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雙黃蓮
(他覺醒了一種叫獻殷勤的本能。)
晚上回到出租屋, 招娣特意提前回來,迫不及待,想知道姐姐選了誰。
聽說今天沒有選成夫,顧娟還犯癲癇了, 小丫頭一屁股坐到了**, 說:“姐, 靈丹堂又不賺錢, 顧家人牛氣什麽要, 要不算了吧, 咱不要靈丹堂了, 你找個醫院上班去。”
靈丹堂林白青必須要,它也並非不賺錢。
且不說中成藥馬上就會瘋狂漲價,就算不漲價, 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麽多良藥毀在顧家人手裏。
至於要選的男人, 林白青早就看好了。
隻是目前的時機還不成熟,不好直接指他, 還需要先把那幫鬧妖蛾子的處理掉罷了。
今天雖然啥也沒幹,但累了一天, 天氣又熱,林白青屁股一歪就躺**了。
真是慶幸, 她有個既善良,又勤快的好妹妹, 不一會兒就把飯做熟了。
林白青隻需衣來伸手, 飯來張口既可。
第二天一早早早起來,她還得去照料一下顧娟。
剛到院門口, 她遇上蔡三嬸, 正在倒垃圾。
雖然她用報紙包著, 但看她扔的東西就是那個刮宮器。
扔完垃圾回頭,猛然看到林白青,蔡三嬸給嚇了一大跳,旋即擠出笑來:“白青來啦?”又問:“吃過早飯了嗎,家裏有呢,去吃點兒?”
“您把刮宮器給扔了?”林白青笑問。
蔡三嬸也是訕笑,還在徒勞的解釋:“我真沒想拿它刺激顧娟,就是想買回去自己開個診所,現在懷孕打胎的人多,我也想搞點外塊嘛。”
她說的倒也是實話,這年頭因為政策放寬,流產,墮胎的人數猛增,無證的黑診所也如雨後春筍般一下子遍地開火。
而開人流黑診所的,大多是蔡三嬸這種既沒有證書,還膽子大的蒙古大夫。
她想開診所是買刮宮器的主因,刺激顧娟不過順手為之。
“原來你想搞外塊呀,我聽說衛軍他爸馬上評正團了,這要別人也想搞點外塊,把你想搞外塊的事反應上去,衛軍他爸在部隊的前途也得完蛋吧?”林白青笑著說。
蔡三嬸還真沒想過這事兒,她老公馬上評正團,她萬一開個黑診所,萬一再被人舉報到部隊,老公的前途不都得完蛋?
話說,林白青不會舉報她吧,要那樣,她老公的前途可就全完了呀。
蔡三嬸給嚇的瞬間腿軟,差點沒跌坐在地上。
林白青冷笑一聲,掀簾子進了西屋,給顧娟捉脈,檢查她的情況。
手才捉上脈,顧娟猛的睜開眼睛,下意識喊:“白青?”又問:“我煮的飯呢,鍋沒糊吧?”
但不等林白青回答,又抽泣了起來:“我不想刮宮,不要啊,不要刮宮!”
刮宮器那種東西,饒是林白青是個大夫,見了都要腿軟的。
更何況曾經的顧娟做人流的時候才十六歲。
林白青環上顧娟輕輕拍著,跟哄小孩子兒似的,溫聲說:“沒有刮宮,什麽都沒有,你隻是做了個噩夢,現在好好睡覺,等這一覺睡起來你就好了。”
“睡一覺,給我麻藥,我要麻藥!”顧娟喃喃的說。
林白青順著她的話茬說:“好,給你麻藥,咱們做人流用麻藥,不疼的,睡一覺就好了,快睡吧,等你睡醒來,就什麽都好了。”
突然,顧娟又是一驚:“我老公,一定要瞞著他,瞞著我老公!”
因為三爺瞞的好,直到現在,顧娟的愛人也不知道妻子刮宮流產的事。
要知道,她的婚姻估計也就走到盡頭了。
林白青緊緊摟著顧娟,柔聲說:“隻有咱倆知道,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
她撩簾子出來,正好迎上從外麵回來的三爺。
林白青開門見山,跟三爺聊起了一件事,她的嫁妝。
除了靈丹堂本身的營業款,顧明一生總共攢了一萬八,那是林白青的嫁妝。
而眼下,除了婚事,藥堂還有一件最要緊的事,裝修!
要想裝修藥堂,林白青就得把一萬八的存折先拿到手,著手開始裝修。
在上輩子,顧衛國之所以能成東海首富,是因為靈丹堂私立醫院。
但申請私立醫院是需要資質的。
做為一間診所,其麵積,硬件設施,以及醫生隊伍是否能達到開辦醫院的標準,在申請牌照時,國家有硬性規定。
在上輩子,靈丹堂一開始是顧衛國搞的裝修,他被一個所謂的‘戰友’給騙了,連裝修款都被人卷跑了,林白青迫於無賴,貸款裝的藥堂,裝的很劣質。
當然,在報批的時候就連入圍的資格都沒有拿到,被否了。
直到五年後,林白青攢了錢了,重新改造靈丹堂,才申請到了私營資格。
但當時還有一個政策,全省第一家私立醫院才能納入公費報銷係統。
林白青作為第二批次,拿不到公費報銷係統,但凡病人來靈丹堂治病,診療費用政府不報銷,就全得自己承擔。
而隨著各種中藥材的瘋狂漲價,漸漸的,普通人就無法負擔中藥診療的高額醫藥費了,所以林白青必須盡早裝修藥堂。
招夫是為了拿到藥堂的繼承權。
而裝修,是為了能盡早拿到私營醫院的牌照,申請加入公費醫療。
三爺聽她講完,說:“你的意思是想拿自己的嫁妝款搞裝修?”
林白青說:“那是我的嫁妝,我想早點拿走,沒問題吧?”
真要她能徹底治愈顧娟的癲癇,就不說存折了,三爺甚至能當場再給她一萬塊,而且林白青想提早拿錢是為了裝修藥堂,三爺有什麽不能答應的?
回屋取出存折遞出來,他問:“要不要衛軍陪你一起跑跑裝修?”
“不用了吧,我自己去就行了。”林白青說著,拿過存折,轉身出了門。
……
想要及早申請加入公費醫療,裝修方麵從硬件到軟件就都不能馬虎。
從顧家出來,坐公交車到了建材市場,林白青一家家看板材,油漆,大理石。
她的鼻子特別靈敏,而這年頭因為國家沒有規範,材料全部有害物質超標,而她,一聞就能聞出問題。
轉了一圈,她發現市場上所有的裝修材料基本都不合適。
但走到一家叫柳鋒裝飾的店裏,她眼前一亮,因為這家店幾乎所有的材料全是進口貨,地板,大理石和油漆都是品牌,材料好,這店裏都沒有甲醛味。
再看了一下牆上的簡曆,林白青的眼睛又是一亮,因為這家店的老板就叫柳鋒,看簡介,他承裝了今年廣交會所有展館的裝修工程。
1992年的廣交會可是一場國際級的商品博覽會。
能給世廣交會裝修展館,也就怪不得他店裏的材料全是品牌了。
林白青正看著,就聽幾個店員齊聲喊:“柳總好。”
她回頭一看,就見進來個三十七八歲的男人,麵色發青,袖著手在咳嗽。
林白青明白了,這就是老板,她想跟他談談,遂也跟著店員說:“柳總您好。”
柳鋒柳總很是高冷,大概也很忙,淡淡說:“小姐,想買材料就跟店員接洽。”
說完,繞開林白青,徑自往後麵去了。
但他咳的特別厲害,是沒有痰的悶咳,而且渾身散發著一股隻有林白青能聞得到的,特別的味道。
是的,林白青能聞從人身上散發的,微弱的氣息差別聞到病氣和死氣。
這是她獨有的,為中醫的天賦。
她問陪她逛著的店員:“小姐,那位是你們老板吧,他每天都在店裏嗎?”
“也不是天天來,這幾天廣交會要進材料,他才來盯著。”店員說。
揣著一萬八千塊想用各種進口材料搞裝修本來是癡人做夢。
但盯著柳總的背影看了片刻,林白青突然覺得自己可以妄想一下的。
無它,柳總有病。
他自己應該還不知道,但生病如負薪,總有一根稻草可以壓垮駱駝。
以她老辣目光來判斷,柳總那隻駱駝馬上就要倒下了!
預估兩天吧,她後天再給他治病。
……
下午再回老宅,已經是第二次用藥了,顧娟的症狀減緩了許多,今天喂藥的時候就不需要捆她了。
依然是一顆開竅劑,而這顆開竅劑就不是安宮牛黃丸,而是蘇合香丸了。
喂完藥林白青就回藥堂了。
第三天是最後一天,她一早起來給顧娟吃了藥,然後計劃去趟建材市場。
話說,鮑家媳婦給林白青做的裙子終於做好了,不比商場那件是拉璉的,她自我發揮,把後背做成了盤扣,係起來會比較麻煩,但是盤扣會勾勒出一抹彎月狀的鏤空,襯上林白青素白的皮膚,格外好看。
她身姿纖秀,胸雖小,但挺,屁股又格外的翹,腿又長,一件素素的白裙子,卻被她穿出了一種嫋嫋婷婷的精致之感。
再加上林白青皮膚白皙,氣質又偏古典,居然格外的好看。
她從大雜院出來,一院子的人一起誇這條裙子好看。
她的想法當然是一個人去建材市場,但三爺卻派了兩拔人,要讓她挑一拔,陪著她一起去。
一拔是顧敖文和顧衛國,皆站的筆挺,看林白青出了西屋,同聲說:“聽說你要去建材市場,我們陪你一起去吧。”
另一拔則是顧衛軍和一個女孩子。
這女孩子名字叫田琳娜,她父親跟顧衛軍的父親顧懷宗關係不錯,她比顧衛軍大三歲,倆人玩得挺好。
今天三爺想派人陪她跑裝修,顧衛軍應該是不想去,所以才喊了田琳娜來的。
他也是全顧家最不信她的醫術,最反對中醫的一個。
而田琳娜的父親田中和將來會到衛生部做部長,在將來國藥要加入WTO時,對靈丹堂的支持還不少。
所以明明顧衛軍最不想去,但林白青偏偏就選了他,她說:“衛軍哥,麻煩你跟田姐姐倆了,陪我跑一趟吧。”
田琳娜跟林白青也算熟悉,原來還找她治過病,倆人挺熟悉,她倒挺喜歡跟林白青出去走一走的,笑著說:“小林,你有沒有發現我變瘦了?”
林白青順手捉了捉脈,說:“田姐姐你最近是不是在減肥,喝的是決明子?”
“對呀,你怎麽知道的?”田琳娜問。
林白青說:“因為你的血壓低的不正常。”
“真的嗎,喝決明子會降低血壓嗎?”田琳娜笑問。
林白青陪她一起出了門,說:“你胖是因為內分泌紊亂,吸收不大好,我幫你開個方子吧,調整內分泌,你就會瘦的。”
“好啊,你幫我開方子,我陪你去逛街。”田琳娜說。
看人家倆女孩子一起出門了,顧衛軍無奈,隻得跟上。
顧敖文倒是習慣了,約不到人就作罷了,但顧衛國卻跟被雷劈了似的。
今天林白青穿了特別漂亮一件裙子,再不是原來那樣土巴巴的,黃毛小丫頭了,但是她怎麽就完全不理他呢?
要知道在她小時候,顧衛國不但經常給她買糖,還陪她練拳,給她當人肉沙包,倆人關係可好了,可怎麽她現在就看自己,跟看陌生人似的?
顧衛國頭都要想炸了也想不通到底是怎麽回事,垂頭喪氣的回家了。
再說另一邊,林白青昨天已經盯好目的地,也不繞彎子,直接往柳鋒裝飾去。
田琳娜小聲問顧衛軍:“小林是不是很有錢啊,敢進這種店?”
裝修是要講材料的,柳鋒裝飾的門頭上貼的全是進口標識,從木地板到大理石磚,再到各種板材全都是國際大牌。
如今會選這種進口品牌的,要不是暴發戶就得是煤老板。
普通人,哪怕田琳娜的爸爸是外交官,裝修時都不敢選這種材料,貴呐!
顧衛軍也覺得林白青有點單純又天真的莽撞。
她有多少錢他是知道的,要從這店裏選材料,她那點錢,鋪地板都不夠吧。
“她有沒有錢我不知道,但這種店我消費不起。”顧衛軍小聲說。
林白青已經進門了,甫一進門就問店員:“你好,柳總在嗎?”
“不在。”店員說。
因為不是前天那個店員,也不認識她,林白青遂說:“我們約好的今天見麵,他是有事出去的嗎,那我等著他?”
這店員去問了另一個,另一個店員說:“女士,我們柳總今天不舒服,不會來店裏的,你改天再跟他約吧.”
“我知道,我就是來替他看病的,他是上醫院了還是在家?”林白青再問。
這時從後麵走出來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來,上下打量林白青:“我哥是病了,但並不嚴重,在家休息,我沒聽說他喊了大夫,再說了,你既然是大夫,怎麽不去我哥家,反而跑店裏來了?”
“他額頭不燒,但手心腳心在燒,嘴唇發烏,幹裂,還一喝水就會覺得奇苦無比,所以拒絕喝水,應該是從昨晚開始的,早晨起來覺得好點了就繼續睡覺了。”林白青說:“你現在打電話,他意識應該已經不怎麽清醒了。”
有人說他哥意識不清醒了,做弟弟的自然緊張。
收銀台就有座機,柳家弟弟顫手抓起電話,半晌,問:“嫂子,我哥呢?”
估計電話那頭說了句睡著呢,柳弟看了眼林白青,說:“你喊他一聲。”
過了一會兒,電話裏傳來一連串的尖叫聲。
柳弟啪一把掛了電話,出門打著一輛吉普車說:“上車,快,快去救人!”
林白青跑步上車,一頭霧水的顧衛軍和田琳娜也跳了上來。
“早晨還好好的,怎麽睡著睡著就暈過去了?”柳家弟弟急打方向盤。
又問林白青:“他到底什麽病,什麽時候喊的你?”
林白青斟酌著說:“病不算很嚴重,但很險,你開快點。”
柳弟一腳油門衝上馬路,險些撞上一輛電車,電車喇叭打的嗶嗶作響。
柳家在郊區一個新開發的電梯洋房小區裏,但住的卻是連排別墅。
門外停著輛120,後門開著,顯然,家裏人已經打過120了。
柳家弟弟帶著林白青進門,上樓,顧衛軍和田琳娜眯眯糊糊的,也一路小跑。
剛上二樓就聽到吵鬧聲,一個女人說:“老公,聽話,咱們上醫院,我已經給醫院的院長和主任都打電話了,他們都在等你呢。”
……
“老公,你怎麽就不聽話呢?”女人又喊。
柳家弟弟進了門,問:“嫂子,我哥什麽情況?”
“剛才都昏迷了,這才清醒點,但死活不肯上醫院。”柳夫人說。
林白青適時上前,說:“我是醫生,柳總的病我能治,一針就好。”
“你,你是個醫生?”女人上下打量林白青:“就在這兒治,一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