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重新開始

“你不覺得可笑嗎?”

寧知遠的話問出口,岑致森下意識蹙眉,停在他頸後的手落下:“你不信?”

“不知道,”寧知遠坦白說,“覺的有點荒謬。”

岑致森:“我愛你,讓你覺得荒謬?”

“不荒謬嗎?”寧知遠哂道,“你愛我什麽?我這張臉?你以前那麽煩我,就因為我們不是兄弟了,我可以跟你上床了,所以你愛我?”

“你為什麽總覺的我以前煩你,”岑致森提醒他,“如你所說,一直找我麻煩的是你,我最多不理你不代表我討厭你,一定要說我頂多也就是拿你無可奈何而已。”

“既然這樣,我有什麽值得你愛的?”寧知遠堅持要討個答案。

“你哪裏不值得我愛?”岑致森反問他,“知遠,你是這麽不自信的人嗎?我一直以為你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任何方麵都是,如果你覺得自己沒有值得我愛的地方,那我又有哪裏值得你執著的?為什麽非要我注意你?我也不過是個對你並不好的混賬哥哥而已。”

寧知遠嘲弄道:“你確實是個混賬。”

“所以呢,你對一個混賬有什麽好期待和執著的?”岑致森問。

“岑致森,”寧知遠也皺了眉,甚至有些生氣了,“你這麽說,就是把我過去的二十八年完全否定了,你就非要這樣?”

岑致森的神色逐漸凝重了起來,重新攥住了他手臂:“知遠,我們好好聊聊。”

寧知遠:“聊什麽?”

岑致森:“你的心裏話,你這些年沒有跟我說過的話,無論什麽,隻要你說,我都聽。”

寧知遠瞬間啞然,岑致森就站在他身前,強硬拉著他的手,要聽他說真心話。

他其實從沒想過會有今天,將自己那些陰暗不能見人的心思說給岑致森聽,如果不是他們的關係變成現在這樣,他會一直掩藏得很好,或許這輩子都不會讓岑致森察覺一絲一毫。

說到底,是岑致森讓他放鬆了警覺。

視線落向前,剛才在教堂裏結婚的新人和他們的親友已經出來,正在前方的草坪上拍照,寧知遠看了一陣,和岑致森說:“一會兒新娘扔手捧花,你要是能接到,我就告訴你。”

岑致森回頭看去,新人們正和親友在拍最後的集體大合照。

他說了句“你等著”,大步走了過去。

但岑致森並不打算去接新娘扔的手花,他直接走去了那對新人身邊,跟他們說了幾句話,新娘笑著將手花遞給了他。

寧知遠看著他拿到花回來,自己這一點小小的刁難用在岑致森身上,果然起不了作用。

岑致森已經回到他身前,將手中的鮮花遞過來:“可以嗎?”

“你剛跟他們說了什麽?”寧知遠問。

岑致森鎮定道:“說我想借他們的手捧花求愛。”

寧知遠接了花,垂眼看著手中那些嬌豔鮮嫩的花朵,終於泄氣了一般:“好吧。”

再又抬頭向麵前的岑致森:“回去吧,回去了我跟你說。”

岑致森:“回哪?”

寧知遠:“我家。”

回程寧知遠大概有些累了,車上一直閉眼靠著座椅,沒有再說話。

岑致森不時回頭看他,陽光在他垂下的眼睫下方拖出影子,像他眼底總是揮之不去、時不時就會跑出來的那些陰霾。

岑致森移開眼,想起寧知遠拍出的那些底色灰暗的照片,不由握緊了手中的方向盤。

回到寧知遠獨居的家,臨近中午。

岑致森是第二回來這裏,上一次他送喝醉了的寧知遠回來,寧知遠在他麵前說出那些如同抱怨一般的話,那是他們成年之後的頭一次,寧知遠在他麵前坦露出真實情緒和想法。

岑致森忽然有些難過,他的難過和寧知遠的並不一樣,除了難過,或許還有更多名為後悔的情緒摻雜其中,讓他如鯁在喉。

“進吧。”寧知遠示意,進了家門反而平靜了下來。

岑致森點頭。

寧知遠先走了進去,進書房之前,他回頭又看了岑致森一眼,推開了書房的門。

岑致森看著他走到書桌前,握著鼠標動作迅速地開電腦,點開硬盤角落裏的文件夾,輸入密碼,打開,仿佛這個過程已經在他手裏重複過無數次。

文件夾裏的東西加載出來,幾百張照片,全都是岑致森,——寧知遠找人偷拍的岑致森,從十幾歲到現在。

寧知遠坐下,點開最早的一張,照片裏是學生時代的岑致森,電腦屏幕的光映進他眼中,模糊一片。

“這是在你學校門口,第一次拍到你,你站在路邊是在等車來接,還是在等什麽人?”

第二張,岑致森穿著同樣的學生製服,在咖啡店外。

“這張照片裏原本不隻你一個人,還有幾個你的同學,我討厭看到他們,所以全部裁掉了。”

第三張,岑致森在派對上跟人說笑聊天,周圍其他人的臉都做了馬賽克處理。

“這應該是你們學校的萬聖節派對,很少見你這麽放鬆的樣子,旁邊這些人靠得你太近了,裁不掉,隻能這樣。”

第四張,岑致森在倫敦的家中,警惕地探頭看窗外。

“這張應該是你似乎發現了被人跟蹤,那人沒用,膽子還小,照片發給我說不敢再拍了,後來我又花更多的錢雇了別的人。”

寧知遠一張一張地翻著那些照片,每點開一張都能說出背後的故事,他始終盯著電腦屏幕,沒有去看岑致森此刻的表情。

“你是不是在想,我就是個變態偷窺狂?可能吧,不過我也沒拿你的照片做什麽,就看看,一開始就隻是想看看我那個哥哥他每天在做什麽,沒有了我給他添堵添麻煩,他是不是過得特別開心,他是不是忘了還有我這個不討喜的弟弟。

“誰叫我一個人日子過得實在太寂寞了點,總得找點什麽樂子不是?我也知道這樣不好,我就跟個瘋子一樣一邊偷窺著你一邊唾棄自己,甚至做出自殘行為強迫自己不去關注你,但是我做不到。”

他的聲音很輕,仿佛自言自語,壓抑的表象下藏著的卻是瘋狂。

“知遠,”岑致森皺眉,想要打斷他,“別說了……”

“為什麽不說,”寧知遠慢慢擺弄著鼠標,“不是你非要我說的?現在又不想聽了嗎?”

他繼續說著:“還有這幾張,你那時是不是在跟別人談戀愛?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你喜歡男生、你是同性戀,一開始我確實挺高興的,原來你也是個變態,你比我還惡心、無恥,你是個同性戀,你竟然是個同性戀。

“不過很快我又高興不起來了,我不理解,為什麽我才是你親弟弟,你在別人麵前笑得那麽開心,卻連個笑臉都不肯給我?

“原來是弟弟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別人說得對,是兄弟也不可能一輩子親密無間,多的是反目成仇的親兄弟,我這個跟你一年見不了兩次麵的弟弟,在你心裏又算什麽呢?”

“知遠!”岑致森的聲音提起,“不是這樣,不是你想的這樣。”

他的手按上寧知遠的肩膀,然後是後頸,跟先前在那教堂外時一樣,強迫寧知遠抬頭看著自己。

寧知遠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得近似沒有波瀾,眼尾卻曳出了一抹紅,像每一次他喝多了以後。

“不是這樣那是什麽樣?”

寧知遠問他:“岑致森,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呢?過去這二十幾年,你有在意過我哪怕一絲一毫嗎?”

“你在冤枉我,”岑致森提醒他,“你說我不肯給你笑臉,明明每一次都是你先變臉,是你跟我鬧別扭,我甚至不知道你在生氣什麽,當初你執意要一個人去美國,我怎麽問你都不肯告訴我原因,我要是真的不在意你,根本一開始就不會問。

“你以為每次我跟爸去美國看你是爸帶我去嗎?不是,是我想見你,我怕你看到我不高興,才和爸一起過去,但是那次你莫名其妙又發脾氣把我趕走,要不是你生日那天我問你,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那麽做的原因,你總是因為別人遷怒我,知遠,這對我也不公平。”

他確實是在意寧知遠的,比寧知遠以為的更在意,也比他自己以為的更在意,所謂的做不來一家人就別勉強,未嚐沒有賭氣的成分在其中,氣的是自己從來就拿這個弟弟無能為力,又無法割舍。

“所以其實是我的錯?”寧知遠呐呐問。

他錯了嗎?他不知道。

在和岑致森無關的領域,他可以遊刃有餘,用理智計算所有的事情,但唯獨麵對岑致森不行。

所有的公式、定理、定律,在岑致森身上都發揮不了作用,在岑致森麵前,他就像一個無理取鬧的瘋子,他渴望著這個人的一切,沒法用理性去忖度。

“不是你的錯,”岑致森試圖安撫他,“是別人,是那些對你冷漠的長輩,那些用言語傷害你、挑撥我們關係的人的錯,我也有錯,我不是個好哥哥,我明明可以更關心維護你一些,很抱歉我沒有做到,讓你這些年都過得這麽不快樂。”

他再一次為當年的事情鄭重向寧知遠道歉,寧知遠卻沒有跟上一次那樣說“算了”,而是問他:“岑致森,如果不是對我起了那些下流心思,你會意識到這些,跟我道歉嗎?是不是那樣我就隻能一輩子做個小醜、見不得光的人,躲在陰暗處繼續窺視你?也可能我現在不是你弟弟了,連窺視你的機會也沒有了吧?”

“不是,”岑致森認真解釋,“我之前說過,調查你的身世不是為的私心,所以我幫你的前提也不是,我承認在這個過程中確實摻進了我那些自私的欲望,但即便沒有這些,我一樣會幫你,所以你不必覺得如果我們不是現在的關係,我就會對你視而不見。

“你問問自己,從小到大,我就真的沒有任何做得好的地方嗎?”

當然不是,這些時日以來,寧知遠已經越來越能回憶起岑致森好的一麵,說岑致森一絲一毫都不在意他,的確冤枉了岑致森,隻是他要的比這些更多而已。

“但我也不會否認我對你的心思,”岑致森繼續說,“我愛上了你,這是事實,這二十幾年沒人比你讓我花費的心思更多,所以我現在愛上你很奇怪嗎?但你問我到底愛你什麽,我也不知道,如果愛情能說得出來一二三四點原因,那它本身或許就沒有那麽純粹。”

“但我不愛你,”寧知遠再次強調,“你信麽?我真的不愛你。”

岑致森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出說謊的痕跡,但是沒有,寧知遠從未這樣坦誠過,坦誠地說不愛他。

“我大學時選修過一門心理學課程,”寧知遠苦笑說,“那時學到了一個詞,叫Attachment、依戀心理,像剛孵化的幼鳥的印隨行為,會跟隨模仿它們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尋找對自身的認同感,人類其實也一樣,我一眼看到的人是你,在我最渴望跟人親近的幼童時代,我身邊唯一能依戀的人隻有你,你就是我的印隨對象。

“所以我渴望著你,渴望成為你,我有意地挑釁你,做出種種舉動想看你為我失態失控,我還討厭你身邊的其他人,無論是誰,你的同學、朋友,你的那些小男生,我全部都討厭,可這不是愛,在依戀理論裏,我隻是占有欲作祟在依戀你,你想上床想愛我,我都可以配合你,這是我的本能反應,我改不了,可我確實不愛你,我跟你玩的那些遊戲,不過是想要你也多在意我一些,僅此而已。”

他說:“哥,我也想愛你,可我根本不知道怎麽愛人,什麽是愛人,你是不是特別失望?”

岑致森聽明白了,他似乎也終於知道了寧知遠那天說的自欺欺人,是什麽意思。

跟電影裏恰恰相反,他不是用非愛情的幌子掩蓋愛情,他是知道自己沒有愛情,卻想用愛情的手段達成目的。

難過的情緒比先前更洶湧,岑致森覺得難過,甚至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不是為他自己,他為這樣說著不知道怎麽愛人的寧知遠難過。

“那麽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不是其實也是用這種方式想換得我更在意你?”他問。

寧知遠的眼睫很緩慢地眨動了一下,沒想到輕而易舉又被岑致森拆穿了。

岑致森在他身旁的座椅扶手上坐下,握住桌上的鼠標,翻看起那些照片,很多連他自己都不記得的場景,全部被寧知遠找人拍了下來。

他看著這些照片,終於肯定,他才是被寧知遠狩獵了的那一方,並非他的錯覺。

許久,岑致森再次開口:“知遠,如果不是知道我愛上了你,你是不是根本不會跟我說這些,你嘴上懷疑我不是真的愛你,其實根本篤定了我的心思,才敢將自己剖開給我看,你就是知道我聽了你說的這些,更不可能離開你,永遠都不可能再離開你,你才肯說給我聽,你根本吃定了我。”

寧知遠沒否認,在岑致森的目光再次落過來時,與他對視了片刻。

然後寧知遠笑了。

那些複雜的、低落的情緒消失殆盡,他朝後靠進座椅裏,神情瞬間鬆弛下來:“好吧,又被你看穿了,岑致森,你可真厲害。”

“你更厲害,”岑致森歎道,“知遠,你甚至不是在賭,你知道我必輸無疑。”

寧知遠:“所以你輸了嗎?”

岑致森看著他,沉默數秒,終於說:“你贏了,你的確吃定了我。”

“哈。”寧知遠被他這句話取悅,愈顯開心。

岑致森看著他這樣,更覺不好受。

寧知遠說自己是瘋子,卻能用十足冷靜的語氣分析自己的心理,明明什麽都知道,知道自己的症結在哪裏,但改不了也不想改,甚至現在說出這些,也隻為了讓他上鉤。

冷靜地瘋癲,比歇斯底裏更病入膏肓。

“但是知遠,”岑致森再次問他,“你怎麽就能肯定,你說的依戀和占有,一定不是愛?”

寧知遠:“你覺得是?”

岑致森:“為什麽不能是?”

寧知遠笑著:“你不是我,你怎麽知道?”

岑致森的視線流轉過他笑得不經心的眼:“你先回答我,真的討厭我身邊那些人?”

“是挺討厭的,”寧知遠靠著座椅,依舊是仰著頭的姿勢,看向他,“你身邊的人,每一個人,我都討厭,連湯書傑我都煩他,他那樣的人,明明比我更輕浮、更不知分寸,為什麽你卻能跟他做朋友?

“你的那些同學、朋友、下屬,每一個跟你關係好的人,我都嫉妒他們,嫉妒所有能得到你目光的人,岑致森,我這樣會讓你覺得害怕嗎?”

岑致森伸過去的手停在他臉側,輕輕摸了一下他的耳垂,像很小的時候每一次寧知遠哭了害怕了,他都是這樣安撫自己的弟弟:“沒有關係,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當然不怕,他隻是心疼,心疼將自己弄成這樣的寧知遠。

“岑致森,”寧知遠提醒他,“我不是個正常人。”

“我不在意,”岑致森說,“我根本不在意你做的這些,知遠,為什麽你覺得你不愛我?嫉妒和占有欲本來就是愛的一種表現形式,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你怎麽可能不愛我。”

寧知遠想要反駁,但岑致森沒有給他機會:“人的感情和思想是最複雜的東西,所謂的心理學定義並不能一概而論,你定義不了我,也定義不了你自己,就像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愛你,你又怎麽知道自己一定不愛我?”

寧知遠眉心擰起,似乎在思考。

岑致森安靜等著他,片刻,寧知遠自嘲說:“可能吧,我自己都不清楚。”

“跟我做.愛的時候,”岑致森問他,“開心嗎?”

他問的不是爽不爽,是開不開心。

身體上的快感輕易就能得到,心理上的滿足卻未必。

跟岑致森上床和跟別人上床當然是不同的,寧知遠很清楚,他隻會為了岑致森低頭讓步,但這不是委曲求全,他一樣得到了快感,無論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隻要被岑致森擁抱著、凝視著,什麽都不用做,就已足夠讓他**。

“你呢?你開心嗎?”他也問。

“很開心,”岑致森的手依舊在他臉上,拇指沿著他下頜光滑的線條慢慢摩挲下去,很輕的動作,“你的身體很漂亮、性感,韌性也好,好像怎麽折騰都不會壞,輕易就會出水,幾乎不怎麽需要潤滑,知遠,你不知道,你是難得的天生就適合享受前.列.腺快感的人,所以跟你做時,我也很享受。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這個人,我愛你,所以那些身體快感也會因為心理上的滿足而放大,我想跟你做.愛,每天都想,無時不刻地都在想。”

他總是這樣,可以一本正經地說著最下流的話,沒有絲毫的不自在和尷尬。

寧知遠再次笑了,如果不是足夠了解岑致森,他確實很難相信,這樣的岑致森說著愛他,是真心實意。

“所以,”岑致森又一次問,“你開心嗎?在跟我做.愛的時候。”

寧知遠終於說了實話:“是挺開心的。”

岑致森點頭:“那就好,我很高興,能讓你滿足。”

他的視線落回了前方的電腦屏幕上,繼續翻看著那些照片,越往後其實照片越少,尤其寧知遠回國後的這幾年,已經很少再找人拍他了,上一次還是兩年前,拍到的那些照片也都還給了他,隻留下了唯一的一張他的單人照在這裏。

不是寧知遠放下了,對他沒了興趣,是年歲越長後,寧知遠越擅長偽裝和克製自己。

如果不是他愛上了寧知遠,或許這輩子都不會發現這些事情,岑致森忽然有些慶幸,還好他發現了,沒有讓寧知遠當真這樣寂寞掙紮一輩子。

翻完最後一張照片,他點擊關閉,退出文件夾,握著鼠標慢慢操作,當著寧知遠的麵,將這個文件夾上的密碼解除。

“這不是難以啟齒的事情,你想拍我以後就光明正大地拍,不必花錢雇別人,你自己親手拍,想拍什麽角度的我都配合你,我還可以指導你怎麽拍得更好,拍完的照片你想存在哪裏都行,不用設密碼,隨時可以點開來看。”

寧知遠的視線停在他說話時不斷滑動的喉結上,在岑致森的目光重新落過來時,稍怔了怔。

岑致森問:“這樣可以嗎?”

意識到時,寧知遠已經點了頭。

他依舊表現得很平靜,卻不似剛才的有意掩飾,眼神裏終究有了波動。

“岑致森,”他問,“你真的不失望也不生氣?”

“本來是有點,”岑致森實話說道,“不過比起不清不楚,能說明白我心裏反而踏實了,而且你說你不愛我,我沒覺得,愛不是嘴上說說的,我能感覺得到。”

“我都不知道你是這種極度自信膨脹的人。”

“沒有,隻是感覺而已。”

寧知遠其實還是想反駁他,想想又算了。

“現在已經全部告訴我了是嗎?”岑致森問他。

寧知遠:“算吧。”

“那好,”岑致森說,“我們重新開始吧,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