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古龍水
(好一手漂亮的拳腳功夫!)
所以如果以後顧培結婚了, 在家就會洗碗幹家務?
要他真能說到做到,那可太好了。
林白青忍著笑安慰顧衛軍:“隨便洗洗就得,洗完趕緊回去休息。”
顧衛軍說:“你沒看到小叔洗的蝦嗎,像衛兵一樣列著儀仗隊, 還有他洗的牡蠣, 我可真是開了眼界了, 今天這鍋碗要洗不幹淨, 我估計我們走不了。”
果然, 顧敖文手裏的盤子沒洗幹淨就想往桌子上擱, 顧培倒也不插手, 而是從招娣手中接過洗衣粉遞了過去。
顧敖文接過洗衣服粉,倒在盤子上搓啊搓,搓完又衝, 衝完再給顧培看。
如此四次, 顧培才算放過了他。
顧衛軍看在眼裏,感慨說:“我可算明白小叔為啥總是相親相不到了, 他也太挑剔了!”
“別廢話了,快點幹吧!”林白青說著, 把一堆髒盤子交給了顧衛軍。
另有十對,是顧衛國造假的‘原配蟋蟀’, 林白青把它交給了顧培。
這是她要對付顧衛國的法寶!
就等顧培幫她做試驗了。
……
第二天有個大工程,是用來盛放整整五百味藥材的大藥櫃。
這也是七十年的老東西, 但不能扔, 因為為了防蟲防蛀,它選用的是百年老榆木, 還是榫卯打造, 最結實耐用的, 再用一百年都不會有問題。
因為是榫卯的,它櫃身和藥匣自成一體,無法拆卸,隻能整搬。
顧家兄弟為了爭表現,可賣力了,但他們也低估了老榆木的重量。
藥櫃共十組,但他們兄弟居然連一組都抬不動。
林白青又喊了幾個街坊來幫忙,五六個人來一起抬,依然紋絲不動。
“算了吧,這太沉了,搬不動。”最執著的敖武都放棄了。
林白青說:“還是想辦法搬出去的好。”
顧衛軍示意敖武讓開:“哥們,看我的……哎喲喂……”
紋絲不動,他還給掙的差點憋不住屁!
藥櫃必須搬出去,重新打磨,上漆,翻修,還要做防蟲處理,但抬不動。
無法,大家也就隻得暫且撇下它幹別的。
人多好辦事,轉眼整棟樓已經被騰空,騰的幹幹淨淨了。
第二天柳堰派了個小店員來送設計稿了,這是初稿,也隻是個外形效果圖,果然是中式風格,木質就用原木色,樓頂用青瓦,整體底調又是很溫和的白色。
這個設計稿光從配色風格林白青就很喜歡。
它既中式但又不厚重,而且特別溫和,讓人能有種寧靜,安全感。
她說:“麻煩柳工了,就照這個風格繼續做做吧,希望他能加快進度。”
小店員說:“柳工還要給廣交會出稿,為了您的設計圖他都加了兩個大夜了。”
“等設計圖好了我請他吃飯。”林白青說。
馬上柳鋒就要上門測量,核價格,施工隊也該進駐了。
但藥櫃成了攔路虎,七十年的老東西,還是榫卯結構,如今再要訂做這麽一個藥櫃,不說價格,師傅都找不到,但要搬不出來,被施工隊砸壞豈不可惜。
可轉眼又是一天,顧家兄弟想了各種辦法,喊了一幫人來,依舊抬不動。
五爺來紮針,也是急的直皺眉頭:“這可怎麽辦?”
三兄弟大眼瞪小眼,這玩藝兒太重了,他們,無計可施。
“要不打電話問問小叔,看他會不會有辦法?”敖武突然說。
顧衛軍和敖文齊聲說:“大家開開心心的,你有病吧,招個閻王來.”
顧培說好每天會來一趟,但這兩天都沒來。
說起他,三兄弟對視一眼,膽顫心寒。
夕陽晚霞中,突然外麵響起一個人的聲音:“這……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幾兄弟一凜,五爺也是頭皮一麻,同時回頭,就見個高高大大的身影站在棵桑樹下,來人看到五爺,肩在傾刻間向下一垮,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假太君回來了?”顧敖文驚呼。
敖武回頭一看,也大吃一驚:“你回來的可真快!”
“地上髒,趕緊起來。”衛軍趕忙扶人,替他拍打著膝蓋。
顧敖剛說:“爺爺,我整整三年沒回來孝敬您了,對不起……”
五爺負手,沉聲說:“敖武送我回家,至於顧敖剛,我還是那句話,好好待白青,留在國內,我就是你爺,你要不,以後也別認我這個爺爺,我年齡大了,也活夠了,也不治病了,早早閉眼了清淨。”
這,衛軍和敖文都傻眼了:五房這麽猛的嗎,五爺以死相逼?
“爺爺您等等,您看,這幾樣都是我從DE帶來的,保護心腦血管的保健品,爺爺……”他從包裏翻出一堆藥來,但五爺沒理他,扶著敖武的手走了。
顧敖文搶著問:“假太君,你咋沒去RI本,跑德國了,你那RI本妞呢。”
衛軍生氣了:“顧敖文,再說這種沒素質的話我就代表青青開除你。”
推開敖文,他問:“六哥,DE國發達程度怎麽樣,跟M國能比嗎,我有個Offer就是德國的,我很想去,但又怕它比不上M國發達。”
敖剛是從小被爺爺帶大的,看爺爺不理自己,心裏很不舒服。
至於國家,他跑的多了,沒啥興趣,遂含混說:“都還行吧。”
“你有永久居留權了吧,還沒有吧。”衛軍又說。
在他看來遙不可及,仿如夢幻的東西,顧敖剛輕飄飄的點頭:“有。”
“住不了幾天吧,打算啥時候走?”顧敖文快湊人家鼻子上了。
在倆兄弟期待的目光中,顧敖剛驀的目光堅毅,望向遠方:“我這趟來就是來娶青青的,以後要好好照顧她,為什麽還要再走?”
空氣在瞬間變的死寂。
顧敖文長歎口氣,顧衛軍一腳踢出去卻踢在老榆木上,好家夥,比踢了鐵板還痛,痛的他抱著腳死去活來,抱著腳在院子裏無聲打轉。
敖剛,一個跟小叔一樣優秀的男人,一出場就把顧家兄弟比進塵埃裏了。
顧敖剛早就看到林白青了,大家都在幹活,穿的全是舊衣服,農民工一樣,她也不例外,灰頭土臉的,但這也正是他記憶中靈丹堂那小學徒妹妹的模樣兒。
他正要上前,林白青說:“大家都累了,想不到辦法就早點休息,明天再幹。”
衛軍一瘸一拐,來拉敖剛:“走走走,先回家睡覺,有事明天說。”
但顧敖剛一把推開了他,問林白青:“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他跟顧培確實生得像,要說倆人有什麽差別的話,就是顧敖剛要更壯點,五官更濃,整個人顯得更鈍一點。
他也用了香水,是古龍水,這個林白青很是聞不慣。
顧敖文挑釁:“假太君,想娶我們小青青可沒那麽容易,看到那榆木櫃子了嗎,你得能徒手能搬得起來,還要把它搬出屋子才行。”
林白青說:“顧敖文,你不說話也沒人拿你當啞巴。”
他隻是開玩笑,但顧敖剛信以為真了。
進門看了看又摸了摸,踮了踮,回頭問:“能借助工具吧?”
衛軍趕忙說:“大工具當然不行,隻能是小工具。”
顧敖剛上下打量,說:“小意思,我現在就可以辦。”展眼四顧,他一笑:“那咱們可說好了,事後你們可不能跟我翻臉的。”
林白青其實想跟他好好談談那筆債務的問題,所以想早點走。
但大概雄競會上癮,她試圖阻止,可顧敖剛不幹,把一股濃濃古龍水味的西服一脫,遞給了她,提了把斧子就進門了。
林白青被嚇到了,顧衛軍也嚇壞了:“六哥,要想劈柴我也會,但咱得講規則,是要把櫃子完完整整的搬出來,這東西以後白青還要用呢。”
顧敖剛一笑,說:“這本來就是百年老榆木,先放在加了中藥的桐油中,泡足九九八十一天,撈出來晾幹再改板,改成板之後還要泡九九八十一天,這種木材不但防水防潮,你燒都燒不動它,更何況砍,不信你砍一斧頭試試。”
“那你打算怎麽辦?”顧衛軍反問。
砍也砍不動,搬也搬不動,總不能吊個挖機來吧。
顧敖剛本來也沒想回國,是五爺以死相逼,說自己老鼠藥都買好了,他要在招夫一事前不來,自己就在招夫當日當場喝老鼠藥才來的。
來之前吧,畢竟三五年未見了,而且他一直在外讀書,對林白青沒什麽印象。
這一來,乍一眼看到的就是林白青,因為都在幹活兒,穿的都是舊衣服,她也太突突的,但仔細看,就發現她比曾經高了些,麵容也長開了些,在國外看慣了人高馬大的外國姑娘,再看國內的女孩子,貞靜,溫婉。
本來隻為應付差事而來的顧敖剛突然就有了種,想要一競而快之的心。
而且男人至死是少年,看見女孩子,總喜歡要逗一逗的,看林白青比大家還緊張,提起斧子就要砍,果然,隨著他的斧子落下,她猛的呼吸一提,心大概都提到嗓子眼兒上了。
但隨著顧敖剛一斧頭落下,應聲,原本天衣無縫的側條突了出來,他再伸手一抽,顧敖武恍然大悟:“這是榫卯結構,隻要開了縫,它就能完全拆開。”
術業有專攻,主要是大家都不是木匠,否則的話,榫卯嘛,多容易的事,它不但能拆,而且隻要按裝的順序來,是不會傷及櫃身一分一毫的,等到要搬回來的時候,再一組裝,它將依然是個嚴絲合縫的櫃子。
這下可好,拉胯三兄弟對敖剛心服口服。
馬上就要施工了,既然顧敖剛一來就解決了大家的難題,大小夥子們幹勁兒足,在巷口大排檔叫幾個盒飯,大家索性就徹夜幹起來了。
顧敖剛不但生的像顧培,習慣也很像,有潔癖,怕髒。
但他吃得慣國內的飯,就一份盒飯都吃的香噴噴,還刨了個見底兒。
幾兄弟冷眼看著,都覺得靈丹堂怕是將要由他來繼承了。
當然,吃完飯還有些零星的掃尾工作要收拾,敖武就刻意押著衛軍和敖文,把單獨相處的時間留給顧敖剛和林白青倆。
林白青想跟顧敖剛談談關於玉子的事,因為她急缺錢。
正好倆人在一起幹活,她遂試著好聲好氣問:“敖剛哥,你當年跟那位叫小玉的姐姐是談了對象的吧,小玉姐姐人挺好的呀,你倆怎麽就分了?”
已經是夜裏了,倆人一起出來,要到靈丹堂後麵的桑樹林裏倒垃圾,顧敖剛不動聲色換了話題:“這桑園是杜家的吧,就一直這麽荒著?”
這桑園屬於趙靜家,她一直想賣掉換套樓房住,叫價正好是四萬塊。
就算柳總前期願意墊資,不收材料費,林白青還有個野心,想早點把桑園買回來,因為等她將來買的時候,這桑園要12萬了,趙靜更虧,她是想騰錢出來買單位集資房的,現在有四萬就能買120的,等到了將來,拿著12萬也隻能買個90平。
才剛剛見麵嘛,再說了,在上輩子的印象中,顧敖剛就跟將來的衛軍一樣,謙和好說話,談起往事和債務也會爽快承認,林白青也就好聲好氣,暗示他:“這桑園隻要四萬塊,我要有四萬塊,就能把它買回來了。”
“買它幹嘛,你要有四萬塊,我建議你用來炒股,這方麵我比較了解,可以幫幫你,那是種非常輕鬆的賺錢方式,比當醫生容易多了。”顧敖剛說完,又說:“青青,不論DE國還是RI本,都是跟國內完全不一樣的世界,你很該走出去看看。”
醫療垃圾目前還沒有專門的處理渠道,都是單獨建一個垃圾焚燒室,裏麵有鍋爐,自己來焚燒。
點著了火,林白青笑著說:“我又不懂外語,辦不了簽證的。”
“但我有DE國永久居留權,它是包含配偶簽證的。”顧敖剛說。
林白青再笑:“但我要出國了,靈丹堂怎麽辦?”又說:“敖剛哥你一直在國外,應該知道吧,咱中醫在國外挺熱的,我不想放棄它呢。”
顧敖剛是被五爺以死相逼逼回來的,至於中醫,RI本人非常迷信它,但顧敖剛想的是,林白青以後隻做他的愛人,相夫教子,所以他說:“可以傳承中醫的人有很多,不是非你不可的,白青,別把自己搞的那麽辛苦。”
林白青一笑,五爺想的很好,以為敖剛果真回來就不走了。
但其實他口頭虛以尾蛇的答應了,當然,也願意跟她結婚。
可他是在騙五爺,騙她。
要她真選了他,他就會不動聲色哄她賣掉靈丹堂,繼而跟他出國,去DE國。
至於他欠靈丹堂的那筆債,要到以後,他看到RI本人開的中醫館在全世界賺大錢了,看到國人的傳承全丟了,才會承認,也才會幡然悔悟。
這時敖剛又在身後問:“聽說三爺去外地了,他到底哪天回來?”
林白青正在專心想事情,順口說:“後天。”
所以後天就要定這小丫頭的婚事了?
顧敖剛以為她必定會選自己無疑,而想要結婚,就得先培養感情。
因為年齡相差大,而且他一直在外讀書,顧敖剛跟她話都沒多說過幾句。
但既然要結婚,就得親昵起來。
望著比自己低一頭的女孩,和她在月光下順滑而烏黑,蓬鬆柔軟的長發,月光將她整個人照的那麽溫柔,顧敖剛驚訝於她的突然長大,心念一動,大手一抓,就想先揉揉她的頭發,真可愛啊,一個可憐的,被他的兄弟們嫌棄,不肯娶的小女孩,她讓顧敖剛覺得自己像是拯救公主的騎士,還像灰姑娘的王子。
但隻在轉眼之間,有個尖銳的東西擊中他的肘彎,他隻覺得整條手臂麻痛難當,而分明上一秒林白青還在彎腰燒火的,但奇不奇,就是她打的他。
她動作快到他甚至沒有看清她是怎麽出手的。
可她就把他給打了。
從曾經無人問津的小學徒變成香餑餑,早在治好二位爺時林白青就預計到了。
她也知道那筆債事關顧敖剛這個天之驕子最隱秘的隱痛,他不可能那麽爽快承認。
但他也太過分了,密室獨處,他這是跟劉百強一樣,耍個流氓?
純粹是麵對危險時的應激動作,她肘擊男人的尺神經,身旋,在身高不夠時躍起,借牆壁發力,轉眼之間,兩根銳細的手指直剜男人的雙眼。
明滅的火光下,她一腳腳背跟地麵成一條筆直的線,另一條又細又長的腿穩踏在牆壁上,而蓄於後的另一隻手,要顧敖剛還想反抗,會立刻補上,給他致命一擊!
動作流利輕暢,快而狠辣,火光照著她的影子,纖細而颯爽。
好一手漂亮的拳腳功夫!
假太君不由自主,跟抗戰時期那些真正的太君一樣,自動舉起了雙手。
投降姿勢極為標準。
作者有話說:
假太君: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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