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不講理
吃飯時, 陸卓衍嚐試過想從隔壁包廂探聽點兒什麽,但這餐廳隔音效果太好,再加上沒多久沈驍和舅舅他們就離開了。
無法, 隻好繼續回到包廂吃飯,棠月注意到陸卓衍頻繁出去,回來會帶上點兒糖果。
糖果哄小孩兒效果還行, 小月亮不是那麽怵他了。
吃完飯,陸卓衍拎著兩份餐廳的小甜品,一份給了小月亮, 另一份給棠月打包帶上。
剛剛吃飯,就見棠月吃了好幾口, 看來挺喜歡。
幾人乘電梯到車庫, 陸卓衍打開後備箱放東西,棠月和小月亮先坐上車。
等陸卓衍回到車上時,見棠月盯著小月亮看了半晌, 伸出手, 語氣篤定,“拿出來。”
聞言, 小月亮睜大雙眼, 後退半步,“什麽?”
明顯心虛。
“別裝, 剛剛上廁所回來, 你躲我身後, 對著別人伸手了。”棠月低頭,黑黝黝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她。
小月亮看了眼緊閉的車門, 咬著唇,過了幾秒, 不服氣的把背在後麵的手拿出來,遞給棠月一個皮夾。
“偷東西的毛病改不掉?”棠月翻了翻錢包,想找出能證明對方身份的東西。
錢包裏掉出一個打火機,撿起來看了一眼,準備放回去。
陸卓衍轉頭,視線瞥來,“你惹我女朋友生氣做什麽,就……”
話尚未說完,抬手扯過棠月手裏的錢包,準確來說,是裏麵的一枚銀灰色的打火機,“你從誰身上偷來的?”
瞬間充滿戾氣的陰沉臉色,把小月亮嚇得一怔,認識陸哥哥後,他總是懶洋洋又漫不經心的,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可怕的表情。
怯怯地說,“剛剛姐姐盯著看的那個男人。”
陸卓衍皺起眉頭,視線望來。
棠月顯然一怔,如實說,“陪小月亮去衛生間,遇上了你外公那個助理。”
“沈驍?”陸卓衍緊盯著小月亮,“你從他身上拿到的?”
小月亮老實巴交地點頭,生怕大人生氣,就打她,像桑姨他們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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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的爛尾樓,躁動的音樂聲**高昂,遊走在破音邊緣的葉式唱腔特別有辨識度。
唱得正高興,忽然看見個男人,停下唱歌,高興招手,“傅小鯉,你來啦!”
“嗯。”傅小鯉拎著琴盒走過來,“我遲到了。”
說著,他把琴盒放在地上,準備打開琴盒。
老李從煙盒裏磕出一根煙,遞給傅小鯉時,視線頓住,“首席,你手怎麽了?”
話音落下,傅小鯉稍稍一愣,微微發顫的手握了握拳頭,“沒事。”
老李狐疑地看他一眼,勸告,“不想一直在三流樂團裏當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提琴首席,就對你的手好一點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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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月亮送回醫院後,棠月回公司加班,陸卓衍先去了警察局,把那枚打火機交給江警官時,手輕輕顫動。
“臥槽!”江警官震驚地盯著打火機,立馬撥打了證物科的電話,“小孫……對,快送上來!”
放下電話,江警官激動不已,又馬不停蹄地聯係了痕檢科。
最早來的是證物科的小孫,把江警官要的證物拍在桌上,“老江,一個月你特麽查幾回?”
江警官賠笑,“這不是有線索了嗎。”
小孫一愣,“真的?”想了想,擺擺手,“算了,每回都是。”
痕檢科來的是薛羽的同學廖家俊,在薛羽攢的局上和陸卓衍一起吃過飯,女朋友是一名刑警,看見陸卓衍,挺吃驚,秉持公事公辦的原則,沒有主動打招呼,“江哥,檢驗什麽?”
江警官嬉皮笑臉把打火機交給廖家俊。
在他拿著打火機轉身離開時,陸卓衍鄭重道,“拜托你了。”
突然覺得責任重大的廖家俊,“好,一會兒見。”
“放心,交給他們,一個小時保證出結果。”江警官拍著胸脯保證。
漫長的一個小時,陸卓衍和江警官也沒閑著,開始著手調查打火機在慈山的原產地。
之前給陸卓衍行過方便之門的計映儒也帶來了慈山的消息,“陸師兄,我查了一下,生產這枚打火機的原廠商叫星火打火機廠,十年前保護/傘倒台,後來經營不善,宣告破產,工廠被法院拍賣,不巧,被我父親買下。”
“保護/傘?”陸卓衍下意識問道。
計映儒笑了下,“陸師兄不是慈山人,可能不清楚,你來慈山上學那三年,慈山很太平,那是因為前幾年來了新領導,大力打/黑才換取了後來的和平。”
“我小時候瓦蘭巷還是被父母告誡不許去的地方,就連我父母去那裏看地都要保鏢同行,不然擔心遭遇危險。”
計家的綠日集團是慈山市的龍頭企業,但在打/黑之前,因不願意和這些人同流合汙備受打壓。
後來這些勢力陸續下馬後,計家迅速站穩腳跟,憑借房地產一躍成為慈山市新首富。
“就那幾位人物,前淩氏集團總裁淩超,前局長林國威……”
“星火打火機廠背後所靠的勢力是林國威,當年因為受賄金額龐大,濫用職權數罪並罰,獲刑13年8個月。”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其實按理說這麽一個小小的打火機廠和林國威也扯不上關係,但他有兩個不老實的弟弟,一個叫林國宏,是個人物,開設賭場,建了慈山最大的洗腳城,裏麵就是個逼迫/婦女賣/**的組織,非/法/拘/禁,收取保/護/費,拐/賣/婦女兒童,靠著這些黑心錢,差點成為慈山首富。”
“還有個弟弟,叫林國晟,這人比較慫,隻敢打著局長哥哥的名號在這種小工廠吃點保/護費,所以打/黑/審/判的時候,他的罪責是最輕的,加上有心髒病,保外就醫,沒幾年就出獄了。”
“林國晟。”陸卓衍嘴邊重複著這個名字,想起了棠琳和他說的真相,以及那份親子鑒定,“星火打火機工廠當年的負責人叫什麽?”
“等等,我查查。”計映儒在那邊說了幾句,不一會兒,有人給了他新的資料,“陸師兄,久等了,我看看啊……哦,姓楊,楊慶章。”
正當陸卓衍失望之際,又聽計映儒說,“妻子沈婷,後來打火機廠起火,楊慶章和女兒楊薇薇葬身火海,隻有沈婷和兒子楊驍逃過一劫。”
就在這時,痕檢科的廖家俊敲響了辦公室,江警官抱著腦袋,喊了聲進來,不忘繼續感歎,“想不到這麽個小小的打火機廠,背後還有這種淵源。”
廖家俊不明所以,隻把指紋鑒定結果交給江警官,補充說明,“這上麵最為清晰的有五枚指紋……有一枚指紋避開了派出所的人口普查,沒有登記在冊,其餘四枚指紋,分別是陸卓衍,棠月,沈驍,傅昂。”
陸卓衍心神微**,“江警官,那枚沒有身份的指紋主人是個小女孩,叫小月亮,她的指紋,請錄入基因數據庫,她是被拐賣的小孩兒,想回家。”
“啊?”江警官震驚,總覺得這起詭異的車禍爆炸案牽涉的東西太多了,現在又冒出個被拐賣的小孩兒,快速聯係其他同事。
負責小月亮案子的祝警官聽說後,從下班途中折返回局裏,馬不停蹄來了江警官辦公室。
在辦公室看見雙手抄在兜裏,靠著椅背坐得不太直的陸卓衍時,祝警官和廖家俊同樣選擇緘默。
祝警官:“江哥,負責小月亮案子的是我。”
江警官:“知道是你……總之指紋的事情就是這樣。”
“小月亮的指紋因為還沒具體的身份,戶籍科那邊的同事還在歸檔,今晚下班前就能顯示出來。”祝警官補充。
屋內安靜片刻,江警官思考問題的時候要抽煙,遞了根給陸卓衍。
陸卓衍伸手接過,拿在指間把玩,漫不經心地說,“楊驍是沈驍的可能性有多大?用著市場上早已絕版的打火機,母親姓沈,慈山大人物落馬的間接關聯者。”
江警官從桌上拿起筆,把每個關係人的名字寫在白板上,一條一條地串線,同事在旁邊分析,其他警官在查詢沈驍的戶籍資料。
陸卓衍點開手機微博,把手機推到江警官麵前,指著上麵的微博內容。
“這是什麽?”江警官不明所以。
“之前我表妹發錯到家族群裏的消息,我點進去看過,是一檔尋親節目,節目裏有個嘉賓在找失散19年的女兒,嘉賓的名字叫林國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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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派出所出來,陸卓衍手裏還拿著江警官給的煙,沒抽,就那麽拿在手裏,不知在想什麽,開車回家時,給棠月打了通電話,找她出來逛逛超市,買點年貨。
棠月那邊剛剛結束加班,沒讓陸卓衍過去接,約了超市碰麵。
早到五分鍾,棠月推著購物車先去買了一點日用品,接到陸卓衍電話,“你在哪兒?”
“牛奶區。”
陸卓衍拖長尾調,“你不愛喝牛奶,買牛奶做什麽?”
“不是對身體好麽?”棠月說。
“行,還知道對身體好……”剛說完,陸卓衍看見了棠月,快步走過去,“買好了?”
棠月盯著他看了會兒,搖搖頭,“沒有,我不清楚年貨要備什麽?”
習慣性吐槽的話到了嘴邊,又被陸卓衍咽了回去。
想起棠月無論是在傅昂家裏,還是在虞文升家裏,應該都沒有人帶她去備過年貨。
僅有的經驗,大概就是他們18歲第一次在一起過年。
過去陸卓衍在陸家過的年,永遠不缺熱鬧。
但是和她獨自過年,他們顯得那麽生澀。
在超市裏跟著其他人有樣學樣,買了雞鴨魚,還有蝦,儼然要把除夕過得有滋有味。
然而,象征‘年年有餘’的魚,被她烤焦了。
‘百事大吉’的雞,被他從白斬雞,做成了糊雞。
唯一算得上成功的,大概隻有餃子。
餃子裏藏了五毛到一塊不等的硬幣,餃子餡兒包得很大隻。
棠月碗裏十五個餃子,每一口都吃到了一塊錢的硬幣,足足吃了15塊錢。
鐵石心腸的小姑娘,臉上從最初的驚喜,到後來紅了眼眶,罵他,“陸卓衍,你怎麽能全部都包硬幣,這是作弊,瞞不過神明,吃了這麽多作弊的餃子,我會不會不能團圓了。”
那時太年少,陸卓衍以為她是因為太過感動,口是心非,在唱反調。
如今想來……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餃子作弊,帶走了她的團圓。
現在真想告訴當時的棠月,“不會的,我所有的幸運都放進了15個餃子裏,全部都給你了,你會團圓的。”
“包餃子,寫春聯。”陸卓衍自然而然地接過她手裏的購物車,“人這麽多,你坐車裏挑,我推你,月月。”
“……”棠月的表情有片刻空白,“你喊我什麽?”
“寶貝。”陸卓衍沒皮沒臉地笑,“陸卓衍的寶貝。”
“你好肉麻。”棠月快步往前走,遠離讓她肉麻得起雞皮疙瘩的男人,耳畔心跳如鼓。
陸卓衍見她那樣,單手撐著購物車,笑起來,錯開擁擠的人群,追上她,拉過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兜裏,一本正經。
“人多,牽好,別再走丟了。”
他往前走,見了什麽,問她,“要不要?”
問完直接往購物車裏扔,價格都不看,這就是任性的資本家嗎?
買東西不看價格。
棠月被他牽著,亦步亦趨地跟,過了很久,才慢慢回了個“嗯”。
陸卓衍聽見有些莫名,“你嗯什麽?”
“寫對聯要這種紙麽?”棠月沒有作答,拿起展區的一遝紅紙。
陸卓衍看了她一會兒,“可以。”
兩人買了一堆年貨,在各種‘送財神,迎財神’的歌曲裏,跟在人群後麵排隊。
快到他們的時候,棠月看見貨架上罐裝的檸檬糖,伸手去拿,卻發現糖果的貨架旁邊是各種超薄/冰爽廣告標語的計生用品,無端想起上次被電話打斷了、未成型的事情。
回頭看向陸卓衍,陸卓衍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俯身湊近她耳邊,“行了,你走前麵,我拿,你不知道我尺寸。”
“不是隻有s、m、l麽?”棠月下意識脫口而出。
聞言,陸卓衍捏了捏她的耳垂,“那我什麽尺寸?”
棠月垂下頭,小聲說,“算了,你拿吧。”
指節蹭了蹭她的臉頰,“我說,你昨晚不是才幫了我,估測不出來?”
棠月鞋尖踢了踢他的鞋尖,“閉嘴。”
“好凶。”陸卓衍手肘擱在她的肩膀上,把她當個拐杖,沒骨頭似的靠著她。
棠月往前走,陸卓衍從容自如地掃了眼尺寸,拿了兩盒放進購物車。
付了款,這玩意兒壓在購物袋的最底層。
回家路上,陸卓衍拎著兩個購物袋,棠月挽著他的胳膊,“真不用我拎一個?”
“你比倆購物袋重多了,我單手都能抱你,還拎不動倆購物袋,你在看不起我?”陸卓衍匪夷所思。
棠月:“倒也沒有。”
當天晚上,陸卓衍找出文房四寶,捋了捋袖子,“會研墨嗎?”
“不會,看電視劇裏不複雜。”棠月看著陸卓衍擺放了一塊硯台和墨碇在書桌上。
“這個硯台挺好看。”
陸卓衍思考著寫什麽字,隨口道,“上好的和田玉做的硯台。”
抬眸見她目光凝在毛筆上,“翰真毛筆。”
“你好貴啊,養不起。”棠月小聲發出感歎。
惹得陸卓衍拿毛筆筆尖點了點她的唇,癢得棠月眨了下眼睛,“突然覺得這毛筆配在對聯紙上太浪費了。”
“那應該配什麽紙?”棠月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毛筆和硯台都很貴,起碼也應該配上千的宣紙?
哪知陸卓衍用那毛筆尖,沿著她的脖頸一路畫到鎖骨,語調浪**又輕慢,“你說呢。”
忽然之間,棠月福至心靈,推了他一把,“寫你的對聯。”
陸卓衍這個色坯,竟然想把毛筆用在她身上,禽·獸。
“這麽著急拒絕,不再考慮一下?”陸卓衍也不惱,盯著她研墨的生疏勁兒看了會兒,走到她身後,俯下身貼近。
帶著白茶淡香的氣息籠罩著棠月,聽他在耳邊低沉講話,溫熱氣息灑在她的耳廓,酥酥麻麻的癢意直鑽心頭。
“磨太慢了,我幫你。”
說著,陸卓衍手臂貼著棠月的手臂,掌心包裹著她的手,食指按著她的食指,拇指覆著她的拇指,微微用力,一本正經地帶動她的手研墨。
燈樓燦明月,火樹暖春風。
寫好這句,陸卓衍拿起春聯,吹了吹上麵的墨跡,“幹了就拿去貼門口吧。”
棠月移開目光,“好。”
陸卓衍真是個好看的男人,那種好看不僅是皮相和骨相賦予的。
還有一種氣質,提筆寫字時從內而外散發出從容。
筆走龍蛇間,遒勁有力的隸書書法誕生,和他身上與身俱來的淡然相輔相成。
真羨慕這樣的人啊。
陸卓衍轉了轉手腕,知道剛剛的勾引很成功,“明天上午有點事情,你去機場幫我接個人吧,車庫裏的車喜歡哪輛隨便開,鑰匙在玄關的鑰匙架上麵掛著。”
“好。”棠月小心翼翼地收拾好春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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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陸卓衍果真很早就出門了。
餐桌上給她留了早餐,元寶和布魯早已喂了糧、換了水,連廚房垃圾都順手帶走了。
棠月坐在餐桌旁吃早餐,用手機登陸了尋親網站,之前發布的帖子已經有了幾條留言。
有人私信她。
「管理員姐姐,你看看尋親節目那個微博,官博發布的照片和這張很像。」
咬著麵包,立即登陸微博,找到尋親節目官博,一眼看見置頂消息,點開了經過技術還原的照片。
視線在照片上穿著黃色連帽衫的小女孩臉上落了落。
棠月無聲地把手機屏幕扣回桌麵。
對著空無一人的家裏,訥訥道,“我,我該去幫陸卓衍接人了。”
隨便選了一輛車,棠月都沒看清到底是一輛什麽車,開車過程中,努力集中精力,一路把車開到機場。
停好車,在車裏悶悶地呆了一會兒,才拿上陸卓衍寫的毛筆字橫幅去接人。
從棠月進機場,陸卓衍就看見她了。
他帶著毛線帽子,運動服的拉鏈封到頂,半張臉埋進領口,雙手抄在兜裏,隔著距離不緊不慢地跟著棠月。
怎麽有些走神?
慈山市到桐城的航班落地,棠月和其他人一起站在通道口,心神不寧。
通道裏走出不少人,棠月擔心和陸卓衍的朋友錯過,拿出手機給他發消息。
陸卓衍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聽見手機響了一聲,翻過屏幕,隨意掃了眼。
【棠月:你發個照片給我看看,隻有名字,我擔心接不到人。】
【陸卓衍:不用擔心,一眼就認得出。】
這人哪兒來的自信,棠月繼續編輯消息,突然有道人影站在她麵前。
她抬起頭。
視線裏站著個圓臉的中年女人,穿著樸素的駝色羽絨服,中等個,女人不自覺紅了眼眶,抿著唇。
那雙圓眼睛旁隨著她激動的麵部表情,堆起些許皺紋,眼睛裏溢滿了驚喜與悲傷。
她顫著嗓音,“月月。”
棠月的一生中,很少出現腦子一片空白、遲遲無法回神的時刻。
但此時此刻,便是如此。
中年女人跑出通道,撞到隔離帶踉蹌了兩步,氣喘籲籲地跑到棠月麵前,難掩激動,一把將棠月抱住,聲音哽咽,“月月,我是小姨,棠琳。”
棠月筆直地被擁抱著,視線下意識地四處逡巡。
——陸卓衍真的見到了棠琳,所以才會有棠阿婆的信。
他在哪兒?
“小姨。”棠月生澀地張嘴,吐出這個陌生又惹人眷念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