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是直的

唇瓣相依,略幹燥的觸感,寧知遠停住不動,沒有立刻退開。

他的眼睛睜著,神色平靜地看向麵前緊盯著自己的岑致森,目光在咫尺之間交匯。

岑致森的黑瞳裏清晰映出他的臉,過分冷靜,甚至像另一種意義上的挑釁。

拿一個吻來挑釁自己。

這個念頭冒出,岑致森的眸色漸深,抬起的手貼上了寧知遠後背。

寧知遠依舊沒動,眼睫微垂下,唇貼著岑致森的唇慢慢廝磨,仿佛投入其中。

岑致森的視線遊走在他的眉眼間,路燈暖黃曖昧,在寧知遠的眉梢暈開幾分柔和,他的眼尾略略上挑,如同鉤子,勾得人心癢難耐。

還不夠。

岑致森啟唇,含住他的唇尖,輕輕一吮。

寧知遠始終從容,甚至仍維持著一隻手插兜的悠閑姿勢,在那一瞬間又似乎抬眸瞟了岑致森一眼,眼底積攢著某種情緒,似無波無瀾,又似暗潮湧動。

岑致森手上的力道加重,隔著層層衣料,寧知遠也能感知到他寬大手掌貼上來時的力量和溫度。這個人的手在他的後腰處用力揉了一把,強硬地將他按過去,直至身體相貼。

不等寧知遠做出反應,岑致森的手快速遊走上去,扣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微仰起頭,接著在他下唇一咬,舌抵進去。

寧知遠很配合地張開嘴,任由岑致森的舌進來,舌尖掃**口腔,從敏感的上顎到舌下的軟肉,再是激烈的唇舌共舞。

濡濕的、黏膩的水聲,唇齒的碰撞聲,和逐漸變得急促的呼吸聲交織,卻不是纏綿。

對視的眼神如同較勁,一個是居心不淨,一個是蓄謀已久。

似乎持續了很久的一個吻,其實也不過半分多鍾,寧知遠先退開,舌尖勾繞又分開,他最後一咬岑致森的唇,將剛才的那一下還回去,退開後淡定轉身,麵向愣在原地的男生:“看到了?”

男生漲紅了臉,下意識去看岑致森,岑致森的眼中卻隻有寧知遠,笑看著他的模樣仿佛在回味剛才那個吻。

“你們……”

寧知遠挑眉。

男生麵露難堪,到底說不下去,留下句“抱歉”,匆匆而去。

把人打發了,寧知遠回頭,要笑不笑地衝岑致森示意:“岑總這次翻車了。”

“我反省一下,”岑致森的視線停留在他洇濕的唇上,“以後再不碰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寧知遠嗤笑了聲。

岑致森問他:“還上去嗎?”

寧知遠先轉身,走回車邊去:“上車吧。”

電梯上行,寧知遠似乎有些累了,背倚著電梯壁闔著眼姿態格外散漫,也沒說話。

岑致森看著前方金屬門映出的他的身影,漫不經心地想著寧知遠這副模樣,不像是上樓去和他喝酒,更像是他們將共赴一場**的約會。

在接吻之後上床,或許是最正常不過的步驟,——如果站在這裏的人不是他和寧知遠,如果不是幾個月前,他們還是名義上的親兄弟。

岑致森略略遺憾。

寧知遠忽然睜了眼,在他的背後,懶淡開口:“你在看什麽?”

岑致森沒有回頭,垂眸笑了下:“你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寧知遠:“哦,在看我。”

岑致森愈發想笑,他向來是遊刃有餘的,無論什麽場合、麵對什麽人,唯獨在寧知遠麵前,他的這個麻煩弟弟總有辦法,讓他不能完全占到上風。

電梯停在頂層,金屬門已經打開,寧知遠站直身,走上前,錯身過時他抬手拍了一下岑致森的肩膀:“進去吧。”

反客為主。

進門,脫外衣、換鞋。

玄關處的感應燈亮了又滅,寧知遠腳步頓住,身後人的氣息貼近,他朝後靠到牆上,偏過頭。

視線寸餘處,是岑致森盯上自己的眼睛,客廳玻璃牆外進來的霓虹燈掃過岑致森的臉,有一瞬間清楚映亮了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欲念。

是欲念,對自己的。

做了二十七年他哥哥的人,對他產生了不該有的欲念。

寧知遠不動聲色,呼吸交錯時平靜問:“不開燈嗎?”

岑致森打量著他,寧知遠太鎮定了,鎮定得就像是這一幕早就在他腦子裏預演過無數次,在這一刻岑致森忽然意識到,自己那些下流的心思,在寧知遠眼裏或許藏得並不好。

不過沒關係,他本也沒打算一直藏著。

目光從寧知遠的眼流連到唇上,他慢慢說:“等會兒吧。”

寧知遠便也算了,想要站直身時,岑致森又將他按回去,湊得他愈近:“剛又在車裏抽了煙?你嘴裏全是煙味。”

寧知遠懶得動了,慢吞吞地“嗯”了聲:“等得不耐煩了。”

“是我讓你等得不耐煩了?”岑致森的嗓音低磁,帶著一點笑。

寧知遠直直看進他眼中:“不是嗎?”

“好吧,是我的錯,”岑致森爽快承認,“下次不會。”

寧知遠勾唇:“順便回憶了一下岑總以前是什麽德性,是不是跟每一任舊情人相處都是這樣,有興趣的時候當塊寶,興致過了便翻臉無情。”

調侃一般的話,他說得很慢,語氣甚至有些耐人尋味。

“你知道我以前是什麽樣?”岑致森問。

“想知道總能知道。”寧知遠略得意地道。

不過那些藏在暗處的窺視,到底不盡興,到如今他才有機會,真正覷見這個人的本性。

——這些他不太想說。

岑致森微眯起眼盯著他,寧知遠的臉上卻不露端倪。

“沒有當塊寶,”岑致森糾正,“都隻是金錢關係而已。”

寧知遠隨意點頭,也不知信是不信。

“還有,剛才的事,謝了。”岑致森說。

“沒什麽,剛你那小情人不是說不要錢倒貼也要跟你一起?那我這算不算是賺到了?”

寧知遠說著閉眼低笑了聲,微微側過頭,嗓音貼近岑致森耳邊:“我是第一次跟男人接吻。”

他的聲音很輕,更像是從喉嚨裏帶出的氣音,黏膩又稠滯,嗔笑一般。

岑致森察覺到耳膜上生起的癢意,一直癢到心尖上。

“是麽?”他不自覺地放慢呼吸,“什麽感覺?”

寧知遠似乎想了一下,說:“你技術挺好的。”

眼神又一次碰到一塊,岑致森看到寧知遠眼底的笑:“技術挺好?”

“嗯,”寧知遠毫無吝嗇地誇讚,“是挺好的,第一次跟人接吻不需要我主動,而且——”

“而且什麽?”岑致森問。

而且跟女人柔軟的唇舌觸感完全不同,岑致森的氣息和味道都是極其霸道的,強勢地將他卷入其中,不容拒絕。

寧知遠並不反感,如果不是身世揭開,他根本沒機會嚐試這麽刺激的體驗。

這樣的體驗,是岑致森帶給他的。

“而且我向來好學,很樂意偷師。”寧知遠說。

岑致森的神色一頓:“偷師了你打算用在誰身上?”

他其實不信,寧知遠風流慣了,在吻技上怎會輸給他,僅僅是剛才那半分鍾,能跟得上他的節奏和呼吸頻率的,寧知遠是唯一一個。

真要說起來,他在這方麵的經驗或許未必有寧知遠多,他這人有點潔癖,對接吻這事並不熱衷。

問出這個問題時,岑致森的手停在了寧知遠的腰間。

寧知遠剛進門時就已經脫了大衣和西裝外套,身上是那件淺灰色的羊毛背心,柔軟地蹭著岑致森的掌心。岑致森幾乎能感知到藏在衣料下方的腰肢的韌性,一下一下地撫摩,愛不釋手。

腰大約是寧知遠的敏感處,被岑致森這麽揉了幾下,他的呼吸加重了些許,扣住了岑致森作亂的那隻手,手指在他手背上輕點了點,嗓子也有些啞:“別碰了。”

岑致森評價道:“你挺敏感的,以前那些女伴沒碰過你這裏?”

寧知遠睨了他一眼,說:“我比較喜歡直入主題。”

“嗯,”岑致森的手停住,卻沒有退開,上移到他鎖骨的地方,輕按了下,“這裏呢?上回的印子是誰留下的?”

寧知遠:“上回?”

寧知遠早不記得了,岑致森卻還印象深刻,那時在他的辦公室裏,他們之間還針鋒相對格格不入,寧知遠擅作主張做下的事情他本來想多問幾句,卻在目光不經意瞥見他身上的印子時,忽然沒有了說的欲望。

“不記得算了。”

岑致森也隻是隨口一問,並不真正在意這些,他的手繼續遊走上去,沿著寧知遠修長漂亮的頸部線條從前方一路輕撫到頸後。

這件事情他早就想做了,想要認真摸一摸這個人,皮肉相貼的觸感,比他想象中更好。

最後他的手掌貼在寧知遠後頸的發梢處,指腹按上了他頸側大動脈上的那顆紅痣,一下一下地揉弄,如同愛撫。

“你還沒有說,偷師了想用在誰身上。”岑致森提醒他。

寧知遠看著他,沒有回答,黑夜的光交替滑過他們的眼,那些曖昧旖色在明和暗之間逡巡。

呼吸的起伏裏摻進了心跳的聲音,沒有人再說話,直至胸腔的熱意逐漸滾燙。

寧知遠忽然偏頭,低笑出聲。

他說:“哥,我是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