近王立業。
王立業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慌張了,卻還是說道:“秋秋,秋秋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他站立不安的往後退,像是極力克製著自己不要拔腿就跑。
女鬼的一步一步的靠近,像是一種無聲的壓迫,每一步都走在了王立業心上,讓他膽戰心驚,“薑大師,薑大師,這可怎麽辦啊。”
王立業聲音哆嗦著發問,他雖然喊的是薑溏,眼神看向的卻是簡元白。
簡元白道:“糖糖,去試試和她對打。”
他說著,往後退了些,將場地更大的讓給薑溏。
薑溏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赤手空拳的從後麵衝了上去,他打架經驗實在匱乏,甚至可以直接說沒有。
猛地跑到女鬼身後,下意識扣住了她的脖子,想借此將人從王立業麵前拉開。
誰知手下的脖子沒動,女鬼的頭顱卻迅速轉了過來。
她的身子是朝前的,臉直接轉到了後背,一個抬眼,從枯草般的黑發的縫隙中,死氣沉沉的看了薑溏一眼。
猛地和一張流著血淚青紫交加的臉對視,嚇得薑溏直接鬆了手。
“她會一百八十度轉頭!!!”上揚了三個度的聲調,足以聽得出薑溏內心的崩潰。
簡元白抱著手,在一旁戲謔著開口:“乖寶,都是鬼了,一百八十度轉頭不是很正常?”
那邊,薑溏一把抓住了女鬼抽過來的頭發,還不忘回簡元白一句:“正常嗎?!”
僅僅一句話的分心,女鬼的頭發直接像瀑布般散開,從四麵八方而來將薑溏纏住。
他像個蟬蛹一樣,被黑漆漆的發絲裹得嚴嚴實實,隻剩一個頭在外麵。
女鬼的頭發自動斷裂,將他隨意的扔在了一邊,又朝著躲到房間角落的王立業走出。
簡元白眯了眯眼,看著幾次都無視了到手就能取得的性命,不斷靠近王立業的女鬼,眼神中有幾分思索。
“救王立業!”
被纏得像個蟬蛹寶寶的薑溏奮力掙紮著,可怎麽也弄不斷密不透風的頭發繭,隻得叫簡元白。
可簡元白卻沒動,而是道:“感受你體內的陰氣,嚐試著去控製它,讓它為你所用。”
薑溏學的是馭鬼術,本身應該控製無數鬼魂為他所用,這種情況下身體裏有陰氣,但隻是少許淬體用的。
但在簡元白有意無意的幹擾下,薑溏到現在都隻契約了他,和一隻無法戰鬥用的貓,身體裏卻湧動著濃鬱的陰氣。
如果有人能看到他體內裏的陰氣,恐怕會驚駭眼前的薑溏究竟是人還是鬼。
他渾身濃鬱的陰氣,比厲鬼還要深上幾分。
眼看著女鬼步步緊閉王立業,簡元白還不為所動,薑溏隻得費力去感受體內的陰氣,他能感覺到遊**在他體內,澎湃奔湧如海一樣的陰氣。
可他控製不了它們,一絲一毫都無法讓它們按照自己的心意來。
女鬼走到了王立業的身前,枯草般的黑發下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嗓子裏還不斷的在擠出嗚嗚嗚的聲音。
王立業緊張的如同驚弓之鳥,戰戰兢兢的看著眼前低垂著頭,長長的頭發擋在眼前,渾身血淋淋的女鬼,
他的聲音是哆嗦的,話語卻是關心的:“秋秋,秋秋我知道你很疼,讓大師們超度你,送你去投胎好不好。”
“我們不要再,”
“噗哧——”一聲,利刃穿透身體的聲音響起,王立業的話倏地停下,不可置信的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頭發凝結成黑色的尖刺,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他的肚子,王立業的視線又緩緩往上移。
他脖子上佩戴的玉出現了寸寸龜裂,在他驚懼的眼神中分崩離析,變成了一塊塊玉渣,砸落向地麵,發出叮當,叮當的細小聲響。
怎麽會...
居然碎掉了...
“噗哧——”又一聲輕響,伴隨著頭發猛地拔出,大片的血從王立業的傷口中噴灑出來。
他狼狽的捂著肚子,頭也沒回,連滾帶爬的往門口的方向跑去,在他身後,女鬼不緊不慢的跟著。
她染血的頭發凝成黑色的尖刃,在受傷逃串的王立業身後高高舉起。
看到這一幕,薑溏猛地睜大了眼睛,一股黑氣從他的身上冒出,纏繞在他身上的頭發像是被火點燃般,以極快的速度燃燒成了灰燼。
他的腳一蹬,身體似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一把抓住了直勾勾朝著王立業後背插去的頭發。
頭發像枯草被點燃,迅速向女鬼的頭蔓延,女鬼淒厲的嗚嗚叫了一聲,燃燒的頭發在瞬間脫落了她的身體。
原本長如瀑布的黑發,此刻隻剩下短短的一節形似寸頭頂在女鬼的頭上,薑溏在這瞬間看到了她的臉。
還來不及仔細看,女鬼的頭發重新冒了出來,幾秒時間就長到了齊地的程度。
在女鬼嗚嗚哭著衝上來時,薑溏猛地一拳砸在了她的臉上,他的拳頭關節出帶著黑色的東西,似黑氣又似黑火。
一拳下去,女鬼叫聲更加淒厲,黑色的火焰在頃刻間從她的頭蔓延至全身,短短幾個呼吸間,她就像被點燃的一張紙,徒餘灰燼。
薑溏不可置信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拳頭,包裹在他手上的黑氣迅速消散,隻剩下他自己白淨纖長的手指,關節處甚至還帶著淺淡的粉。
怎麽看,也不像一拳能把女鬼直接打散的手。
薑溏看向簡元白,表情有些懵,呆得可愛,指了指剛剛女鬼所站的地方,“她...”
又指了指自己,“我...”
最後,“你看到了嗎,我一拳把她打散了。”
簡元白沒忍住笑了下,“看到了。”
他毫不吝嗇自己的讚揚,“乖寶很厲害。”
就在這時,急變徒生,一個漆黑的鬼影迅速出現在捂著傷口的王立業身後,頭發如銳利的弓箭,帶著勢如破竹的凶悍殺意,猛地朝著王立業的心口紮去。
簡元白在瞬間出現在了王立業麵前,手在抓住頭發的那一刹,鬼影淒厲的慘叫起來,竟直接消散了。
薑溏忙跑到王立業身邊,“剛剛那是怎麽回事?”
他話音剛落,女鬼的身影竟然再一次出現在了王立業身後,嗚嗚的聲音越發的大和淒厲,整個人帶著一種不死不休的瘋狂,直接朝著王立業撲了上去。
薑溏連忙一把摁下了女鬼的身體,簡元白仔細看了女鬼,開口道:“她脖子上的那個東西,扯下來。”
“好。”
薑溏伸手就要扯掉女鬼脖子上紅色的東西,女鬼像是慌了一樣,腫脹青紫的手指猛地握住了薑溏的手。
她是被摁倒在地上的,隻能抬起頭來看向薑溏,嘴裏不停的發出嗚嗚的聲音。
女鬼的頭發因為仰頭而自然的向兩邊垂落,露出了一點一直藏在頭發下的臉,薑溏對上了她的眼神,竟然從一個鬼的眼神中看出了祈求。
那張麵容腫脹青紫難以辨認的臉,再一次讓薑溏感覺到了幾分異樣。
“嗚嗚嗚嗚!”
女鬼拚命的想要說什麽,嘴巴張開卻又隻發出了嗚嗚的聲音,離得近了,薑溏才驚訝的發現,這個女鬼的嘴裏沒有舌頭。
薑溏的手已經抓住了那個紅色的東西,看到這一幕後無意識的頓住了片刻。
“求求你,讓我殺了他吧。”
他聽見了,一個女人的悲鳴。
眼前的一切都帶上了黑色的濾鏡,一個依偎在王立業肩膀上的女人溫柔的撫摸著肚子,帶著憧憬和期待的問道:
“你說,我們兩個的孩子叫什麽名字好?”
女人說話間抬起頭,露出的卻是一張薑溏從未見過的臉。
他在王立業的家裏看到過王立業和女朋友的合照,上麵的那個女人不是她。
薑溏成為了看客,看著王立業寵溺的抱住了女人,說著:“你喜歡叫什麽都可以。”
女人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呆在家裏閑得發慌的她心血**開始打掃房間。
打掃過程中,她從王立業書房裏的櫃子下麵,找到了一個盒子。
盒子散發出一股異樣的味道,一打開,裏麵的東西嚇得女人猛地跌倒在地上。
那是一張血淋淋的貓皮,而被剝下來的貓皮旁邊還有一個小盒子,女人哆哆嗦嗦的打開,裏麵有著無數張照片。
每一張,都是虐貓的照片。
她難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驚懼之下,肚子開始隱隱作痛,女人捂住肚子,踉蹌的想要站起來,這時候,門口傳來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邊叫著女人名字邊走進來的王立業在看到被打開的盒子那一瞬間,憨厚老實的表情變得異常可怕,“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進我的書房。”
女人艱難的捂住肚子,痛苦的說道:“把我送去醫院,我肚子好痛。”
雖然王立業麵色難看至極,但還是抱起了女人把她送去了醫院,可過度驚嚇導致的摔倒,最終女人的孩子還是沒有保住。
王立業在醫院裏下跪,一下一下抽著自己的耳光,痛哭流涕的說著自己的不對,又在醫護人員看不見的時候,哀求女人別把盒子裏的東西說出去。
同時百般保證自己不會再做出類似的虐貓的事情,女人心軟,答應了。
可枕邊人竟然是個喜歡虐貓的心理扭曲的人和失去孩子的痛苦兩者加起來,讓女人整天精神恍惚。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她無意間發現王立業早在她懷孕的時候就出軌了。
巨大的打擊之下,她帶著濃烈的恨意,穿著那天失去孩子時被染紅的白裙子從天台一躍而下。
而王立業也許是因為厭惡女人發現了他的秘密,買通了鍋爐工,在女人火化前直接割下了女人的舌頭。
變成鬼以後,恨瘋狂的加劇,她找上了王立業複仇。
可王立業脖子上的玉佩限製了她,一次又一次,她被那塊玉佩擋住,越發的瘋狂。
她不能殺死王立業,卻能讓想要搬走的王立業每晚都回到這裏,一人一鬼,都在拚命想要置對方於死地。
直到那天,腦海裏隻要報複這一個想法的女人,看到了穿著王立業的衣服躺在沙發上睡覺的新女友秋秋。
仇恨衝昏了頭腦,她聞到了王立業的氣息,無數根頭發刺穿了女孩的肚子,硬生生將腸子拽了出來。
回憶戛然而止,薑溏手裏抓著的紅色東西突然自動從女鬼的脖子上脫落,眼前的女鬼正在慢慢消散。
她張了張嘴,再一次發出嗚嗚的哭聲,紅色的小碎塊在薑溏手裏發亮,他卻聽清了她的話。
“我知道,王立業是被人指點過,讓那個女孩,秋秋,穿上了帶著他血液的衣服,想要秋秋替他受死。”
女鬼的消散已經蔓延到了脖子,她露出一抹獰笑:“王立業他就是一股畜牲,他該死。”
在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女鬼身上的時候,落在王立業身邊的一縷頭發以肉眼難以追上的速度,如鋼針一般直直的插進了他的脖子。
王立業捂住脖子,發出“嗬...嗬....”的聲音,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他伸出手,什麽也沒抓住,頹然的倒下了身體。
女鬼在這時也消散得隻剩一雙眼睛,她的眼神充滿悲傷和愧疚,不能再發出聲音,而微微發亮的紅光卻似乎在轉達她的意願。
“那個女生...我對不起她....”
話未說完,她就煙消雲散了,王立業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丁天師不知所蹤,房間裏一時安靜下來。
簡元白看了一眼王立業脖子上軟下來的頭發,手隨意的交疊起來,打破了沉默開口道:
“好像是死了。”
薑溏沒有說話,又沉默了片刻,“你看到了嗎?”
“剛剛我看到的東西。”
簡元白:“如果是那個女鬼的執念回憶的話,那我是看到了的。”
薑溏情緒有些低落,“我以為,王立業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
“事實證明你是對的,他不愛他的女朋友,也不愛因他而流產的那個可憐女人。”
簡元白抱住他,摸了摸他微涼的臉,溫聲道:
“因為我愛過人,所以我知道愛是什麽樣子的。”
薑溏抿了抿唇,抬起頭看他,不知為何心裏有些發酸:“你愛過誰?”
是要多麽確信自己的感情,才能那麽篤定的說出自己知道愛的樣子。
“你。”
簡元白在薑溏驚訝的眼神中慢慢靠近他,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薑溏心跳得越來越快,纖長如鴉羽般的睫毛不安的扇動著,在簡元白極具侵略性的眼神下,竟然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說不清是忐忑還是緊張,預想中的吻卻沒有落下,或者說,沒有落在唇上。
一個輕吻落在了薑溏的鼻尖,他帶著幾分錯亂的心跳節拍睜開眼,就聽見簡元白說道:
“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