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假裝大明星

小央是藝術學院大二的學生, 今年剛二十歲。

冬樹和小央站在空地上麵麵相覷。

小央小聲問她:“你以前沒演過戲啊?龍套跑過嗎?”

冬樹搖了搖頭,小央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敬佩剛剛敢於指導的冬樹, 和敢於信任她的自己。

“我練武很多年了,”冬樹說:“但這是第一次來劇組。”

“我知道了,”小央擺擺手:“你幫過我,我也得幫你。”

他一看冬樹就知道是老實孩子, 現在冬樹可憐巴巴地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迷茫,小央便有些心軟了。

小央混了很多年社會了,對人本能地不信任,但現在對著十幾歲的冬樹,卻久違地找到了少年時的意氣風發, 他慎重地做了決定:“我們兩個算是朋友了吧?”

冬樹認真地看著他, 她慢慢地思考,他們兩個遭遇了相同的困境,相互幫助……

“是朋友。”冬樹同樣慎重地告訴他。

小央笑起來, 對著導演和劇組的人的時候, 他總是笑著, 說著討巧的話,拚命地想抓住每一個機會, 現在卻有了年輕人的模樣, 露出了一顆小小的虎牙。

“我住在片場,”小央指了指不遠處搭建的臨時板房:“我和其他演員,三個人住一間, 不太方便聊天, 你住哪裏?”

“我住家裏。”

小央睜大了眼睛:“你是蔚市的啊。”他有些羨慕:“能住家裏挺好的, 板房裏睡得不舒服,不像主演他們,房間裏有空調和隔音倉,我那裏挺吵的。”

話都聊到這兒了,冬樹便邀請了他:“今天你要不要去我家住?可以隨便聊天,隻是回去的路上要坐公交,有點遠。”

這個不是什麽大問題,導演明確說了,沒時間去指導他們兩個基礎的常識,讓他們兩個有了進步之後再過來,限期兩天。

兩天時間,肯定是住在蔚市裏舒服,他們兩個說好之後便出發了。

直到坐上了公交車,小央還有些激動,一是激動今天終於不用睡在板房裏失眠了,二是他覺得自己為了這段友誼確實付出了不少……

小央習慣了自己一個人,他受過騙,甚至經曆過生死危機。

現在他竟然跟著剛認識的新朋友冬樹去了她家。

雖然一路上冬樹都表現無異,但小央心裏卻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要是她家裏有壞人怎麽辦?要是她家裏的人抓了他要錢,不然就逼迫他出去幹髒事怎麽辦?

小央拍過很多戲了,見過很多髒事,總是將最糟糕的可能性想在最前麵,等他做好了完全的心理準備,甚至待會麵前出現幾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將他丟進水裏都能保持平靜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

武館的門開了,出來的不是小央想象中麵目猙獰的壯漢,而是一個拄著拐杖的清瘦男孩。

“姐姐回來啦!”隨著這一聲歡呼,又跑出來一個麵色白得有些異常的女孩。

“這是我的弟弟既生,妹妹清卉。”冬樹說著話,將門打開了。

“這個是我在劇組的朋友,你們叫哥哥就好。”

清卉和既生很少能認識二十歲左右的大學生,他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乖乖地打了招呼。

家裏沒有其他人,小央進門後便意識到了這一點,瞬時間,他心裏五味雜陳。

他原以為冒險來了冬樹家的自己才是為了友誼付出最多的人,現在看來,冬樹對他才是最信任的……

難道,她一點都不怕他是個壞人嗎?

他們三個孩子,如果他真是個壞人,那可怎麽辦啊……

小央無端開始為了“如果自己是個壞人”的假設,而感到焦慮起來。

清卉和既生正坐在椅子上摘豆角,冬樹便去了廚房裏切其他已經洗好的菜。

小央跟過去,幫著照看爐灶裏的火,他沉默了一會兒,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冬樹聊天。他說什麽,冬樹就應什麽。

“你住那邊那間。”冬樹指了指外麵,那間是許老師和小吉睡過的,他們母子兩個的私人物品都帶走了,還剩下了被子之類的東西。

“好。”小央應了聲,然後他終於問起了自己一直有些介意的事情。

“家裏隻有你們三個嗎?”他小聲問:“並且你弟弟妹妹看起來……不是特別的健康。”

“你不怕我是壞人嗎……”他猶猶豫豫地,終於問出來這個問題。

冬樹一直低著頭認真切土豆,她的刀工向來有些粗獷,既生和清卉也吃慣了姐姐做的大小不一的土豆塊。

但今天有客人,冬樹便盡量放慢了速度,努力將土豆切得好看一點。

小央問過了話之後,她仍然沒抬頭,菜刀均勻落下,與案板碰觸,發出“砰砰”的有節奏的聲音。

小央等了很久,他甚至以為冬樹不會回答的時候,冬樹手中的土豆終於切完了,她將手在身上的圍裙擦了擦,終於開了口。

“我們不是朋友嗎?”

冬樹眼睛十分清澈,她從不失眠,精神十足,練武時眼睛時常盯著一個點,目光十分明亮。被她這樣看著的小央忽然有些感動,他胡思亂想了許久的心終於定了下來。

“是啊,”他撓了撓頭:“我們是朋友啊。”他很少有這這樣的情緒,現在有些高興,但也有些尷尬,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清卉小跑著從外麵將摘好的豆角送過來,冬樹終於能將土豆下鍋了。

土豆下鍋的時候,水汽蒸騰開來,廚房裏霧氣繚繞。小央看不到冬樹的表情,但能聽到她的聲音。

“更何況……你打不過我……”

小央笑起來,他的尷尬情緒終於慢慢消散了。

他有些滿足,多好啊,她甚至察覺到了我的尷尬,和我說了句玩笑話……

吃飯時,小央終於放下了全部的心防,和冬樹說起了自己的過往。

“我家在很偏僻的地方,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去世了,然後啊,我才知道老人家說得對,沒媽就沒爸。”

“我爸說他出去打工了,然後就再也沒有音訊了,有人說他在工地去世了,有人說他傍上了富婆。”

小央指著自己的臉給他們看:“看到我的臉了嗎?他們說像我爸。”

清卉咽下一口飯,仔細端詳著小央的臉:“挺好看的。”

既生看不慣小央這副得意的樣子,但畢竟是姐姐的朋友,隻是招搖了點,人不壞,於是既生也點了頭:“好看。”

小央顧盼神飛,他長得確實好,偏精致,不是現在流行的正氣陽剛。

“我在村裏活得很艱難,我的補助被村長拿走了,幾個沒孩子的奶奶,和一輩子沒娶到媳婦的老光棍為了我去找村長吵架。”

“終於把足夠吃飯上學的錢要回來了。”

“後來,我輪流住那幾個奶奶叔叔家,一家吃上幾頓飯,慢慢也長大了。”

“你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呢?”

“我沒有姥姥姥爺,我媽是孤兒。爺爺奶奶在另外一個村裏,他們不喜歡我媽,也不止我爸一個兒子。”

“我爺爺奶奶混得好的孩子把他們接進城裏去了,我沒有親人。”

小央說起來的時候麵目平靜,清卉看著他覺得太慘了:“好辛苦……”

清卉小聲說:“我還有哥哥姐姐……”

小央大大地笑起來,他有些驕傲地告訴清卉:“我也有好幾個奶奶和叔叔啊!”

隻是,他的那幾個奶奶年紀已經很大很大了,他的那幾個叔叔身體有各種各樣的殘疾,一輩子都是孤家寡人。

村裏最底層的一群人,合夥養大了一個被拋棄的孩子,他得到了這幾個奶奶和叔叔的全部的愛。

“其實我成績挺好的,但當時不是藝術學院免學費嗎,我還聽說拍電影什麽的來錢又多又快。”

他坦坦****地承認:“我可太想要錢了,所以我特別想出名,出名了才有大錢掙。”他的奶奶們和叔叔們還沒出過村呢,小央想讓他們過得好一些。

冬樹點頭:“錢是個好東西。”

既生覺得小央沒錯,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他拚命學習,一是為了能配得上當姐姐的弟弟,另一個原因不就是為了獎學金嗎。

“我老早就出去跑龍套了,什麽都演過,最好的就是演屍體,一動不動,就能掙到錢。”

“但是躺的姿勢是個難題,怎麽能不讓別的屍體遮擋你,把臉出現在鏡頭……”

“我不是身材很好嗎,”小央有些自豪:“所以還給女演員當過裸替。”

他想說一說當時自己當裸替的片子,當時他還遇到了很惡心的男人,幸好他見識多,提前看出了不對勁,找了個機會逃掉了。但一看對麵清卉和既生清澈好奇的眼睛,他便下意識地停下了,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可不是給孩子講的東西。

因為這些經曆,小央在拍戲時總是下意識地找鏡頭,因為他從來都不是鏡頭捕捉的對象,找到了鏡頭,他才能比其他人多一點點被發現的機會。

即使現在有了自己的戲份,他仍然沒能改變這個壞習慣。

飯菜很簡陋,但他們說得很開心。小央不停地說著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他很少能遇到有人願意聽,很多時候他也沒有什麽傾訴的欲望。

大多都是壞事,但他全都幸運地躲過,長成了現在這樣看起來圓滑世故的模樣。

清卉和既生聽得一愣一愣的,不停地“哇”,他們也被小央勾起了聊天的性質,摻和著說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到了最後,小央十分亢奮,和喝了酒一樣:“我要出大名,掙大錢!”

“我要上大學!”清卉跟著他喊,清卉喊完看了既生一眼,既生隻能也喊了一句:“我也要上大學,掙大錢!”

小央把頭扭向冬樹:“你呢?”

冬樹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她想要錢,但不用太多,夠用就好,她對出名也沒有什麽欲望,現在的生活已經讓她很滿意了。

她想了想:“那我也要上大學,也祝大家都能考大學,掙大錢,出大名吧。”

他們用碗裏的土豆代酒,一人往嘴裏大大塞了一塊土豆,這就是他們的約定了。

飯後天色有些晚了,小央一直待在片場睡不好,這是他難得的好時光,於是他們今天沒再相互糾錯,各自回了房間。

小央晚上睡得很好。

被子是經常曬的,冬樹知道徐老師和小吉應該再也不會回來了,但隔段時間都會把被子曬一下。

躺在柔軟的被子裏,小央幸福極了,他打了幾個滾,看到了外麵清卉在纏著冬樹不知道說什麽,最後冬樹讓了步,清卉一臉心滿意足地抱著枕頭進了冬樹的房間。

房間的燈滅了,冬樹和清卉睡了。

既生的房間燈還亮著,隔著窗簾,小央看到了一個影影綽綽的翻書的影子,直到他入睡時,既生的影子仍然坐在窗前,安靜地翻著書。

正是暑假,氣溫一天比一天高,睡覺不用蓋被,窗戶微微開了一條縫隙,夜風從外麵吹進來,撫平了所有的躁亂和鬱鬱。

這是小央這幾個月睡得最好的一晚。

第二天他起晚了,穿好衣服走出去,他看到清卉正在認真地吃奇形怪狀的煎餅,既生在讀書。

“冬樹呢?”小央問。

“練功呢。”

武館裏,冬樹腳下生風,目光如炬,每一個招式都極有力度,沒有任何一步是多餘的。

小央悄悄站在門口看了會兒,他忽然明白冬樹和他真的不一樣,他那些都是花拳繡腿,而冬樹是真正的功夫。

但又有什麽用呢?

鏡頭裏要的隻是好看,而不是能打。

小央看著冬樹冬樹練完之後,他才走進去,和她說起自己的發現來:“太靈活了,實用性太強。”

所以沒有一個側重點來應對鏡頭。

他們兩個有商有量的,小央還找了一個小盒子端在手裏,模仿鏡頭,讓冬樹保持和小盒子的聯係。

“你是不是特別能打?”小央一邊和冬樹練習,一邊好奇地問她。

“我不知道,”冬樹坦率地承認:“我沒和很厲害的人打過,要是真的上了擂台,我可能力氣不行。”

她肯定比普通人強得多,但畢竟主業是學生,不能每天都花大量時間去練,雖然看起來每個動作都和上輩子差不多,但其實內裏是不如的。

清卉拿著一張煎餅站在門外看他們。

既生在外麵喊她:“清卉,快吃完來寫作業!”

清卉磨磨唧唧地拿著她的餅子去了既生那裏,既生嚴厲地盯著她,讓她趕緊吃完,然後便開始了學習。

小央不遺餘力,將自己的經驗全都講給冬樹。

別的關於演戲的內容,他不太懂,但關於找鏡頭、搶鏡頭,他可太會了。

一上午的時間,終於讓冬樹慢慢明白了攝像機的拍攝範圍和自己應該表現的方式。

一上午他們四個都挺忙,都沒時間做飯,於是臨近飯點的時候,既生和清卉用之前去壓麵條店裏壓好的麵條迅速煮了煮,然後過了遍涼水,裏麵加了點鹽和醋,又放了黃瓜絲和胡蘿卜絲,這就是他們的午飯了。

他們坐在小桌子邊,中間放了一大盆涼麵條,每人盛了一碗,不夠了再加,四個人吃得呼嚕嚕響。

小央挺喜歡這樣子,不用和在劇組一樣,討好地問燈光師,問攝像師,要不要吃自己盒飯裏的雞腿。

他們大多不吃,但一定要問。

“等我以後成了大明星,”小央抹了一把嘴,鄭重宣誓:“我就帶你們吃最好吃的東西。”

既生嚴謹地問他:“什麽是最好吃的東西?”

小央想了想,他吃過的最好吃的,還是之前當裸替的時候,有個投資人帶他去吃的龍蝦。

那個龍蝦特別大,肉很白、很鮮、很彈,隻可惜,他隻吃了一口,就發現了不對勁。麵前的飲料顏色有問題,對麵陪酒的人笑容也很詭異。於是他找了個機會說自己要上衛生間,就此逃之夭夭。

他一直都很慶幸自己那次逃了出來,但也十分惦記那個大龍蝦,到底是被他們吃了,還是被丟掉了。

“我帶你們吃大龍蝦。”小央用手比劃:“那麽大,我給你們一人一隻。”

清卉有些不屑:“我不喜歡海鮮,我覺得麵條好吃。”

小央拚命想描述龍蝦的鮮美:“真的特別好吃,我保證你們沒吃過那麽好吃的東西。”

清卉決不讓步,大夏天吃上一碗涼麵條就太舒服了,龍蝦有什麽好吃的。

小央和清卉為了未來要不要一人一個大龍蝦爭執了起來,冬樹看了他們一眼,覺得他們幼稚並且煩人。

既生看懂了姐姐的眼神,立刻驕傲地挺直了後背,表示自己才是家裏最乖的孩子。

冬樹在小央和清卉之間打圓場:“好了好了,不然就在麵條裏放龍蝦好了。”

“沒這樣的吃法……”小央嘀嘀咕咕。

“小央哥,到時候你可是大明星誒!”清卉批評他:“大明星願意怎麽吃就怎麽吃,你做什麽都有人誇你。”

這話好聽,也很實際,讓冬樹和小央都想起來片場那幾個倨傲的主演來。

“我以後出名了,也不會那樣的……”小央輕聲說。

但那幾個主演剛開始也不都是那個樣子的,出了名,身邊就都是捧著的、哄著的,聽不到一句不好聽的話,慢慢的就失去了最初的模樣,忘記了自己是誰。

“我們相信你。”冬樹告訴他:“相信你以後一定是大明星,也一定不會變成讓人討厭的樣子。”

冬樹的問題很好解決,主要就是因為沒拍過,也不了解。小央和她聊了很久,算是給她上了幾節通識課,她現在基本可以了,到時候在片場讓程導和楊武指簡單指導下,就穩了。

但小央的問題就比較難了,他是習慣性地搶鏡頭,被提醒之後,能記住下一個不搶,但過一會兒就忘記了。

“能不能假裝鏡頭不存在?”冬樹問他。

“我知道該假裝鏡頭不存在,但忍不住。”

冬樹嚐試著像小央一樣,拿了個小盒子假裝是攝像機,讓小央演戲,但不要注意小盒子的存在。

但小央能明白小盒子不是攝像機,他在小盒子麵前很自然,但如果真的是攝像機的話,他就會忍不住了。

“為什麽?”清卉做完了一套試卷,既生給她批改的時候,她就跑了出來:“為什麽這麽在意鏡頭啊?”

小央實話實說:“我想出名,想當大明星,所以想多些鏡頭,想在鏡頭裏展示最好看的那一麵。”

“大明星不需要自己找鏡頭的,”清卉大聲說:“大明星怎麽都好看!”

冬樹明白了,順著清卉的話往下說:“你不是演員嗎?那就在生活裏也開始扮演吧。”

“扮演一個出了名,但仍然謙虛和藹的大明星,在鏡頭中也能表現得很好的大明星。”

冬樹用之前哄清卉和既生的方法哄小央:“你那麽好看,根本不需要找角度。也許角度不同看起來有些差別,但這樣才更加完整,你也不希望你在觀眾心裏隻有一個角度的形象吧?”

小央皺著眉,慢慢將自己代入,如果自己已經是大明星了,應該怎麽做?

大明星應不應該過分在意鏡頭?

是不是應該舉重若輕?

小央剛剛有些累了,托著腮靠在窗台上,現在他慢慢直起後背,他臉上有時會帶著無所謂的百無聊賴,但現在慢慢浮現了溫和又謙遜的笑意。

這個笑意有點熟悉,冬樹猛然想起來,男主角鄭毅在戲中有時會露出類似的表情。

小央從一個年輕的男孩,變成了穩重的男人。

“還可以。”他麵色平靜地說:“有些不習慣,但我覺得應該是有用的。”

他們在武館待了兩天便回了片場,程導這幾天心情都不好,男主演和女主演這幾天關係過於親密,問題是男主演是有公開的女友的,雖然沒有爆出來,但圈裏人大多知道。

如果鄭毅和陸知荷幹柴烈火起來,傳出去的話,作為導演他麵上也不好看。

程導隻能加快速度,盡快將他們兩個的戲份拍完,趕緊請出劇組,之後的事情便與劇組沒有幹係了。

程導下令加緊速度,楊武指那邊也趕進度。

冬樹和小央一到,就被抓走拍戲了。

冬樹還好,她都是單人鏡頭,四件服裝,兩套劍法、兩套拳就足夠了,而小央還有和別人打架的戲份。

小央穩穩走進鏡頭中,他牢記著現在自己是個大明星。

一個完美的大明星應該什麽樣?

應該演技很好,於是小央在大明星的加持下,輕鬆進入了小師弟的戲份中。

大明星還習慣了鏡頭的存在,小央努力不看鏡頭,麵向對麵的其他配角。他將自己沉浸在戲中,忽視掉周圍的工作人員。程導喊開始的時候,小央目之所及,全是戲。

小央按照楊武指之前的動作安排,在每個節奏點做出了自己應該做出的動作,

大明星也應該禮貌,尊重所有人。對麵的配角年紀頗大,做了好多年演員了,雖然一直沒混出名堂來,但盡職盡責,演得很好。他們竟然一遍過了,小央立刻躬身對那位老演員道謝:“謝謝王哥。”

程導點頭:“很好。”

楊武指也鬆了口氣,接下來叫了冬樹:“該你了。”

冬樹沉靜地走過去,她按照小央的指導,已經提前觀察了鏡頭的位置,在心裏想好了待會重點動作的展示方向。

程導不想浪費膠卷:“你先來一遍,不拍,我先看看效果。”

冬樹點了點頭,她將步子控製在鏡頭最好的效果範圍內,每一個定點也都將這個動作最好看的那一麵對準了鏡頭。

楊武指拿著小本子,本來想記錄些冬樹的問題,讓她繼續改進的,但現在他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筆。

冬樹表演結束,程導沒說話。她認真看著程導,等著他的建議。

程導有些懊惱地歎了口氣:“剛才該拍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