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他在,就不會有萬一。
一直到車駛離了警署廳門口, 饒念都尚且沒回過神來,耳根殘存的熱度和餘溫還在清晰地提醒著她剛才發生的一切。
他剛剛是..親她了?
不,大概隻是因為謝霄在那裏, 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而已。
成年人的世界裏,親吻其實並不足以代表喜歡。
別想太多,別自作多情,饒念這樣在心底不停重複著, 試圖讓剛才不受控製的心跳重新平靜下來。
如果有一天他不需要一個假的未婚妻了,那她還能瀟灑抽身。
她在一旁沉默不出聲,霍聿深也沉吟許久,側眸看向她的側臉。
“抱歉,我剛剛....”
沒說完的話被她急忙打斷:“霍先生不用解釋。”
剛剛還在叫他的名字,現在就又變成了霍先生。
霍聿深的眉心微蹙了下。
饒念呼吸微滯, 若無其事地挽起一抹笑。
“就當是合約裏的逢場作戲, 我不會放在心上。”
看著她那抹不以為意的笑容,霍聿深的眸光暗下來。
她隻當是交易,履行職責而已。
車內的空氣仿佛一時間停止了流動, 窗外光怪陸離的燈光不停變換, 男人的神情也冥冥不清, 眼底是辨不出情緒的晦暗。
最終,他還是收回視線, 沒有把剛才未說出口的話說完。
“今天太晚, 先回我那裏。”
“好。”
她還在專心致誌地扮演聽話乖順的角色。
車內氣氛低凝下來,但饒念覺得這才是對的。
而不是剛剛的旖旎,似情人間的耳鬢廝磨。
-
第二次來到霍聿深家裏, 饒念已經輕車熟路。
連荀叔再次見到她也不覺意外, 大概是已經知曉了什麽, 吩咐傭人給她準備好房間和洗漱用品。
霍聿深到家之後便獨自一人去了書房,他沒有任何指示,饒念也就安心地回到房間裏,她沒有立刻上床休息,因為她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她先發微信聯係了鄔娜,讓她幫忙想辦法用最短的時間把這兩年清宇的拍賣會詳情,包括每件拍品的成交價,還有拍賣會的記錄視頻都找出來。
直覺告訴饒念,類似的事件不會隻發生今天這麽一例假拍。
隻是用手機看這些資料不太方便,饒念隻好叫了一個傭人進來。
“能幫我找一台平板電腦來嗎?”
傭人恭敬應下:“您稍等。”
過了一會兒,傭人去而複返,猶豫地看著她說:“抱歉饒小姐,隻有霍先生的書房裏有電腦。您要不要直接去找霍先生要?”
這麽大的房子,隻有霍聿深那裏有?
饒念有點不相信。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對方既然都這樣說了,饒念也無可奈何。
十分鍾後,饒念站在三樓書房門口躊躇不前。
在她的認知裏,書房是一個比臥室更加私密的私人領地,都說從一個人的書房就能窺見這個人內心深處的性格。
如果她走進去,就像是侵入了他不為人知的私人領地一樣。
可偏偏,這又對她有著強烈的吸引力。
饒念試探著敲了敲門,裏麵無人應答。
於是她放心地推開門進去。
暗紅色的書櫃遍布入門的兩麵牆上,與她想象得別無二致。莊重典雅的裝修風格,每一處都透著內斂優雅的貴族氣息,和男人本身的氣質也完全相符。
書架上擺滿了英文書籍,什麽類型的都有,天文學居多。
桌上還有一本全英的典藏版Sherlock Holmes。
原來他還喜歡福爾摩斯。
饒念鬼使神差地拿起那本書,隨著她翻開的動作,一張書簽滑落到地毯上。
是一句福爾摩斯影視劇中的經典台詞。
——“All lives end, all hearts are broken.
Caring is not an advantage. ”
(生命終將終結,人心終會破碎。愛毫無益處。)
饒念的指尖不自覺捏緊了一角,愛毫無益處,這就是他認同的觀點。
也對,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虛無縹緲的愛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嗓子裏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棉花,澀得難受。
她本來就應該明白的不是嗎?
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拉回了饒念的思緒,她趕忙將那張便簽夾回書裏,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或許是因為剛偷窺過他的隱私,饒念的表情還有些許不自然,轉頭看向身後進來的人。
“我想來借一台平板電腦,可以嗎?”
男人應該剛剛洗過澡,他換了身深灰色的家居服,襯衫領口微微寬大,露出清晰的鎖骨和喉結弧度,臉龐深邃俊美,薄唇輕抿。
他似乎並不意外她在這裏,“桌上,自己拿。”
饒念看見了桌上放著的平板,拿上就想逃跑,沒想到剛一邁開腳步,就聽見霍聿深叫住她。
他不容置喙道:“就留在這裏。”
她的腳步生生止住,遲疑地回頭,小心翼翼地問:“不會打擾你嗎?”
“不會。”
他都這樣說了,饒念當然也沒理由再逃跑。
書房裏有一座長沙發,她隻好抱著平板在沙發的一角坐下來,開始專注在自己的事情上。
霍聿深的平板沒有設置密碼,她打開登錄了自己的微信和郵箱,開始仔細看鄔娜給她發來的資料和視頻,很快就把自己現在正和男人共處一室的尷尬拋在了腦後。
饒念越仔細地研究那些拍賣成交記錄,越發現了端倪。
她把價格有異的地方一一拍照記錄,對應著時間和數額整理好,發現幾筆下來,價值已經超過了數十億。
果然和她想的沒錯,早就有人通過這種偷梁換柱的手段,再加上偽造的鑒定證書和證明,在藏品拍賣之前偷偷調包換走,監守自盜。
與此同時,一個計劃在腦中慢慢形成,饒念的心跳都忍不住開始加速,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如此膽大。
但這個計劃她自己還無法完成。
思及此,饒念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書桌後辦公的男人。
一眼不夠,又瞟了第二眼。
燈光暖黃,他正在低頭看文件,骨節分明的手握著一支質感極好的純黑鋼筆,大概有的人就是無論做什麽,都讓人覺得賞心悅目,貴氣從容。
饒念不自覺看得入了神,忘了剛剛她頻繁引起他注意是為了什麽。
直到男人低醇磁性的聲線突然在書房裏響起。
“看什麽?”
饒念驀地回過神,臉上的溫度莫名升騰起來。
總不能說是在看他的手吧....
她隻好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問道:“你忙完了嗎?”
霍聿深把鋼筆的筆帽合上,輕描淡寫道:“你先說你的事。”
原來他已經猜到了...
饒念穩下心神,開口跟他坦白了自己的計劃,可沒想到,隨著她說的越多,霍聿深的臉色就越沉。
直到她說完,他才沉聲說:“我不同意。”
饒念一怔,脫口而出:“為什麽?”
霍聿深唇線抿緊。
她的辦法太冒險,一旦出了任何差錯。
他難得一見的情緒外露,語氣冷沉強勢:“這件事我可以來處理,你為什麽非要拿自己冒險?”
這大概是男人第一次在她麵前如此冷聲,饒念有些承受不住這陣氣場,可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反駁他。
“可這是我自己的事,應該是我自己去解決。”
而不是全部依靠在他身上。
饒念臉上的神色依舊堅定毅然,不肯退讓半步。
書房內的氣氛凝固住,無聲的對峙,像是一根弦無形繃緊。
饒念覺得她勇氣見長,現在也敢壯起膽子忤逆霍聿深的話了。
男人身上與生俱來的威壓感頃刻間全部流瀉出來,漆黑的眼眸直直地凝著她。
他一字一句,不容置喙道:“如果事情沒有按照你計劃裏的發展,出了意外,誰來負責?”
他是在擔心她的安危。
意識到這點,饒念不禁屏住了呼吸,下意識開口:“霍...”
他強硬地打斷她沒說完的話:“叫我名字。”
沒出口的話被咽了回去。
看著他冷硬分明的側臉,饒念瞬間明白了,這男人得哄。
她咬了咬唇瓣,猶豫不過幾秒,便主動繞過書桌走到他旁邊,語氣軟下去。
饒念做足了心理準備,鼓起勇氣來叫他名字。
“霍聿深。”
她的聲線清淺悅耳,像是有一根羽毛輕輕拂過心尖上,叫他名字的時候更是說不出的溫柔繾綣。
饒念神色認真地開口:“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事,現在他們不知道在背地裏做了多少手腳,把古董文物偷渡出國,如果放任他們繼續這樣肆無忌憚下去,沒有人製止,以後就會有更多類似的事情發生。”
文物流失,如潮水一般湧入異國他鄉,這是誰都不想見到的結局。
這也是她作為拍賣師的義務和使命,她也有她想要為之努力的方向,哪怕她的力量微弱。
但她有霍聿深。
饒念頓了頓,目光定定地望著他,又緩聲開口:“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出事的。”
書房柔和的燈光下,她的目光卻格外明亮堅定,像是有一簇火苗在眼底熊熊燃燒著,要燒進他的心底。
霍聿深無聲地抿緊唇,望著她一言不發。
很多年前,也有一雙這樣的眼睛曾這樣望著他,眼底映照的卻是真真切切的火焰,足以將生命吞噬殆盡的火焰。
那是他的母親。
直至火光將她吞噬,她的眼中卻沒有一刻後悔。
隻可惜,那時候的他,還沒有保護人的能力,於是隻能看著最親的人離去,而無能無力。
那是困住他近二十年的夢魘。
男人的眸光晦暗難辨,饒念並未察覺到他此刻的異樣,小聲地補充道:“不然那八千萬就白花了不是....”
聽到她這句,他的麵色稍緩,從回憶裏回過神來,垂眼遮住眼底那抹晦色。
“你滿腦子隻想著那點錢?”
饒念抿抿唇,搞不懂他們這些有錢人的想法,非常不讚同。
“那不想錢想什麽?”
下一刻,手腕突然被人扯住,霍聿深稍一用力,饒念就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雙手下意識環住他的脖頸。
他大腿上的肌肉硬邦邦的,有點硌人,饒念瞬間繃緊了神經,耳垂的熱度再次卷土重來。
她剛想掙紮,就被男人的掌心牢牢扣住後頸,隱忍而克製。
他的嗓音喑啞:“別動。”
男人沒有下一步舉動,他用的力道有些大,似乎真的隻是想把她當成抱枕一樣抱著而已。
深夜,萬籟寂靜,窗外的樹葉被晚風吹拂著搖動,書房裏似乎隻剩下清晰的心跳聲。
饒念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要抱她,但他沒有再拒絕她剛才的計劃,應該是已經答應了她的意思。
他還是妥協了,這是饒念沒設想過的。
那剛剛他們吵架,就算是她吵贏了吧?
既然如此,就讓他抱抱吧,又不會少一塊肉。
而且她能感覺到,他好像很疲憊,應當是這幾天來回奔波出差導致的。
這樣想著,饒念也就不自覺放鬆了身體,心安理得地靠在他的肩上,鼻尖充盈著的是他身上沉香氣息,像是最好的安眠藥,能夠安撫她所有恐懼不安的情緒,困意不知不覺襲來。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她安穩清淺的呼吸聲,霍聿深低垂下眼,看著懷裏已經熟睡的女人。
不知道她是真的累極了,還是對他太放心,竟然敢就這麽在他身上睡著。
男人深邃幽暗的目光緩緩垂落,看著她小巧的鼻尖,再到飽滿嫣紅的唇瓣。
其實,今晚在警署廳門口,他想吻的並不是那裏。
指腹隱忍地緩緩摩挲過她柔軟的唇瓣,留下些許溫熱的觸感,讓人忍不住貪戀。
心口某處空曠冷寂的地方像是被悄無聲息地填平。
最終,他還是克製地收回手,把睡熟的人橫抱起,送回房間裏。
-
翌日早晨,饒念醒來的時候是在**,她甚至都不記得昨晚是怎麽回來的。
不過她已經沒時間糾結這些,整理好了昨晚發現的證據,直奔清宇拍賣行公司總部。
到了公司,見到她的同事全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大概是沒想到饒念竟然從警局裏出來了。
饒念也沒理會,徑直走向莊成康的辦公室。
門口的秘書試圖阻攔她,卻沒攔住,被饒念闖了進去。
辦公室裏,中年男人背對著門站著,聽見聲音轉過身來。
饒念唇角彎起,和以前一樣同他打招呼,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莊總。”
莊成康似乎並不意外她已經出來了,慢悠悠地走回到辦公桌後坐下,點了一根雪茄,然後用像是關心晚輩一樣的語氣問。
“是謝霄把你從警署廳裏接出來的?”
說白了,他其實並不畏懼謝霄,因為就算謝霄再有本事,也不過隻是一個拍賣師而已,無法和實實在在的資本對抗。
饒念也不浪費時間,直接把手裏其中的文件夾扔在他的辦公桌上,發出一聲清脆聲響。
看見上麵的字,莊成康臉色頓時一變。
見狀,她勾唇一笑,清麗的麵容難得一見的張揚放肆:“在您把我當成替罪羊送上法庭之前,我也總得為自己爭取一下活路。”
“我的鑒定不可能會出錯,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在我鑒定之後,把藏品偷偷調包,送了假的那一樣上了拍賣台。”
她翻開文件夾裏的資料,用指尖點了點:“從去年開始,這幾樣拍品就一直被同一個海外匿名買家陸續拍下。跟這次的瓷器差不多,台下的托也都有相似的抬價手段。您說,這是巧合嗎?”
見他臉色鐵青,饒念又笑意盈盈地道:“雖然我現在還沒有證據,但隻要有心,總能找到的,對不對?”
話音落下,莊成康臉上的笑容終於凝固,臉色冷下來。
“你想說什麽。”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既然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麽可顧及的呢?總不能讓我一個人下水是不是。”
莊成康的目光冷冷凝視著她,用威脅的口吻慢慢問:“饒念,你父母呢,最近身體怎麽樣了。”
饒念自然聽出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但她卻一副無所謂的姿態,聳了聳肩:“您應該提前好好了解清楚,從我幫他們還了錢之後,就已經跟他們斷絕關係了。您要是想用他們威脅我,未免拿錯籌碼了。”
說罷,她唇角的弧度微微落下,也不再跟他廢話,精致的麵容也滿是冷色。
“十個億,明天晚上之前給我,我就閉嘴。保證不會泄露半點,也絕不擋了莊總和別人的財路。”
果不其然,她看見莊成康的臉色沉了下來,大概是本以為她會乖乖認栽,可最後卻想要和他們魚死網破,還敢獅子大開口威脅他。
說完最後一句,饒念便轉身離開,也不看身後的人是何臉色。
出了辦公室,辦公區上的員工都紛紛偷瞄著她,看著饒念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揚地下樓離開。
一直到走出了公司大樓,饒念走過一個轉角,沒人看見的地方,她緊繃的背脊才終於敢放鬆下來,背後已經被汗水微微打濕。
她的掌心還在冒汗,剛才的那一場戲大概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演惡人劇本。
不過那些程度應該也足夠了,事情應該會按照她的計劃發展。
莊成康不會心甘情願被她威脅著拿出那麽一大筆錢,所以他勢必會有所行動,在饒念把那些證據拿出來之前。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給霍聿深發去信息,然後隨便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了一會兒。
一直到外麵的天色黑了,饒念才不疾不徐地往家裏走。
路上,她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著,不過她也沒有回頭,像是沒有察覺一般繼續上樓。
電梯門緩緩打開,走廊裏空無一人。
饒念一步步走到家門前,抬手想要輸入密碼。
密碼輸入發出的滴滴聲響一下下敲擊在人的心上,回**在空曠的走廊裏。
下一刻,身後一道黑影覆過來,沾了迷藥的手帕緊緊捂住她的嘴,沒給她任何掙紮反應的時間。
意識消散於無,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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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公寓樓下不遠處,數百名的特警已經嚴陣以待,甚至有直升機停在對麵樓頂,警局的全部警力在今夜盡數出動,警員們緊緊盯住電腦屏幕上開始移動的紅點,時刻監控饒念的位置。
路邊低調的黑色賓利內,蒲川也不敢分神,專注地觀察電腦上的情況。
“霍董,饒小姐的位置動了。”
霍聿深正靠在後座闔目養神,光影綽綽,籠罩在他冷硬的麵龐上,襯得他的神情晦暗難辨。
閉上眼,腦中響起的卻還是她昨晚說的話,說她相信他,不會讓她出事。
他喉結滾動了下,冷聲吩咐:“保持一段距離,跟上去。”
蒲川得了命令,立刻讓司機驅車跟上。
他忍不住感慨:“饒小姐的膽量真是不一般,竟然敢自己以身犯險。萬一....”
話未說完,後座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打斷道:“沒有萬一。”
有他在,就不會有萬一。
他已經失去過一次至親之人。
也絕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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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念再次轉醒時,已經身處在一片廢棄的倉庫裏。
她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嘴已經被人用膠帶牢牢封住,發不出半點聲音,手腳也被盡數用麻繩捆住,動不了一點,手腕的肌膚已經被繩子勒出紅痕。
視線裏,一個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正在背對著她打電話。
應該就是莊成康派來滅口的人。
聽見女人掙紮的聲音,男人轉過身,注意到她醒了。
男人帶著口罩,露在口罩外的眼睛露著可怖的凶光。
他拿著未掛斷的電話走過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尖銳的小刀,鋒利的光芒映在眼底。
把刀刃抵在饒念的頸上,他動手撕下她嘴上的膠帶,然後把電話放到她耳邊。
饒念明白他的意思,這是威脅她不要大聲呼救。
寒刃抵在喉嚨處,麻醉藥的作用還未完全消失,本能的恐懼讓饒念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聲音沙啞,艱難地對電話那頭出聲:“莊總,這是想殺人滅口嗎?”
電話那邊傳來微弱的電流聲,果不其然,她聽見對麵,莊成康低笑了一聲。
“饒念,其實你原本可以選擇乖乖進監獄,也不過幾年就放出來了。可你偏要選這條路,偏偏不知足。”
她動了他們的蛋糕,自然容不下她。
饒念咽了咽喉嚨,氣若遊絲地繼續道:“所以,這些事都是你做的,你監守自盜,聶佳也是你指使的,所以才會把蓋了假公章的文件拿給我簽字....”
“你應該也聯合了別人,準備把真的文物偷運出國,對不對....”
大概是覺得她已經死到臨頭,莊成康也沒再隱瞞。
“是,你說的沒錯。真品現在已經在維港碼頭的船上,很快就會被送走。”
饒念掙紮了一下,還在試圖拖延時間:“為什麽聶佳會答應你....”
“她弟弟上個月被診斷出了癌症,需要一筆錢治病。她很快就答應了。哪怕當初沒有你,她根本就不可能留在清宇。”
“聶佳是你一手扶持的人,現在知道她那麽輕易就背叛了你,你應該也很失望吧?”
饒念咬緊唇,感覺到口腔裏彌漫出的鐵鏽味,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靜。
“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沒權利怪她。”
電話那頭,見她還是如此,莊成康看似歎息地道:“饒念,你還是太年輕。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知道身邊的任何人都不可信。隻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可惜,你得等下輩子感謝我了。”
下一刻,電話裏傳來一陣忙音,對麵已經掛斷了。
手機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抽走,饒念又重新躺回冰冷的地麵上,原本幹淨白皙的臉頰也沾滿了灰塵泥濘,隻有那雙眼睛依舊清明澄亮。
男人動作利落地把她的手腳綁好,不知道從哪裏推出來一個巨大的水缸,然後打開水缸上麵的蓋子,將她整個人丟進去後,開啟了水閥。
他們是想用這種方式無聲無息地殺了她,再把她的屍體扔進海裏,造成溺亡的假象。
過程中饒念也沒有掙紮,他們以為她是認命絕望了,殊不知她隻是已經拿到了想要的證據,也沒必要再浪費精力激怒他們。
身上的定位器不知道有沒有因為水的浸泡而失靈,還有她耳垂上帶著的耳環,裏麵裝好了小型監聽器,是霍聿深和警察給她準備的。
咕嚕咕嚕的水聲就在耳邊,冰冷腥鹹的水一點點將她的腿部淹沒,從胸腔裏覆蓋而來的窒息感,饒念隻能竭力抬起頭,不讓湧入的海水太快淹沒到口鼻處。
恐懼後知後覺地蔓延,饒念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離死亡那麽近過。
可如果她不以身涉險,就沒辦法把莊成康的罪定得切實。
她得為自己平冤。
意識一點點變得混沌起來,她隻能努力克製著顫抖,堅定不移地等著,看著那扇緊閉的鐵門。
她又想起昨晚警署廳門口,他寬厚的懷抱,還有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
莊成康有一點想錯了。
她的身後並不是空無一人。
升起的恐懼一點點褪去,腦中僅存的念頭也變得越來越堅定。
饒念,別怕。
霍聿深...
他一定會來救她的。
作者有話說:
我很少會把男主寫的非常細節,霍董應該是第一個,他喜歡看星星,尤其喜歡冥王星,還喜歡看福爾摩斯。
在沒有念念的過去三十年裏一直把Caring is not an advantage.當成人生的座右銘,因為愛對他來說從來就不是必需品。
但是現在已經變了~
*七千字的長更~久等了寶們,端午安康哦,都吃粽子了沒有,今天發紅包!感謝在2023-06-20 23:10:42~2023-06-22 21:45: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