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謝璟吻她, 直到她口中苦澀的藥味不見,才將人給鬆開,抬手觸了觸她臉上還有些紅腫的地方,問她:“餓了嗎?”
褚朝朝對他點了點頭:“想吃肉。”
“好。廚房裏燉了烏雞湯。”
褚朝朝和謝璟用過晚膳後, 兵部侍郎與祈銘祁將軍一同來了翠山別苑, 著實是木微拿著璟王殿下的龍玨去了兵部, 還下令關城門嚇著了兵部侍郎, 他一人不敢來見謝璟,就拉了祈銘一起。
謝璟與他們在書房待了有一炷香的時間。
隨後翠山別苑就又來了人。
陛下身邊的陳公公來到翠山別苑宣旨:“殿下,陛下宣您進宮。”當時謝璟一時心急, 憂心帶走褚朝朝的人會把她帶出城去,若是離了上京城,一切就會變得不可控。
他沒得選擇。
如此大動幹戈,自是驚動了陛下。
謝璟對阿綠囑咐了幾句後,離開翠山別苑進了宮。
夜間謝璟並未回來, 孫大夫給褚朝朝搭了脈後,說她脈象平穩, 並無不妥。
睡前阿綠又給她身上上了一遍藥。
褚朝朝躺在榻上連翻身都不敢翻, 漆黑的眸子望著帳頂許久才眨動眼睫, 沉沉睡去。
孫大夫被留在了望心島, 雖是褚朝朝剛被丟進淺水溝裏時方子恒就去了, 她身上不會中毒也不會著涼, 但璟王殿下不放心, 就留了孫大夫在這裏住上幾日。
孫大夫在長安街是出了名的神醫,也是璟王殿下的人。
他從褚朝朝這離開後, 又去看了眼木漾。
次日一早,褚朝朝用了早膳後, 謝璟還未從宮中回來,她坐在院中的木秋千上跟座望夫石似的看著遠處,嘴裏還嘟囔著:“怎麽還不回來。”
阿春給她端來葡萄和茶水,見她無趣,就在一旁與她閑聊:“小娘子,昨個的事我給你講講?”昨個她昏迷了,什麽都不知道,問過阿綠一嘴,阿綠說她也不知。
褚朝朝對阿春點了點頭。
“昨個是方小公子將你救下的,殿下趕去的時候方小公子正抱著你從淺水溝處走出來,殿下之所以會被陛下宣進宮,想來是因著一時心急讓木微拿著他的禦賜龍玨去了兵部。”
阿春跟她說著這些事情。
說到最後,卻有一件憋在心裏一宿的事想要跟褚朝朝說,她想了想,這事,可以不讓殿下知道,但小娘子可以知道。
而且,並不一定是她想的那樣。
阿春誰都沒告訴,就連阿綠她都沒說,湊在褚朝朝耳邊低聲道:“小娘子,昨個你回來,我給你換衣服的時候,發現你的褲腰帶是鬆開的。”
褚朝朝聞言睜大了眸子。
阿春又接著說:“我誰都沒告訴,小娘子,你可覺得身上有哪處不舒服?”阿春希望隻是她多想了。
也不知是什麽人把小娘子給打昏帶走的,今兒一早方小公子命人送來了人參,她都覺得方小公子另有所圖。
褚朝朝揪著眉頭想了想,她隻覺得身上疼,倒是沒別的地方疼。她如今經了人事,知道阿春是什麽意思。
給阿春解釋著:“你想多了,沒有。我就身上被人打的疼。”她雖是這樣說,心裏卻也開始犯嘀咕。
明顯沒了適才隻等著謝璟回來的心思,小腦袋裏不免想起了些別的。
褚朝朝午憩醒來後,才知道謝璟已經回來了,她起身收拾了番,就去了書房找他,又在書房門口遇到了那位生的高大的祁將軍。
見禮後,褚朝朝著急慌忙的就走了進去。
往謝璟書案旁一蹲,漆黑的眸子靈動的在他臉上打量了一圈,見他眉目溫和,隻是臉色有些許蒼白,低聲問他:“殿下,你不舒服嗎?”
謝璟拿起書案上的杯盞飲了口茶,回她:“沒有。”隨後側首看她:“藥喝了嗎?”
褚朝朝乖乖的點頭:“喝了。阿綠還給我準備了蜜餞。”這語氣頗像是在怪他隻給她喂藥,也不知道給她準備些甜的去去苦。
謝璟從宮中回來後,就見了孫大夫,知道她的身體無恙,小姑娘脈象平穩,隻身上被人打的需要歇著,他看著褚朝朝已經消了紅腫的小臉,囑咐著:“去院中秋千上玩吧。”
“嗯?”褚朝朝小小聲輕疑了下,她都在秋千上晃**一上午了,一直在等他從宮中回來,這會兒,他回來了,怎麽還把她往外趕。
她想跟他待在一塊。
褚朝朝大大方方的回他:“我午時就在秋千上玩,現在不想去了,”她想了想:“我陪殿下作畫吧。”
謝璟喉結微動,默了默,又道:“本王昨夜未歇好,想小憩一會,先去別處玩。”
褚朝朝看著他,輕輕‘哦’了聲。
站起身後,雖是自個心裏有些不太高興,還是貼心的對謝璟道:“殿下好好歇會吧,我晚些時候再過來。”
謝璟頷首,看著她離開了書房。
申時左右,方老先生來了望心島,見了謝璟後,又去找了褚朝朝,當時她剛上了小船,打算著再去摘些蓮蓬吃,方老先生就喚住了她。
問了一番她可有傷著後,就上了褚朝朝的船,與她閑聊話家常。
方士循與當年在朝中位列三公的張重林年紀雖相差近十歲,卻是知心好友,張重林對他來說亦師亦友,隻是張老太傅為人太過剛正,難免會在朝中得罪人。
方士循早有來與褚朝朝閑聊的心思,隻是一直未得到時機,今兒正巧碰上,他也有許久未下船遊湖了。
待褚朝朝從船上回來,剛走進院中就落了雨,夏日的雨來勢匆匆,絲毫未有預兆,她一手拿了隻蓮蓬,一手握了支荷葉。
走進屋內時,八仙桌上的飯菜已擺好,謝璟正在一旁洗手,她歡喜的走過去:“殿下,我摘了一顆最大的蓮蓬,送給你的。”
小姑娘欣欣喜喜的。
謝璟回身看她,唇角勾笑:“過來,洗手用膳。”待褚朝朝走過去,謝璟接過她手中的蓮蓬,誇了她一句:“本王確實未見過長這麽大的蓮蓬。”
褚朝朝嗯了聲,無論語氣亦是神色,都掛滿了小得意:“我找了許久呢,特意尋的與殿下一樣又高又大的,還差點掉進湖裏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洗著手,渾身上下都有圈不住的興奮。
謝璟將蓮子剝出,放在她麵前的玉碟裏,待褚朝朝走過來時,玉碟裏已經滾了好幾顆,褚朝朝坐下來,又小嘴叭叭的跟他說著遊船時和方士循的閑聊。
璟王殿下饒有興致的聽著。
待用過晚膳,謝璟又回了書房,褚朝朝沐浴後本是要來書房找他,阿綠將她攔著:“小娘子,殿下適才吩咐,這幾日他公務忙,讓你少去書房。”
阿綠瞧著她的神色,又斟酌了下:“殿下還說,讓你早些歇下,他這幾日都不在這屋裏歇。阿春已又收拾出一間屋子給殿下住。”
褚朝朝立在那裏,跟隻呆呆的羊駝似的,過了會兒,才小聲問阿綠:“公務忙和在不在這裏住,有什麽關係。”
阿綠見她揪著眉頭,不太高興,就哄著:“許是殿下昨個進了宮,陛下給安排了公務,忙到太晚怕打擾了小娘子休息。”
褚朝朝輕輕歎了聲。
一連三日,謝璟都在別處住,第一日褚朝朝還去書房跟他說了話,可還沒說幾句他就有意讓她去別處,她本來還靠的他近了些,問他是不是生病了,可他說沒有。
她就有些生氣,這兩日也就沒去。
就連用膳時,謝璟跟她說話,她也隻回話,沒那麽多話要再跟他說。
這日,因著前幾日落雨,湖中荷花被雨水打落了許多花瓣,方子恒撐船在湖中打撈了許久,往日裏他打撈荷花瓣會命下人清洗曬幹,再研磨成香粉用。
今兒打撈的實在有些多,他就讓書童撐船至望心島,上次聽聞褚朝朝也喜歡荷花,就想著送給她一竹籃。
當時,褚朝朝正在院中秋千上躺著翻話本子,見到方子恒來,起身與他說了會話,還讓人給方子恒添了茶水,記下了他是如何研磨香粉的法子。
待方子恒離開,她下意識朝著謝璟的書房看了眼,心中想著,那日她和方子恒在船上待了會,方子恒來送東西,他就氣到不行。
今兒,應該也會出來跟她生氣的吧。
褚朝朝已無心再翻話本子,小腦袋時不時的朝著璟王殿下書房處轉,一刻鍾,兩刻鍾,半個時辰都過去了。
也沒見書房裏走出來個人影。
褚朝朝這幾日憋了氣,給阿綠指了指石桌上的荷花,說道:“阿綠,你提著這竹籃去書房走一趟,就,就說是方子恒送給我的。”
阿綠:……
“小娘子,這——”她不能提著進去,冷不丁的給她家殿下來一句,這是方小公子送給小娘子的,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褚朝朝往口中放了顆蜜餞,也不為難阿綠,起身自個提著竹籃小步子極快的就往謝璟書房走去,腦袋裏隻有進了書房該如何與他說話。
直到走至書房門前,因著心中憋著氣,喚出的‘殿下’二字都帶著她的小情緒。
頗有受了委屈氣鼓鼓要找人單挑的架勢。
口中的殿下喚出口時,褚朝朝腳下的步子就停了下來,她根本沒想到書房裏還有別人。一時間,有些不知去留。
此時,謝璟正在書房與三法司的兩位官員商討此次秦河流域夏季洪澇之事,聽到她帶著情緒的話後謝璟抬眸看著她,並未直接讓人出去,問她:“怎麽了?”
璟王殿下倒是神色平和,他一旁端坐著的兩位官員心中打起了嘀咕,目光都落在了褚朝朝身上。
他們都是成過親有妻子的人,適才可是聽到了這小娘子話語中的不滿,跟他們家夫人生氣了喚他們時一模一樣的口氣。
二人互相遞了個眼神,在猶豫著要不要先起身出去,讓殿下先解決了家務事,再來商討公務?
瞧著這小娘子是個脾氣大的,那小眉頭一揪,語氣不善,看似唬人,其實都是假把式,這小娘子生的嬌俏,這副模樣倒是有幾分我見猶憐。
一人欲起身,被另一人給扯了扯衣袖,那意思分明就是,你是個妻管嚴,別把誰都想成跟你一樣,這是璟王殿下,哪有被一個小娘子拿捏的道理。
二人也就繼續坐在那裏,垂眸不語。
褚朝朝的情緒落下來,氣勢都弱了,隻低聲說著:“無事,就是跟殿下說一聲,我去湖上待會。”
謝璟頷首:“去吧,天色暗了就回來。”
褚朝朝倒是有禮,乖乖的又離開了。
謝璟與人在書房內商討公務直至酉時三刻,夕陽染紅了湖麵,三法司的官員離開後,孫大夫就又來了。
待謝璟出了書房,本以為褚朝朝還在湖上沒回來,要去陪她遊會船,阿春上前道:“殿下,小娘子早就回來了,這會兒人都已經歇下了。”
謝璟:……
天還未全黑,就歇下了。
阿春又道:“小娘子說遊船玩的累了,想早些歇著,還”阿春頓了頓:“還特意囑咐讓殿下好生去歇著。”
就是,讓殿下別去打擾她。
謝璟頷首:“用晚膳了嗎?”
阿春:“用了。簡單吃了些清粥和小菜。”
謝璟目光透過窗牖望著屋內,裏麵倒是安靜,他在院中站了會,吩咐阿春:“命廚房吊上烏雞湯,估摸著半夜會醒,到時會餓。”
阿春應是。
果真如謝璟所說,亥時六刻褚朝朝就醒了,今兒醒來人倒是安靜,甚至連守夜的阿綠都沒喚,自己輕手輕腳的起了身,出了門。
她今兒有心事,所以睡下的早,躺在榻上想了許多,想著想著就睡下了,這會兒一醒來,睡前那些思緒又都跑到腦子裏了。
出了屋門後,步子輕快的就向著謝璟如今歇著的房間走去,在人家屋門前站了好大一會兒,也沒有要叩門的意思,揪著眉頭揚起下頜望了眼今夜的月。
浩瀚天幕中掛著的是個月牙,就連月光都沒平日裏亮堂。
褚朝朝走到窗邊,輕手輕腳的趴在那,想透過窗縫去看一眼屋裏,可裏麵黑漆漆的,什麽也瞧不見。
她輕輕歎了口氣。
攏起衣擺往謝璟房間的窗下一蹲,將頭埋進身子裏,圓滾滾的一個,身上著了淡粉色中衣,像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這幾日裏,謝璟雖不與她睡在一間屋子一張榻上,對她倒也不凶,隻是他好似不太願意讓她離得近些。
去他書房,沒待一會,總會找法子將她趕出來。
明明從前他很喜歡她在他的書案旁,就算不與他說話,就在那待著他都很喜歡,而且,他也喜歡抱她,親她,和她睡覺。
可這幾日突然就變了。
小姑娘家心思有時候敏感的很,就想起了那日阿春跟她說過的,給她換衣物時,她的褲腰帶是鬆的。
難道,他,他也知道這事?
並且以為她被人給冒犯了。
開始嫌棄她了?
若他真是這樣想的,也該問一問她才對,不能隻是褲腰帶鬆了就這麽懷疑她,雖然她被人打昏了,可,可還是能感覺到的。
她沒有被人冒犯。
她入睡前,想到這裏時,本是想起身去跟他解釋一番,可又覺得生氣,他問都不問就這般疏遠她,還讓人又收拾出間屋子,不和她在一處睡。
她就不想理他了。
可一覺睡醒,卻是悄默默的在人窗下蹲著。
揪著眉頭嘴裏嘟嘟囔囔的罵著將她打昏的人:“變態——幹嘛解人褲腰帶——大變態——”她罵著罵著,突然想起來,是方子恒將她抱回來的。
像是突然開悟了一樣,漆黑的眸子都放亮了。
之前,他都因著方子恒跟她生氣,如今生氣都不生氣了。
她口中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她這幾日抱屋裏去陪著她睡的狗狗也跟著跑了出來,往她跟前一蹲,褚朝朝撫了撫它的頭,將它抱起來,跟哄小孩子一樣:“我們安靜些,不要吵到他了。”
她剛說完,這狗也是個生了反骨的,汪汪的就叫了幾聲。
褚朝朝急忙用小手將嘴給捂住:“別叫,把他吵醒了,小心他打你。”其實,璟王殿下在狗狗未喊叫前就已經走了出來,狗狗是看見了他才叫的,褚朝朝一直未發覺,直到璟王殿下清潤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大半夜的跑人窗邊一蹲,賞月呢。”
褚朝朝嚇了一跳,側首見是他,抿了抿唇,許久才從口中擠出兩個字:“殿下。”她說完,還往一旁挪了挪。
離得他遠些。
謝璟將身上的外衣脫下給她披在身上,語氣溫和:“小姑娘大半夜的不睡覺,怎麽了?”他問的認真。
褚朝朝卻是在心中嘀咕,他倒是像個沒事人一樣。還問她怎麽了。
既然都坐在這裏了,有些事憋在心裏還挺難受的,不如坦誠相待,褚朝朝開口:“殿下這幾日都不理我,是因著我被人打昏帶走了嗎?”
謝璟:……
他好似除了不跟她睡在一間屋子外,並沒有不理她。
“自己一個人睡,害怕?”
褚朝朝晃了晃腦袋,他怎麽聽不懂話呀:“不怕。”
謝璟見人垂著個腦袋,也不說話了,溫和道:“本王命人給你煨了湯,去喝點。”
褚朝朝生氣:“不喝。”
她氣鼓鼓的,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他:“殿下知道那日我回來的時候褲腰帶是鬆的嗎?”
謝璟:……
原來小姑娘是多心了。
他頷首:“知道。”
褚朝朝:……
他果真知道。
所以,才不理她?
她垂下眼眸:“殿下不信我?”
謝璟將人攬進懷中,嗓音帶哄:“朝朝,你是本王的人,永遠都是。”
褚朝朝看著他。
突然覺得很委屈。
“你這幾日一直疏遠我,去別的屋裏住,還不讓我待在書房,哪有你這樣的。”她說著,嗓音就有些濕糯,就要忍不住落淚。
本來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頓,身上就疼了好幾日。
還被人又莫名其妙的疏遠。
還有變態解她的褲腰帶。
小姑娘委屈的很,璟王殿下好脾氣的哄著:“是本王做的不對,你有任何不滿,隨你打罵。”他指腹抬起,落在她泛紅的眼尾處。
褚朝朝被人哄了,反倒是脾氣更大,他既然說了任她打罵,這大半夜的她也就不罵了,抬起小手在人家身上就是一頓打。
因著夜色暗,竟是沒注意到她的小拳頭落在他身上時,謝璟皺了眉。
以往,她這點力氣打他,他可是沒一點反應的。
一陣雨點般的拳頭打完,自個還紅了眼,窩在謝璟懷裏啜泣著,還嚇他:“你再這樣對我,明兒一早我拿著包袱就走。”
在家中跟她阿娘生氣時,也用過這招。
謝璟被她惹笑:“好,本王改。”
褚朝朝看了他一會兒:“那,那你這幾日為何疏遠我,就連我在院中跟方子恒說話,還收了他送來的荷花,你都不出來看一眼。”
一點都不生氣。
她提到方子恒。
又提到午後方子恒給她送了一竹籃的荷花。
謝璟在她臉上輕輕捏了下:“午後,你給他添了兩杯茶,對他笑了三次,他起身時還跟上去送他,看了他的背影好一會兒……”璟王殿下頭一回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
皆是午後方子恒和褚朝朝在院中石桌處的事。
褚朝朝:……
“你都看到了?”
謝璟那時在書房,從窗牖看出去,正好能看到院中古槐樹下坐著的兩個人,其實,從方子恒一走進來,他的心思就不在書房了。
看似是在聽著官員說此次洪澇的對策,心思卻跑了一大半。
他前幾日進宮,因著拿禦賜龍玨私自調兵,又封鎖城門,在陛下眼裏這些事極為荒唐。
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子就如此大動幹戈。
他是唯一的嫡皇子。
雖是尚未立為儲君,卻不該如此作為。
陛下罵了他一頓,下令在理政殿前給他用了齒鞭,那夜,他是在坤寧宮裏住著的,回到翠山別苑後,不想讓她知曉此事為他擔心。
便與她分屋而眠。
也未讓她在書房久待。
倒是讓她多了別的心思。
用晚膳前,孫大夫來過,又給他上了藥,傷口已無大礙,本是要回屋陪她,人家卻早早的歇下了,還不讓打擾。
這都夜半了,一個人在她窗前蹲著。
若他不是習武之人,怕是小姑娘要在這窗下獨自一人待著,又蔫蔫的回房間了。
謝璟嗯了聲:“看到了,一清二楚。”
“那,殿下這回不生氣了?”前幾日都要發瘋了,還讓她親自去將方子恒送來的東西給送回去,那樣子,嚇人的很。
這會兒倒是又變了。
謝璟俯身湊近了她,嗓音微低:“不是生氣。”
“嗯?”褚朝朝輕疑了聲:“殿下是吃醋了?”
璟王殿下倒是大方承認:“是,看到你與他談笑,本王會吃醋。”
褚朝朝:……
“那,今兒殿下為何與上次不同了。”
謝璟眉梢微動,沉聲道:“跟吃醋相比,本王更怕你不理人。”上次跟她掰扯,就鬧小脾氣,又是摔東西,又是不理人,又是給吃酸葡萄的。
能怎麽辦。
褚朝朝低低的笑了聲。
原來他不是不在意,是忍著呢。
謝璟將人抱起,眉目間染著笑意:“是去吃點東西還是回屋睡覺?”這幾日除了用膳時,確實與她沒怎麽在一處待。
璟王殿下何嚐不想擁著人入睡。
褚朝朝的小情緒一會兒就沒了,呆呆的仰頭看了眼夜空,倒真是有些餓了,她嗓音糯糯的:“吃東西。”
“好。”
用了些食物後,謝璟在床邊將人哄睡了後,將身上適才被她小拳頭打裂的傷口又上了藥,隨後才上榻歇著。
一連好幾日,謝璟沒敢再不陪人家,好在身上的傷口本也就要愈合,陪著褚朝朝去遊船,又教人習字作畫。
她倒不是個傻的,夜間歇下時,偷偷的扒開他的衣服,看到了他身上的鞭痕,雖是結了的痂都掉落了,可看著還是很嚇人。
可把她給心疼壞了。
這幾日阿春一點也不忙,全靠她在忙活呢。
方子恒又來望心島時,雖根本就不是來找她的,隻她正巧在院中坐著而已,人家起身問候了句後就回屋了。
既然他會吃醋,看在他受了傷的份上,她也該對他好些。
這夜,她作了副畫後,就去沐浴了,璟王殿下還在書房忙著公務,褚朝朝本是已上了榻,又跑來書房,給他講適才在話本子裏看到的一個笑話。
把她樂的不行。
給謝璟講完後,依舊‘咯咯’的笑,還扯著人手腕,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卻是突然被謝璟給抱在懷中,坐在他腿上。
小姑娘隻顧著話本子上的笑話了,卻未注意到,她才剛沐浴過,身上香香甜甜的,一襲月白色中衣,將玲瓏有致的身材籠罩。
二人已十來日未曾雲雨。
她這麽靠在人身上,還不是一點就著。
璟王殿下眸色已暗,將褚朝朝攬進懷中時,全身血液賁張,已不是克製就能了的事。
褚朝朝突然被他抱在懷中,如隻受驚的小鹿,謝璟俯身在她紅潤的唇上啄了下,褚朝朝才從‘咯咯咯’的笑聲中回過神來,在人懷中頗有些不老實,柔軟雙腕繞在他頸後,澄澈的眸光看著他,嗓音低低的:“殿下身上有傷,不能和我睡覺。”
謝璟俯身又吻她,不再是淺啄,探進她口中,與她舌尖相抵,褚朝朝一直往外撤身子,將人給推著:“不行——”她尾音還未落,口中的話就變成了輕.吟。
身上隻穿了件中衣,極為讓人有可趁之機。
褚朝朝抬手在他肩上輕打了下,灼熱的吻已落在她側頸上,燙的她耳根子發紅,小臉也紅通通的。
寬大的手掌攥著。
這般的旖旎,褚朝朝的那點理智很快就沒了,僅剩的一絲意誌又將人給推開,嗓音都有些啞:“給我看看你的傷。”
謝璟看著她這副模樣低笑,小姑娘眸光含霧,滿是氤氳,他嗓音低沉:“已經好了。”褚朝朝遲疑了會兒,又問:“孫大夫怎麽說的。”
謝璟俯身在人耳垂上咬了下:“不許問了。”要去吻她時,又被褚朝朝給撤開,璟王殿下無奈閉了閉眼。
她是一點都不知道他心裏有多燥熱。
“又要說什麽,小祖宗。”他問完,褚朝朝感覺到被棍子碰了下。
謝璟以為她又要問他的傷,卻見她咬了咬唇,趴在他耳邊,嗓音羞答答的:“殿下這回——別那麽凶了。”
兩人上次親昵還是來到望心島的第一日,她不知怕的跟人說一夜七回,被折騰的就要散了架,今日,倒是知道提前求饒了。
謝璟低笑,笑聲深沉帶著不可言語的勾惑,伏在褚朝朝耳邊,嗓音暗啞道:“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