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正值壯年
吃飯時,岑致森接到湯書傑的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麽,岑致森皺眉:“今晚就過去?不是說明天?”
幾句過後,他最終無奈答應下來,掛斷電話。
寧知遠吃著東西,隨口問他:“有事?”
“湯書傑要去夏威夷辦訂婚party,邀我一起去參加,坐他家的私人飛機過去,本來是明天出發,突然提前了,說改成今晚,”他說著看了眼腕表,“十一點走。”
“喲,他竟然有人要,”寧知遠邊笑邊說,“這裏飛夏威夷得將近十個小時吧,岑總大忙人,竟然願意特地抽空去參加一個訂婚party?”
“也不是特地過去,”岑致森解釋,“恰巧有個收購案要跟紐約的一位投資商談,對方最近也在夏威夷度假,去碰碰他。”
寧知遠:“七點半了,那你先走吧,是不是還得回去收拾行李?”
岑致森並不著急,提議道:“有沒有興趣一塊去玩玩,反正明天周六,去個四五天,我們再一起回來。”
寧知遠挑眉:“岑總,我也很忙的。”
“你幾個周末沒有休息過了?”岑致森問他。
寧知遠想了下,鬆了口:“好吧,不過那位湯大少的私人飛機上,還能多個位置嗎?”
“這沒問題,”岑致森說,“我跟他說。”
吃完飯寧知遠開車先將岑致森送回去,再回自己住處,洗澡換衣服順便收拾行李,九點半,岑致森的車到樓下,接上他一塊去機場。
出外度假,岑致森難得沒有西裝革履,休閑款的襯衣外頭套了件夾克,下身穿的也是便裝長褲。
寧知遠打量了他兩眼:“岑總這樣看著年輕了不少。”
岑致森:“你的意思是我本來不年輕?”
“三十歲了,”寧知遠說,“中年人。”
岑致森的目光在他含笑的嘴角停了一秒,提醒他:“知遠,有個詞叫做正值壯年。”
明明也是挺正常的詞,從岑致森嘴裏說出來,卻像在暗示什麽。
寧知遠但笑不語。
岑致森彎了彎唇,不再說,示意司機出發。
到機場已經是十點半,他們是最後到的,湯書傑看到岑致森帶來的人竟然是寧知遠,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趁著寧知遠去跟湯詩琪她們打招呼,這位拉住岑致森,壓低聲音問他:“你怎麽把你這個塑料弟弟帶來了?”
岑致森:“有什麽問題?我不是跟你說了要帶個人。”
湯書傑:“我以為……”
算了,他還是不說了。
他是少數知道岑致森性向的人之一,他以為岑致森心血**想帶哪個小情兒一塊出來玩,結果跟著來的人竟然是寧知遠?
另邊,湯詩琪也問了寧知遠同一個問題:“你竟然跟著岑致森一起出來玩?岑知遠你被人奪舍了嗎?”
寧知遠不以為然:“第一,我為什麽不能跟岑致森一起出來玩?第二,我早跟你說過我改姓了。”
“一個姓而已不重要,”湯詩琪直接忽略後半句,“你不是不待見你哥嗎?還跟他出來啊?”
“誰說我不待見他,”寧知遠搖頭,“岑致森現在是我最大的金主,我不得抱緊他大腿伺候好他,陪駕出遊而已,小意思。”
湯詩琪:“……神經病吧你。”
說笑了幾句寧知遠轉頭,卻見岑致森就站在他們不遠處,一邊跟其他人說話,不時看向他。
不知道他們剛才說的岑致森聽到了多少,寧知遠並不心虛,走過去。
岑致森和湯書傑的幾個朋友寧知遠都認識,不熟而已,他自若跟人打了招呼,其他人調侃岑致森果然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去外度假還帶上自己弟弟一起。
寧知遠臉不紅心不跳的:“我跟著我哥去蹭吃蹭喝的。”
岑致森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輕輕按了一下。
地服過來提醒他們可以上機了,他倆落後幾步走在最後,岑致森忽然側頭,在寧知遠耳邊問:“金主、抱大腿、伺候、陪駕出遊?”
寧知遠麵不改色:“有什麽問題?”
岑致森笑了笑,沒有再說:“走吧。”
停機坪上的飛機已經做好起飛前準備,湯家的這架私人飛機很大,能坐三十個人,這次隻是訂婚party,去那邊便隻邀請了關係好的朋友,除了湯書傑自己的好友,湯詩琪帶了兩個閨蜜,剩下都是女方那邊的朋友,一共二十幾個人。
上飛機前,寧知遠才注意到湯書傑的未婚妻,也是位千金大小姐,看態度似乎不怎麽在意湯書傑。上個月他還碰到湯書傑身邊帶了別的女伴,大概也是各玩各的。
坐下時有人過來跟寧知遠打招呼:“小岑總,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
寧知遠抬眼看去,是個年輕女人,有些眼熟,他卻沒太大印象,但對方笑吟吟地看著他,顯然認識他。
似乎看出寧知遠不記得自己了,女人輕聲報了間度假酒店的名字,寧知遠這才想起來,是幾年前他難得一次休假,在國外春風一度的對象,他確實早不記得了。
身旁岑致森聽出來了,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兩眼那女人,高挑漂亮、身材火辣,確實是寧知遠的口味。
他收回視線,繼續翻剛拿到手上的一本雜誌。
寧知遠絲毫不覺尷尬,跟人閑聊了幾句,女人回去自己座位上,她是湯書傑未婚妻那邊的朋友。
飛機很快起飛,岑致森依舊在翻雜誌,戴上眼罩前,寧知遠忽然說:“三年前我被爸勒令休假那次,一個人去斐濟度假,碰到的她。”
岑致森翻雜誌的動作頓住。
三年前,那時的寧知遠還是岑安投資部的總監,他的能力確實出眾,但畢竟太年輕了,二十三歲碩士畢業加入岑安,直接進入投資部中層,兩年升任總監一職,公司高層內部一直就有不少質疑的聲音,即便他做得很好。
那次他極力主張一個超二十億美元的海外收購案,董事會幾乎無人讚成,是岑勝禮力排眾議讓他放手去做,事情卻沒有他一開始預期的順利。中途因為國家相關政策調整,那個收購案幾乎流產,前期投入的資金即將打水漂,麵對來自董事會和股東的高壓,岑勝禮讓他放假避出去,獨自扛了下來。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寧知遠休假一周回來,立刻重新投入工作,另辟蹊徑,最終用迂回手段順利完成了那次的收購。那個案子後續帶來的正麵效益和價值早已超出預估,寧知遠也是在那之後才徹底在公司站穩了腳跟。
“那次本來確實有些泄氣,跟她喝酒聊天時她說我這個小岑總想摘了前麵那個字的帽子,可不能就這麽放棄了,我一想也對,我要是就這麽認輸了,可能這輩子都要做小岑總了。”寧知遠說。
岑致森看著他:“你很在意這個稱呼?”
“本來是有點,”寧知遠的語氣輕鬆,玩笑一般,“不過現在我都不姓岑了,別人還叫我小岑總,就是習慣了而已,隨便吧。”
“前兩天我跟爸閑聊說起當年這個事情,爸告訴我當時他其實也不讚成那個案子,覺得太冒險了,是你說服了他。”
寧知遠接著說:“我之前並不知道。”
“嗯,”岑致森大方承認,“不過我也沒想到後麵會出現那些波折,而且你還能有辦法最終拿下它。”
“岑致森,”寧知遠開口,“謝謝啊。”
岑致森笑了:“這也要謝?我也沒做什麽,隻是幫你說服了爸而已,其他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不,你可幫我太多了,”寧知遠認真說,“沒有爸發話,那個收購案一開始就不可能在董事會通過,我再有本事也是白搭。”
岑致森倒不覺得這事有什麽好說的,他的確沒做什麽,至於當時為什麽要幫寧知遠說話,一方麵他確實覺得那個收購案可行,再就是寧知遠在他們爸麵前據理力爭時的那個眼神,觸動了他。
所以那之後的很多次,寧知遠擅作主張決定的事情,他都極少會去反對。
他總是相信寧知遠的能力的,即便明麵上他們的關係並不融洽,甚至是外人眼中的針鋒相對。
岑致森示意他:“別說話了,休息會兒吧。”
寧知遠戴上眼罩,直接躺下睡了,岑致森轉頭問空乘要了床毯子,幫他蓋上。
寧知遠睡得並不沉,他不太習慣在飛機上睡覺,可能也隻有幾個小時,聽到隱約的說笑聲時又睜了眼。
他身邊的位置空著,岑致森在前方的沙發座上跟湯書傑他們打牌。
寧知遠懶得動,看了他一陣,偏過頭,推開了身旁的舷窗遮光板。
窗外是沉鬱的夜,四野昏暝。
偶然泄露的一絲天光被捕捉,接著便越來越多,在天際的盡頭逐漸連成一片沸騰的緋霞,而他們正向著那片拂曙而去。
飛機穿越黑夜,來到了天明。
岑致森回來時,寧知遠已經看了外頭許久,天色全亮了。
“醒了?”
聽到岑致森的聲音,寧知遠回頭,對上他的笑眼。
“還早,還可以再睡一會兒。”岑致森說,倚座椅邊看著他。
“不睡了,”寧知遠問他,“你不累嗎?不會一直沒睡吧?”
“眯了一會兒,也睡不著,”岑致森坐下,遞了瓶水過去,“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叫人送過來。”
寧知遠:“隨便。”
岑致森的目光落向窗外:“剛一直在看什麽?”
“看風景,”寧知遠說,“黑夜和白天交替,飛機上看到的很不一樣。”
岑致森點頭:“什麽感想?”
寧知遠略想了想,回答:“很壯闊,大自然的奇跡。”
岑致森看到他眉梢處沾上的晨光,輕輕莞爾。
飛機落地是當地時間下午三點,直接飛的湯家在這邊的一座私人島嶼。
雖然是私人島,島上建有的度假村卻對公眾開放,不過走高端路線,酒店房費昂貴,人其實不多。
寧知遠和岑致森的房間安排在隔壁,都是獨棟套房,以棧道相連,坐落於鬱鬱蔥蔥的熱帶密林間,另一麵則是蔚藍的海。
進門後寧知遠倒頭先睡了兩個多小時,傍晚才起身過去岑致森那邊。
寧知遠過來時,岑致森正在換衣服,回頭看到他,眼神微亮。
寧知遠換了件鮮豔的花襯衣,下身是淺色寬鬆七分褲,隨意趿著人字拖,顯得隨性又放鬆。
岑致森幾乎從未見過這樣的寧知遠,似乎在成年以後,寧知遠便越來越擅長偽裝自己,尤其在回國進入岑安工作後。
眾人眼裏的小岑總是風度翩翩、優雅倜儻,又或是雷厲風行、強勢幹練,即便岑致森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本質桀驁浪**,甚至玩世不恭,他也從未想過原來寧知遠會有這樣灑脫自在的一麵。
又或者說,是寧知遠如今願意將這一麵展現給他看。
寧知遠也在打量他,岑致森剛脫了上衣,上半身**,精壯強悍的肉體就這麽直觀地衝擊著寧知遠的視覺。
目光遊走過他塊塊分明的胸肌和腹肌,寧知遠想起這個人昨晚說的那句“正值壯年”,心中肯定,岑致森這樣的,在**大概很厲害。
他自己當然也不差,就是不知道跟岑致森比,誰更勝一籌些。
岑致森大約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拿起襯衣穿上,動作有些慢條斯理,一直盯著寧知遠的眼睛。
寧知遠走上前,抬起手幫他扣扣子,神色自然。
岑致森便由著他做,背倚向身後牆壁,兩條長腿隨意交疊,選了個最放鬆的姿勢,看著麵前的寧知遠。
寧知遠垂目專注手上的動作,從最下麵一顆扣子開始,一顆一顆往上。
岑致森忽然問:“真把我當金主抱大腿?”
“你要覺得是也行吧,”寧知遠完全不在意他怎麽想,逗趣一般,“本來就是。”
“知遠,”岑致森提醒他,“真想伺候好金主,陪駕出遊還遠遠不夠。”
“那還有什麽?”寧知遠問,指尖幾次無意識觸碰到襯衣下岑致森的皮肉,扣扣子的動作放得更慢。
岑致森覺得有些癢,按捺住了:“陪駕出遊頂多算陪吃和陪玩,還有陪睡呢?”
寧知遠:“噢。”
然後他們都笑了。
誰都沒有再說話,親密無間的姿勢,呼吸似有似無地碰撞交纏。
打破氣氛的是突然闖進來的湯書傑的聲音。
“岑大少,晚上有什麽安排?一會兒吃完晚飯要不要一起去喝——”
最後一個字沒說完,卻已經戛然而止,湯書傑一臉見鬼的表情,脫口而出“我走錯房間了”猛退出去,用力帶上房門。
岑致森偏了偏頭,看著寧知遠的眼神戲謔:“怎麽辦?被人看到了。”
“那是你的事,他是你朋友。”寧知遠說完這句不再理他,依舊沒退開,不急不緩地幫他把襯衣扣子都扣上。
半分鍾後,湯書傑才重新敲門,岑致森懶聲應:“進來。”
湯書傑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寧知遠從岑致森身前退開,無論是他還是岑致森,臉上都沒有半分不自在。
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湯書傑不知怎的想起這句話,意識到自己就是那個“別人”,一陣無語。
“你們好了嗎?去不去吃東西?”
岑致森用眼神詢問寧知遠。
寧知遠其實還是想睡覺,不過要倒時差,現在確實不好睡太久,他點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