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嬌氣。
一路跟霍聿深回到他下榻的酒店, 他一直緊握著她的手,饒念第一次感覺到他如此用力的力度,偏偏表麵上又看不出任何端倪。
金碧輝煌的貴賓電梯空無一人, 空間並不逼仄,四周的玻璃光潔到足以倒映出任何細節。
直至電梯門緩慢合上的一刹那,饒念看到背對著自己的男人忽而轉過身來。
她瞳孔一縮,很快被抵在了背後的牆壁上, 她下意識想要抬起手推開他,可手腕被扣住,吻如狂風驟雨般落下來,沒有半分逃脫的餘地。
他的唇從耳尖滑落至頸側,細密的啃咬,克製地沒有吻她的唇瓣, 卻又把其餘的位置細細吻遍。像是那些難以言喻的情緒, 隻能靠這種最直接的方式宣泄出來。
一個月沒見,熟悉的氣息將她牢牢定在原地,讓饒念動彈不了半點, 不禁伸手環住他的頸支撐身體。
他今天在宴會上喝了不少酒, 饒念聞到他大衣上沾染的酒氣, 讓她的意識也跟著有些飄忽起來。
“電..電梯有監控....”
斷斷續續的嗚咽聲從唇邊溢出,他卻是像沒聽到似的。
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的V領毛線衫, 衣擺是寬鬆的, 男人的手已經鑽了進去。
摸到她背後的內衣帶,有些潮濕,應該是剛剛才路邊有雪花落進去, 被雪水打濕的。
他離開她的唇, 滾燙的氣息落在她頸窩。
“弄濕了?”
“嗯....”
饒念被燙得渾身一顫, 雙腿不由自主地失去力氣,靠他扶在腰際的手勉強支撐著。
這時,電梯發出叮一聲,周圍的空氣重新恢複了流動。
電梯門緩緩打開,霍聿深把手抽出來,不急不緩地站直身體。
頂層等候在走廊裏的侍者們瞬間齊刷刷低下頭,不敢看裏麵的情景。
“霍先生。”
饒念急促的喘息尚未平複,身前男人的側臉恢複成平日裏的端方自持的模樣,眼底的欲色掩了回去。
“準備幾套衣物。”
“是。”
饒念的雪地靴全濕透了,就連裏麵的襪子也濕了。
進到房間裏關上門,霍聿深一邊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褪下,露出裏麵的襯衫和西裝馬甲,矜貴分明。
他抬手解開領口的溫莎結,瞥了一眼她通紅的耳尖,唇角輕勾了下。
“先進去洗澡,不然會生病。”
聽到他的話,饒念的大腦還處於一片空白的狀態,耳根到臉頰都是滾燙的,條件反射地應:“哦....好.....”
饒念進了浴室後,侍者用推車送進來了生日蛋糕,還有已經提前醒好了的昂貴紅酒。
霍聿深隨手把袖扣解開,給自己倒了一杯。
就在這時,饒念放在沙發上的手機忽而開始震動起來。
霍聿深看見手機屏幕跳躍著的名字,目光微暗下去。
他抬手接起,漫不經心開口:“謝先生。”
聽到男人的聲音,謝霄僵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會是霍聿深接電話。
“霍董。”
謝霄竭力控製著語氣,他還是不敢得罪霍聿深,也不敢明麵上的撕破臉。
“念念呢?”
霍聿深瞥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淡道:“她在洗澡。”
短短四個字,卻讓謝霄無聲地咬緊了牙關。
他又意味深長地開口:“念念今天下午不小心把東西落在我這裏了。”
謝霄故意也把話說得曖昧,奈何霍聿深不為所動。
霍聿深抬了抬眼,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幕,眼眸晦暗不明。
“那麻煩謝先生暫存,明天我會派人去拿。”
謝霄終於忍耐不住,語氣尖銳起來:“霍董是心機深沉的商人,布局縝密,算無遺策。我們這種普通人,恐怕連萬分之一都不及。”
“但任何事都會反噬,念念現在可以為了你不遠萬裏地跑過去找你,等她知道這一切都是騙局,霍董還能有現在這樣的自信嗎.....”
話未說完,電話已經被掛斷,傳來陣陣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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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裏,饒念洗完澡裹著浴巾,看著托盤上剛剛送進來的衣物,忍不住咬緊了唇瓣,心裏有些崩潰。
不打開還好,打開一看,簡直是沒眼看。
一套蕾絲內衣,布料少得可憐,過分性感,下麵隻有薄薄的一條帶子勒著,簡直是不正經。
饒念從來沒穿過類似的。
她咬緊唇,想開門叫霍聿深來,讓侍者重新換一套。
可如果送來的這幾件被男人看到,她豈不是更尷尬了。
饒念隻是想象了一下畫麵,連忙搖搖頭,還是算了,與其忍受被霍聿深看見的尷尬,她還不如好好藏著,熬過今晚明天脫下來,他就不知道了。
泡完澡加吹幹頭發,饒念整整在浴室裏磨蹭了一個小時才出來。
真絲睡裙還有一件外搭,饒念自欺欺人地把外搭係好,確保表麵上看不出來什麽不對勁,才慢吞吞地挪出了浴室。
房間裏溫暖如春,外麵還在飄著細小的雪花,腳下就是泰晤士河,河對麵的倫敦眼正散發著朦朧的紫色光芒。
饒念出來時,就看見霍聿深站在落地窗邊。
他還沒換身上的襯衫,西裝馬甲勾勒出寬肩窄腰,饒念還記得襯衫下包裹著的肌肉線條,她親眼看見過的。
袖口被挽到手肘處,他的腕間還帶著她送的那條手環。
饒念心念微動,忍不住抬腳朝他走過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機竟然在他手裏。
她怔了下,問:“剛才有人打電話嗎?”
霍聿深微微頷首,把手機遞回給她,毫不避諱地答:“你師兄。”
聽見這三個字,饒念頓時瞳孔一震,下意識仔細觀察男人的神情,盯了幾秒,卻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麽破綻。
霍聿深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他說你下午有東西落在他那裏,我讓人明天去拿。”
“哦...”
饒念想伸手接回手機,可他卻沒鬆開。
空氣陷入安靜,她眨了眨眼,試探性地望著他,然而不過幾秒,就見男人又雲淡風輕地鬆開了手。
過了片刻,霍聿深掀起眼皮,目光直勾勾地望向她,忽而出聲:“喜歡過他?”
他的視線掃過來,饒念便本能地感覺到了一陣壓迫感,下意識咽了咽喉嚨。
“不..不算吧。”
饒念輕咳一聲,故意道:“師兄以前人很好的...”
而霍聿深並沒有輕易被她激怒,眸色晦暗不明。
“怎樣算好?”
饒念抿了抿唇,回憶著認真回答:“當時他是我們學校的專業第一,人很溫柔,很紳士,很體貼。他母親是我們學校特聘的教授,但是他為人也很謙虛低調。”
“而且他從來不會騙我,答應了的事情都會做到....”
就在這時,沒說完的話被打斷,她的下巴被男人扣住抬起,饒念順勢對上他沉沉的眼。
霍聿深的耐心徹底告罄,眼眸輕眯起,意味深長地盯著她。
“沒完了?”
她委屈地撇撇嘴:“明明是你自己問我的。”
男人目光雖淡,看著她的臉頰很快被他的手指捏出一道淺淺的紅印,刺激著他的眼球。
占有欲隱隱作祟,他俯下身,不依不饒地追著她的視線。
“我問你,所以你就掰著手指數他的好。嗯?這麽聽話?”
好大的醋味…
饒念被他問得啞口無言,但想了想自己衣服底下穿的是什麽,又沒膽子繼續刺激他,隻能想辦法轉移話題。
這時,她忽然想起重要的事,把手腕上的那串佛珠手串摘下來,遞給他。
她認真地看著他道:“你還是拿回去吧。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對你來說很重要,我不能拿。”
霍聿深卻沒接,目光靜靜落在那條手串上,又重新抬眸看向她。
他的嗓音低沉鄭重,“可你也很重要。”
饒念看著他的眼眸如夜色般深邃,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白地**心意。
重要的東西,才會交給重要的人。
她的心口發燙,他這樣對她,讓饒念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忽然生出一種想把秘密全盤托出的衝動,難以遏製。
把桌上那杯他倒好的紅酒端起來一飲而盡,因為喝得太急,忍不住嗆了一下。
霍聿深抬手輕拍著她的後背,眉眼不自覺溢出寵溺。
“慢點,容易醉。”
他沒騙她,這一杯才剛剛喝下去,饒念就覺得自己渾身開始發燙。
她想要把自己的一切全盤托出,於是用那雙澄亮的眼眸望著他,氤氳著微醺的酒意。
“我好像找到我的親生父親了。”
男人的目光微滯,卻不露聲色地掩蓋回去。
饒念目光期待地看著他問:“你覺得,他會想見到我嗎?”
房間內燈色柔和,她的眼睛裏滿是希冀,這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目光,霍聿深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現實勢必會叫她失望,可他並不想打碎她眼裏此刻的期待。
見他遲遲沒有答話,她纖長的眼睫抖了抖,好像知道了答案,失望地垂下去。
“他不會想見到我,對不對?”
她攥緊了指尖,一遍遍地搖頭,喃喃出聲:“他不喜歡我,他不會喜歡我的...”
看著她茫然無助的神色,他的眸色暗下去,胸腔裏的某些情緒就快難以克製。
“霍先生,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好像距離上一次聽到她叫霍先生已經過去了很久,霍聿深的目光深深地凝著她,眼底晦澀的情緒翻湧著。
他忽然想起在遊輪的那天晚上,她躲在甲板的角落裏,抬頭看見他的時候,也是此刻這樣的目光,濕漉漉的。
“好。”
她已經醉得說話有些囫圇不清,卻還是努力想說得清楚些。
“其實....其實我學拍賣一開始的理由沒有那麽高大上,我隻是想讓多一些人能看到我...”
也許這樣,他們就能看到她的價值,想要找回她。
而不是被身邊的人利用,拋棄,背叛。
霍聿深沉默下來,心口忽然泛起細密的疼痛,讓他的眼底更加深邃幽暗。
女人瑩亮的杏眸裏還沾著淚光,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霍先生,你為什麽喜歡我?”
在她醉意朦朧的時候,還是問出了那個困擾了她很久的問題。
一時間,房間裏陷入一片沉靜。
窗外的雪花靜靜飄著,屋內靜謐無聲。
他遲遲不答話,饒念泄下氣來,兀自回答:“算了,不重要...”
那雙漆黑的眼眸緊緊盯著她,仿佛要攫住她的心髒。
低沉磁性的嗓音落進耳畔裏,他說:“因為你是饒念。”
也許等真相被揭穿的那天,在她清醒時回想起他今晚的回答,會覺得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他無從辯解,可唯獨今晚,他沒有說謊。
他此生為數不多的那些真心,已經在她身上盡數用光。
霍聿**結輕滾了下,忽而低聲問:“有沒有什麽生日願望。”
饒念有些暈了,開始分不清今天到底是誰的生日,為什麽要問她的生日願望。
但她還是格外乖順地答:“想看玫瑰花。”
她看見窗外飄的雪,眼前不受控製地開始想象,而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睛忽然亮了亮,扭頭看向他。
“要雪山上的玫瑰花。”
“好。”
霍聿深沒有過多去想她的願望究竟可不可行,她現在無論開口要什麽,他都會答應。
他言簡意賅地應,再紳士的紳士手在此刻也沒什麽規矩可言,滑落至那處似雪山綿延起伏的線條,手心裏像捧著雪似的柔軟細膩。
他去親她的眼睛,親吻她的發間,低聲附在她耳邊輕哄著。
“念念最討人喜歡。”
胸腔裏的情緒徹底蔓延開來,饒念眼眶發酸,咬緊嘴唇,靠在他的懷裏。
肩頸交錯,她能聽見他沉重有力的心跳,感受到幹燥溫熱的指腹劃過她的鎖骨,滾燙的體溫炙烤著,幾乎快要將她融化。
直至男人的吐息也變得沉重起來,寬厚的掌心不由自主扣住她柔軟的腰肢,那層薄薄的布料極其光滑。
察覺到手心下光滑得不著痕跡,霍聿深才發覺到了她的睡衣下暗藏玄機。
男人的目光忽而暗下去,嗓音不自覺喑啞起來。
“怎麽穿成這樣?”
他的視線和話語都太過直白,饒念羞得不敢抬頭,臉紅得快要滴血。
“他們隻拿來了這種的,不能怪我...”
不是她自己想穿。
饒念聽到頭頂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緊接著,她被橫抱起,放到沙發上。
背後接觸到柔軟的觸感,襯衫摩挲過發出的聲響,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
溫熱的唇舌將感官封存,鋪天蓋地的都是他的氣息。
饒念攥緊了他的衣襟,看見他的眼底慢慢染上欲.色,與他此刻的西裝革履形成強烈的矛盾感。
他好像一直如此,充滿了矛盾,明明最擅長偽裝,卻偏偏在她麵前**真心。
明明動了欲念,現在偏偏在這裏慢條斯理地折磨她。
就在這時,沙發上的手機忽而又響了起來,打破房間裏曖昧的氣氛。
饒念艱難地瞥了一眼屏幕,看見又是謝霄打來的,下意識緊張地看向身前的人。
男人神色不變,不容置喙道:“接。”
饒念不明白謝霄打這麽多通電話來是要幹什麽,還偏偏在這個時候打過來。
電話接通,饒念也根本講不出話來,心跳幾乎快要跳出胸膛,唇舌交纏的曖昧聲響隱約透過電話聽筒傳過去。
不過短短兩秒,霍聿深覺得足夠,抬手掛斷了電話,修長的手指重新扣住她的下巴,以一種絕對掌控的姿態,掠奪她的呼吸。
係著禮物的帶子沒有被解開,雪白巍峨的富士山被一分為二。
她像是被架在繩索上顫顫巍巍的表演者,稍有不慎便會墜入深淵。又像是被懸掛起來的提線木偶,感官盡數被提繩人操控著,由不得自己。
掌控者的指尖挑起那條操控著的開關,雪花層層拍打融化在落地扇前。
他在任何事上都能做得遊刃有餘,這事也一樣,甚至衣衫都尚且完好著。
甚至在這種關頭,男人的喉結滾動了下,看著眼前的景象,眼尾因為極度克製而隱隱有些泛紅。
她指尖更用力地收緊,忍不住小聲抽泣起來叫他名字。
“霍聿深....”
他明知故問,刻意放慢手中的動作速度:“怎麽了?”
窗外雪花落下的速度放緩,掛在玻璃上的透明水珠搖搖欲墜,若是有意遏製,那水珠便是無論如何都落不下來。
她違心地答:“不舒服....”
男人依舊慢條斯理,夾雜著絲絲縷縷的蠱惑。
“哪不舒服。”
饒念不知道怎麽回答,也不好意思說出口,隻能咬住他的肩膀,嗚嗚咽咽個不停。
蕾絲布料摩挲的聲響還在繼續,窗外雪水融化蔓延的速度比預想中的還要快。
她聽見他低低笑了聲,胸腔發出的細微震動也傳遞到她身前,莫名有些性感。
霍聿深慢慢擦了擦被沾濕的手指,薄唇輕啟。
“嬌氣。”
作者有話說:
懂就懂...這裏比較細節需要一定功力才能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