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文豪係統9
◎九◎
【這個世界的文學作品，在最初和林修能所抄襲的那個世界是一樣的。‘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注意到了嗎？這個世界，有《詩經》，也有楚辭。我也查過相關資料，先秦文學和諸子百家沒有變化，這個世界的曆史，是從秦代開始和被抄襲世界的曆史走向了不同的地方。】薑枕溪說道：【不讀詩經，不念楚辭，不通平仄，不知韻腳……你說，這樣的林修能，拿什麽吟詩誦詞？】
林修能所抄襲的作品裏，有一部分是其他世界的詩詞歌賦。按理來說，在文學界，古文和今文當然是沒有高下之分的。可對於現代人來說，能夠寫的一手好詩詞，就足以證明這個人才華橫溢，因為現代人往往缺乏古代文學的學習環境。
所以，也就是這些詩詞歌賦，奠定了林修能文壇上的神位。盡管兩個世界的文化不盡相同，連曆史走向也是不一致的，但好的詩歌可以使人忽視那種違和感。
還有一部分作品，是像《荒海奇原》這樣的現代文學作品。這些作品就是構成林修能神格的基礎，畢竟，隻會寫詩詞的話，是無法拓展廣大的讀者群體的。
可惜，這全部都建立在林修能立於神壇的基礎上。
林修能在選擇抄襲作品時，恐怕從來沒有想過風格以及內涵的一致性。今天他可以躊躇滿誌，明天又可以傷春悲秋。許多帶有原世界特色的作品，他更是連改動都沒有，直接照搬照抄。
到了現在，他原本所謂的“跨度大”和“想象力豐富”，會成為反噬他的一把刀。
係統：【可是就算宿主證明這些，也隻能說明林修能不一定是作者。由於沒有原作者出麵，林修能還是可以狡辯不是嗎？】
說簡單點，就是不像《荒海奇原》一樣，有實錘。
【……】
薑枕溪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有點想念太白兄了。】
——其實不是，想念他的酒才是真的。
【……】
係統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他平靜地說道：【根據時空管理局員工守則第七十六條，不得在沒有批準的情況下，擅自將異時空的人帶到其他時空。】
薑枕溪輕輕歎了口氣：【沒想到才相處了一個世界，你這係統就已經這麽了解我了，一下就猜到了我想幹什麽啊。】
所以你果然打著把原作者拉過來的主意嗎！
【既然需要申請，那就麻煩你打一個申請上去嘍。】薑枕溪懶洋洋地說道：【放心，沒有拿到批準之前，我肯定不會做什麽。不然，言淵那個家夥得找我麻煩了。】
——言淵，時空管理局的局長，薑枕溪一向懶得與之打交道的麻煩人物。
【……】
係統又陷入了沉默。
薑枕溪有點意外地挑眉：【我還以為你會堅決地維護時空管理局局長的威嚴？】
對於她的問題，係統隻簡單地說了句：【當前宿主，薑枕溪。】
薑枕溪：【這個習慣挺好的，繼續保持。】
係統無聲地歎氣，應了一聲“是”，任勞任怨地開始給時空管理局發送申請文件。一邊又問薑枕溪：【如果申請沒有得到通過呢？宿主打算怎麽辦？】
薑枕溪意態閑閑，挑起眉頭：【怎麽辦？還能怎麽辦？既然不允許把其他作者帶過來，那麽……】
她忽然一笑，愉快地拍板做決定：【我們就去盜墓吧！】
係統：【？】
每當他以為自己終於有點了解薑枕溪的時候，薑枕溪總是能做出他無法理解的事情。
不是要證明林修能抄襲嗎，這跟盜墓有什麽關係！
係統想要追問更多，卻被單欣遠的聲音打斷了——
“如南。”
結束了對林修能審問的單欣遠走過來，滿臉高興：“林修能要倒黴了。證據確鑿，這次他想脫罪都沒看可能。”
薑枕溪啞然失笑：“你怎麽看起來比我還高興？”
單欣遠哼道：“我看不順眼他的惡臭發言很久了。真當自己歧視女性沒人看得出來？這下可好，故意殺人未遂、損壞他人財產、教唆犯罪還有侵犯他人知識產權，數罪並罰，別的不說，幾十年有期徒刑是有的。倒是你，已經證明了自己，林修能又自食惡果，不高興嗎？”
薑枕溪起身給單欣遠倒了杯水，說：“沒有不高興。我隻是想不通一件事。”
“什麽事？”
“林修能為什麽要抄襲我的《荒海奇原》？他本身已經很有名氣了不是麽？沒必要用《荒海奇原》來為他錦上添花。”
——這也是大部分人一開始選擇相信林修能而不是穆如南的原因。
穆如南是誰？不騫是誰？不知道。
但你要說起林修能，那可就能說上好長一段履曆和作品。
單欣遠剛剛跟林修能說了不少話，也確實渴了，接過水杯，道了聲謝後，無所謂道：“那誰知道呢？可能是覺得《荒海奇原》確實足夠好？”話雖這麽說，單欣遠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單欣遠沉思道：“好端端的，他這麽做不是自毀前程嗎？除非……”
“他實際上沒有任何寫作能力。”
薑枕溪慢悠悠地說出一個逐漸浮現在單欣遠心頭的猜想。
單欣遠倒吸一口涼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林修能又是從哪裏抄襲來的作品呢？
薑枕溪說：“不知道你信不信，我之前搜集資料寫《荒海奇原》的時候，好像在哪裏看過一些林修能現在的‘作品’。當時滿心都是《荒海奇原》，要不是這一次的事情，我幾乎都要以為那是無意間看過林修能的書。可現在想想，我搜資料那會兒，林修能還沒有寫這些……”她緩緩道：“這樣吧，欣遠，我去找作者協會的左先生詢問一下，關於林修能的底細，他們清楚多少。這件事在沒有證據前，就先不麻煩你插手了。畢竟，疑罪從無，我也隻是猜測。”
單欣遠知道薑枕溪是為她好，也就幹脆地答應下來：“行。開庭時間就在下個星期六——說真的，我感覺星期六以後都要成為林修能的心理陰影了。”
下個星期六麽？
薑枕溪若有所思，看來動作還得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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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薑枕溪行動前，另一件事被爆了出來。
林修能買通許興文，提前獲取對質上會提出的問題。當時警察上門，許興文的反應被火眼金睛的廣大網友們發現了不對勁。後來不知道是哪個黑客大神，竟然搞出了證據——薑枕溪對此笑而不語。
這件事一出，林修能第一項中回答得那麽順暢，而第二項、第三項直接垮台的原因也就出來了。畢竟，現場提問，不算許興文的話，左遊確確實實是在現場提問，林修能沒能買通許興文，能回答上來就怪了。
許興文已經不敢出門，他總覺得到處都是對他的指指點點。作者協會的官方負責人也客客氣氣地給他發了郵件，宣布他被開除作者協會。
那可是全國作者協會！但凡是想更進一步的作家，哪個不是削尖腦袋往裏麵鑽？
許興文惱火極了，打電話向左遊質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提出的開除我？我就知道，你一直都看我不順眼！”
“……”天降黑鍋的左遊一臉莫名其妙：“你什麽意思啊，許興文，我硬拽著你去給林修能送答案了？輸不起就輸不起，少在我這逼逼賴賴。”
而且，說實話，在左遊看來，他跟許興文不對付是不對付，可畢竟小打小鬧十幾年，好歹那麽點麵子情總該有吧？誰知道，他好端端地看人家，人家卻從來沒有這麽想過，簡直是把他當做生死仇敵。
想著想著，左遊火氣上來：“行了行了，我懶得聽你嘚啵嘚啵，我還有客人要來呢。”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左遊的客人，就是薑枕溪。收到薑枕溪麵見詳談的郵件後，左遊答應下來。他對於有才氣的後輩總是有幾分包容心的，不然當初林修能也進不了作者協會。說來有意思，當初因為作品而引薦林修能的人還是左遊，後來帶頭表示對不騫的支持的，也是左遊。
薑枕溪到的很準時。
給她開門的是左夫人，一位書卷氣濃厚的老夫人，目光清亮，沒有戴她這個年紀的人常有的老花鏡。
“你就是小穆吧？快進來。欸，好孩子，你那本《荒海奇原》啊，寫得是真好。”左夫人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和熱情，領著薑枕溪進門。
“是的，我是穆如南。”薑枕溪提著時下的季節水果，遞給左夫人：“貿然登門，打攪二位了。一點小水果，當做賠禮。”
左夫人沒有跟她客套什麽，接過水果：“老左在客廳看電視，你有什麽要談的過去跟他說就行。我去切水果。”
“好。”
對於薑枕溪的拜訪，左遊其實是有點意外的。但，薑枕溪說完她的猜測後，左遊的神色一下子就變了：“你覺得，林修能真有可能每個作品都不是原創？”
薑枕溪垂著眼睛，模樣清秀的姑娘看起來格外沒有攻擊性，簡直跟之前對林修能咄咄逼人的“不騫”判若兩人：“是的。”
左遊遲疑了下：“你……有證據嗎？小穆，你可要考慮清楚。林修能抄了你的，不代表之前都是抄的。”左遊可以體諒小姑娘被人抄襲作品還倒打一耙的心情，可如果她空口白牙汙蔑林修能，就跟之前的林修能，沒什麽兩樣了。
“嗯，我有把握。這次來，也就是想驗證一下。左老先生，可以麻煩你告訴我，林修能真的有文才嗎？”薑枕溪從包裏摸出一本泛黃的書，殘損的書頁昭示著這本書的古老：“這本書是我幾年前搜尋《荒海奇原》的相關資料，無意中發現的。這上麵，有林修能寫，不，或許應該說，抄過的詩詞歌賦。”
書籍實在太過破舊，左遊接過的動作都不由得變得小心翼翼。如果這個姑娘說的是真的……
左遊呼吸微微急促起來。
這將會是顛覆整個文壇、甚至曆史的存在啊！
薑枕溪啜著茶，問係統：【申請批下來沒？】
沒有的話她可真的要去“盜墓”了。
……不過好像有的話，弄一場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