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宮鬥係統14

◎十四◎

除了何嫻妃、衛淩的作業, 薑枕溪還查探了下,皇帝怎麽好端端的跑到鳳儀宮來了。她可不信狗皇帝能有良心,想到看望皇後,肯定是有人提醒。

這一查, 就查到了宰相和第五鐸身上。

薑枕溪:“……”

好, 不愧是他,第五鐸。當初打了宰相兒子的賬還能拖到現在繼續算。

要說這宰相也挺閑的, 還有空盯著第五鐸。別以為她不知道, 當初何府那件偽造的龍袍, 還是宰相放的。宰相膝下無女入宮,可沒關係, 這不妨礙他扶持後宮的勢力——一直跟在齊貴妃身後曹淑妃就是宰相培養的。當然,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就連在何景同那件事上與宰相暫時合作的齊尚書,都不知道, 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 他自以為的螳螂捕蟬,還有隻“黃雀”在後呢。

“所以, ”薑枕溪坐在鎮國大將軍府裏, 似笑非笑地看著第五鐸:“你打算如何補償損失?”

“……”第五鐸目光飄忽:“阿姐,這不是宰相的錯嗎?你做什麽要怪我……”話到後麵聲音小得幾乎隻有他自己能聽見。他自己也覺得心虛, 一臉豁出去的表情:“好了好了,阿姐你說, 要我幹嘛?這次我保管都聽你的。”

自從阿姐給家裏寫了那封家書之後, 第五鐸感覺, 他越來越慫自家阿姐這身氣勢了。

第五夫人揪著第五鐸的耳朵, 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這混賬小子, 盡給你姐添麻煩!成天招貓逗狗不說,還捅那麽大的婁子!”

第五鐸苦著臉,不敢動彈:“母親疼,疼,疼,別揪了別揪了,耳朵要給您揪掉了……”疼是真的,他不敢躲也是真的,因為他知道自己確實惹了大/麻煩。他們後來從暖冬涼夏那裏得知了當時的情況,若不是薑枕溪回來得正好,恐怕整個鎮國大將軍府都要遭殃。

薑枕溪倒沒那麽生氣。就算當時她沒能及時趕回來,被皇帝發現了不對勁,她也有辦法應付。當然,那樣的話,衛淩不用等到五年之後,現在就得登基了。

不過這肯定不能跟第五鐸說,否則他永遠也學不會長記性。這家夥跟第五平昊似的,不,應該說,比第五平昊還沒心眼。第五平昊好歹入朝為官多年,又領軍打仗,為人處世還是有一套的。

“罷了,母親不必氣惱。”薑枕溪看向第五鐸,說:“倒還真有件事可以讓你去做。”

被她這麽微笑看著,不知道為什麽,第五鐸脊背上竄起一陣涼意。

另一邊,沒能收到皇帝發現皇後有異的消息,宰相百思不得其解。怎麽會沒有消息呢?難道是皇帝為了皇家顏麵,將此事壓下來了?不應當啊。

第五鐸謊稱遠赴邊關,結果人還在京城,宮中的皇後也稱“重病”——這世上哪兒有那麽巧合之事?是以,皇後必定有問題!不管如何,讓皇帝去試探看看總歸沒錯。

要知道,皇帝一直發愁沒有理由能把第五平昊手裏的兵權收回來,此次第五平昊打了勝仗,聲望無疑會繼續上漲,屆時要把他弄下來,難上加難。假使皇後那裏真的有問題,皇帝怎麽會不把握好這個機會呢?

於是他耐心地等。

等啊等,沒等到對皇後的處置,也沒等到鎮國大將軍府的倒黴。

反而在第五平昊回來前,宰相府房子先塌了。

——宰相的獨子,江曉朝,竟然並非宰相親生!

據聞宰相當場就氣得昏厥過去。以致於這件事沒能被壓住,傳得滿京城風風雨雨。

甚至傳到了皇帝耳中。

作為同樣隻有一個兒子的人,皇帝對宰相致以同情,還從太醫院派了太醫過去給宰相看病。同時暗暗慶幸,衛淩確實是他的親生兒子。

蘇醒過來後,宰相整個人像老了幾十歲。他的年紀本來就已經不小了,早些年還有告老還鄉的想法,不料突然老來得子,宰相便咬咬牙,想再為兒子撐幾年,怎麽說也要等到兒子考取功名,自己才好功成身退。

現在倒好,兒子不是他的。是宰相夫人眼見著沒有生子的希望,從一戶農莊裏抱養過來的。

支撐的動力沒有了,宰相心灰意冷之下,向皇帝請辭。皇帝沒有強留他,反而火速精心挑選了個沒有什麽名氣的年輕後生做宰相。新任宰相姓許,名姚。能夠被皇帝看中,部分是因為下麵的心腹舉薦,部分也是因為他沒有任何背景,可以做“純臣”。

而負責將宰相後院這件事傳播出去、不得不親自混跡於市井的第五小公子,坐在路邊上,搓了搓自己的臉,借著旁邊的水井瞥了一眼自己現在的樣子,欲哭無淚。他曾經好歹也是京城裏長街走馬的少年郎,現在倒好,被糊了滿滿一臉灰塵,來做了碎嘴的“長舌婦”。

他阿姐還說得理直氣壯:“反正一時半會兒邊關的‘第五鐸’沒回來,你既然那麽喜歡出出去玩,幹脆玩個夠。”

最要命的是,第五夫人還滿臉讚同。薑枕溪一回宮,她扭頭就把第五鐸踹出了家門。

真·踹的那種。

第五鐸無語凝噎,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跟江曉朝似的,不是第五夫人的兒子?

當然,這話他沒敢說,怕第五夫人真的把他的耳朵揪下來。他現在就盼著第五平昊趕緊回來。他阿姐說了,軍隊何時到達京城,他何時才能回家。

等了快半個月,這個春天都快走到尾聲,軍隊才終於到達京城。

那是個晴好的天氣,和他們出征那日一般,百姓們自發地清掃街道,從城門到皇宮那一路的酒樓人滿為患,幾乎人人都想親眼見到這支為他們大雍遠擊外敵的軍隊回來。

歡呼聲匯聚成海洋,皇帝站在高處,遠遠看著這一切,腦仁發疼。

這第五平昊,越來越難對付了。原本的坐收漁翁之利,直接胎死腹中。

相比而言,在雲端閣目睹父親歸來的第五鐸幾乎熱淚盈眶。

路月澈都被他嚇了一跳:“喂,你……你、不至於吧?”不就是爸爸出去打仗了一陣子嗎?她都好久沒見到自己家人了,解綁“宮鬥係統”後都沒再哭呢。

想到這裏,路月澈心酸了下。也不知道爸爸媽媽現在怎麽樣?她等回去之後,再也不跟爸爸媽媽鬧脾氣了,絕對好好聽他們的話。

第五鐸哽咽:“你不懂!”

他終於可以回家了!但凡第五夫人不那麽狠心,讓人來接濟他一下,他都不會過於艱難。幸好路月澈不知道他做了什麽,見他過來還會好吃好喝地招待他。

生活不易,也就隻有蹭吃蹭喝才能勉強過活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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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鳳儀宮後,不用再考慮怎麽跟北狄打仗,也不用每時每刻都保持高度的警惕性,薑枕溪又恢複了之前吃吃睡睡的日子。

雲端閣那邊交給路月澈,薑枕溪除了日常培養衛淩與何嫻妃,好像就沒別的事情需要做了。

第五平昊:當然沒有她的事情要做,因為事情都被他們做了!

第五平昊回朝後第一件事,就是在朝會上,揭露沈淳、袁茂典還有監軍通敵叛國。

朝堂上,托薑枕溪每天在他麵前裝無辜的福,第五平昊表現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痛心疾首:“此三人居心不軌,意圖坑害我軍,實乃叛徒!”

沈淳趴伏在地上,心底有隱隱約約的希冀。皇上會救他的吧?他可是為皇上做事。

監軍不太在狀況內,想法卻和沈淳差不多。天地可鑒,他真的沒有通敵叛國,皇上會幫他洗清冤屈的!

隻有袁茂典,雙目無神,目光呆滯。

麵對第五平昊的指責,皇帝心虛不已。他沒想過自己的打算被第五平昊識破了,還當是沈淳為免牽扯到他身上,推鍋給北狄。

台階都遞過來了,皇帝也順勢道:“既然如此,按軍規處置吧。”

“是。”第五平昊應得幹脆利落。

沈淳和監軍睜大眼睛,猛地抬頭看向皇帝。沈淳腦子裏混沌一片,終於默默低下頭,什麽也沒說。監軍不斷地喊道:“皇上,微臣冤枉!微臣冤枉!”

皇帝沒有理會,說道:“來人,拖下去。”

袁茂典的眼珠動了動。在即將被拖走前,他突然大聲喊道。

“沈淳,你個騙子,你分明就是為皇上做事!你騙我!你當真以為我還相信你麽!你分明就是為皇上謀害大將軍!哈,騙、子!”最後兩字,像是從牙齒裏擠出來的,像在說沈淳,又像在說皇帝。

“為皇上謀害大將軍”這句一出,恍若驚雷。

皇帝覺得眾大臣看他的眼光都不對了,他用力一拍龍椅:“放肆!拖下去,即刻杖斃。”

侍衛急忙捂住袁茂典的嘴,生怕這家夥又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連累他們。

第五平昊率先出來打圓場:“皇上莫要擔心這等小人挑撥離間。”他話是這麽說著,心裏暗暗為袁茂典點了個讚,錦兒說服人的能力果然不同凡響。

新任宰相許姚也笑著說道:“不錯,大將軍切莫為此寒心,皇上必定會好好對待功臣。”

皇帝如坐針氈,幹巴巴道:“是,是,兩位愛卿說得對。”

退朝後,皇帝就派人把這消息壓下去。然而他還是慢了一步,皇帝意圖削權鎮國大將軍的傳聞不翼而飛。

自從何府那次皇帝清洗朝堂,文官集團人人自危,對皇帝的信任隱隱有潰散的趨勢。能混到朝堂上的,多半都是聰明人。盡管有第五平昊出來打圓場,皇帝的表現他們卻看在眼裏。一種兔死狐悲之感,湧上心頭。

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撥動了朝堂這一潭死水,露出裏麵最不堪的模樣。

彼此相安無事過了幾年。

直到這夜,皇帝迷迷糊糊醒過來,看見床頭站著個人。月色透過窗紗,灑落一地寂靜。好像是知道他醒了,那人點燃燭火,眉如遠山,膚如凝脂,讓皇帝險些沒認出來,這是他許久沒見過的皇後。

但這都不是重點。

皇帝的目光挪到柔荑掌中的長劍,嗓子像被什麽掐住似的,發不出聲音:“你……”

作者有話說:

皇帝今天下線了嗎?

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