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是獸醫

(給大熊貓治病?)

顧敖剛可是顧家的天之驕子, 是連三爺都認為,在將來可能會超越顧培的人。

但他被林白青這手功夫給震住了。

作為顧家的孩子,其實在他們小時候,顧明都教過一點打坐, 紮馬步, 或者練內息, 提輕功的技巧。

因為功夫一開始屬於傳男不傳女的, 顧明並沒有教授林白青, 她是在他教侄孫們的時候看著看著, 自學到一定程度, 顧明才能堵了三爺五爺的嘴,教她的。

沒學過的人不知道,紮兩個小時馬步, 打兩個小時的坐有多累。

也沒人知道真想練內氣, 會多難,多枯燥。

所以顧明曾經漚心泣血的教, 但一幫侄孫沒一個學成的。

而且後來就變成是,隻要看到老宅, 孩子們都要繞道走的程度。

但就林白青,一小女孩兒, 她居然完美傳承了顧明的拳腳功夫。

心裏當然有點害怕,同時顧敖剛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他仔細的打量著林白青, 仿佛看個千年的文物一般,終於說:“白青, 在歐洲, 功夫可比中醫熱多了, 你這身拳腳功夫如果在歐洲,會讓你迅速成為……呃,聚會女王。”

林白青懂他的意思,但故作不懂,揶揄著問:“那是什麽,跟猴子一樣在聚會上耍雜技給人看的,人們會給我投幣,打賞嗎?”

“不不,就像一些印度的瑜伽大師一樣,你也將會成為各種Party,沙龍上的明星,將成為人們追捧的對象。”顧敖剛說。

林白青有點生氣,故意說:“那不還是猴子?”

顧敖剛早就想過,要是跟林白青結了婚,他將永遠無法在婚姻中找到所謂的靈魂契合和共同語言,他也是為了不讓爺爺死,準備低頭接受這樁包辦婚姻。

但現在倆人這交流屬於驢頭不對馬嘴,風馬牛不相及啊。

他的耐心都快要用光了,但他還是說:“怎麽能跟猴子一樣呢,你這麽漂亮。”

但其實她在幹活兒,穿的舊,臉蛋兒都是很漂亮,跟顧敖剛喜歡的性感尤物還不搭邊,不,應該說還差的遠著呢。

他正想著,就見林白青驀的止步,說:“對了敖剛哥,玉子姐姐那孩子最後生了嗎,還是沒生,流掉了?”

顧敖剛一臉茫然的反問:“什麽孩子,你說這話我怎麽聽不懂?”

“我開玩笑的,早點去睡吧,明天再收拾一天,活兒就完了。”林白青說。

這回顧敖剛再沒纏著林白青,走了。

林白青也試出來了,現在的顧敖剛還要維持完美人設,估計她要不拿出證據來,他非但不會承認債務,而且也絕對不可能還錢的。

而關於那筆債務,就要說到兩味藥,安宮牛黃丸和蘇合香丸。

有些中成藥因為本身防腐做得好,是隻講儲存條件,不講保質期的。

安宮牛黃丸和蘇合香丸就是。

而且因為原材料不同,每一批藥的藥性也不同。

在1949年,解放那年,應東海政府委托,顧明曾經給剛剛打完仗,渾身基礎病的革命戰士們做過一批安宮牛黃丸和蘇合香丸,懷著敬仰與感激之情,他用的是藥堂裏百年留存,藥性最好的原材料,其藥效當然也沒得說。

交完政府所需,還剩了一部分,那當然不能零賣,隻有急病,且是四十歲以下的青壯年和孩子在性命危急關頭,且醫生判定非用不可時才能給一丸。

價格倒也不貴,但那一丸藥就是一條人命,等閑不能浪費的。

當年還剩了十丸,在新藥沒做出來之前,顧家二爺有回腦梗了,都因為症狀輕微,可以用別的藥來治,顧明都沒有給他,要留著治更危急的病人。

而就在顧敖剛跟玉子來東海市的那段時間,庫房裏神奇的丟了兩丸安宮牛黃丸和兩丸蘇合香丸,然後,按照零售價,一枚10元錢,小偷把錢壓在那兒了。

三把鑰匙都在顧明手裏,肯定是有人從他手裏偷了鑰匙拿的藥。

但若非家人,誰能近一個武術高手的身而不被察覺?

所以隻能是家賊。

但那個家賊又會是誰?

幾位爺都氣壞了,把小輩們全提溜回來挨個兒過問,盤問。

當時顧敖剛否認的最大聲,堅決說自己沒拿過,還發誓說要是自己拿了藥,就跪在祖宗靈前認錯,並以千倍的價格償還藥費。

在將來,他會爽快承認,說藥是他拿的。

而他拿藥,是因為他跟玉子本非對象關係,但是在相處中不小心在一起了,且玉子還懷孕了,然後呢,玉子鬧著要結婚。

跟個RI本女性結婚?

顧敖剛當然不能。

但玉子說要不想結婚,就要他給個滿意的打發,顧敖剛當時是個窮學生,出國的機票已經耗光了家裏所有的錢,沒錢打發玉子,就問她能不能要別的東西。

玉子也知道他家有個大藥堂,而且49年做安宮牛黃丸的事是上過報紙的,她就提了個要求,給父母各要兩丸救命藥。

她是RI本人,靈丹堂有祖訓,不醫也不給賣藥的。

顧敖剛想的很簡單,藥嘛,反正也是人吃的,RI本人也是人,他偷了藥,給了藥錢,天知地知,他知,這樣,他既能打發玉子,老人也不會生氣,他也可以順利出國。

上輩子等二十年後歸來,他不但會還錢,還會跪在長輩的靈前講明事實,跟業已死去的長輩們懺悔,說對不起。

但現在的顧敖剛,大概是沒有經曆過頭痛的原因吧,否認的那叫一個順滑。

……

話說,明天晚上就要再議親事了,不但三爺從深海回來了,衛軍他爸顧懷宗也回來了,五房,顧敖剛的父母顧懷尚和陸蘊倆也回南支巷了。

大家都是從東巷搬出去的,都有老院子,大家都在忙著收拾庭院。

顧敖剛的母親陸蘊就生了一個兒子,其實並不想兒子留在國外,隻是無奈喊不回來,兒子因為親事回來了,她自然也特別高興。

早晨在路上碰上林白青,就拉著她就想說話。

但她丈夫顧懷尚是主張賣藥堂,讓兒子呆在國外的,不好跟林白青發脾氣,就故意惡語惡氣問妻子:“老宅裏是不是蟑螂特別多,你買殺蟲劑了嗎?”

陸蘊笑著才說了個沒有,正欲解釋,顧懷尚氣的說:“敖剛昨晚就在老宅睡的,他在國外住的可是樓房,你讓他在這小胡同裏被臭蟲蟑螂咬也就罷了,刹蟲劑都不買一點?”

陸蘊能不心疼兒子嘛,張嘴想解釋,顧懷尚又說:“你呀,永遠毛毛糟糟,一點持家的本領也沒有,也不說學學別的女人,整天就知道笑笑笑。”

林白青忍不住了,說:“二伯,咱家所有的宅院我隔一陣子就要進去噴驅蟲藥的,裏麵沒有蟑螂,一隻都沒有。”

又故意說:“二嬸,我看二伯挺不喜歡你笑的,以後見了他您就哭唄,他應該比較喜歡看你哭。”

她是個小女孩,原來從不跟長輩頂嘴的,今天居然說起風涼話了?

偏偏顧懷尚想教訓她兩句吧,一時竟還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再一想她要選了他兒子,敖剛要再聽話點,以後真在國內落地安家立業。

那他當初幾年省吃儉用攢的那張機票錢不就毫無意義了嘛。

這樣想著,他心裏不舒服,撇下妻子走了。

陸蘊跟丈夫想法不一樣,看他走了,也敢壯著膽子表達了:“白青,你是個大夫,要選婆婆,當然得選性子好會持家,能幫襯帶娃的,這方麵……”

還用說嘛,她是全顧家性格最好的一個兒媳婦了。

也是因為性格太好,經常被丈夫欺負。

“嬸兒,省著點力氣,別什麽活都自己幹,讓二伯也幹點兒。”林白青說。

陸蘊說:“他是男人呀,得上班的,累,家裏的活我自己就能幹。”

家庭婦女就這樣,不掌握經濟權,自我的認知裏,就比男人矮了一大截。

……

“白青,剛跟我媽聊啥呢?”顧敖剛從老宅子裏出來,白褲子,白T恤,還有一雙白色的帆布鞋,一身打扮的年青又休閑,簡直就是……白馬王子本子。

“沒說什麽,起這麽早是要去幹嘛?”林白青問。

顧敖剛上下打量:“你需要一套運動服。”

又說:“早晨空氣這麽好,走吧,陪我一起去跑步。”

“我不喜歡跑步,早晨還有工作呢,我得回藥堂。”林白青說。

顧敖剛揮了揮手,轉身跑了,但林白青剛到靈丹堂門口,突然,他又出現在她麵前:“我在院子裏做做運動吧,陪你。”

林白青說:“運動是幹活,掃院子也是,要不你把院子掃了?”

顧敖剛穿了一身雪白,掃院子?

他換了個話題,說:“對了,我給我爺帶來了很多DE國醫藥公司研發的保健藥品,對心腦血管非常好的,給你父母也送一些吧。”

“我爸我媽已經去世了,三年前,車禍。”林白青說。

顧敖剛想跟林白青處好關係的,但怎麽總把馬屁拍馬蹄子上。

觸到人家的傷心事,他也不好意思,忙說:“對不起。”

又跟進藥房裏,說:“不過白青你知道嗎,DE國的現代醫學非常發達,小叔曾經也在DE國留過學,我倆當時還見過麵的,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問他的。”

林白青說:“所以你認為現代醫學可以完全代替中醫,是嗎?”

顧敖剛想說的正是這個。

他跟曾經的顧培一樣,認為中醫完全可以被現代醫學取代。

而且他有個非常好的例子,他說:“你知道嗎,關於安宮牛黃丸的生產 ,國家衛生部已經出了指導意見,其中的犀牛角是可以被水牛角替代的,關於其替代的試驗就是在DE國做的,我這兒有文獻,你要想看,我馬上去給你取。”

林白青一愣。

他今天是想說服顧敖剛承認盜竊藥丸一事,並還錢的。

但她還沒說話呢,這家夥先提起安宮牛黃丸來了。

他說的倒也是實情,1988年國家出台指導意見,因為犀牛角和天然麝香等珍稀藥材瀕臨滅絕,有很多味要添加它的中成藥都換成了材質相當,但更廉價的藥材,就比如犀牛角。

而關於安宮牛黃丸裏犀牛角和水牛角的作用,要檢驗,它們都隻是動物的角質,但隻有臨床使用過的大夫,才能真正體會兩者間的不同。

所以顧敖剛現在非但沒有因為盜藥而後悔,反而自有一套理論,認為自己盜竊的珍貴藥品其實並不珍貴,反而是種平常東西吧。

他不但沒有因為偷了那麽珍貴的藥而愧疚,悔罪,反而還試圖說服林白青,讓她也覺得靈丹堂的藥不值錢?

正好這時敖武來了,他更了解中成藥,而且他從現在開始,會致力於保護中醫的知識產權,在這方麵也最是敏感的。

聽到顧敖剛的話,就說:“六哥你這話不對吧,犀牛角和水牛角怎麽能一樣,再說了,誰跟你說現代醫學能完全取代中醫的,報紙上看來的?”

“報紙上講的難道還能有錯?”顧敖剛反問。

顧敖武痛心即首:“六哥,那全是假的,是謊言,那些報媒都被RI本的大醫藥企業買斷了,那叫通稿,人家故意說咱的中醫無用,但私底下,RI本醫藥大企卻一直在悄悄的為中成藥申請國際專利。你難道不懂嗎,時代變了,方法沒變,那就跟29年趁著國民政府繳滅中醫時搶方子一樣,還是老套路。”

敖剛並不了解這些,而且兄弟之間彼此了解,敖武又從小就是個憤青,他遂勸說:“你不要那麽衝動,慢慢說,沒必要為了不相幹的事把自己氣出病來。”

“我當然衝動,因為國人裏除了漠不關心中醫的,就是你們這些被洗腦了,還自認自己絕頂聰明的歪屁股,隻會幫著太君數錢,你個假太君。”敖武說。

才兩句話怎麽就吵起來了?

顧敖剛不高興了:“敖武,你該不會是因為我跟白青走的近,生氣了吧。”

明天晚上就要商量親事了,目前,敖剛是敖武心中最看好的,能給白青做丈夫的人選,結果他表麵看著優秀,卻是個歪屁股?

敖武心裏特別生氣,正欲跟敖剛好好辯上幾句,就見巷口來了輛麵包車,哐啷一聲,車門打開,跳下個人來:“請問誰是林白青?”

林白青剛從一間藥房出來,說:“我是,你有什麽事?”

“快上動物園,十萬火急,有動物生病了,快點。”來人說。

林白青有點納悶,說:“我是個中醫,不是獸醫,不會給動物看病。”

來人說:“要的就是中醫,我們也是沒辦法了才來找林白青的。”

“她不是獸醫,隻是個中醫。”顧敖剛也說。

“我們要的就是中醫,快點,診金好辦,但必須治好,它可是,可是……”司機激動的說不出來,突然窗戶打開,一個女同誌嚎啕大哭:“可是大熊貓啊。”

不但顧家兄弟,林白青也傻眼了:“大熊貓?”

她要去給大熊貓看病?

這下可好,試問有誰不喜歡滾滾的,滾滾生病了,又有誰不擔心。

幾兄弟麵麵相覷,顧敖剛舉起了手:“我給你們個建議,大熊貓可是國寶,我推薦你們去海軍醫院找顧培,他是我小叔,也是個海歸……”

“海軍醫院不行,就是因為治不好還治壞了,顧培顧軍醫讓我們來找林白青的,你們誰是林白青,算我們求你了,趕緊的,跟我們走吧。”

衛軍剛到,嘴裏叼的狗屁巴草丟了,顧敖文隨後,煙掉了,敖武也傻眼了。

顧敖剛的嘴巴張的大到,能塞進一個大雞蛋。

所有人都呆住了。

合著小叔這幾天一直在給大熊貓治病?

而且他治不好,還得找林白青?

“麻煩你們了,快點吧。”動物園的人都哀求了。

林白青飛奔進藥房裏,匆忙收拾了藥箱,大聲問:“海軍醫院怎麽診的。”

“說是消化不良,但動了手術不見好。”動物園的人在拍車窗:“快!”

背著藥箱,林白青一路飛奔衝上車,顧家兄弟全擠過來了。

誰不想去看黑白大團子,大家都想去,有人抓著林白青的藥箱,還有人抓著車門,四五個小夥擠在門上,車門都要給他們擠爆了。

“這都誰啊,你們到底誰是林白青?”動物園的人要崩潰了。

幾兄弟齊指林白青:“她。”

但同時靈機一動:“我是她的助理,我要陪她去。”

“熊貓怕陌生人,林大夫,這些學生你隻能帶一個。”動物園的人說。

最終,顧敖剛用他最翹最圓的屁股擠走所有人,擠上車了。

他就不信了,顧培可是在奧美診所工作過的,而且海軍醫院是全國目前擁有最尖端醫療儀器的醫院,他們治不好的病要林白青治?

他必須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說:

嗷嗚,晚上九點見,記得留言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