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宮鬥係統10

◎十◎

濃重的夜色掩蓋了一切。一道身影悄然探入薑枕溪的住處, 邊關的月色總帶著幾分蒼涼的意味,他隱藏在月光下隱隱綽綽的倒影裏,竟未曾讓人發覺半分端倪。

一抹月色從縫隙中漏下,依稀可以看到**躺著的人的位置。來人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手裏的匕首高高舉起。

燭火倏然亮起, 將這一方屋子照得通明。

“!!!”

來人還沒來得及反身離去,或者是一不做二不休把薑枕溪殺掉, 就見**空無一人, 他所見到的影子不過是隆起的被子。

身後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 聽在他耳中,卻不啻是來自陰間地府的冷笑:“怎麽還是你?我不是說讓你背後的人來嗎?他就那般沒膽子麽?”

老袁循聲望去, 衣著整齊的“少年”站在燭火旁——“他”根本就沒有睡著!果然,一切都是“第五鐸”的計策,他絕對發現了飯菜裏的毒/藥。明滅不定的火光映著“他”的半邊臉龐,詭譎如誌怪中的鬼魅。“他”的手扣在腰間, 懸掛在那兒的, 正是白日裏沒有取走自己性命的那把長劍。

“讓我猜猜。”

薑枕溪將長劍抽出,跳動的暖色焰光倒映在劍尖, 鋒利得無法逼視。

她說:“那個人是不是告訴你, 今夜,不是你死, 就是我亡?”

老袁沒有答話。他捏緊手裏的匕首,向薑枕溪刺去。

【看來是已經被放棄了。】薑枕溪了然一歎, 側身避開這匕首。她抬手, 抓住老袁的手腕, 微一用力, 匕首應聲落地。

“你背後的人是誰?”薑枕溪反剪住他的雙手, 將長劍橫在老袁的脖頸,一如白天她所做的那樣,問道。

老袁抿緊嘴唇,並不開口。森寒的劍近在咫尺,似乎隻要她想,隨時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薑枕溪:“你不說我也知道。是沈淳,對不對?”

沈淳就是那個擲劍給她的人,同樣是第五平昊最為信賴的副將之一。

老袁呼吸一滯,係統的聲音同時響起:【生理反應有變化。】

薑枕溪揚起唇角:“看來我說對了。”

燭火跳躍下,老袁的臉上飛速劃過複雜的神情,然後,他狠狠心,奮力往前一撞,同時咬下……他錯愕地抬頭,從下頜傳來的痛感清楚地昭示了他對自己嘴部失去的控製權。長劍被挪開,薑枕溪輕“嘖”一聲。

【又是毒?這樣粗淺愚蠢的手段,也難怪前前後後兩個皇帝會擔心第五平昊造反。】

係統也意識到他們真正的目的,或者說,在薑枕溪主動出言挑釁之後,他們調整的目的:【用一枚棄子來換你,打的一手如意好算盤。】

老袁和薑枕溪演武場上初初顯露的矛盾是其一,老袁的朋友嘲諷薑枕溪是其二。盡管看起來好像不是什麽大事,但動機一出,隻要老袁再死在薑枕溪這裏,“第五鐸”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這樣一來,第五平昊如果幫著薑枕溪,無疑會失去副將們的信賴。但如果不幫著薑枕溪……那可是第五平昊唯一的兒子。

要知道,第五平昊的副將們之所以大部分對薑枕溪態度很好,還是看在第五平昊的麵子上。但如果薑枕溪殺了他們之中的一人,那又不一樣了。沒有人會放心這樣一個殘忍暴虐的“少年”成為他們未來的將軍。

殺人不見血的陰招。

薑枕溪又接連卸了老袁幾處大關節,才慢條斯理地收回手,取過一方絹帕,仔仔細細地擦拭每根手指。她臉上沒有之前如浮雲一樣籠在臉上的微笑,神色冷淡,長劍沒有入鞘,劍光在燭火下映入她的眼睛,清冷鋒利。

許蘊遙站在門口,望見這樣的畫麵,無端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幾分。

像是感知到他的到來,薑枕溪看過來,淡淡一笑:“父親那邊做好準備了嗎?”

許蘊遙恍然發覺自己居然走了神,連忙答道:“是,將軍已召集諸位副將。”

薑枕溪一手提起老袁:“行,那走吧。對了,地上有把匕首,一起帶來。”

【走吧,去找第五平昊善後。】薑枕溪說。

係統為第五平昊默哀。攤上薑枕溪這麽個“女兒”,愣是誰都得頭疼。

.

第五平昊的帳內。

被召集的副將們議論紛紛。有的還沒有睡醒,還在打哈欠,有的麵色凝重,猜測著出了什麽事。

有性子急的,當場就詢問第五平昊:“將軍,到底發生了何事?”

“是啊是啊,將軍為何突然召集我等?”

第五平昊的目光不住地向外飄去,心不在焉地回答眾副將的問題:“稍安勿躁,等會兒你們便能知道了。”

“說起來,老袁怎的還沒過來?你們可有誰見到他來著?”

“老袁貫來心高氣傲,怕是今日被小公子打擊到了吧?”

“……”

突然有人驚呼一聲:“老袁?!止戈!?”

“你們……到底怎麽回事!”

隻見遠遠地走來兩人,一個是許蘊遙,另一個是身著玄色衣袍的“第五鐸”。“他”一手提著長劍,另一隻手拖著個人。仔細一看,可不就是“失蹤”的老袁嗎?

見老袁沒死,反而留了半條命,人群中的沈淳垂下眼睛,遮住滿眼的不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簡直枉費他一番栽培。

第五平昊上下仔細看了又看薑枕溪,確信她沒有受傷之後,才語氣沉重地開口道:“袁茂典今夜潛入我兒止戈帳中,意圖謀殺他。”

“什麽?!老袁怎麽會做這樣的事?”

人群一陣**,眾人將信將疑。

“將軍,這……興許是誤會吧?”不乏有與袁茂典關係親近的,不忍他平白遭此“誣陷”,急得直看薑枕溪,顧不上第五平昊還在,硬邦邦道:“你這小子,究竟搞什麽?若是惱我先前譏諷你,衝著我來便是!對老袁動手,算什麽好漢?”

係統:她本來就不是好漢啊:)

“是不是誤會,我分辨得出來。”薑枕溪不冷不熱地回道,把袁茂典丟到地上,問道:“袁茂典,是你自己坦白清楚,還是我幫他們問個清楚?我有言在先,若是審問過程中,你少了點什麽,可休要怪我。”

袁茂典下意識想要去看沈淳。然而沈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然換了站位,絲毫沒有暴露自己的意思。袁茂典閉上眼睛,一言不發。罷了,既然走上此路,便早該知曉他的結局,不是麽?隻是可恨,居然栽在這乳臭未幹的小子手上!

“第五鐸!你莫要太過分了!將軍,你就由著他胡鬧麽!”袁茂典這般作態,更叫朋友不忍,向第五平昊叫嚷道。

然而一向待他們寬和的第五平昊冷聲道:“你相信袁茂典,我相信我兒,有什麽問題麽?”

——這還真不能說第五平昊有問題。畢竟親疏遠近有別,就像那人可以選擇相信袁茂典而指責薑枕溪,第五平昊同樣有權利選擇相信“第五鐸”。

薑枕溪直起身子,懶得耗時間,直直看向隱藏在人群中的沈淳,似笑非笑:“沈副將,不妨出來一敘?”

被視線集中的沈淳心底暗罵一聲袁茂典,麵露茫然:“止戈?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先前的人憤怒地看著薑枕溪:“第五鐸,這跟老沈又有什麽關係!你、你實在欺人太甚!”

旁邊的副將拉拉他:“你冷靜點,成日衝動得要命,像什麽樣子?”

“就是說,你難道還信不過將軍麽?”

“我當然沒有,我隻是……”說到這裏,那人話音一頓。

隻是什麽?隻是袁茂典沒少在他跟前說各種第五鐸在京城中的傳聞,一介紈絝子弟,如何擔當得起這眾多將士的性命?如何承得住抵抗北狄的重任?所以他才對薑枕溪那麽看不慣,尤其在她倒掉飯菜之後,仿佛更證明了他是個來自京城的嬌貴公子哥兒。

“說完了?”薑枕溪淡淡道:“說完了就該我說了。沈副將,不知你如何解釋,今日我飯菜中的毒、袁茂典牙縫間的毒囊還有我這長劍上的毒同出一源,還都那麽湊巧地,從你的帳中搜出來了?”所以袁茂典之前才會往她的劍上撞,想要借此嫁禍她。

許蘊遙上前一步,將物證給眾人看。他麵上淡然,心底卻在想著之前薑枕溪同他、同第五平昊說的話。

——第五平昊將薑枕溪從演武場帶走後不久,便有人傳他去第五平昊那兒。薑枕溪將長劍平攤給他們看。

“這劍有蹊蹺。這裏,塗有劇毒,見血封喉。你們可知,這劍是誰拋給我的?”

“沈淳。”

薑枕溪再次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目光冰冷:“你如何解釋?”

沈淳怎麽也沒料到薑枕溪的感知力和記憶力敏銳到可怕。他開始有點後悔不該在那時候試探薑枕溪了。隻是,這件事讓其他人來做,他也不放心。沈淳鎮定道:“第五公子何必如此試探於我?非是我做的,有何好解釋的?”

“哦?那,與北狄勾結,也沒有什麽好解釋的?”薑枕溪話在問沈淳,眸光卻輕輕掃過袁茂典。

這話一出,最震驚的不是站著的諸多副將,而是袁茂典。他脫口而出:“什麽北狄!不是皇上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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