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宮鬥係統8
◎八◎
驚喜?什麽驚喜?
沒被薑枕溪嚇到, 都已經算是第五平昊心理素質過硬了好嗎?
第五平昊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兩下,還沒想好怎麽訓斥第五錦,就見薑枕溪向他這邊過來。她的行為舉止過於自然大方,以致於如果不是因為熟悉自己的女兒, 恐怕第五平昊都無法辨認出她是一名女子。更別提周圍那一群將士, 各個都好奇地望著薑枕溪。
“父親。”
他們聽到薑枕溪如是喚道。她的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一身玄色長袍, 長身玉立, 看起來竟然還真的很像一位濁世佳公子。
有膽子大一點的副將, 已經嬉笑著問道:“這便是止戈?一眨眼,那麽多年過去, 沒想到已長成這般模樣了。”
“哈哈哈,莫不是自己偷偷跑過來的?”
“瞧咱們將軍的樣子,恐怕是的。”
“雖說於軍紀不合,虎父無犬子, 倒是熱血男兒!”
“……”
你們都他令堂的給老子清醒一點好不好!什麽止戈?這是老子女兒!
聽著身邊窸窸窣窣的話語, 第五平昊深吸一口氣,原本還打算說點什麽, 餘光瞥見周圍的副將們後, 不得不強行壓下,冷著臉說道:“等會兒再說。”
薑枕溪料到第五平昊的反應, 絲毫不被他的冷臉所震懾,淺笑著點頭應道:“好。”
單看她這乖巧的模樣, 任是誰也想不到她會大膽到這個地步。
第五平昊剛想吩咐薑枕溪上馬車, 又突然想起來, 他們為了行軍速度, 隊伍內並沒有馬車。第五平昊卡了下殼, 被薑枕溪看出來。她說道:“不必,我有馬。”
說完,她揚聲吹了個口哨。“噠噠”的馬蹄聲隨之而來,一匹神駿異常的棗紅色高頭大馬跑到薑枕溪身邊,溫馴地伏身。
“……”第五平昊目光複雜地看著那匹馬,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不是他送給第五鐸的追風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同一時間,京城中被阿姐“借走”追風的第五鐸委屈成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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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行人在軍營駐紮完畢,第五平昊把薑枕溪叫過來,劈頭蓋臉就是:“胡鬧!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你如何過來的?趕緊回去。還有第五鐸,他的追風怎麽會在你這兒?他也知道這事?”連“止戈”都不叫,可見第五平昊有多生氣。
他總算明白為何前段時間鳳儀宮會傳出皇後病重的消息,結果轉眼又遞來消息說無事。本來隻當是後宮鬥爭,未曾想女兒的膽子大得出奇!倘若被發現,可是欺君重罪!
薑枕溪淡然自若,說道:“父親不妨聽我一言。”
第五平昊頭疼不已,想狠狠罵女兒吧,又舍不得,但是不說吧,薑枕溪這事又確實做的太大了。
第五平昊無奈地擺擺手:“說。”他倒要看看能說出個什麽來。
“軍中有內奸。”薑枕溪直接放了個炸/彈。
按照原本的世界線,這一場戰爭同樣爆發了。而鎮國大將軍府的“通敵叛國”,正是發生在這場戰爭裏。
饒是第五平昊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假性,也不由得謹慎起來:“此話當真?北狄竟如此狡猾!”
薑枕溪說:“非是北狄。”
簡簡單單四個字,讓第五平昊愣住了。不是北狄的奸細,還能夠來自哪裏呢?隻有朝堂,隻有他的後方。第五平昊倏地沉默下來,他不敢深想。第五平昊一張臉顯而易見地蒼白起來,連手都是顫抖的,身形佝僂了幾分。
第五平昊自認為對皇帝就算不是完全的忠心耿耿,最起碼他從來沒有對不起雍朝過。可是萬萬沒想到,在兩軍即將交戰的時刻,他會被自己人捅刀子。
靜默了一會兒,第五平昊問道:“那人是誰?可有證據?”
薑枕溪搖搖頭:“尚未查清。我也隻是搜尋到一點蛛絲馬跡。”
說到底,還是在皇宮之中,過於受限,大體消息或許都能捕捉到,很多細枝末節反而不那麽容易查清楚。這個時代又不像現代社會,網絡通訊發達,薑枕溪的電腦技術手段都沒法施展。
“你是如何得知的?”第五平昊沒有懷疑薑枕溪。自己的女兒,沒必要冒著欺君之罪,千裏迢迢趕赴邊關,就為了騙他。他的態度嚴肅起來,認真詢問道。
薑枕溪:“我不是稱病麽?本想看看眾人的反應,順便釣條魚,未料到釣上來的魚比我想的還要大。齊貴妃的父親,戶部尚書那位,父親可記得?就在皇帝下旨讓你出兵的前一日,他去了皇帝那兒,我也因而得知一些消息。”
這話裏的信息含量太大。第五平昊居然不知道是應該先感慨第五錦在皇帝身邊都有線人,還是應該先思索為什麽齊尚書會攛掇皇帝對他動手。
隻有係統知道真相。明明就是薑枕溪提前知道事件走向,悶在宮裏嫌無聊想要跑出來玩,找什麽齊尚書背鍋呢!齊尚書聽見了都要被你氣死好不好?
緊跟著薑枕溪又甩出一枚炸/彈:“此事還與宰相有關。父親可還記得止戈之前打過的宰相公子江曉朝?”
“略有印象。怎的還與他扯上關係了?”第五平昊有些意外。
薑枕溪說道:“宰相唯有江曉朝一根獨苗,平日裏便極為縱容。止戈動了江曉朝,無異於動宰相的心頭肉。”
第五平昊歎了口氣:“原來如此。這樣說來,倒是我處理不當。”
“不。”薑枕溪否認了第五平昊的說法:“無論有沒有這件事,隻要皇帝一日不對鎮國大將軍府放下戒心,宰相早晚也會成為皇帝手裏的刀。何況,此事止戈並未做錯,不是嗎?否則父親你也不會獎勵他。好了,父親,與其歎息,不如多加留意。”
“我正是為此而來。此事不宜讓人知曉,交給旁人我不放心。”
薑枕溪這話說完,第五平昊才想起來,自己原本是要送她回去的,結果反倒是被她幾句話狂轟濫炸,弄得心神不寧,好一出“圍魏救趙”。他無力地搖搖頭:“錦兒你……”
薑枕溪目露無辜:“嗯?”
那種古怪的陌生感再度從心底浮現。她好像從來就沒有遮掩的意思,第五平昊凝視著這張麵孔許久,嘴唇張張合合,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隻是揮揮手。
“罷了,你且下去吧。務必不要被發現,對外就說你是止戈。”否則,不用等內奸反水,皇帝現在就能有理由從鎮國大將軍府上狠狠削下一層血肉。
“我有分寸,父親放心便是。”第五平昊這麽說,薑枕溪就知道,他這是允許她留下來了。她彎起唇角,笑得人畜無害。
——盡管就算第五平昊不允許,也不會改變她的想法。但,過了明路,很多事情才更好做,不是嗎?
薑枕溪向外走去,迎麵碰上一名青衣男子,約莫二十歲出頭,斯文有禮,雅人深致,如芝蘭玉樹。在大部分都是糙漢子的軍營裏,他這種畫風格外不同。薑枕溪就分了點視線給他,男子回望過來,禮貌得體地頷首:“煩問將軍現下可有空暇?”他懷裏還抱著一摞文書,想必是要給第五平昊過目的。
“有的。”薑枕溪在心底向第五平昊投去同情的目光,一邊答話,一邊問係統。
【這是誰?】
係統:【許蘊遙,第五平昊身邊的軍師。五年前,在第五平昊與北狄的戰爭中立下功勞,因而被第五平昊破格提拔。】
薑枕溪若有所思:【這樣麽?】
簡單交談兩句過後,許蘊遙步入帳中,看見第五平昊正盯著麵前攤開的地圖,神色晦暗不明。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來:“是你啊,蘊遙。”他還以為是自家女兒跑回來,又要說什麽事呢。
“將軍。”許蘊遙將文書遞給第五平昊:“我已整理過一遍,請您過目。”
第五平昊順手放在旁邊:“你整理過的,我放心,等會兒我再看。”頓了頓,他用一種帶些詭異和糾結的語氣說道:“蘊遙,假若,我是說,假若,你家裏的孩子瞞著你,跑到邊關,你當如何?”
第五平昊的話讓許蘊遙想起方才與他擦肩而過的年輕男子。“他”分明身著穩重的玄色衣袍,唇角的笑意卻清淺柔和,讓人很是願意親近,整個人也帶些慵懶的意味。唯有一雙眼睛裏偶爾露出的鋒芒,才叫人恍然驚覺,這是鎮國大將軍家的公子。“他”不似傳聞中那般紈絝,反而有一種……許蘊遙說不上來那是感覺,猶如霧裏看花,終隔一層。
“將軍說的是公子麽?”許蘊遙問道。
第五平昊含糊著應道:“嗯。她膽子忒大了點,這隨軍出行,可不是什麽玩笑。”若非他認出女兒,嚴格按照軍紀的話,這可是要受罰的。
許蘊遙微微笑道:“那就要看將軍打算如何培養公子了。倘若願意叫他走這條路,破例帶在身邊也未嚐不可。倘若將軍實在擔心,索性將公子編到下麵的隊伍,吃兩天苦頭,再送回去,也能長點記性。”
“……”
許蘊遙出的主意其實很有道理,問題就在於……
那是女兒,不是兒子啊!
第五平昊久久沒有應答。許蘊遙摸不準第五平昊的意思,就又說道:“若是將軍狠不下心,不若由我去勸解公子?”
“罷了。我既答允她,也不好反悔。”第五平昊抹了把臉,深深歎氣。
然後第二天,他就後悔說了這句話。
作者有話說:
愛馬被搶……不是,被借又慘遭背鍋的第五鐸哭暈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