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開竅藥

(他真的不會失控嗎?)

楚春亭這輩人的一生, 大多都身不由已,隨著國家的動**而宕**起伏。

但他不一樣,他懂得審時奪勢,國民政府時期他是政府的座上賓, 等到解放, 眼看跑路不成, 他第一個站出來捐款捐物, 支持新政府, 依然是政府的座上賓。

至於沈家, 跑了的得道升天, 留下的,從此往後隻能夾起尾巴做人。

楚春亭以愛國人士的身份在新政府混的如魚得水,但他在解放前是做賣辦, 做投機的, 眼看著解放後形勢一天天緊張,他的很多老相識都被翻出曾經或者通RI, 或者協助國民政府暗殺地下黨員的舊賬來,逐一被清算了, 楚春亭就一再告誡兩個兒子,要他們跟‘地富反壞’劃清界線, 見了都要繞道走,以防萬一扯出他解放前的那些舊事來, 他也要上批dou台的, 甚至要被槍斃!

在這件事上,大兒子青圖比青集答應的還誠懇, 一再承諾說自己絕對不會。

他是個老實孩子, 也是個書呆子, 整天泡在書堆裏的,也不像青集天天出去追女孩子,自行車後座上永遠是不同樣的女孩,他是個羞澀,內斂的年青人,見了女孩子就臉紅,也從不多看漂亮女孩子一眼。

所以在聽軍區分別站在沈慶儀和楚青圖的角度分析完情況,並確定他倆是戀人關係後,楚春亭就一直在回想,那麽老實,木訥,乖巧的兒子,跟全市有名,人人唾棄的‘資產階級大小姐’沈慶儀是什麽時候好上的?

……

見楚春亭不語,林白青抓起雜誌嘩啦啦的搖著,打開翻到柳連枝的照片,又說:“聽說您原來可喜歡欺負人了,有沒有欺負過她呀?”

又故意湊近點,說:“你是不是趁火打劫過人家,又不好意思說?”

這小丫頭,不愧他的孫女,夠聰明,這是從軍區得到情況,來找他興師問罪的吧,但她又不明說,就這樣故意點到為止的,含沙射影,譏諷他?

要說楚春亭故意欺負柳連枝,當然有。

他當初就是因為沈家放出的假消息才錯過了時機才沒能走得了的。

他氣沈家,他又是新政府的紅人,當然要借故為難唯一留下來的柳連枝。

但欺負都發生在革命還沒有開始的時候,那時候大家都過的還不錯,柳連枝在跟新政府合作,共同開發東海製藥,她當時是東海製藥的總書記。

楚春亭雖然一直在欺負她,但沒有想過趕盡殺絕。

柳連枝也不是吃素的,經常在各種公眾場合當擊他,含沙射影,揭他老底。

倆人屬於不死不休的死對頭。

現在再回想,應該就是從那時起青圖和沈慶儀好上的,因為那孩子心地善良,見不得人受苦,他在明處為難柳連枝,兒子就在暗中悄悄照顧。

報應不爽,應果不虛,是他把兒子推向沈慶儀的。

但其實楚春亭並沒有下死手,而且等到革命風暴來臨,他忙著淘古玩囤財富,就放過柳連枝了。

那時他甚至還有點感激沈家,畢竟要不是他們放了他鴿子,他還趁不上那麽好的時機,可以以白菜的價格撈來那麽多的好玩藝兒。

就他跟柳連枝間關於文玩的交易,也不算趁火打動。

因為他有一隻犀牛角就是從柳連枝手裏收來的,要不是他將它藏起來,如今早不知落到了哪裏。

它既不能成為亞洲犀牛曾經存在過的見證,也入不到任何一味藥裏頭,它會被砸碎,踩爛,丟棄進某個荒廢的垃圾場裏。

他是逐利的商人,但他也保護了文物,他沒有做錯。

而且他是給錢的,錢能解決柳連枝的生活問題,那都是公平的交易。

可恰恰是他們準備進行一次大宗交易時被治安隊發覺,還逮了個完美現場。

叫他調動所有的關係都擺不平不說,還從政府紅人,淪落為了普通市民。

楚春亭理所應當懷疑是柳連枝想為了害他,故意向治安隊告的密。

這些年他也一直是這麽想的。

可誰知柳連枝的女兒竟會跟他兒子是戀人,還一起去邊疆了呢。

柳連枝肯定不會害自己的女兒,所以沈慶儀和楚青圖的關係能證明並非她告的密,引來的治安隊,那哪個告密者,他會是誰?

往事紛雜,饒是楚春亭夠聰明,想炸了都炸不通是怎麽回事。

……

林白青拍拍椅背,站了起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

“這就要回去了?”楚春亭慌了,一個翻身,利落的坐了起來。

再一蹦噠,他甚至下了床。

哦豁,壞老頭垂眉耷臉,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林白青說:“病已經診完了,您可以好好休息一天,讓針眼也恢複一下,明天再進行新一階段的治療,您這……怕不是還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有嗎,他敢嗎,敢說自己曾經是怎麽對待大兒子的嗎?

他要敢認親,林白青就敢當場問,好好臊臊這個整天得瑟的壞老頭。

但楚春亭一生要強,怎麽會服輸給個小女孩,他勻了呼吸,緩緩坐到了輪椅上,溫聲說:“聽穆大夫說你們需要製一批開竅劑,據我所知……”

各大藥堂目前正在趕製的藥品有個統稱,就叫開竅藥。

開竅劑,是以芳香開竅藥為主配伍組成的,具有開竅醒神作用的,治療竅閉神昏證方劑的統稱。而幾乎所有的開竅藥都要用到龍腦,麝香,犀角等珍貴的原材料。

楚春亭提這個,大概是想著,拿自己的犀角跟她搞搞關係吧。

林白青既知他的意思,自然要故意刺刺這老爺子,她說:“我們的犀角足夠用,您的就存著吧,畢竟您無兒無女,還要靠它養老呢不是?”

這不紮心嘛,善良的,有孝心的大兒子早死,偏疼的小兒子巴不得他死。

楚春亭大手攥上椅背,眉毛豎了起來,滿眼精明與算計,語氣卻很溫和:“藥好治,但如今怕是難尋好金箔,我正好有一套‘打了戲’,匠人也是現成的……”

“我們有,我師父為人智慧,高瞻遠矚,早知道很多手工行業必將被機器取代,囤的手工金箔多著呢,夠我用很長時間的。”林白青說。

楚春亭顯而易見的失望,點了點頭,喃喃說:“有就好,有就好。”

所有的開竅藥,都會有一層包衣,它的包衣亦是藥的組成部分,叫金衣,它是將真金捶打成薄如蟬翼的金箔而製成的。

金箔也是一味藥,其功效為鎮靜,安神,解毒。主治驚癇,癲狂,心悸,瘡毒。

在宋代時,中醫就已經有了金箔包衣入藥的工藝,而因為黃金具有非常好的延展技術,所以古時手藝精巧的捶金匠人,不誇張的說,是能用一兩黃金捶出一畝三分地來的。

金箔入藥,隻需要三寸見方,因為入藥用的少,它也不算一味太珍貴的藥材。

而自有它以來,金箔一直是匠人手工打造。

但現在的金箔都是現代工藝,機器來製了,當然,黃金也遠沒有手工打製時的那麽純,金箔也沒那麽薄了,價格還高了不少。

而手工打製金箔的技術中,最後一個環節就叫‘打了戲’,因為已經被淘汰了,匠人另謀生路了,‘打了戲’,也被楚春亭這種古玩大享囤起來當文物,奇貨可居了。

金箔地庫裏就有,但早晚會用完,而相較於機器製的,林白青當然也喜歡手工打製的,純度高,也夠薄夠韌,藥性還好。

不得不說,這老頭**人心很有一套,犀角不成還有‘打了戲’。

但林白青都不會理他的。

欺負顧明也就算了,好歹有仇。

可楚青圖被他打壓了一輩子。

一個兒子,得多想逃離自己的父親,才會把勞改當成一種解脫。

林白青出來,正好碰上石大媽,端了一碗苦藥湯子,笑著說:“好久不見林東家了,楚老千盼萬盼,可算把你給盼來了。”

林白青端起藥湯聞了聞,問:“這藥怎麽這麽苦?”

“可不嘛,我聞著都覺得苦,楚老一天兩頓一口不落,喝的幹幹淨淨的。”石大媽說。

林白青想起來了,她給這老爺子的藥裏加了黃連,怪不得苦成這樣。

其實他藥方裏的黃連是可以用黃芩或者黃柏來替代的,老年人長期吃黃連也容易引起脾胃虛寒,腹脹,便溏,讓他脾胃受損,這樣於身體可沒好處。

她當時開黃連隻是想讓老爺子嘴巴裏吃點苦頭,倒沒想弄壞他的身體,也是太忙給忘換了。

把藥端過來倒進花盆,她說:“今天讓他休息一天,熬點小米粥給他養養胃,明天開始我開新的方子。”她又問:“楚爺爺那大侄子呢,再沒來過?”

“你說楚三合呀,聽說上福州找神醫去了,楚老這邊不需要他的,什麽文化廳商務廳的,每天都有人來問候楚老,缺東缺西人家當時就送來了,我們什麽都不缺。”石大媽笑著說。

從窗戶往裏看,楚春亭坐在輪椅上,豎耳聽著,神情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正在聽家長和老師談話一樣,捕捉到她的眼神,立刻低頭假裝乖巧。

虎落平陽,梟雄沒路,也不過如今的楚春亭,但這是他該得的。

跟石大媽又閑聊了幾句林白青就離開了。

……

顧敖剛家的小崽是每天都需要針灸一次的。

但孩子不像大人,顧敖剛不可能每天都能把他哄睡著。

今天林白青去賓館,剛到門口,就聽到屋子裏傳來哇哇的啼哭聲。

她一敲門,啼哭聲止了。

開門,孩子就坐在地上,身邊有隻小玩偶,是一個櫻桃小丸子。

昨天他一直睡著,林白青都沒看清楚孩子的相貌,此時才要細看,快兩歲半的孩子,發育太差,又瘦又小的,看起來頂多一歲多點的樣子,還是個嬰兒形樣。

這男孩有雙大大的眼睛,但看著人時空無一物,都不會眨眼睛,林白青仔細看:“他看不見?”

“出生時視力是好的,好像是用了太多藥物,影響了他的眼睛。”顧敖剛說。

“他叫什麽名字?”林白青又問。

顧敖剛有點不好意思,說:“你叫他鬆丸就好。”

“這名字有什麽寓意嗎?”林白青放下包,順口問。

顧敖剛更不好意思了:“據說其意義是,屎殼郎滾的小糞球。”

林白青伸手去摸孩子的小臉頰:“我明白了,賤名好養活嘛。”

她手才觸到,男孩撇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顧敖剛說:“為了讓他能在針灸的時候睡著,玉子早晨很早就把他叫醒了,按理他現在應該困了,可我哄了半天,他死活不睡,這要醒著怕不敢紮針吧?”

林白青問:“你幹嘛不讓玉子哄他呢?”

顧敖剛說:“昨天我很輕鬆就哄他睡著了,不知道怎麽的今天就不行了。”

林白青試著去抓孩子的手,小男孩敏銳的抽了回去,鼻子一抽一抽,因為氣息短,哭的很小聲,像隻剛出生的小雛鳥一樣。

林白青沒有哄孩子的經驗,聞了聞孩子身上的味道,見床頭有瓶香水,聞了聞,發現是一種味道,遂往手上噴了點,伸手去抱孩子,小家夥順順趴她懷裏了。

孩子也是困了,趴了會兒就睡著了。

作為醫生,林白青不好奇病人家屬的感情世界,但還是覺得顧敖剛和玉子倆的感情關係依舊有點怪,說有關係吧,玉子避著不見她,說沒關係吧,她的香水卻在顧敖剛的床頭上。

重生以來,凡事林白青會留個心眼,但不該問的當然不會多問。

針灸完出來,她說:“我明天給孩子帶點明目的藥吧,總不能讓孩子瞎了,你說是吧。”

顧敖剛說:“他的眼睛聽說是藥物損害的,很難再複原。”

“咱靈丹堂有個老方子,我又改進了一下,以後要生產中成藥的,正好對你兒子的症狀。”林白青說。

出賓館上了電車,她怎麽覺得運褲的兜裏滑滑的,伸手一套,掏出五張青磚色的百元大鈔來。

她回頭看,就見顧敖剛伸手示意她把錢裝起來。

所以這是他趁著她不注意,悄悄塞的診金吧。

也罷,RI本小崽不但心髒有問題,治他眼睛的藥靈丹堂還沒有,中藥材得林白青專門花功夫尋找,還要專門炮製,這錢她就受之不愧了。

先去藥材市場找藥,折騰半天再回藥堂,穆成揚和劉大夫已經在滾丸藥了。

滾丸藥可簡單了,先把中藥泥團成塊,在滾珠機上刷香油,將它滾成軟軟的長條,再加上分丸器一分,手一鬆,圓碌碌的,帶著油香蜜香的藥丸就成形了。

林白青可喜歡幹這個了,一排排藥丸被滾出來,那感覺,特別治愈。

暫時還不用入庫取金箔,但得進一批蠟丸回來,而既然要去東海製藥,還得把藥堂的營業執照,以及中成藥生產許可證等東西找出來。

藥堂的賬自顧明在時就是劉大夫管。

她既是大夫也是出納,可以拿兩份工資,貨款也由她來支付。

就林白青從顧家要來的現金,一大部分也是交給劉大夫,做藥堂開支了。

結了蠟丸的賬,劉大夫塞來二十元錢:“這陣子大家都太忙,我也沒顧上給你隨個禮,這是給你的禮金,哎呀我的小師妹,新婚愉快!”

正所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劉大夫的丈夫在郵政工作,兒子在首都,也是在銀行工作,據說談的對象也是銀行的,家庭很和美的。

而用顧明的話說,那是她一生行醫的福報。

林白青是她看著長大的,哪會要她的錢,忙說:“咱倆誰跟誰呀,不用啦。”

“快拿著吧。”劉大夫把錢塞到了她兜裏,小聲說:“你還小,又是咱的東家,不能太早有孩子的,前幾天看你們正熱乎我就沒說啥,但避孕方麵……”

藥堂剛起步,最近才拾掇著要開業,林白青也才正要打名頭,懷孕當然不妥。

“嗯,我心裏有數的。”林白青說著,結束了這個話題。

其實劉大夫多慮了。

首先,上輩子林白青沒有刻意避孕過,但一直沒有懷孕。

她是個醫生,她的舌頭無比敏銳,沒有人能在她的飯菜裏下任何一種藥,所以她不可能因藥而不孕,她也檢查過,證明自己沒問題,但就是懷不上。

這隻有一種可能:她就是個天生難以受孕的體質。

再就是,最近一周除了晚上要值班,顧培都會回來住,因為看林白青太忙,他都是在單位吃過才回來。而隨著有了顧培,林白青連洗衣服的活都省了,家裏的衛生都不用自己搞了。

他也會跟她聊天,講講軍醫院的病人,講講自己的工作情況。

晚上他會睡自己的被窩,也會親親她的額頭,卻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不過且不說劉大夫誤解了,就連跟林白青一起起居的招娣都覺得姐姐姐夫應該好的不得了,還特別的善解人意的,也不忘提醒林白青記得避孕。

這天晚上洗完澡,顧培還沒來,招娣在看電視,林白青在收拾顧敖剛兒子的藥,突然,招娣想起件事兒來,說:“姐,就我改名字那事,最近正好有個機會,趁著落戶的時候改名,就不用再跑一趟公安局改身份證了,但政治處總說他們工作量大,忙,還說名字叫啥都一樣,不給改。”

招娣想改名的事,前段時間就提過,林白青以為隻要把手續交上去,改個名字應該是順利成章,但聽起來似乎沒那麽容易。

當然,本來因為裁軍,以及各種方麵的雜事,政治處很忙的,而且從楚春亭身上林白青發現了,不論在任何地方,凡事總要有點關係和麵子才能辦的快。

她想了想,說:“這樣,哪天你要碰上政治處的人,你就大喊一聲顧培,再叫一聲,哦不,姐夫。”

招娣傻乎乎的:“但我跟姐夫不在一個辦公區,很難同時碰上他和政治處的人。”

林白青說:“你傻呀,你就對著空氣喊呀,就用你平常的語氣喊,隻要你喊出去,別人自然會打聽的,然後你再去政治處,他們就願意幫你改名了。”

招娣想了想:“好吧,我試試。”她伸長脖子:“顧培,哦不,姐夫。”

結果她話音才落,顧培下班回來,撩簾進了屋,望著招娣,倆人大眼瞪小眼。

夏天熱,林白青穿的少,但招娣自打有了個姐夫,衣服向來穿的厚,而且《壹號皇庭》還沒播完,她就呆著也沒事,但她還是立刻回自己房間了。

關了電視,林白青把藥收了起來,也回**躺著,準備翻會兒書。

不一會兒顧培洗完澡回來了,拆自己潔白的被窩:“我關燈?”

林白青點頭:“好。”順勢把胳膊伸到了他的枕頭上。

顧培才躺下又騰的坐了起來,把林白青的手放回了她的被窩。

林白青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有點好笑,蜷了過來,柔聲問:“你今天忙嗎?”

“還好。對了,招娣要改名字?”顧培問。

林白青說:“她突然不喜歡自己的名字了。”

“我明天去政治處親自幫她說一聲,會管用點。”顧培說。

他在廁所就換了睡衣,白色的棉T,半截短褲,雖然他皮膚白皙,但體毛卻特別旺盛,尤其大腿上,密密麻麻的,而且他雖然看著瘦,但並不瘦,既不像顧衛軍那樣像個白斬雞,也不像敖武和顧衛國那樣雄壯,棉T下身材若隱若現。

這是個跟所有林白青見過的男人不一樣的,潔淨,斯文,還香噴噴的男人。

林白青有點惋惜,上輩子自己怎麽就沒有注意過他的身材。

看他關了燈,躺下了,林白青壯著膽子伸手進他的被窩,但才伸到一半,突然就被顧培的大手給逮到了。

倆人都結婚了,而且林白青向來主動,顧培當然了解她的意思。

他側首在她額頭上吻了吻,溫聲說:“不用這樣的。”又說:“男性比之女性,天生更具有獸性,也更喜歡去掠奪,搶占,並從掠奪中獲取快感。”

再過了許久,又坦然的說:“我也不例外。”

意思是她再逗,他就要失控了唄。

黑暗中,他的呼吸漸粗,漸熾,喉嚨裏帶著嘶聲,像海風一樣。

林白青還要伸手,但顧培強硬的,死死的攥著她的手,倆人於黑暗中無聲扭打,林白青有功夫的,手裏的蠻力不比顧培的差,漸漸就占了上風。

但突然,顧培不推反拽,刹那間林白青碰到個什麽個東西。

畢竟女人,她臉紅心跳,下意識給嚇的縮回了手。

過了許久顧培才說:“剛剛訂婚時我甚至買好了Durex,但那時候我並不了解你,也不太了解國內的很多風俗人情,以及女性的生存環境,後來我了解了你,同時我也意識到,一段要走一生的關係不應該就這樣倉惶草率的展開。”

又說:“我知道你特別感激我,也努力的想要回報我。但你還是個孩子,想要撐起一個已經沒落的行業已經很辛苦了,不用這樣的,早點睡吧。”

他並非天真到不懂感情,他也會控製不住的跟她親近,但在他眼裏她隻是個小孩子而已,他會逗她玩,滿足她一切想要的,卻不會在關鍵問題上強迫她。

林白青揭開被子騰的坐了起來,顧培聲音一啞:“你生氣了?”

“沒有,我去堂屋打會兒坐。”林白青說。

回頭,看男人於燈下困惑不解的望著自己,林白青心裏可好奇了,心說他真的不會失控嗎?

……

在九十年代,世界醫療飛速發展,醫藥也是一個城市的重點產業。

而東海製藥以其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和基礎設施,屬於國家重點扶持企業。

作為書記,沈慶霞既要應付各種上級單位的檢查,還要組織各種會議,接待,確實很忙。

而關於中成藥的代加工,在她的日常工作中應該隻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但於一個中醫小診所來說,它卻非常重要。

到了辦公樓,跟前台小姐姐講明來意,前台小姐姐帶林白青上樓,交給秘書,秘書又把她帶到了一間小會議室,說讓她在這兒等,一會兒自己再通知。

林白青進門時,就看到穆二姑坐在張椅子上,正在埋頭看稿子,兩邊還坐了一年青一老倆大夫,她都見過,老的姓陸,年青的姓黃,都是保濟堂的專家。

看到林白青進來,穆二姑有些驚訝:“你們靈丹堂居然也來了。”

“二姑背的什麽,講話稿嗎?”林白青問。

穆二姑問:“你來參加競標,竟然沒準備發言稿?”

林白青的消息是馬保忠帶的話,對方沒有讓她準備發言稿,她也就沒準備。

因為已經走通了上麵的關係,也知道這次必定是保濟堂,穆二姑遂說:“你也就走個過場,沒準備就算了,一會兒進會場了聽聽我的稿子,下回記得準備。”

“謝謝二姑,我知道啦。”林白青一看對麵,說:“那是沈書記的辦公室?”

“一會兒等秘書來叫咱們,咱就上樓。”穆二姑沒有否認。

林白青今天還要給沈慶霞診脈,同時,也要搞清楚她的病因。

穆二姑繼續背稿子,她起身進了沈慶霞的辦公室。

先聞,屋子裏味道很正,聞起來並沒有什麽有害氣體。

她的桌子上擺著幾樣生產藥物用的化學材料,倒是有味道,但於人無害。

看到辦公桌上有水杯,林白青遂端了起來,揭開一看,頓時給熏的皺眉頭。

杯子裏泡的也是西洋參,倒是參的味道,但林白青聞著覺得不對勁。

她倒了點水出來,放在舌尖上嚐了嚐,發現有股硫磺的味道。

像市麵上的各種中藥材,有些無良商家為了品相好看,就會熏硫磺,而硫磺熏過的西洋參就會含有一股濃濃的化學味道,但它同時還會刺舌頭。

這氣味雖像硫磺,卻有些微小的差異。

林白青就再倒一滴,準備細品。

但就在這時走廊裏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還有人在喊:“醫生,醫生!”

隔壁保濟堂的倆大夫衝出來了:“在呢在呢。”

“有人中風昏迷了,120已經打了,你們有帶藥嗎?”來人問。

穆二姑說:“開竅劑吧,有有有。”

這一聽就是急病,眼看幾個人上了樓,林白青從藥箱裏翻出個小瓶子來,倒了些茶水在裏頭,轉而提起一陣狂奔,也跟了上去。

“開竅藥能救命嗎,人本來好好的在開會,但突然就暈倒了,就怕有生命危險。”來人說。

穆二姑和老大夫跑不動,被甩下了,年青的黃大夫跑的最快,說:“當然能,安宮牛黃丸就是絕佳的中風類開竅藥物。”

林白青倒不是想跟保濟堂的大夫搶病人,而是,但凡聽說有人中風,昏迷,不論什麽大夫,都會下意識以最快的速度往現場趕。時間就是生命,搶時間就是搶命。

一路上到六樓,大會議室裏人群相圍,隨著醫生的到來讓出一條路。

地上平躺著個男人,胖,腹脹,麵呈豬肝式的紫紅色,鼻子更紅,還格外的大,大的不正常。

病人燒的厲害,渾身滾燙,牙關緊閉,呼吸急促。

“藥來了藥來了,安宮牛黃丸……”黃醫生才掏出東西,林白青拔開人群衝了進去,一把搶過了藥:“黃大夫,這個應該不是中風,咱們不能給病人吃這個。”

人已經昏迷了,不說黃大夫,現場還全是西醫藥方麵的老專家,看起來這人就是中風了,怎麽林白青卻說他不是中風?

作者有話說:

楚春亭:我是多了個孫女嗎,不,是多了個家長。

作者:恭喜你啦壞老頭,以後有人管你了,另外,猜猜顧培多久失控,嗷嗚~

PS:下麵是我百度來的,關於開竅藥的資料,如果有好奇,但不了解的人可以看看。

醒腦開竅的中成藥有安宮牛黃丸、心腦清、醒腦再造丸、清開靈、蘇合香丸、紫雪丹、九強腦立清、至寶丹等藥物。

目前,臨**使用最多的中成藥物就是清開靈,這種藥物具有非常不錯的清熱解毒、醒神開竅作用,對於緩解高熱、眩暈、腦血栓等問題具有很不錯的效果。

另外,還需要提醒大家,醒腦開竅的藥物還有很多,在使用的時候一定要根據患者情況進行選擇,隻要針對性的用藥才能發揮出最好的效果,以免胡亂用藥帶來不良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