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小青,白素貞

哪吒朝門牌的位置看了一眼, 他們篩選的速度很快,現在正好是到了第四層。

巧的是,他們剛才敲的那扇門, 就是所謂的404號房間。

這就怪了,讓他們去404救人, 可這裏不就是嗎?

元酌兮摸了摸下巴, 將門卡在手中翻了個麵, 上麵除了一個門牌號,其餘的消息, 什麽都沒有。

就連一般門卡的酒店落款, 都沒有。

而且, 這張門卡的材質似乎也有些不太一樣。

他們後來進入明輝樓,辦理的門卡都是白底的, 可這張404卻是黑底的。

將用冥幣辦的門卡拿出來,放在手上進行對比, 元酌兮問道:“哪吒,你有沒有覺得這兩張門卡看這有些古怪?”

哪吒低下頭來, 仔細觀察了一下元酌兮手中的兩張門卡, 咦了一聲, 指著門卡上麵的數字:“你看這數字, 像不像鏡麵對稱的?”

明輝樓的門卡數字是采用的方正的“8”為基底,再在“8”上描出想要的數字。

再加上白底和黑底的反差, “8”正好也是一個對稱的數字。

元酌兮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你還記得我們剛進來時, 一樓的布置嗎?”

一進門就是一塊碩大的鏡麵, 鏡麵兩側的布局,都像鏡子一樣對稱。

看些像靈堂。

甚至連上樓的樓梯, 都是對稱的。

哪吒:“你是說,我們現在所處的四層,和許文浩所處的四層,不是同一個?而是對稱的?”

這話剛說出來,很快哪吒就自己反駁了回去:“那也不可能啊,在你我眼前,沒有理由會有妖祟的力量,能夠混淆視線。”

元酌兮搖了搖頭:“或許這也是明輝樓,隻是明輝樓就是有兩層四樓呢?”

這家酒店從外形樓體來看,就已經十分怪異了,一個倒吊的棺材,再加上酒店內宛如靈堂對稱的陳列。

每一層樓堪比鏡麵的房屋布置......

或許,他們確實在第四層,但是看到的,隻是第四層的一半?

整層樓,都被從中間分隔開來,一麵為陰,一麵為陽。

一麵從左上樓,一麵從右上樓。

對應的門卡,也是一黑一白,宛如鏡像。

把大美人給的黑色門卡收起來,元酌兮注意到了走廊盡頭中央,被黑布擋起來的東西。

對哪吒誒了一聲,元酌兮揚起下巴,指了指那東西:“哪吒,你看這東西,像不像鏡子?”

哪吒挑眉,不用元酌兮多說,直接調動法術,將整塊擋住的黑布,掀了開來。

黑布掀開,下麵被遮住的,果然是一麵方正的鏡子。

和一樓的那麵長方鏡不一樣,這一麵鏡子雖然也是方形的,可是長款比例看上去——

卻格外的像——

遺照。

元酌兮嘖了一聲,眉頭微皺起來,他看著這鏡子,總感覺身體有些不舒服。

哪吒也是急性子,他看不慣這鏡子的隱藏含義,雙手握拳,三昧真火在頃刻之間就包裹住了哪吒的拳頭。

帶著火意的拳頭,二話不說就要往鏡子處砸去,卻被元酌兮一隻手握住了手腕,卸去真火,攔了下來。

“等一下,你再仔細看看,鏡子中呈現的,到底是什麽?”

元酌兮的雙瞳褪去偽裝的棕黑色,逐漸恢複成自身的淡金。

經過之前哪吒的點化,他現在的視線,已經可以看破一些虛無的假象了。

在元酌兮的視線之中,鏡子中倒映的,並不是他和哪吒二人,而是——正在努力敲門的蘇牧。

哪吒的火眼金睛並不是天生的,要是不特意開啟,他是分不清有些實力的假象的。

聽到元酌兮這句話,哪吒反應過來,雙瞳轉化,開啟火眼金睛,也看透了鏡子中的景象。

“咦,這不是那個玄宗的弟子嗎?他也在第四層?”

“嗯,但他應該看不見我們。”

元酌兮點頭,走向前,伸出手去敲鏡麵。

敲了兩下後,元酌兮得出結論:“實的。”

如此看來,那他之前推測的就是對的了。

明輝樓把整棟樓都鏡像了,不但如此,還把分開兩側的租客,全部都對稱的排列出來。

那麽在一樓的巨大“靈堂”來看,這一整棟樓的租客——就是一座座排好的牌位!

就這樣的樓體結構,明輝樓當年,到底是怎麽火起來的?還能夠成為上京最頂尖的酒店?

元酌兮突然想起來,在來之前看過的資料上曾經提到過,明輝樓的悲劇,源於一位死在明輝樓的富商。

在富商死後,很快明輝樓就發生了一場大火,將全部的租客,都燒死在了樓內。

那麽,當初這個富商,又是因為什麽原因死的呢?

元酌兮將這個問題提出來,讓秦政幫他查一下富商的資料。

在最後的報道當中,幾乎所有人都隻關注到了明輝樓的大火,以及被燒死後,和明輝樓一起消失的租客。

卻少有人會想到第一位死亡的富商。

元酌兮覺得這個富商的身份,一定不簡單。

或許正是富商的死亡,才造成了明輝樓後麵的那些慘案。

哪吒對於探索背後真相的事,沒有那麽感興趣,他有些不理解為什麽元酌兮現在不著急去救許文浩,反而在這裏詢問富商的消息:“酌兮,你問這些,對於我們的來這的任務,有什麽意義嗎?”

元酌兮淡笑:“我隻是想知道一個真相,萬一那個富商,和許文浩也有關係呢?”

許文浩為什麽會被明輝樓盯上,真的隻是因為白傘嗎?

元酌兮覺得不是,或許還有什麽更值得深究的事情,是他忽略了的。

沒過一會,秦政就將關於那位富商的消息,通過玄宗的通訊儀,傳了過來。

半空中浮現出幾行金色的字跡,這是關於富商的資料。

資料顯示,明輝樓作為九十三年前最有名的酒店,幾乎所有前來上京辦事的富商貴人,都會選擇在這裏落腳。

別看明輝樓的外形奇特,但在當時的貴族圈子中,明輝樓卻是一個實打實的聚財地。

都說倒懸棺槨人發財,對於他們商賈人士來說,除了談合同、講生意,最在意的,就是這風水的問題。

有些為了賺大錢的,都願意買一些手工製作的小棺材拜在家中,養小鬼拜家仙的,更是數不甚數。

對於他們這樣有點迷信在眼裏的富豪們,別說明輝樓看著像棺材了,隻要能發財,就是讓他們直接睡棺材裏,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而這位叫做許嘉靖的富商,也是這群人中的一位。

許嘉靖是儂海一位靠出口外貿發家的商人,年紀輕輕就外出打工,在儂海學了不少本事。

湊巧經商天賦高,有師傅帶著,也慢慢發展了起來。

在他富起來後,他也沒有忘記家中的妻兒,一同接到了儂海享福,當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闊太太和豪門少爺。

許嘉靖當時來上京,是為了參加一場重要的商務合作,由於外出疲憊,他就沒有帶上妻兒一起。

事情,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轉折。

許嘉靖一開始並不想居住在明輝樓中,他雖然想要發財,但還是有些膈應,看著外形如此像棺材的酒店,他總覺得心裏不舒服。

原本許嘉靖是打算快點談完生意後,就回家陪妻兒的。

但是最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還是住進了明輝樓中,並且在消失了兩天後,被人發現死相殘忍地分屍在了明輝樓樓頂的水箱之中。

明輝樓出了命案,很快就引起了當地警官的注意。

在調查許嘉靖死因的過程中,派人聯係了他在儂海的妻兒,讓他們過來認屍。

許嘉靖的妻兒沒有片刻停留,立刻趕往了上京。

也就是在許嘉靖妻兒都來到上京後的第二天,整棟明輝樓起了一場無法撲滅的大火。

整棟樓,無人生還。

包括正在酒店收拾許嘉靖遺物的遺孀的孩子。

在後來的事情,就是明輝樓和全部屍體一起消失了。

這也是最奇怪的一個地方,按理說許嘉靖是第一個死在明輝樓的人,但是在明輝樓被燒毀後,所有租客的屍體跟著一起消失了,唯獨許嘉靖的沒有。

他那被分屍的屍體,並沒有跟隨明輝樓一起消失,而是保留了下來。

也正是因為許嘉靖的遺體得以保留,才讓上京的警署們認識到這不是一場夢境——

明輝樓真的存在,並且消失過。

但奈何隻剩下一具屍體,什麽證據都沒有,明輝樓甚至直接消失,根本沒有辦法再繼續搜索。

而當時聯係許嘉靖來上京的全部消息,全部都消失不見,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個合作夥伴一樣。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許嘉靖會突然來上京,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麽許嘉靖會在上京死去。

這整件事情,後來都被當成一件懸案留了下來。

當時又有玄宗弟子的記憶消除,慢慢就把這件事淡化了去,徹底成為了上京的一件都市傳說。

所有人都記得明輝樓的大火,卻沒有人記得第一位死在明輝樓的富商,叫做許嘉靖。

看完秦政傳過來的資料,元酌兮挑眉:“這個富商也姓許?”

這可真是太巧了不是,許嘉靖、許文浩......

就算是姓許的多了去了,可為什麽這麽多年,明輝樓都沒有出事,偏偏許文浩一來,就出了這麽大的事?

哪吒把這些消息在腦海裏重新整理了一下,他依舊認為許文浩出事,和白傘脫不了幹係。

但是曾經出事的富商也姓許這一點,確實可疑。

沉思片刻,哪吒指著資料中許嘉靖有一雙妻兒的點問道:“許嘉靖的兒子和妻子,叫什麽名字?”

秦政很快給出回答:“許嘉靖的妻兒消息,沒有任何記錄,他的妻兒很少外交,就算是當年的案件卷宗,也沒有記載到許嘉靖妻兒的消息。”

沒有?

案件卷宗這麽重要的一個事,居然沒有記載到死者的親屬消息?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酌兮,你怎麽看?”

哪吒覺得這一點有意思極了,可是他沒有元酌兮腦回路那麽跳脫,於是幹脆問問元酌兮的看法。

元酌兮也沒有讓哪吒和秦政失望,他思考了一會後,提出了另一個問題:“九十三年前,現在還有人活著嗎?許嘉靖的妻兒就算不和外界有所交流,但是鄰居之間的點頭,或是路人見過兩眼,應該還是有的吧?

就算當年上京的記憶被清除過,那儂海呢?

如果許嘉靖是儂海的富商,不可能儂海之中,沒有一個人記得吧?”

秦政大概也是沒有想過這一點,在元酌兮提出後,也仔細思考了一下可能性。

明輝樓雖然建成在九十三年前,可是大火燒樓,卻是在八十九年前。

也就是說明輝樓還營業了四年。

嘖,又是四?

四年,四層,404。

元酌兮眼神微閃:“許嘉靖當時住的房間號,不會就是404號房吧?!”

如果是的話,那麽在八十九年後,一個一樣姓許的人,收到了404門卡,進入了明輝樓中,就有些值得尋味了。

可惜現在事態緊急,秦政沒有辦法即可趕到儂海去,詢問關於許嘉靖的事情。

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十多年,又有誰還記得那麽多年前的富商呢?

就在秦政不知道要如何幫助元酌兮時,同樣觀看直播的瞿老板傳來了消息:

【許嘉靖的夫人,姓白,單字一個貞。他的兒子叫許文浩,小字仕林。】

絲毫沒有注意到傳信的已經關了一個人,元酌兮看著這條信息驚訝:“許嘉靖的兒子也叫許文浩?”

不同於元酌兮的關注點,哪吒的雙眼已經開始**起來,臉上的表情看成怪異:“許嘉靖的兒子小名叫許仕林?!他妻子還叫白貞?!!”

喂!這真的不要太明示啊!

哪吒現在就像是一個懷揣了一個大秘密的人,想要說些什麽,但是他不能說。

他隻能把這個秘密往肚子裏咽,一時間難受死了。

不過他很快又注意到了另外一點:“誒,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不是來不及去儂海詢問嗎?而且連人家孩子小名都知道?”

秦政:【不是我。】

瞿老板:【許嘉靖還在排號等投胎,去問了一下。】

哦,許嘉靖還沒有投胎,問了本人啊......

?問了本人??

哪吒臉上的表情越發古怪,在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後,哪吒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心累。

啊,原來下凡是這麽痛苦的一件事!

他現在已經完全可以明白為什麽許文浩會被帶來明輝樓了。

雖然確實也和白傘有關係,但歸根結底,還是人家自己的事啊!

不過許嘉靖也真是膽子夠大的,娶的妻子叫白貞就算了,生個兒子,還會給他小名取為仕林。

許仕林,許仕林......

這背後的人,不害你,害誰啊!

這邊哪吒臉上正帶著複雜的痛苦麵具,與其同時的第四層,蘇牧已經準備敲404的門了。

一連敲了三扇門,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蘇牧走到第四扇門前,剛做出敲門的姿勢,404的房門就自己開了。

嗯?

這是什麽意思?

房門不敲而開,請君入甕?

提起警惕,蘇牧將手伸進了口袋,默默握緊了一張符籙,並嚐試用腳踢開了房門。

門才剛被打開一道小縫,就有濃稠的血液沿著門框流了出來。

出於忌諱,蘇牧退開了幾步,不讓自己的鞋子粘上任何血跡。

而看到這幅詭異景象的彈幕,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刷了起來。

【我靠我靠!流血了啊!不是,哥們,這是不是有些太危險了啊!要不咱跑吧!報警啊!】

【這真的不是炒作演的嗎?如果不是,還是說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什麽鬼魂之說嗎???】

【救命救命,為什麽這個直播間不會被封啊?舉報都不成功?這要是嚇到孩子了怎麽辦?】

【樓上建議別看,直接退出直播間好吧?誰家孩子看探靈直播啊,懂不懂什麽叫做探靈直播啊!】

【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是遊戲?不過是AR第一視角的遊戲?其實我們看到的都是遊戲頁麵?】

【木頭,屋內發現目標人物,小心,現在前去確認目標人物是否安全。】

【巽五位存在異常,注意三火不要熄滅。】

為了獲得玄宗弟子的幫助,蘇牧選擇打開了彈幕。

在一眾彈幕中篩選出玄宗弟子的有用信息,蘇牧回答:“收到。”

有玄宗弟子一同注意,蘇牧視線忽略的地方,都會有同伴的提醒。

在提醒之下,蘇牧從背後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鈴鐺。

青銅的鈴鐺握在手中,蘇牧深呼吸一口氣,吐納之間開始運轉體內靈氣,將所有的氣凝聚在鈴鐺之中,蘇牧腳踏天罡八卦步,口中念著鎮鬼訣,進入 404房中。

蘇牧進門,門內的場景元酌兮和哪吒就無法再看到了。

擔心蘇牧一個人對付不了隱藏在明輝樓中,那隻意圖殺害許文浩的妖祟,元酌兮握緊拳頭,對著宛如遺照框的鏡子,直接砸去——

“哢——哢嚓——”

鏡麵受到攻擊,在裂開一道紋路後,迅速崩塌開來。

哪吒緊隨其後,彈指召出三昧真火,對著牆壁就開始灼燒。

明輝樓毀於大火,對於“火”,天然有這畏懼。

不管明輝樓現在是不是已經形成了念祟,它都無法抵抗“火”這個讓它死亡的元素。

更不要說,哪吒釋放出來的火焰,還是更加高級的真火。

在真火的灼燒之下,明輝樓的牆壁開始扭曲。

就好像是一個活體,正在被受折磨一般。

在扭曲的幾秒鍾後,明輝樓終於撐不住真火的灼燒,整棟樓中間分隔兩側的牆體,唰的一下被抽去,將整條長廊都展示了出來。

長廊一恢複原貌,就能夠感受到一股撲麵而來的逼仄感和窒息感。

太窄小了。

分開來看,每一層的門牌和租客都像對稱的牌位。

合起來看,每一層的走廊的布局,又像陰冷壓迫的香燭。

細長一條,和祭拜時上的香,沒什麽兩樣。

怎麽,這難道算是蝸居聚財嗎?

元酌兮冷笑出聲,實在是有些品味不來明輝樓的建築風格。

在阻擋在中間的牆壁消失後,元酌兮和哪吒沒有停留地朝404的位置快步走去。

“哪吒,你之前說過想要許文浩命的那家夥,是因為白傘?可是現在,它好像並不是這麽想的啊。”

元酌兮每走一步,身上的靈氣就聚集一分,等他來到404房門前的時候,已經運轉好了全部靈力。

哪吒點頭,不置可否:“沒錯,確實因為白傘,不過巧的是許文浩恰恰也和白傘有關係。就算八十九年前,這家夥誤殺了一對家庭,八十九年後,有白傘作為標誌,也足夠他殺對人了。”

元酌兮挑眉:“你說八十九年前,許嘉靖一家人遇害的事,和現在要殺許文浩的,是同一個?”

哪吒點頭,雙手開始掐訣,沒到一會,就在掌心之中凝出了一隻傳音千紙鶴,往千紙鶴的體內輸入靈力,並加了一層加速的符陣再上麵。

翻掌一幻,一把真火凝聚的長弓出現在哪吒的掌中。

將長弓舉起,哪吒右手捏著千紙鶴,虛空往弓弦上一搭,肌肉緊繃,拉開弓弦,一隻半透明的箭,便出現在弓上。

箭尾處綁著千紙鶴,哪吒眼中金光一閃,射出弓箭:

“去找白素貞!”

弓箭射出,哪吒揮手散去長弓,一轉頭就看見了元酌兮一臉問號的表情。

哪吒:“怎麽了?不是救人嗎,愣著幹什麽?”

元酌兮的話語有些結巴,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節奏:“白,白素貞?雖然白素貞和白傘有關係,可是找她幹什麽啊?”

哪吒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那可不一定,此劫因她而起,整件明輝樓的事,都和白素貞有關係,她不來解這個果,我們平白入了這個因,可幫不了什麽忙。

行了,別墨跡了,你救人,我捉妖!”

說完,哪吒沒有給元酌兮反應過來的機會,腳踝處的金圈變幻散開,化為風火輪的模樣。

哪吒輕鬆一躍,踏上風火輪,召出混天綾,開啟火眼金睛後,朝著另一處位置飛去,他要開始找背後的那個妖祟了。

元酌兮也不遲疑,一腳踹開了404的房門,彈指燃出掌心焰,直接往房內一扔,照亮整個屋子。

借著火焰的光輝,元酌兮也看清了屋內的場景——

蘇牧不愧是玄宗教出來的弟子,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想著怎麽保護身後的普通人。

他幾乎是不停地將能夠用來治療的法術和符咒都用在了許文浩身上。

在元酌兮踹門時,甚至在第一時間把許文浩擋在了身後,做出攻擊的姿勢,準備對著元酌兮出手。

還好他還沒來得及出手,就看清了元酌兮的模樣,臉色瞬間轉憂為喜:“前輩!”

至於被他護在身後的許文浩,他身上到處都是血跡,不知道是受到了什麽傷,衣服上許多裂口,有些傷口處,還往外冒著黑血。

而許文浩的手中牢牢握著一把油紙傘。

不過這把油紙傘,看上去是被強行毀壞了。

傘麵破了一個大窟窿,傘架也斷裂了好幾處地方。

許文浩胸口處的衣服破了一個大洞,還有一道十分怪異的抓痕。

似乎是想要直接將許文浩掏心,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失敗了。

掏心......

元酌兮想起來,在另一邊對稱的404房間中,那位長相妖冶的大美人,好像也是胸口處受了重傷。

是那位幫許文浩擋了一劫?

來不及多想,元酌兮蹲下來,開啟了一道護身的結界後,開始為許文浩療傷。

許文淵從蘇牧的直播間中看到許文浩的傷情,差點都想要直接衝進屏幕另一頭,為許文浩報仇。

可他雖然著急,卻也明白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一邊聯係玄宗中的醫宗弟子,許文淵看到元酌兮幫許文浩醫治的畫麵。

元酌兮不是醫宗弟子,他對許文浩傷口的醫治,幾乎都是直接用靈力修複的。

因此,許文淵隻能看出來元酌兮在救許文浩,卻看不出來元酌兮用的什麽法子。

這麽一位年輕的小孩,法術使用卻如此老練,甚至遊刃有餘。

不管是開結界,還是用靈氣療傷,都非常輕鬆。

而且蘇牧的那一聲“前輩”,也被國異局的成員們聽得一清二楚。

許文淵疑惑:“這位是誰?也是玄宗的弟子嗎?”

國異局的成員都搖了搖頭。

雖然部分玄宗弟子在畢業後,會選擇考入國異局,可國異局中,並非所有人都來自玄宗,也有許多來自五湖四海的散修異人。

其中一位短發小姑娘看到元酌兮後,就直接眼神一亮:“小帥哥!哇,他長得真好看啊!隊長,我們能不能把這個小帥哥,也招進局內啊!”

另一位成員也跟著點了點頭:“雖然年紀有些小,不過看上去能力不錯,能如此熟練地開結界,還會醫治之術,確實符合國異局的招生標準。”

許文淵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深沉地望著屏幕,準確點說,是在望著元酌兮為許文浩治療的傷口。

許文浩身上的傷口多且雜,看上去受了不少折磨。

但是元酌兮並沒有嫌棄的意思,認真地給每一處傷口止血、治療。

整個過程大概持續了有半個多小時,久到負責檢查二樓和三樓的曆妙渺和李淳楓都來到了四層。

中間隔斷牆的消失,讓曆妙渺和李淳楓檢查的範圍多了一倍。

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大概猜得到和元酌兮、哪吒有關。

畢竟除了這兩位神明,也沒有誰可以影響一棟樓的變化了。

從他們各自的直播間中得知了蘇牧這邊的事,在檢查完二樓和三樓後,曆妙渺、李淳楓沒有半點遲疑,就直奔404而來。

三人小組匯合,蘇牧小聲離開原地,和曆妙渺二人互換了一下已經找到的線索。

曆妙渺望了一眼元酌兮,和被元酌兮治療的許文浩,小聲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你遇到了什麽邪祟嗎?”

蘇牧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是被邪祟攻擊了,可是我還沒來得及看清邪祟是什麽身份,它就突然自己跑了,再然後元前輩就來了。”

知道蘇牧的直播間有些不對勁,曆妙渺和李淳楓對話的語氣都收斂了不少。

李淳楓:“那另一位前輩呢?”

蘇牧搖頭:“不知,隻有元前輩一個人來。我估計那邪祟就是感知到了元前輩的氣息,所以才臨戰逃脫了。”

曆妙渺對於蘇牧的話表示讚同,不管怎麽說,元酌兮和哪吒的身上,都有些神明氣息。

如果元酌兮和哪吒釋放出了自己的氣息,被邪祟感知到後,為了保命,放棄攻擊蘇牧、許文浩,也確實合理。

“我猜前輩應該是去追捕邪祟了,所以才不在這。”

這個答案,獲得了蘇牧和李淳楓的讚同。

三人小組不敢打擾元酌兮的動作,把所有的情報都交換完畢後,就安靜地站在一旁等著元酌兮結束。

又過了十分鍾左右,哪吒手上拎著一個什麽東西,走了過來。

正好元酌兮也在這個時候結束了對許文浩的治療。

將許文浩扶起來,又在許文浩的衣服上快速畫了一道符陣。

元酌兮掰開許文浩握著白傘的手,把白傘取出來後,將許文浩抱起來,來到蘇牧三人身邊。

蘇牧非常機靈地從元酌兮懷中接過許文浩。

元酌兮:“你們先離開,帶他去醫院,他失血過多,現在需要輸血,剩下的交給我們。”

絲毫沒有對元酌兮的話有任何懷疑,蘇牧點頭,也不多問,跟著曆妙渺和李淳楓轉身離開。

也不知道哪吒對明輝樓做了什麽,等蘇牧三人帶著許文浩下到一樓後,才發現酒店的門都已經被炸開了一個大洞。

心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蘇牧三人對視一眼,連忙低頭,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地快步離開了。

離開前,沒有忘記把所有的直播設備都關閉。

可曆妙渺和李淳楓的直播關閉了,蘇牧的直播設備卻被忘在了404中。

元酌兮和哪吒對此毫不知情。

等確認三人離開了明輝樓後,元酌兮才走到白傘旁邊拿起白傘。

將破了的傘,在手中撐開,元酌兮問道:“捉到了?”

哪吒點頭:“我把那家夥綁起來鎖天台呢,等白素貞到了,讓她自己去解決。”

說著,他又從手中扔出一大片類似蛇蛻的東西,目光有些嫌棄:“對了,你看我還找到了什麽?四哥說的果然不錯,尚陰山那家夥,曾經來過這,不過我們來晚了一步,這家夥已經跑了。但是留下了點這破東西,嘖,癡心妄想的蠢貨。”

最後一句,顯然是哪吒對尚陰山那隻妖祟的評價。

元酌兮不知道尚陰山中被封印的是誰,但是他認得出來這蛻下來的東西是什麽:“尚陰山的那隻,根腳是蛇?什麽蛇的本領這麽大,還能喝九頭有關係?”

哪吒嗤笑:“它們那叫蛇鼠一窩,兩個心比天高的蠢貨,一個想要頂替龍,一個想要成為鳳凰,在不要臉這方麵,還真是沒有誰能和它們相提並論。”

對著地上那黑不溜秋,宛如蛇蛻的外皮做了個鬼臉,哪吒繼續說道:“這家夥不過是一條不入流的黑蛟罷了,長了腳的爬蟲,還真把自己當真龍了?”

“黑蛟?”元酌兮將這兩個字在嘴邊重複了一遍,用腳尖踹了踹蛟皮。

身為熊貓,說句不好聽的,蛟這種生物,就算是他,都是不屑於吃的。

“你把這東西拿過來幹什麽?”

哪吒看不起黑蛟,元酌兮同樣也看不起,知道這家夥曾經來過明輝樓不就行了,接下來隻需要拷問一下天台那隻妖祟,和樓裏的鬼祟,應該就可以知道黑蛟來這做什麽了。

哪吒指了指元酌兮手中的白傘:“喏,還不是為了那家夥。雖然差是差了點,不過這黑蛟的能力和品階在它之上,勉強還是能用來補補的。”

說著,哪吒又伸出手掐算了一會,嘀咕一句:“怎麽還沒到?”

就在哪吒的這句嘀咕話音剛落下,一陣藥香飄來,片刻過後,一位麵容姣好的溫婉女子出現在了門口。

來人一身休閑的白色長裙,頭發用一隻銀白色的鯊魚夾固定在腦後。

她麵色複雜,似有著急,又似有擔憂,在看到元酌兮手中撐開的白傘後,瞳孔一縮,加快腳步走了進來,雙手微顫地去碰白傘:“小青!”

元酌兮不敢阻擋人家熟人...... 熟蛇相見,將白傘遞給白素貞,退到了哪吒身邊,聯通哪吒的通訊口令,在心底問道:

“不是小青嗎?為什麽這把傘是白色的?”

哪吒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我怎麽知道,可能這傘有什麽問題?”

元酌兮嘶了一聲:“不對啊,既然是蛇,為什麽又寄托在一把傘上?”

哪吒:“我也很好奇啊。”

白素貞和小青幾百年的感情,此刻再見,當然是格外激動的。

奈何小青受了重傷,暫時無法感受到了白素貞的存在。

哪吒很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擾白素貞敘舊,但是天台上還綁著一隻妖祟,等著白素貞處理。

於是哪吒冷靜開口:“白娘子,打擾一下,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您要不先隨我去天台,解決這場因果,至於這位,就交於酌兮為其療傷?”

抱著一把破傘哭,著實算不上什麽美麗的場麵。

況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白素貞處理,時間不等人,眼下天都要亮了,明輝樓在天亮後會發生什麽事情,暫不可知。

為了安全著想,還是盡快解決的好。

白素貞收起悲傷,對著哪吒和元酌兮微微屈膝,行了一個古禮:“多謝殿下,有勞神君。”

白素貞後來登仙,哪怕沒有哪吒那般厲害的雙眼,可看出二人不凡,還是不在話下的。

將白傘重新遞給元酌兮,哪吒對著元酌兮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酌兮,辛苦啦,反正這蛟皮有的是,你隨意。對了,白娘子,你應該不介意用著蛟皮去修補那把傘吧?”

雖然蛇和蛟差的有點大,不過目前看來,也沒有比這更適合的了。

白素貞當然不會拒絕,反正這蛟皮也隻是修補傘麵,又不是讓小青化身為蛟的意思。

再說這蛟皮殘餘的靈力,確實高於小青,用這做補,是錯錯有餘了。

見白素貞也不介意,哪吒點了點頭,帶著白素貞朝天台飛去。

元酌兮撐開傘,看了一眼漆黑的蛟皮,又看了一眼雪白的傘麵,忍不住嘴角微抽。

這好像不是夠不夠格的問題,哪有用黑皮,去補白麵的啊?

伸手撫摸過傘麵,將靈力渡入其中,讓原本有些暗淡的傘麵,再次煥發光彩。

在修傘麵之前,得先把折斷的傘架補好。

指尖撚訣,元酌兮捏住斷裂開來的傘骨,卻在手指摸上傘骨的那一刻,眼神微閃。

咦?

原來是這樣啊!

他還在想為什麽小青明明是蛇,卻寄付在傘上。

沒想到竟是因為這傘骨的原材料,是蛇骨。

也不知道是誰抽了小青的蛇骨,又做成了白傘,讓小青隻能將魂魄寄付在傘上。

施展法力將蛇骨接回去,往傘骨中渡入了些許寧神修複的祝福,元酌兮這才開始思考怎麽修補傘麵。

這蛟皮實在難看,補上白傘後,黑去一塊,別說小青願不願意了,元酌兮就有些不樂意。

思考了一會,元酌兮開始翻找起自己的小私庫起來。

和華玥一樣,元酌兮也有一個自己的小私庫。

不過華玥的小私庫中堆放的都是食物,而元酌兮的私庫中多是靈寶。

翻翻找找,終於找到一塊白玉。

雖然這塊玉長得奇奇怪怪的,不過卻是一塊靈力充沛的寶玉。

用真火融化白玉,將玉融成濃漿後,一點點塗在傘上。

傘麵的缺口,在白玉的修補下緩緩恢複,有靈力的溫養,傘中的小青也有了蘇醒的跡象。

修好傘麵,元酌兮又為白傘賜下一道祝福:“醒了就出來吧,你姐姐已經見過你了。”

大概是提到了白素貞,沒過一會,白傘中散發出一道白霧,白霧散去,一位長相妖冶的長發美人出現在了傘邊。

小青握住白傘,對著元酌兮抱拳行禮:“岑頌卿多謝道君相救。”

元酌兮不在乎這些虛禮,隨手一揮,讓他站起來:“我就有一個問題不懂,你能告訴我嗎?”

還沒有開口詢問,岑頌卿已經知道元酌兮想問的是什麽了,他苦笑一聲,頷首回答:“此事說來話長,也是我一時大意,著了那蜈蚣精的道,被他抽去根骨,做成白傘。後來這把傘流落人間,我靈魂不穩,一直都無法聚魂。

直到幾年前,聽見有人在喚我名字,請我做保家仙,這才有幸重聚魂魄,隻可惜被困於傘中,無法現身。

隻記得要保護好一個叫許文浩的人。

經過多年供奉,才慢慢從傘中醒來。隻是沒想到,反而害得許文浩,又陷入危險之中。

對了,道君,文浩那小子現在還好嗎?”

元酌兮:“好著,已經沒事了。不過你被抽骨散魂,是不是很痛啊?正好害你的那家夥現在就在天台,你要不要親自去看一眼?”

岑頌卿張了張嘴,似乎還是有些不太敢見到白素貞。

不過害他的雜碎現在也在樓上,他放不下心底的這份怨恨,想親自看他如何死去。

糾結一會,岑頌卿點頭。

元酌兮早就想去看熱鬧了,二話不說就拉著岑頌卿往天台跑。

他們是一副塵埃即將落定的釋然了,從蘇牧直播間,將整件事從頭看到尾的許文淵,臉色卻複雜嚴肅極了。

一時間,整個國異局中都安靜極了,所有成員都下意識減緩了呼吸,不敢大聲說話,在手機上拉了一個排除許文淵的群,悄悄聊了起來。

【完了完了,我怎麽感覺氣氛不對啊,為什麽你們都不說話啊?我有點害怕..... 】

【你應該沒見過隊長老婆吧?你要是見過,就知道我們為什麽不敢說話了。】

【啊?隊長老婆是誰啊?我還真沒見過,這和明輝樓的事有什麽關係啊?】

【算了,我是好心人。看到直播中的那些...... 神仙了吧?裏麵有一位就是隊長老婆[苦澀][淚目]】

“什麽?!隊長老婆是白素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