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結發(七)
拿捏義兄大人, 李靨自有一套心得,成熟男子冷冰冰的外表下,有顆純情小郎君的心。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河妖之說愈傳愈烈, 吳員外擔心思悠安危,非要給她安排這場相親,可思悠忙著在大理寺驗屍,白公子又去了聚星島未歸,左右就我一個閑人, 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來替她相親?”尚辰抬起她的下巴, 抿著唇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反正她也不喜歡那些人, 隨便相看幾眼而已。”小姑娘拉著衣角搖晃著扮可憐, 嬌嬌軟軟的聲音把少卿大人怒火澆滅了一半,“我也是為了讓思悠不分心,協助義兄早日破案嘛。”
“嗯, 我是不是還要多謝你?”
“你我之間哪裏用得到謝字, 隻要義兄不生氣就好。”她眉眼彎彎扯他衣襟, 示意他彎低些, 然後踮起腳在他板起的俊臉上“吧唧”一口,“別生氣啦!”
“不夠。”他努力壓住想要翹起的嘴角,將小姑娘抱到桌子上坐好,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再多些誠意。”
李靨紅著小臉親了好幾下, 見他還是巋然不動,又把自己的唇貼到他的唇上, 不得其法地亂咬一通,直咬的少卿大人笑出聲:“笨蛋。”
“我、我是不熟練, 等熟練了也能跟你上次那樣……唔……”
後腦被托住,腰也被緊緊扣住,她還未驚呼出聲,唇齒間便被強勢侵入,帶著□□的熱烈纏綿,充滿愛憐的繾綣輾轉,時而溫柔,時而洶湧。
她被吻得昏昏沉沉,無意識哼幾聲,聲音小小的又嬌,就像被翻過肚皮無力抵抗的小奶貓。
掠奪的力道陡然加重,失控的眩暈感不加控製地襲來,莫名有種叫人溺斃的恐慌,李靨拚命擺頭想要掙脫,卻被扣住吻得更深,這種種深入讓她害怕又沉迷,就像置身波濤翻滾的大海,除了緊緊抱住眼前這根浮木,沒有任何辦法。
等這個吻終於結束,尚辰擦擦小姑娘眼角被逼出的淚,唇邊笑意更深:“熟練了嗎?”
小姑娘拍開他的手,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將滾燙的臉埋進他頸窩裏,裝死。
本來想要拿捏人家的,結果反被拿捏,真是丟人。
尚辰覺得她慫慫的樣子可愛極了,笑得雙肩微微抖動,側頭去親她白玉一樣的耳朵,看那抹酡紅不斷暈染蔓延,直到連白皙的脖頸都變成粉色,他忍不住抬手揉揉小姑娘後腦勺,心底一片柔軟。
“義兄,你還生氣嗎?”懷裏的人動了動,窸窸窣窣掏出一個平安符,“北城門外來了個雲遊道士,都說他的護身符可靈啦,保平安,保姻緣,好多小娘子都去求給心上人,我便也去求了。”
她仰起臉,討好撒嬌,花瓣一樣的嘴唇因為剛剛激烈的親吻而微微紅腫:“不生氣了好不好?”
“符我收了,謝謝靨兒。”少卿大人接過平安符,珍而重之放進貼身衣兜,俯身,用自己挺直的鼻梁去蹭她的,帶著還未完全平複的急促呼吸,“但兩件事不可混淆,今日的錯姑且記下,待八月成了親,再一筆一筆好好算。”
李靨先是被驚到,繼而反應過來,不由夾緊雙腿嗚咽一聲,自從賜婚後義兄好像變了,領了未婚夫的身份便開始對她行凶,再不是那個清冷持重的冷麵少卿,身體裏好像有頭剛被解除封印的蟄伏已久的猛獸,蠢蠢欲動躍躍欲試,隻待成親那天張開血盆大口,將她吃幹抹淨,渣都不剩。
***
春和在外間守了很久,才見誌得意滿的主人領著小乖貓一樣的李娘子出來,連忙上前行禮:“主人,馬車已經備好了。”
“好,先回大理寺,”尚辰點點頭,拉著小姑娘下樓上了馬車,一副正經樣子。
倒是李靨自己滿腦子胡思亂想的,紅著臉捏捏耳垂,總算平靜下來,這才疑惑道:“義兄今日不在大理寺忙,怎的有空出來?莫非是案子破了?”
尚辰搖頭:“發現了新的線索,需要靨兒幫忙。”
……
大理寺殮房。
吳思悠見李靨來了,一臉震驚,忙不迭過去給她個麵巾戴上,低聲問:“你咋來了?”
“別提,被抓了個正著。”李靨紅著臉,還不忘吐槽,“吳員外都給你找了些什麽人哪,一個好的都沒有。”
“被、被尚少卿抓了?”吳思悠看看尚辰再看看好友,想不通,“他怎麽知道的?”
“全京城都知道首富之女吳娘子今日相親,結果你在殮房驗屍,尚少卿又不是個傻子,用腳丫子想想也能猜出來是誰替你去了啊。”
正幫忙抬屍體的唐君莫忍不住吐槽,“兩個傻女子。”
尚辰白了唐君莫一眼,他才用腳丫子想事情呢,又衝那邊剛剛恍然大悟的傻姑二人組道:“來,吳娘子給靨兒介紹下屍體情況。”
殮房簡易木**,三位死者並排躺著,都是豆蔻年華的少女,讓人惋惜。
李靨雖與三人不熟,但總歸是見過幾麵,如今見她們成了冰冷的屍體,難免麵露悲戚。
吳思悠也斂起笑容,走到屍體旁,一一講道:“戶部員外郎梁斌之女梁雅詩,死於五月初五酉時左右,被一輛馬車送至清風樓門口後被發現,死因是腕部被割,失血過多。”
“左司郎中賈大林之女賈新靜,死於五月初七酉時左右,屍體丟棄於城北平安巷角落,初八早上才被早起的小販發現,死因是腕部被割,失血過多。”
“都水使者丁耳之女丁如霜,死於五月初八酉時左右,屍體被藏在城北一戶農家柴草垛後,死因同樣是腕部被割,失血過多。”
“我記得梁雅詩的馬車血跡也是從城北的護城河那裏開始的……”李靨沉思,“如此說來,都是城北?都是酉時?”
吳思悠點點頭:“而且都是割腕流血而死,但除了這些之外,我還發現了其它線索,你看。”
她說著,輕輕拿起梁雅詩手腕,將傷口反轉朝上,“之前清理傷口時便覺得這割痕有問題,看似淩亂,但又好像有些規律,另外兩位死者也是如此,三人腕上的傷口一模一樣,而且越來越清晰,看起來好像是一幅畫?”
“是霓裳花。”李靨俯下身,細細端詳著三位女子手腕上深可見骨的傷口。
其中最重也是致命的一刀為花枝,其餘傷口或深或淺,是疏密有致的一枝花,也是一幅畫。
“清風曳廣帶,彩雲映霓裳,傳說霓裳花開在南國最高的山上,花開之時,彩霞滿天。”她將三位死者手腕一一看過,“三枝花一模一樣,凶手應是擅長丹青之人,隻是一開始不會用刀做筆,所以線條顯得淩亂,到了第三個人的時候明顯看出嫻熟了。”
“靨兒能看出這花是何人所畫嗎?會不會是熟悉的畫師?”尚辰問道。
李靨搖頭:“這是前朝雲泉山人所畫《風引霓裳圖》中的一枝,是凶手臨摹的,不是自己的畫風,凡是學過兩年畫的學童都可以畫,之所以說他擅長丹青是因為以刀代筆並非易事,需得手腕有力,下筆精準,你看這枝枝蔓蔓,稍有不慎便會走偏。”
唐君莫一聽有點泄氣:“好不容易有個線索,難道又斷了?”
“也不能說斷了,雖說臨摹,但還是能看出些端倪的。”李靨將三枝花來回比對著,“臨摹也會帶些畫者影子,這朵霓裳花雖是刀刻,卻極度規整,有幾處偏移也都修改了,從這風格來看,畫者應常畫工筆類。”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揪著眉頭猶豫半晌,欲言又止,尚辰見她思思量量的樣子,問道:“靨兒有話要說?”
“端午畫團扇,太常寺卿秦寺卿的長女秦霓裳也參加了,我與她相隔太遠看不真切,如今仔細回憶,好像畫的就是《風引霓裳圖》。”
“秦寺卿?”
“對,秦寺卿是太常寺卿,精禮樂書畫,秦娘子也是自幼習畫,畫技不凡,可端午那日被選中的團扇裏居然沒有她的……”
尚辰聞言,低頭沉思片刻,突然道:“團扇是誰人評選?”
“記得皇後娘娘說是翰林圖畫院的畫師共同評定的。”
“事不宜遲,馬上去圖畫院。”尚辰拉著李靨就走,邊回頭吩咐唐君莫,“你帶幾個人去太常寺卿秦申府上,把秦霓裳帶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