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
搞定了前方後, 襲紅蕊也開始督促起了後勤。
將無馬不行,兵無器不利,人是鐵, 飯是鋼, 後備補給不能出問題。
關於糧草這點, 暫時倒不必太過擔心,大齊啥都缺, 就是不缺這些吃吃喝喝的東西。
很早的時候, 大齊就在安南引進了一種兩熟稻, 在南方每年可以收兩茬, 風調雨順的時候, 足以供養全國。
也是因為這個,大齊的米價一直不怎麽貴, 每年填充在太倉的糧食充足, 還能多出很多釀酒,商業也越來越發達。
很幸運的是,沒有遇到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情況, 接下來幾年都沒有天災發生, 那麽今年的糧食就可以優先軍需, 等熬到明前秋, 新糧就下來了。
再加上有秦行朝這個侯官衙優秀畢業生在旁邊督辦,應該沒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找死。
相比之下,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冬天馬上就要到了,大梁城的冬天已經很冷了, 再往北麵去會更冷。
不管多麽宏大的局勢,落到根處, 也不過是吃、穿、住這幾件事,人不可能靠堅強的意誌,讓自己在滴水成冰的冬天不被凍死。
然而越冬之物,都很昂貴,大齊雖然在絲絹之上的技術,遠勝諸國,但因為沒有牧場,皮貨之類的資源多是從北戎那邊進口,很稀缺,很昂貴,大概率配發不到下層士兵那。
戎人久居苦寒之地,天生比大齊士兵更耐寒冷的環境,再加之擁有廣袤的牧場,皮貨之類的根本不稀奇,所以在冬季作戰,大齊士兵格外吃虧。
前世襲紅蕊隻是個深閨婦人,書上也沒有太多描述此戰細節,她也不太清楚,大齊軍究竟敗在了哪。
但她記得,那個堪稱大齊噩夢的北戎大將勿須羅,就是在冬天破城,趁著冬季黃河水幹,**,直接打到了大梁城門口。
此弱彼強,很難不懷疑,裏麵是不是有這方麵的原因。
因此,襲紅蕊早做了準備,除了盡力督辦冬衣外,她還做了另一件事。
崇文帝好奇地看著襲紅蕊帶他看的東西:“這是什麽?”
襲紅蕊笑眯眯地捧起一堆軟白的花絮,放到他手裏,讓他感受一下觸感:“這叫白疊子,因為開的花十分奇特,所以京中很流行這種花卉。”
“然而機緣巧合下,我妹妹看那花開過的花絮,非常奇特,像柳絮,像蘆花,揉開又特別韌,不由升起心思,能不能用來填充冬衣呢?”
“我妹妹那個人,皇上您也知道,有錢又有閑,立刻找人收集這種花,結果您猜怎麽著,還真能。”
“不僅能,保暖效果還不遜於市麵上那些毛皮,臣妾知道後,立刻覺得這是一個商機,就去問花匠,這種花是在哪來的,最後得知這些花來自比安南還要遠的身毒。”
“這樣的好東西,再遠又有什麽關係,臣妾立刻命人去身毒收購這種花和花種。”
“身毒天氣比大齊暖和得多,並不需要用這種花禦寒,但他們當地人撚取這種花的絲線織布,織出來的布又軟又綿,當然,比咱們的大齊的絲絹還是差上很多。”
“所以臣妾就用大齊的絲絹,茶葉,瓷器之類當地人喜歡的東西,大量換取他們的白疊子和白疊子花種。”
“皇上,之前您不說把內帑全部交給臣妾打理嗎,臣妾就瞅準了這門生意。”
“身毒人不需要白疊子禦寒,咱們需要啊,這些花絮到了冬天去北麵賣,那就是比黃金還貴的東西。”
“而且在地裏就能長出來禦寒之物後,以後就不用大批量地從北戎那邊進購毛皮了,一舉多得的事,如何不做。”
“所以臣妾就在南方購置了大片土地,試種這種白疊花,大獲豐收。”
“新收獲的白疊花和從身毒收購的白疊花,正準備囤到冬天,來京中和北戎那麵售賣,大賺一筆,給您一個驚喜,結果沒想到打仗了。”
“既然如此,反正都要準備越冬軍需,那不如就在妾身這買吧。”
崇文帝:……
在宮人的服侍下,感受了一下白疊子填充的衣袍溫度後,就連崇文帝這樣不怎麽通俗物的人,也能意識到這是一個多麽大的商機。
原本他將內帑交給襲紅蕊管,就是順手的事,沒準備她真能給他賺什麽大錢,畢竟再好的生意,哪有他抄家快,結果她還真給他開發出一個源源不斷的活生意。
四季變化這種事,是老天爺定的,就算它給你一個凍死人的溫度,你也沒有任何辦法扭轉,隻能在冬季想盡一切辦法求生。
如果以後禦寒之物可以從地裏長出來,那不就相當於地裏長黃金了!
誰不喜歡錢啊,知道這個消息後,崇文帝簡直開心極了。
誰說他家紅兒是文曲星君下凡,這明明是財神好嗎!
說起來,老天爺到底給他配置的是哪路仙女啊,怎麽好像幹啥都行呢?
崇文帝此時此刻,隻覺得老省心了,哈哈哈。
……
襲紅蕊得意地在崇文帝麵前表完功,惹得他一陣開懷,並且巧妙地掩飾了自己是怎樣挪用公款這件事後,就去找秦行朝詳談了。
所謂的白疊子,就是棉花了,原本在大梁貴族圈,是作為觀賞花卉種植的,隻有女主知道其中巨大的價值,立刻遣人出海尋找這種棉花的種子。
棉花不僅能用來禦寒,還能用來紡織,作為一種種在地裏就能長出來的植物,成本比皮貨、蠶絲低得多,女主很快就靠這個賺了個盆滿缽滿。
這樣的好東西,既然她知道了,當然要搶過來。
而作為預知未來的人,她甚至都不需要擔心賠本的問題,隻要哐哐收就行了。
感謝蕭南山那隻殷實的肥羊,讓她在收棉花這方麵,完全不用考慮成本。
於是從身毒收的,加上在南方種的,她囤了差不多八十多萬斤。
“一斤一兩銀,八十萬白銀,給你一個優惠。”
秦行朝:……
看著秦行朝的眼神,襲紅蕊雙臂環胸,異常不耐煩道:“這麽看著我幹什麽?知不知道身毒離這多遠?我得組建出海的貿易商隊,準備換白疊花和花種的絲絹,花大價錢賄賂當地統治者和去各縣收購租用田地,雇傭無數佃農種田,費了這麽多功夫,你總得讓我賺一半吧?”
當然了,事情確實得有個輕重緩急,襲紅蕊又不情不願地補充道:“不過要是國庫實在吃緊的話,優先邊關那邊,你可以讓戶部那邊,先給我打個欠條欠著。”
“好!”秦行朝聽了,立刻低頭開始打條。
襲紅蕊:……
不是,她是說如果,如果吃緊的話!
你倒是給我看一下,真緊嗎,你就給我開條了!
襲紅蕊氣得肝都疼了,直到看到秦行朝遞過來的欠條:一百萬兩。
襲紅蕊:……
行,秦行朝這小子能處。
收到這一百萬兩的白條後,也算求了個心理安慰,襲紅蕊立刻和秦行朝共同籌劃起了物資軍需。
庫存的舊有裝備,已經源源不斷的先運往前線了,新的正在加緊趕製。
兵部的人已經不夠使了,現在開始各家各戶的雇傭百姓,這一項項的,就兩個字:燒錢。
襲紅蕊看著那一項項燃燒的數字,終於了解了,戰爭是一項多麽燒錢的“藝術”。
但該省省,該花花,一切都要以戰局為重。
有錢就買,沒錢就像給她批條那樣批!不管怎樣,把東西都給我搞出來!
她現在不想過去,也不想未來,隻想打贏這場仗。
當然,這場仗要是打輸了的話,又哪來的未來可言。
……
鄧義看著馬澤恩堅定的眼神,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隨即立刻請調軍令,讓他允許自己先帶三萬兵馬,疾馳而去。
馬澤恩往那一坐,不管他說什麽,都隻一句:“一切都聽鄧老將軍的。”
然後該簽字簽字,該蓋章蓋章,該給令給令。
鄧義:……
鄧義的兒子:……
鄧義的裨將:……
這個指揮使,好像也不是不能處啊……
麻溜地辦理完手續後,鄧義看了看一臉想的少快樂多的馬澤恩,又看了一眼一臉陰沉的郭山,把自己大兒子牽過來:“末將走後,尊使這邊可能缺人照應,我便留犬子督軍,任憑驅使,您有什麽命令盡管吩咐。”
馬澤恩看了一眼鄧義的大公子,然後轉頭看向鄧義,毫不猶豫直接道:“一切都聽鄧老將軍的。”
鄧義:……
也不用什麽都聽了……
不過聽總比不聽好,鄧義幾乎顧不上多說什麽,直接轉身籌軍。
臨行時,對著大兒子鄧綏文千叮萬囑道:“我們先去,你們也不要慢行,不知為什麽,為父這次的感覺非常不好。”
鄧綏文知道這是他父親久經沙場的直覺,立刻拱手道:“是!父帥!”
鄧義又回頭看了一眼,想了想“一切都聽”的馬澤恩,繼續道:“若是誰有異議,就去找馬尊使,就說是我說的。”
聽到這,鄧綏文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弧度,拱手應令:“是!父帥!”
囑托完,鄧義立時上路,一路上心急火燎,等臨近邊城的時候,他的不祥預兆,果然應驗了。
還未等他趕至被圍困的雲城,就有一對殘軍向他來求救:“大帥!戎兵突然繞過雲城攻打白城,白城日前全力援助雲城,城中空虛,恐難守住!我等拚死殺出重圍,前來求救,還請大帥速速支援!”
鄧義的二兒子鄧綏武立時請命:“父帥,您去支援雲城,兒子願帶一軍支援白城!”
鄧義抬手止住他:“我們甲胄不齊,又長途奔波,怎麽能分兵而行!”
低頭看向白城逃出來的傳信兵:“白城帶兵的主將是誰?”
傳信兵立刻道:“黑火旗幟,是勿須羅!”
鄧義沉吟了一下,毫不猶豫道:“計劃不改,還是去雲城!”
……
勿須羅再次指揮大軍發起衝鋒,目中皆是野望。
城中守軍已經撐不了多久了,隻要打下白城,他就可以從側翼刺穿中原軍!
然而就在他誌得意滿的時候,突然傳來傳信兵的報信:“報!忽哈爾親王受到中原軍主力大軍突襲,他讓您迅速回援!”
勿須羅一臉問號:“哪裏來的主力大軍!就算中原軍插了翅膀,也不可能這麽快趕過來!”
傳信兵驚慌道:“是主力大軍,帶兵的是天將軍鄧義!”
勿須羅整個人快氣死了:“就算是鄧義現在趕過來,也是疲憊之師,隻要他敢打,就必死,你們怕什麽!”
傳信兵:……
可那真是天將軍鄧義啊……
勿須羅快被他氣死了,理也不理,繼續下令攻城,他手下的副將卻不得不提醒道:“大將軍,不可不回援啊,那可是左穀親王……”
勿須羅怒容滿麵:“現在撤兵,是讓咱們之前的仗都白打嗎!”
副將卻無奈道:“大將軍,咱們現在撤軍,隻是無功,左穀親王那要是出了丁點事,大王肯定不會放過咱們。”
“況且左穀親王這個人,心胸狹窄,嫉賢妒能,一向看不慣您,如果他向您求援您不救,就算得功,焉能有好果子吃?”
勿須羅:……
如果不撤,可以想見,他以後的處境會怎麽樣。
但這一撤,中原軍的主力就真的來了,如此天賜良機,白白浪費!
勿須羅看看前方,又看看身後,隻能仰天咆哮——
“忽哈爾!你這個蠢貨!!!”
……
然而忽哈爾本人卻不這麽想,等勿須羅回來後,立刻大罵他為什麽要分兵白城,害得他被鄧義偷襲!
勿須羅看著被鄧義三萬疑兵,打得落花流水的忽哈爾,一句話都不想說。
中原軍善守不善攻,他們善攻不善守,這麽一耽擱,被中原軍喘過氣來,先機全失,他之前做的努力全打水漂了!
一邊聽著忽哈爾這頭肥豬劈頭蓋臉的怒罵,一邊思索著對策——
他這邊有個忽哈爾這樣的大傻逼,中原軍那邊,也未必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