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蓮心茶(三)
上一世背叛過自己的丫鬟紫玉自稱是清夢茶莊的侍女, 還送來了蓮心茶,李靨隻覺得事情不太對,但又說不上究竟哪裏不對, 隻側了身讓她進來:“放下吧。”
“是。”紫玉重新行禮之後進了屋, 將茶盤放在桌上,站立一旁。
她心裏一陣煩躁,抬手扶扶簪子,冷冷開口:“還有事?”
“無、無事了。”紫玉前幾日才在人牙子那裏被人買了,去別處學了幾天規矩, 今天才來這裏, 派給的第一個活計就是給住在這間房裏的客人奉茶, 可這位素未謀麵的小娘子看起來好可怕, 說話冷冰冰的,眼神也陰森可怖。
她害怕地低下頭,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了桌上抹布在手裏, “我給您打掃下房間!”
“隨便你。”見她不走, 李靨幹脆自己離開, 跟沈羽約定探梅的時間快到了, 與其在這裏待著不如早點過去散散步,至於紫玉為什麽自稱茶莊侍女而不是趙府丫鬟,她一點探究的心情也沒有。
紫玉隨便擦了幾下窗台,從窗戶縫瞧著人走遠了,這才鬆了口氣, 這位小娘子跟她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一點高門貴女的溫婉端莊都沒有, 望過來時那個犀利的眼神倒像是自己曾經得罪過她似的。
“哼,有錢有什麽了不起, 也不見得多漂亮,隻不過穿的好些罷了。”她不屑地嘀咕兩句,走到門前左右看看,見外麵一個人也沒有,目光又落在自己端來的茶跟茶點上。
這可都是好東西,自己活了十幾年從來都吃不到喝不到的,那下巴昂到天上去的小娘子看都沒看一眼就走了,如果倒掉得多浪費啊,而且自己到現在連午飯還沒吃呢。
她又再次往門外觀察一陣,確定沒人之後,幹脆坐到桌前吃喝起來。
***
李靨出了茶莊,一路往梅林的方向去,腦子裏總是忍不住去想紫玉跟蓮心茶,夢裏的那個午後,午覺醒來的她喝了紫玉送來的蓮心茶,之後趙南敘就來了,趁著酒意跟她圓了房,她也因此懷了孕。
那是她的心結,一輩子也不願回想的苦難記憶,如今紫玉還有那個夢一起把這段記憶帶到她麵前,是不是冥冥之中預示著什麽?
她摸摸心口,剛剛收起來的紙還好好放在裏麵,今日探梅是沒有心情了,不如跟沈大哥說一聲,直接去找哥哥坦白。
就說趙南敘已有良人,自己亦另有所屬,雙方不若就此一別兩寬,好說好散,至於哥哥到時打也好罵也好,認罰就是了。
所謂長痛不如短痛,況且現在司空神醫也在,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她想著,腳下也輕快起來,連步子都邁的快了些,眼瞅著梅林就在前麵,突然一個白色影子蹭的一下從她麵前躥了過去。
是白狐!李靨一下想起司空要找的神獸,急忙提起裙擺去追,跑了幾步沒留神被地上的枯枝絆倒,撲通摔在地上。
“白狐!白狐在這裏!”後麵呼啦啦一大群人跑過來,將她圍在中間,李靨被這個陣仗嚇到,紅唇微張,坐在地上說不出話。
等到人群都圍過來,才發現坐在地上的是位如花似玉的女子,一時間有些迷茫,紛紛看向一位年輕人。
年輕人看起來隻有十六七,一身騎射服,應該是哪位富貴人家的小郎君,他愣愣地看了李靨一會兒,越出人群將她扶起來,彎腰行禮,態度恭恭敬敬,說出的話卻讓人摸不著頭腦:“白狐姑娘在上,小生有禮了。”
李靨左右看看,確定他口中的白狐姑娘就是指的自己,不禁有些好笑,這小郎君怕是誌怪異聞看多了,見女子穿了身白衣就認為是白狐:“我是人,隻是路過。”
她說著纖手一指,“你們要找的白狐剛剛往那邊去了。”
“你不是白狐?”
“自然不是。”
“對不住對不住,是小生唐突了!”他又連連作揖道歉。
“無妨的。”李靨見他道歉,也沒多做計較,笑出兩個小梨渦,“快去追白狐吧。”
年輕人被她的明豔笑容晃了眼,臉上升起紅暈,又行一禮:“小生顏季明,是清夢茶莊的少東家,請教娘子芳名。”
原來是茶莊少主人,隻是看起來怎麽有點呆呆的,李靨正要回禮,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是趙南敘。
“小靨,你跑來這裏作甚?”他看起來有些不悅,麵色陰沉。
“閣下是——?”顏季明問道。
“本官是秘書省秘書少監,她的夫婿!”
“夫婿?”顏季明一時愣住了,旁邊一個年齡大些的人趕忙過來行禮,“原來是少監大人與夫人,失禮了,失禮了!”
趙南敘也不多話,冷哼一聲,拉著李靨衝出人群往回走。
他力氣很大,李靨手腕被死死攥住,腕上鈴鐺硌得生疼,不由得生了氣:“放開我!”
“放開你?放開你再去招惹陌生男子嗎?”
“趙南敘你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兩人經過一處泰山石,趙南敘停下腳步,猛地將她推到泰山石後麵的牆壁上,自己也靠了過來,撩起她一縷頭發,“小靨,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有婚約的女子,是我的未婚妻,嗯?”
“我說過多少次,頭發要盤起來,不許再梳少女發辮,還有這衣服,以後要全部換成深色,既為人婦就要守規矩,你是我的妻子,應當遵我趙家家規。”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遵守!”他的氣息逼近,上一世的事情仿佛就要重演,李靨嚇得臉都變了色,用力推他:“你放開我,你要做什麽!”
“你我定親三年,我一直守著該有的界限,克己守禮,尊你,敬你。”
趙南敘將她發絲繞了幾繞,順勢撫上她的臉頰,又自耳後握住她後頸,沉聲呢喃:“大婚在即,我想提前行一行作為夫婿的權利。”
衣裙下曲線起伏的身體柔軟美好,想到很快就要完全擁有她,趙南敘便有些忍不住,所有的掙紮與眼淚全都被他無視,小靨是醉人的美酒,隻是靠近嗅一嗅,便有了三分醉意。
“小靨乖,我們本就是要成為夫妻的,這種事不必害羞。”他抱著香甜的未婚妻親了個夠,終於鬆開手,低頭親昵地笑,“去我房裏?還是去你房裏?”
李靨一雙鳳眸含淚帶怒,抬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登徒子!”
她用了十足的力,趙南敘沒有提防,被打的偏過頭去:“我是登徒子?你是我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