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重鑄金針

(太爺爺的眉毛被小崽崽拔掉啦~)

話說, 楚春亭雖然不像柳連枝,傾盡家底能蓋棟樓,但他有的是鋪麵,就好比原來給侄子楚三合開古玩店的店麵, 以及林白青的二師哥陳海亮開火鍋店的幾處鋪子, 都在鬧市區, 且都是寸土寸金的旺鋪。

老爺子年齡大了, 又喜歡招惹仇家, 為防哪天自己一倒不起, 從去年開始, 逐漸的,把鋪麵都過戶到林白青名下了。

雖然目前租金還由他的人收取,但他一死, 那些鋪麵自動就會歸屬於林白青。

他好賭, 也就押了個兒孫的姓氏權,既是女孫, 他心甘情願認輸,讓姓顧。

但顧培未免太小心眼, 竟然看都不給他看。

老爺子也有脾氣的,看到顧培才把孩子放上嬰兒床, 小家夥就哼了起來,那奶奶的聲音勾的他抓心撓肝的, 就命令顧培:“顧培, 把孩子給我抱過來。”

顧培可不吃老爺子這套,輕輕抱起小寶寶來, 眉頭都沒掀一下。

老爺子更氣了, 命令他:“我叫你把孩子抱過來.”

顧培依然恍若未聞, 抱著孩子悠了幾悠,見她想要奶,遂扶了妻子起來。

林白青怕他倆要起爭執,小聲說:“顧培同誌,抱過去給楚老看看吧。”

楚春亭此時還很輕鬆,覺得孫女婿也就耍耍小脾氣,鬧個小性子,隻要孫女一發話,他必定會聽話。

誰知顧培扶起了妻子,溫聲說:“楚老,據不完全統計,花國七十年代女嬰死亡率隻有10%,而到了九十年代,計劃生育以來,它達到了60%,而這個觸目驚心的數字背後的真相就隻有八個字,計劃生育,重男輕女,您覺得在這種大環境下,我敢把我的女兒給您看嗎?”

楚春亭怒了:“你什麽意思,你怕我……”

怕他看到是女兒,就像那些愚昧的老封建一樣,害死她?

顧培目光緊緊盯著繈褓裏那閉著眼睛的小嬰兒,吐了句:“那可說不定。”

楚春亭氣的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剛想說話,被他吵到的小家夥奶奶的哼了起來,一聲接一聲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爺子一聽,急了,忙柔聲說:“寶寶乖,太爺爺不凶,太爺爺不凶。”

那肉麻的聲音林白青都聽不下去了,給丈夫使眼色:“給他看看吧。”

話說,為什麽顧培會那麽在意‘重男輕女’四個字,就是因為現在的計劃生育背景,而且身在醫院,尤其是在重症科,於那四個字,太能感同身受了。

同樣是嬰兒得了重病,如果是兒子,人們砸鍋賣鐵都要治療。

但要是女嬰,基本都會放棄治療,而且都是由男方作主放棄,願意救女兒的大部分也都是媽媽,看多了人情冷暖,再加上顧培是部隊戶口,隻能生一個,而楚春亭呢,天生的惡人,還重男輕女,叫他怎麽敢把女兒抱給他?

所以顧培不是強,也不是耍小性子,他是真的擔心,擔心楚春亭會為了要一個男孫,而故意傷害他的小閨女。

雖然話是對妻子說的,但顧培目光緊緊盯著楚春亭:“她是我的女兒,我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全,就不能讓別有用心的人接近她,給她造成危險。”

這不擺明了說,老爺子別有用心,想害孩子?

楚春亭給氣的兩鬢突突跳,他又是個天生的叛逆,本來就好奇孩子,顧培不給他看,這就充分激起了他的反骨來,他不但生氣,而且還跟顧培強上了,眼珠子一轉,心裏已經有一個能強壓著顧培低頭,把孩子抱給他看的計劃了。

心裏全是陰謀詭計,他臉上自然還是笑嘻嘻的,此時也不看孩子了,故意說起橋本十一來:“顧培,我聽說橋本十一是你繼父,他折騰著我家青青臨產期幫他治好了病,還截走了一截子針,以你看,這事兒就那麽完了?”

顧培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楚春亭又說:“我聽說你把錄像帶燒了,但他自己就是個名醫,又聽青青講了那麽多,回去之後照回憶,應該也能還原治療帕金森的過程吧?”

橋本十一自己就是中醫,而除了針灸細節,藥方子他等於已經拿到了。

更可恨的是,他故意趁著林白青臨產來,就像楚春亭所說的,當時就抱著害人的心思,想刺激林白青這位擁有中醫天賦的名醫出事,果然狼子野心。

可不論顧培還是林白青,對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見顧培不說話,楚春亭寒惻惻一陣冷笑,還要故意刺激他:“你們顧家男人還真是,一貫的寬懷大度,也一貫的,任人欺負!”

這老爺子可真是,嘴巴夠毒的,顧培心裏就夠難受的了,他還要刺激人家。

林白青盡量溫和聲音,說:“楚老,針斷不能複原,而且它還是能治病的,我已經拿到針了,給橋本十一一份治療方案也是正常的。這事已經過去了,咱就不提了吧?”又說:“這是我的靈丹堂的事情,跟人家顧培沒有關係的。”

顧培是個軍籍專家,為了她而申請了槍,甚至還拔了槍,一旦當時擦槍走火,他也會染上麻煩。靈丹堂又隻屬於林白青,在她看來,丈夫已經做得夠好的了。

楚春亭笑了笑,容聲說:“什麽叫針斷不能複原,什麽叫事情已經過去了……”

但這時忽而有人敲門,打斷了老爺子的話。

顧培回頭一看,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問:“同誌您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那人四下一看,卻是直奔楚春亭,笑著說:“楚老,您出門沒帶大哥大,叫我一通好找,我都找您半天了。”

又說:“咱們商務廳和ri本貴賓的書法交流會還得您來操持,您看是該定在哪一天,又該定在什麽地方,具體要怎麽安排呢,陳廳讓我來找您商量。”

這人是商務廳的工作人員,是為了中ri書法交流一事而來的。

楚春亭來了半天了,小寶貝兒就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他看到兩隻不安分的小手手時不時伸出繈褓來揮舞,卻愣是沒看到她的小臉蛋兒長啥樣。

此時又憋火又鬱悶,示意那位工作人員先出去,就對顧培說:“我向來隻信奉一句話,斬草就要除根,否則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必生!”

頓了頓,再反問顧培:“誰說針斷就不能複原了的?”

見顧培不說話,遠遠瞥了眼小寶貝兒,笑了笑,目光裏滿是挑釁,就仿佛在說,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把孩子抱到我麵前的。

望著這老爺子愈老愈厲的精氣神兒,再看他虎虎生風的步伐,顧培回頭,對妻子說:“我怎麽覺得他像是想要了橋本十一的命?”

林白青也是這種感覺。

本來她以為也就像收拾橋本九郎一樣,他找幾個老頭子揍橋本十一一頓也就罷了,但從這老頭今天怒衝衝直冒的火氣來看,他好像還真是想犯罪。

其實藥方子雖然重要,但遠比不上電療針灸的專利更重要。

因為它才是治愈帕金森的治療方案裏最關鍵的環節,而要想為電療申請專利,找到在《內蒙中醫報》上刊登文章的那個神秘人,遠比弄死橋本十一更重要。

畢竟橋本製業家族龐大,死個橋本十一,還有一大堆的橋本,難不成楚春亭能全殺了,不但不可能不說,一條人命就夠他老爺子被槍斃的了。

更何況不論在任何時候,任何條件下,害人性命都是不可取的。

夫妻倆對視一眼,終於,還是顧培說:“隨他去吧,畢竟那麽大年齡了,他又有的是手段,即使做什麽,也不會擺到明麵上的,橋本十一,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他怎麽樣的。”

橋本十一陰險狡詐,楚春亭詭計多端,倆人可謂旗逢對手。

作為普通人,顧培夫妻也就隻能是看著了。

得,剛生完孩子虛的厲害,林白青索性萬事不管,隻關注自己的小寶貝兒。

話說,她的小寶貝兒簡直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理想小崽子。

她要是想吃東西,或者拉粑粑了,尿濕了,一哭起來就會中氣十足,嗓音嘹亮,兩隻小腳丫子蹬起來格外有力,但隻要吃飽了,不哭也不鬧,也不需要人專門抱著哄,躺在搖籃裏,自己就會玩的不亦樂乎。

而到了晚上,很多小嬰兒都有鬧夜哭的習慣,她不,兩隻黑白分明的眸子,隻會時而看看媽媽,時而看看爸爸,或者無意識的晃晃自己的小手手,再蹬蹬小腳丫兒,安靜乖巧的像隻小鵪鶉似的。

轉眼第三天,該要出院回家了。

林白青也是萬萬沒想到,就在今天,她能經曆兩大老狐狸的親自交鋒。

而且神仙打架,殃及無辜,要不是顧培反應迅速,車技好,她都差點都要被殃及。

話說,卸了貨之後,顧培就把[內有孕婦]的車貼換掉了,換成是[內有嬰兒]。

而且他這段時間專門去了趟港城,買了嬰兒坐椅,上了車,孩子有專門的,單獨的坐椅可以坐。

因為那個椅子要八百多塊,在顧培安裝的時候,還引來了好些人的圍觀。

當然,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也覺得顧軍醫是在浪費錢。

在他們看來,孩子出車禍的概率實在是小的不能再小,他這等於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

顧培倒也不說什麽,早晨照例給小寶貝兒洗香香,然後再到兒科給小家夥做了個基本測試,到了中午,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從軍醫院到南支巷,是要經過東海賓館的。

這時,林白青並不知道楚老爺子又要耍什麽妖蛾子。

而甫一上車,顧培就提起一件事情來:“青青,該給孩子上戶口了。”

小青也在車上,而她呢,躍躍欲試,一起想著要給小寶貝兒起名字,但顧培全拒絕了,並且,顧培說林白青給小寶貝準備了許多的好名字,她也起興了,問林白青:“姐,你給咱的小寶貝都準備了啥名字,這會兒咱們選一個吧?”

林白青此刻在看小寶貝兒,她被安放在搖籃裏,搖籃在嬰兒座椅上,她當然疼孩子,畢竟她經了兩輩子,才圓了做母親的夢。但說起名字來,她卻卡殼了。

當初她給柳鋒家的寶貝兒起名字,是隨便撿了味藥材。

而到了自己的女兒,在懷著的時候,她覺得杜若蘅蕪,薔薇玉竹,哪一味藥材都合適給寶寶取名字,可當她的小家夥出生了,白白嫩嫩,還乖乖巧巧的,哭也不哭,鬧也不鬧,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兒。

林白青突然就覺得,不論哪一味藥材,都配不上自家閨女了。

顧培在開車,聽不到妻子說話,又提醒她:“給孩子上戶口必須有名字。”

小青更了解姐姐,看她皺著眉頭,小聲問:“你該不會忘了給孩子取名吧?”

顧培天真到近乎傻,提醒小青說:“你姐早在懷孕前就已經在計劃了,不可能忘了,你給她時間,讓她好好想想。”

林白青低頭看小家夥,她剛出生時是個單眼皮兒,但才三天,就有雙眼皮了,此時她還不會笑,隻會嘟起嘴巴來吐奶泡泡,小家夥無聲的吐著泡泡,也在望著媽媽,新生兒清澈的眼睛裏倒影著媽媽的影子,那雙眼睛叫她莫名的想起一個她已經許久沒有想起來過的人來。

也是在突然之間,她心頭怦然一跳,想到孩子的名字了。

但她才要說話,就聽顧培說:“青青,小青,快點,係緊安全帶!”

因為顧培喜歡囉嗦安全帶的事,不但林白青係了,副駕駛的小青也係了。

而在突然之間,顧培一邊打喇叭一邊掛檔,車朝後疾速的倒了起來。

這是本該正常行駛的馬路,但顧培卻在飛速倒車,而且越倒越快。

小青是凡有事最喜歡大呼小叫的,但此時都給驚的叫不出聲。

因為這是一條雙向單車道的馬路,而在對麵,來向的馬路上,有一排黃麵的正在緩慢行駛,另有一輛皇冠車大概是等不及,嫌別人跑的慢,直接在來路上跑,眼看就要撞上顧培,得虧他眼疾手快倒起了車,兩輛車才沒撞上。

顧培倒了約有兩三百米,看到路邊有個岔口,把車尾甩了進去,也把路讓了出來,皇冠車跟他擦麵呼嘯而過,朝前奔去。

顧培略一停頓,又說:“安全帶係緊的吧?”

“係緊的,剛才怎麽回事?”林白青忙問。

此時顧培已經掛上檔了,回頭,他也在朝著另一邊追。

他向來開車慢,總叫人懷疑他是不是開不了快車,但當他快起來,車簡直跟在飛似的,而前麵那輛車跑的比他還快,這是市內,看顧培的車速來估,那輛車至少跑了70碼,而在交通還不完善的今天,東海大街上到處都是橫穿馬路的人,那輛車要再不減速,早晚得撞上人。

坐在兒童安全椅裏的小寶貝兒大概也沒想到,人生第一次坐車,迎接她的就是一場飆車,小家夥剛才醒了會兒,這會兒困了,瞌了瞌眼皮子,睡著了。

顧培緊跟著前麵那輛車,此時才抽空說:“那是橋本十一的車,看樣子像是要去花ri友好醫院。”

今天恰好是楚春亭和橋本十一在搞書法交流的日子,因為橋本依然住在東海賓館,所以活動就是在賓館舉行的,而橋本的車開的那麽快,也就意味著應該是楚春亭把他給搞了吧。

林白青一估算,那車得經過金街,而金街是目前東海市最繁華的街道,行人最多的,它要再不減速,非得撞死幾個人不可。

“就沒辦法把它逼停,或者至少讓它減速?”林白青問。

但旋即,她又有點後悔問這話了,這是九十年代,大街車上還很少,它撞上車的概率並不大,而要想逼停它,最好的辦法就是顧培加速,橫撞,攔停它。

但要那樣,這車裏還有小寶寶,肯定要受傷的。

突然,小青大叫了起來:“一輛車是瘋子就夠了,怎麽又來個瘋子?”

而在同一時間,顧培一腳油,又加速了,車正在飛速駛往金街,林白青聽到一陣轟響,往窗外一看,就見有輛白色的五菱麵包車屁股上冒著一大股濃濃的黑煙,跟頭老牛似的咆哮著,像離了弦的箭一般,正在飛速往前衝。

這五菱車,就是現在市麵上所說的黃麵的了。

別看它便宜,內飾劣質,還臭,但顧衛國曾經有一輛,而用他的話說,五菱叫國貨之光,那是神車。

路上總共三輛車,顧培的畢竟是吉普,真加起油來,跑得要快得多,他率先超過了皇冠車,就在跟皇冠車並排時,忽而打方向別了一下,而在皇冠車下意識躲避時,五菱恰好在另一邊,這恰是金街的口子上,隨著一聲巨響,兩輛車撞到了一起,發出巨大的一聲轟響來。

而顧培開的吉普車,則在再跑了一段之後,才穩穩的刹停了下來。

回頭再看,兩輛冒黑煙的車在身後幾百米處。

是他的吉普和黃麵的兩方夾擊,才把皇冠給夾停了。

而剛才還在飆車的男人此時刹停了車,第一回 頭先看自家小崽崽:“孩子沒事吧?”

揭開嬰兒籃,被X型安全帶綁著的小家夥閉著眼睛,正沉沉睡著呢。

她當然也不知道,因為她爹的飆車,一條繁華的購物街上,要少出好幾起車禍。

顧培開車門,下車去查看情況了,小青好奇,也下車了。

過了會兒,她急匆匆的跑回來了,說:“姐,那輛皇冠車上有個病人,跟顧培他媽在一起呢,看著像是過敏了,喉頭水腫的厲害,這要不針灸放血,我估計他撐不到醫院。”

她其實還想說,他們車上就有針,要不要幫忙放個血。

但林白青連忙噓了一聲,說:“小青,小聲點。”

小青是出於醫護人員救死扶傷的天職,看到病人就想救。

當然,她也不知道林白青正在跟橋本十一做著什麽樣的較量。

但現在,就此刻,能不能救人是一碼事,車上明明有針,可以放血,卻不拿出來救人,就是另一碼事了,而橋本十一,林白青可以不害他,但絕不會婦人之仁,救他的。

小青不明究裏,又問:“姐,你不是拿著一副針的嗎?”

林白青麵不改色,一本正經的說:“沒有,針我早就讓你姐夫送回家了。”

再看車窗外,交警已經趕來了,正在疏散圍觀的群眾,而一身黑西服,麵色煞白的橋本十一應該是已經失去意識了,正在被手下們往警車上抬。

當人被抬上警車,警車鳴笛開路,車迅速往花ri醫院去了。

她估計有此等熱鬧,楚春亭應該不會錯過。

果不其然,再往四周看了看,終於找到人了,老爺子坐在他那輛商務車上,此時一臉陰霾,也正在看著橋本十一,老爺子沒能把對手當街弄死,應該挺遺憾的。

但接下來的事他也沒有辦法了。

畢竟花國是個最注重人命,生命的民族,救死扶傷的基因刻在每個人的骨子裏的,而當警車把橋本十一帶走時,任他楚春亭有三頭六臂,也就幹涉不了了。

因為她爹過人的車技,小寶貝兒一出生就經曆了一場飆車,漂移才算安全到家,而直到第二天,林白青才知道楚春亭到底幹了啥。

本來吧,鑒於橋本九郎來時的待遇,林白青以為楚春亭會在贈送書法時,故意諷刺一下橋本十一,讓他當眾下不來台,或者再就是,在他去機場時,來個車輛事故,追尾什麽的。

但都不是。

那老爺子的陰謀詭計又升級了。

他也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聽說橋本十一對紫荊花和夾竹桃的花粉過敏,於是在交流書法會的現場擺了一大堆的紫荊花和夾竹桃,所以書法交流會都還沒開始,橋本十一才到會場,甚至都沒有拿到書畫,就因為濃烈的花粉刺激而過敏,喉頭水腫了。

老爺子也是心狠手辣,故意把自己的車堵在橋本十一的車前,在賓館,橋本十一就又耽誤了一些時間,所以他才會喉頭水腫,昏迷,他的秘書出賓館時才會把車開的那麽快。

也算橋本十一命硬,在一路經曆了那麽多磕磕絆絆之後,趕的還算及時,到了花ri醫院後經搶救脫離了危險,不然,這回他的命就得報銷在東海市,報銷在楚春亭的手裏。

而他走的時候,因為當時切喉搶救過,還是帶著呼吸機上的飛機,離開的東海市。

ri本漢醫和花國中醫之間的較量當然還會繼續,但林白青估計,在橋本十一登上飛機的那一刻,心裏必定很後悔,後悔來東海市,也後悔他耍的那些陰謀詭計,小花招。

……

話說,楚春亭也是真奇怪,他的性格是從不吃虧,也不吃癟的。

顧培不讓他看孩子,這於囂張跋扈的楚春亭來說,可謂奇恥大辱了。

他當時在醫院也挑釁過顧培,一副早晚要跟顧培一決雌雄,讓他乖乖把孩子抱到自己麵前,向自己低頭,妥協的牛逼樣兒。

為此,林白青還一直在想,該要怎麽調停丈夫和那個叛逆的老爺子。

不過轉眼孩子就滿月了,但楚春亭除了使人給孩子送了副金項圈,金手鐲兒,以及一套石大媽自己親手做的小虎頭鞋,虎頭帽兒之外,竟然一回都沒有來過。

林白青倒不擔心那老頭會委屈了自己,但是擔心他在憋大招,畢竟他是個從不吃虧的主兒,顧培又是小輩,給他氣受,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想來想去,也想不到老爺子還能憋出啥招兒來,也就隻能等著。

轉眼小崽子已經兩個月了,林白青也正式準備著,要去上班了。

楚春亭也正式上門,來耍他的大招了。

顧培攢了兩年的休假,此時還在休假中,早晨起來就上市場買菜去了。

林白青看天氣好,把小崽崽放在院子裏,她自己,則坐在孩子身邊,正在看新一期的《內蒙中醫報》。

而這期的報紙上,則又刊登了一則叫她恨不能把那個神秘人抓來,從此綁在靈丹堂,給她做實驗的重磅科研成果。

它的名字叫:[經絡全息化]。

人體的血管是一張網,神經亦是一張網,它們是可視的,是在解剖學上可以看到的,經絡亦有一張網,但它是看不到摸不著的,所有的中醫,都是師父帶徒弟,一個個慢慢的學,慢慢的參悟,悟的好的就是好大夫,下針如有神,治病當然也是針到病除,而悟的不好的,就是庸醫了,也在裝模作樣下針,但治不好病,還有些蒙古大夫,一針紮在病人的神經上,好好的病人都要給他紮成瘸子,這也是中醫一直無法走向係統化的症結所在。

它被束縛成了作坊化,就始終無法批量化的發展。

而那位神秘人所提的[經絡全息化],就是在探討,中醫該怎麽做,才能在這方麵有所突破。

林白青馬上就要有寬敞的場地了,一棟26層的高樓,她可以建醫院,還可以建學校,實驗室,但她缺專業人材,此時偏偏有個人材吧,看得見,卻摸不著,也是真叫人著急。

而就在她思索這事時,突然,她聽到楚春亭在柔聲說:“她竟然會笑,她在朝我笑。”

林白青去看孩子,就見被爸爸洗的雪白的,棉棉的繈褓裏,小家夥還真的咧開了嘴巴,正在朝著頭一回見麵的楚春亭笑。

孩子是從滿月就會笑了的。

這小丫頭也愛笑,總是見了人就在笑,整天樂嗬嗬的。

但楚春亭很可怕的,白發稀疏吧,還有一對老長老長,老壽星一樣的紅眉毛,一生氣就豎,一高興就耷拉,很嚇人的,她的小寶貝兒也是膽子大,竟然不怕這老爺子,還敢笑?

按理,顧培不讓他看,老爺子要有骨氣,就不該看的,他來的時候也是憋著一口氣,準備讓顧培親手把孩子抱到他麵前,他才願意抱一下的。

但孩子都朝他笑了,他能不抱嗎?

老爺子一彎腰,就從搖籃裏把小家夥給抱出來了。

才兩個月的嬰兒嘛,輕的跟鵝毛似的。

圓丟丟,粉白白的小玉團子,她竟是個雙眼皮,又跟林白青的內雙不太像,她是外雙,一笑吧,兩隻眼睛像是小月牙兒似的,還沒長牙,嫩嫩的牙齦咧在外麵,一笑,口水都溢出來了。

別看小小一點人兒,但是腳勁兒特別大,就在老爺子想逗她時,她突然一腳猛蹬,老爺子差點一個沒抱住,還給她嚇了一跳。

仔細打量著,老爺子是越看越喜歡,再聞她身上也沒有平常孩子那種奶餿味兒,反而香噴噴的,就忍不住彎腰聞了聞,而就在他彎腰時,就聽到身後冷冷一聲咳,還有跺腳的聲音。

不用說,是顧培買完菜回來了。

老爺子可是憋了兩個月的大招才來的,當然不想在這顧家,讓姓顧的男人小瞧了自己,趕忙想要放下孩子,但說時遲那時快,小家夥手亂揮著,湊巧就拔到了太爺爺的眉毛。

大概是覺得長長的眉毛好玩,小手一攥,她還不鬆了。

老爺子因為急著想抬頭,起的也有點猛了,一大撮子眉毛,眼看就要被重孫女給拔掉了。

疼的沒忍住,他脫口而出:“哎喲,哎喲,疼,疼!”

林白青也看老爺子疼的厲害,忙去掰閨女的手。

可才兩月的孩子,她的手勁兒也不知咋的,就那麽大。

孩子緊緊攥著小手,就是不肯鬆。

眼看太爺爺精心保護的老壽星眉已經被她薅掉一半了,她就是不鬆手。

還是顧培有經驗,食指和拇指在小家夥的脖子上輕輕撓了撓,小家夥才鬆了手,去找爸爸了。

而以這一鬧,憋了兩個月大招的楚老頭頭發亂了,眉毛也掉了一半,氣勢,也就沒那麽足了。

孩子,也被顧培抱回西屋裏去了。

老爺子坐在庭園裏,麵色訕訕,臉色簌簌,簡直跟被鬼打了似的。

林白青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主動說:“對了,孩子有名字了。”

老爺子剩下的幾根眉毛終於翹了翹,在看孫女。

“叫顧楚,小名就叫楚楚。”林白青淡淡說。

老爺子驀然一震,他從第一眼看到那孩子,就覺得她的眼神莫名的熟悉。

此時終於像起來了,那雙眼睛像他的兒子,像他的青圖。

那個因為太善良而被他嫌棄,責斥了半生的孩子,初生時,眼睛就是小楚楚的模樣兒。

顧明,楚春亭,一生的死敵。

但當他們之間有了血緣,那孩子竟然叫顧楚?

顧楚,楚楚,這還真是個好名字。

老爺子想起早已成灰的大兒子,和沈慶儀當初因為太窮,沒有線,沒能繡完的那個楚字,喉頭哽噎了兩聲,才說:“是個好名字。”

見老爺子眉頭正在高腫,林白青說:“孩子拔掉您的眉毛了,看著要流血,我讓顧培幫你煮個雞蛋,消消腫吧。”又說:“她還小,不太懂事,等大點,我會教育她的。”

楚春亭笑著擺手,說:“重孫子生來就是拔老爺子眉毛的,拔的好。”

又說:“幾根眉毛算得了什麽,下回叫她拔頭發,我倒要看看,她的手勁兒有多大!”

小小的家夥,還是個女孩兒啊,瞧著乖乖的,怎麽就那麽猛呢。

越想,楚春亭就忍不住要笑。

這時顧培出來了,雖說不讓老爺子看孩子,但小輩的禮節當然得有。

他給老爺子另搬了一張柔軟的竹椅,換掉了他此刻坐的小紮子,又給老爺子安頓了茶幾,遞了一份今天的報紙,收拾了菜,這就準備要去廚房。

楚春亭向來喜歡帶一隻褐色的老式牛皮包,此時打開包,他從中拿出一隻透明的玻璃匣子來,那匣子裏並排排著九個透明的樹脂膠囊,2mm,兩毫米,肉眼看起來都費勁的。

但是,有九截,2mm的金針,就裝在那密封的樹脂膠囊裏。

老爺子在此刻,在被重孫女拔了眉毛後,終於不那麽囂張跋扈,也不想處處壓人一頭了。

他用商量的語氣說:“如今金器匠人日漸減少,在世的年齡也都跟我一般,高壽了。不過年齡雖大,手藝尚在,金針不可以複製,但可以溶了重打,這是橋本十一準備帶走的那一截,我已經把它收回來了,匠人呢,我還算有分薄麵,請得動,總共請了八個匠人,咱們重新鑄金針吧!”

顧培愣了一下:“金針還能重鑄?”

楚春亭一笑,先反問顧培:“難道一開始它不也是鑄成的?”

又說:“它的鑄造也是一門學問,我恰好懂,顧大軍醫有沒有興趣聽我講一講呢?”

作者有話說:

楚春亭:想聽就讓我抱抱孩子呀。

顧培:閨女,拔他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