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張春花搶先說道:“我不想嫁給進那對孤兒寡母的家裏,你想想辦法。”
餘霜吃驚地看著她,說:“我能有什麽辦法?”
這腦子裏到底是怎麽長的?以他們從小到大的關係,別說他沒辦法,就是有辦法,他會說?
張桃花抹著眼角,哭得悲切:“我真不是想把羊弄死的,現在我娘向人家要那麽錢,陪嫁一分沒有。這讓我怎麽在婆家抬起頭來做人,況且他家兄弟多,麻煩事就多。我真的不想嫁過去,霜哥兒看在咱們從小到大的份的,幫幫我們。”
餘霜沒眼看她倆:“我沒辦法。”
可沒說從小大到的關係了,越說越不想幫,何況他是真沒辦法。
“但凡我有對付你娘的辦法,我能坐在這?早不知道嫁誰家去了,說不定孩子都會走路了。”餘霜不耐煩地攆人:“你倆趕緊走,我還要下地呢。”
張桃花也不作模作樣了,忙說道:“我娘她最氣地就是兩隻羊沒了,秦晚不是又買了三隻小羊,我們抱兩隻回去就行了。”
“你腦子沒病吧?”餘霜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說:“憑什麽給你們羊?”
“不是給、不是給,是借。”張春花討好地說,從小到大頭一次用這種語氣跟餘霜說話,張春花非常地不習慣,臉色十分的怪異。
“等我們成親了,聘禮或是嫁妝再還你們。”
張桃花殷切地說:“對對對。”
餘霜冷笑著看著她們,直到把她們看得坐立難安,才開口道:“跟你們的娘還真是親母女,一樣的想空手套白狼。”
“看在我爹的份上,你倆成親當日我會去家裏坐坐。現在,滾吧。”
張春花惱羞成怒地叫喚道:“餘霜,你別給臉不要臉……”
餘霜唰地一下站起來,兩手拍在桌子上:“不要臉的是你們,我一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一個破包袱就來了秦家。還不是拜你們的親娘所賜,從小到大你們是怎麽欺負我的?當初又是怎麽嘲笑我的?現在你們還有臉來要羊,怕不是失心瘋吧。”
張春花瞪著餘霜說:“秦晚家現在又是買地,又是做生意,他小爹坐月子一個月請人就花了九百文,各種補藥、養生湯到現在都沒斷。這麽好的條件村裏人眼都快紅瞎了,如果不是我娘,你會進的了秦家門?”
“就是。”張桃花譏諷地說:“不知感恩就罷了,還是白眼狼。”
“所以呢?”餘霜冷眼說道:“你們要我怎麽感恩?想要我怎麽感恩!”
餘霜越說越激動:“條件好又怎麽樣?是我想的嗎?是我想的嗎?啊?”
“你們這樣在意他家的條件,那你們嫁過來啊,我跟你們換。省得你們姐妹情深舍不得分離,一換二想來秦晚樂意的很。”
“我不樂意。”秦晚出現在門口,麵無表情地說道。
從秦三霞來時,他就一直注意著屋裏,他不是有意偷聽,實在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太大,他想聽不見難。
但,聽著聽著,他就聽不下去了。
竹竿在手掌間快速地轉動著,秦晚看著張春花姐妹倆,說:“我可是會打女人的,你們不想挨打現在就滾。”
張桃花臉色一白,手碗粗的竹竿真要打下來,怕是半條命都沒了。
可又不甘心白來,她瞪著餘霜說:“小心他以後打死你。”
話沒說完人就已經跑去了,張春花一看憋著一肚子的話也跑了。
秦晚臉皺成一團,這嘴巴怎麽那麽碎,真想追出去給她兩竹竿。
“好了,你別生氣,她們就是瞎說的。”餘霜安慰道:“我也不會答應給她們的羊的,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一天天的,不自足。”
說完拿著鋤頭就出了門。
“你去哪?”秦晚追了幾步才憋出一句問話。
餘霜頭都不回地說:“扛著鋤頭當然是去屋後的地裏除草。”
秦晚瞪著眼,氣的半死。
草、草、草,就知道草,整天就知道除草。
不解釋解釋換親的事?
他是那麽隨便的人嗎?
他是那種饑不擇食,什麽人都可以的人嗎?
“秦晚。”
“秦晚?”
“秦晚!”
“幹嘛?”秦晚心有不耐地瞪著喊他的人
獵戶穿著露胳膊肘的短打,扔下扛肩上的野山羊,打趣道:“呦,這大火氣?果然是年輕人,新婚……”
“你可閉嘴吧。”秦晚嫌棄地說道
獵戶非常識相的緊抿雙唇。
“找我什麽事?”秦晚語氣緩和了很多,但臉色依舊不太好。
獵戶名叫秦十五,一個人獨居在山腳下,平時不怎麽和村裏人來往。倒是和秦晚有著好幾年的交情,雖然秦晚小了他近十歲,但為人處事十分對他口味。
他笑哈哈地說:“看見你爹在放羊,問了一聲,知道你在家就過來了。”
家裏的鴨子大了些,三隻小羊經過這些天的養護也健康起來,秦大壯現在一有空就把它們趕到淺攤那邊放。
獵戶踢了踢地麵上的野山羊說:“你不是在做羊肉生意?碰巧獵了一隻,便宜賣你。怎麽樣?夠義氣不?”
“我不做羊肉生意好多天了,你還不知道?就這樣的義氣?”秦晚白他一眼
秦十五納悶道:“為啥不做?”
秦晚歎了一聲氣:“這不是沒本錢,再說天氣越來越熱,羊肉生意就難做了。先前也是我沒考慮周到,冒然地就支攤子來。”
秦十五雙眼一亮:“那不正好,我便宜賣你,給你賒賬都行。這樣夠義氣了吧?”
秦晚覺得好笑,什麽義氣不義氣的,當他倆拜過把子呢。
“少聽些江湖大俠的說書。”
秦十五不願意了:“我就這一個喜好,我上不用養老,下不用養小。我就養著我這麽個喜好,不行?”
秦晚斜眼看他:“你的喜好可不少。”
秦十五嘿嘿直笑:“所以這羊你要不要?”
秦晚想了想說:“那就留下吧,可我現在沒錢給你。”
秦十五大手一揮:“等你賣完了再給我錢,走了。”
餘霜提著一筐青草回來的時候,隻見秦晚正繞著一頭肥羊轉圈。
他疑惑地問:“哪來的羊?”
“剛才獵戶送來的,說是便宜賣我,讓我先把羊賣了再給他錢。”秦晚一邊想著如何處理這羊,一邊回道。
還能賒賬?
餘霜感歎:“那獵戶真是好人。”
秦晚突然一凜,看著餘霜說道:“他也沒那麽好,他愛去……”
話完還沒說完突然屋裏響起兩個小的哭聲,餘霜連忙洗了手進屋去,不一會兒抱著秦晴走出來哄著。
“怎麽了?餓了?”秦晚問。
哎,小孩真是太能哭了。
尤其是雙胞胎,雙倍哭聲加持真的讓人頭腦爆炸。
餘霜好笑地說:“就是想讓抱著出來,你看,這不就不哭了。”
秦晚一看,嘿,還真是。
一雙黑葡萄似地眼睛上還掛著淚珠,但卻相當安逸地躺在餘霜懷裏感受著不同。
“那就這麽一直抱著?”秦晚上輩子單身,這輩子對這麽點的孩子沒有絲毫辦法。
“哪能呢,過一會兒就睡了。”
餘霜抱著小秦晴麵容溫柔地哄著,不一會兒小秦晴打了啥欠,小半個時辰後才睡熟。將小秦晴放到**後,餘霜鬆了口氣,雙胞胎可比餘金寶小時候難帶多了。
原來不是每個小孩子都一樣的,性格相差太大,由其是小秦晴,真的一點不如她意就哭,哭聲還特別響亮。但醒著的時候,每一個不經意間的小動作,都能把人心都看化了。
小秦昱則是,小秦晴不哭,他就不哭。小秦晴一哭,他就加倍哭出來,醒著的時候比小秦晴安靜,但同樣招人稀罕。
從屋裏出來,見秦大壯在井邊除理羊,他走過去問:“大壯叔,需要我幫忙嗎?”
秦大壯笑嗬嗬地說:“不用,不用,你快到一邊去,不要讓血水噴到你身上。”
“秦晚呢?”餘霜問
“他去找姚圓了。”秦大壯說:“對了,他讓你有時間削一下竹簽,他要做羊肉串。”
這羊已經死了,放到明天賣的話,秦晚不會現在去找姚圓。所以他是打算今晚上去賣?
餘霜一看天色,那可得抓緊了。
他連忙找出上次削剩下的竹子,開始削竹簽,也不知道賣多少羊肉串,要準備多少竹簽才能夠。
秦晚很快帶著姚圓和秦小福來到家裏,時間緊迫,幾人先削起竹簽。秦大壯切完半隻羊時,秦晚開始清洗羊肉,洗後姚圓切成肉塊,他去調配醃料。
還好需要的調料家裏都有,野山羊看著肥,去毛剔骨後的純肉也就一百斤出頭。
原本是醃好後串成肉串,但現在時間太緊,直接串成羊肉串後再醃製。
兩大桶羊肉串抬上獨輪車,在天暗下來時,秦晚和姚圓出發去鎮上。
秦小福擔憂地說:“那麽多羊肉串賣的完嗎?”
萬一賣不完怎麽辦?那麽一隻羊全都串成串了。
做了一段時間攤子後,餘霜的想法要大膽的多,他說:“放心吧,不會虧的。”
就算今晚賣不完,放井裏冰著,明天繼續賣就是了。就算明天也賣不完,他也相信秦晚肯定有辦法的。
“忙到現在餓了吧,去吃晚飯吧。”
秦小福傻笑:“那多不好意思。”
隨後又一臉苦惱地說:“回去我娘又要說我了。”
“沒事,今天可是秦晚請你幫忙,請人幫忙供一頓飯不是應該的。”餘霜寬慰道:“你娘肯定不會說你的。”
秦小福被說服了,一頓晚飯吃的捧著肚子不想回家。
“天呐,阿煙叔,你做飯真好吃。為什麽你們家每個人做飯都這麽好吃。”
餘霜看著他這麽耍寶的樣子,好笑地說:“阿煙叔可沒功夫看你唱戲,吃好了我送你回家。”
兩個小的又哼哼唧唧起來,阿煙吃了兩口飯後連忙放下起身,走前對秦小福說:“好吃不多吃點,下次再來。”
秦大壯也放下碗跟著去,說:“我來,你先去吃飯。”
在廚房吃晚飯,兩個小的就在旁邊一牆之隔的屋裏,睡在秦晚的**。
“走吧,我送你回家,明天我還要早起去鎮上賣烤雞。”餘霜說道,明天雞多了五隻,他一個人推著東西估計要早點出門才能趕上好時候。
外麵天都黑了,餘晚想提油燈,秦小福忙阻止道:“費這油錢幹啥,也就幾步的路,不用你送,我很快就到家了。”
“我還是送你吧,說不定半路上就能撞見你家裏人。”
秦小福家在前排,兩人剛到前排的路頭上,真撞見來接人的秦小福親娘。
他娘一把拽過秦小福的耳朵,罵道:“說過多少回了,不要再在人家吃飯,你個記吃不記打的東西。”
秦小福經驗豐富,一矮身,耳朵從他娘手裏滑掉,頭都不回的往家跑。
他娘氣地連忙追了上去:“你還敢跑,我看你到家還往哪裏跑。”
餘霜在後麵喊:“秦嬸子,你別打小福,他今天真的忙了一下午。”
“你別替他說話,他那身懶病我還能不知道,你快些回去吧。”
餘霜有些羨慕地歎了聲氣,他也好想被他娘揪耳朵,追著罵。
“呦,是哪個寂寞的小娘子在這深夜裏出來找人?”
一股刺鼻的酒味竄進餘霜的鼻裏,他臉皺成一團,這是喝了多少酒才醉成這樣,天剛黑就以為是深夜。
餘霜避讓到路邊,不想理這酒鬼,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漢子,這麽晚了在外麵發酒瘋。
“站那邊遠幹什麽?快過來讓爺瞧瞧,怕爺不給錢?爺有的是錢。”
眼看那人影搖搖晃晃就要過來,餘霜鐵青著臉也顧不得那醉言醉語,低頭加快腳步。
別讓他知道是誰,不然一定找機會出了這口氣。
沒走幾步忽然一條胳膊橫在麵前,餘霜驚嚇之下,連忙後退,厲聲道:“你幹什麽?”
定眼一看,麵前這人不就是老禿頭!
老禿頭也看清了餘霜的臉,他搖搖晃晃地站直身體,渾濁的眼裏透著黏膩的光。
“這不是我的好夫郎,霜哥兒麽。”
“你別糊說。”餘霜遠離老禿頭,他一刻有了一絲害怕。他不想跟醉酒的老禿頭多廢口舌,他躲過老禿頭伸過來的髒手,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家裏跑。
這一刻,秦家才是最讓他安心的地方。
老禿頭在後麵歪歪扭扭的追:“跑什麽?你漢子醉了不知道來伺候?等我抓住你立馬捆了你換錢。”
餘霜不回話,也不回頭看,他全身發抖的跑著。
明明家就在眼前,可卻怎麽也跑不到,猛然間被一撞。餘霜跌坐在地,後麵老禿頭嬉笑的聲音傳來:“看你還敢跑,睡下啦?睡下就對了,爺我來了。”
“霜哥兒,你沒事吧。”
餘霜茫然地被秦大壯扶起來,他怔怔地看著秦大壯,哇的一聲哭起來。
“大壯叔,我好害怕。”
秦大壯手忙腳亂地安慰道:“別怕,我帶你回家。”
“哪個憋東西敢搶老子的人?”老禿頭左腳絆右腳地追上來,他怒道:“想要老子的夫郎,就得給錢,錢給夠了你愛咋耍咋耍。”
秦大壯氣紅了臉,拽起老禿頭的衣領將他提起來。
“你敢欺負霜哥兒,看我不打死你。”
餘霜看到各家屋裏的燈光多了起來,他連忙說:“大壯叔,我們回家吧,被人看到不好。”
村裏有些人太碎嘴,一些不起眼的小事都被傳成天踏下來的大事,如果被村裏那些愛嚼舌根的撞見,還不知道被傳成什麽樣。
秦大壯撕下一團老禿頭的衣服塞到他嘴裏,像扛死豬一樣扛著他往家裏去,任憑老禿頭如何掙紮也無濟於事。
阿煙看著被捆成一團的老禿頭相當震驚:“怎麽了這是?”
秦大壯對自家夫郎說話從來不會拐彎,非常氣憤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說了,還加自己氣憤地感想。
餘霜尷尬地恨不得躲地裏去,他低著頭嗡聲嗡氣地說:“我先去睡了,明天還早起呢。”
阿煙憐愛地看著餘霜躲進了屋裏,一轉頭,一雙眼像刀一樣刺向老禿頭,說:“大壯,再給他灌些酒然後扔羊圈去,明天天不亮把他扔進青竹山。”
凍不死也得去掉他半條命。
秦晚和姚圓依舊來到鎮上玩樂一條街,今天來的有些遲,上次的位置已經有人。
“客官天,客官地。”
姚圓一愣,這說詞怎麽那麽耳熟,一看秦晚也沒張嘴,那這聲音是誰說的?
他尋聲看去,一位年輕的漢子正烤著肉串,嘴裏說和秦晚上次一模一樣的說詞。
位置還是上次他們的位置,姚圓生氣了,他瞪著那販,跟秦晚說:“我們的位置被人占了,他不僅占了位置還跟我們一樣賣烤串。還學了你的說唱,真是太過分了。”
秦晚當然也聽見、看見了,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跟風、模仿,他早就預料過了。
上輩子的小區步行街裏,賣雞蛋餅的都連著四五家,最後還是要看口味。
“沒事,他什麽都能學,口味學不了,我們去戲院門口。”
剛好那裏還有個空位,地方不錯,算是這條街的中心帶。
兩人特意從小販麵前走過,看都不看小販一眼,雖然不能把小販怎麽樣,但去膈應一下總是可以的。
小販瞪著他倆,明知道是故意的但也沒辦法,起碼現在不能鬧開。
羊肉串的味道飄開沒多久就有人來問:“你這肉串多少錢一串?”
秦晚答道:“三文錢一串,十文四串。”
那人眉頭一皺,指著那小販說:“那邊才兩文一串。”
秦晚笑著說:“客官,我這是純羊肉串,羊還是山上野山羊,下午剛獵的。您先嚐個味,好吃您再買。”
那人嚐了一下秦晚遞上來的碗,吃了一塊後,驚喜地說:“這不就是上次那個味?”
秦晚:“呦,那您還是老客呀,我們這才是第二次來。”
那人連忙說道:“快給我來五十串,這味道可想死我了,你們怎麽這麽久都不來?”
秦晚感歎道:“好羊肉不易得,這不,下午剛從山上獵到,我們這就來了。”
那人從姚圓手上接過後,震驚地說:“這麽一說今晚吃過後又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吃了?”
秦晚笑著說:“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我家也賣烤雞,白天的時候你可以去我家攤子上試試獨特的烤雞味道。”
接著秦晚把攤子的位置告訴那人,但他已經顧不上什麽烤雞不烤雞了,他隻想到明天過後可能又吃不上烤羊肉串了。
“那再給我來五十串,誰知道以後你們什麽時候再來。”
秦晚失笑道:“客官,您就先吃五十串吧,不要一下吃多了再吃傷了。”
那人想了想隻能掃興地進了戲院,先吃了眼麵前的再說吧。
姚圓不解地問:“為什麽不讓他再點五十串,咱們可是把一整隻羊都帶來了。”
秦晚:“我也沒指望一晚上能把羊肉串全部賣完,要是再讓他點了五十串,他進去後肯定會跟別人合吃。但現在五十串都估計不夠和別人分享了,那別人想吃不就來再點了?再點的話就不止五十串了。”
姚圓一臉受教了的表情:“你這腦子怎麽長的。”
“我瞎想的,萬一不來呢?再說一下子吃了那麽多烤羊肉串萬一吃出個好歹來,再怪罪我們。”
姚圓一想也是,反正也會有別人來買,那也無所謂是誰買。
“他來了,他來了。”
姚圓怒氣衝衝瞪著小販:“他又學你的唱詞。”
秦晚哭笑不得:“隨他便罷。”
本來那次他就是一時心血**,何況那小販喊的漏字、錯句的,就當笑話聽吧。
果然在那人進戲院沒多久後,一連來了三個下要模樣的小廝,都一人要了五十串。
姚圓一臉佩服地看著秦晚:“真給你說對了。”
羊肉串的消息不徑而走,很多上次吃過的客人紛紛過來,一要就是二十、三十串的。姚圓再次開始各個樓閣、香坊裏去送,每次回來都笑花了眼。
“今晚賞錢拿的多?”秦晚將包好的羊肉串遞給他,打趣道。
姚圓不好意思地撓著腦袋:“十二文了。”
“行了,別撓了,等會兒頭發掉裏麵客人不要了。”
姚圓連忙把托盤遠離自己,一路小跑著送烤串去。
這一條街雖然沒到不夜城的程度,但等全部羊肉串賣完,東方也已經泛白。
秦晚和姚圓一身疲憊地推著獨輪車離開這條街,轉過一個巷道的時候被人幾人堵在裏麵。
秦晚眯著眼看去,領頭的不就是學他烤串的那個小販?
姚圓先是有些驚慌,但看秦晚沉著冷靜得樣子,心裏安定下來。
他冷下臉,疾言厲色道:“你們想幹什麽?”
“把賣烤串的錢交出來。”
秦晚冷笑道:“你們這是搶劫?”
那小販洋洋得意:“什麽搶劫,我們這是借來……”
人群裏有人不滿地打斷道:“行了,別廢話了,趕緊上。”
五六個人衝著這邊就來,秦晚抽出車底下的長竹竿迎上去。
姚圓一愣,連忙也抽出另外一根竹竿打過去,秦晚那麽矮、那瘦都不帶怕的,他還能怕不成。
秦晚全憑心裏那股不服輸的勁,手裏的竹竿武的虎虎生威,全是技巧,但也能嚇著那些人不敢靠近他身。
姚圓全憑自身實力,一竿放倒一個,全是力氣,雖被挨了兩腳,但那些人很快倒地不起。
那小販滿眼陰毒的看著他們,捂著胸口掙紮著起身:“我……我們……我們走。”
秦晚皺眉,看那小販的眼神,這事怕是不能善了。
“這一大清早的,這麽熱鬧?”
一身華服,手搖扇子的青年走出來。
秦晚一看,這不又是老熟客。
“公子你怎麽在這?”
那位公子打著哈欠,說:“剛從溫柔鄉裏爬出來,就遇上這麽熱鬧的事,這青山鎮果然有趣的很。”
他一身錦衣華服,一身渾天而成的氣質,小販一夥人眼力勁就是吃飯的家夥。他們不敢貿然對這青年如何,隻能不甘心的準備走人。
“你給我等著。”小販惡狠狠的對著秦晚說道。
“把地上這些人都給我捆了,一大清早這麽晦氣。”
青年說完,扇子一收轉身就走。
接著也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幾個黑衣人,三兩下把地上的人捆成一團,拖著走了。
姚圓一屁股坐到地上:“真是嚇死我了。”
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跟鎮上的人打架,還是群架。
不過……
“用扇子的那是誰?”
秦晚搖頭:“不清楚,不過第一次賣肉串時給了一塊銀子的就是他,後來也買過一次烤雞。”
說這裏,秦晚想起來坐馬車來的小廝,一下子要了五隻烤雞,應該也這位公子吧。
本來以為是鎮上哪家富少爺,現在看來怕是有來頭。
不過這不是普通百姓能接觸到的事情,但能把小販這夥人解決,也算是解了他的後顧之憂。
第二天餘霜腫著一雙眼起來,他用濕了井水的布巾敷眼。希望能快些消腫,不然他沒臉見人了,昨夜哭到半夜才睡過去。
哎,早知道,昨晚應該控製住自己的。
他見秦大壯一身水氣地回來,疑惑地問:“大壯叔這麽早你去哪了?”
秦大壯依舊有些氣憤地說:“把老禿頭那個缺德玩意扔出去了。”
餘霜兩眼又有些發熱,他哽咽地說:“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秦大壯連忙說:“沒有沒有,你是阿晚的夫郎,我們都是一家人,你再回去睡會兒。”
“不用了,我還要出攤賣烤雞呢。”
秦大壯憨笑道:“阿煙說了,今天你不用去,我去就行了。”
餘霜急了:“那怎麽行,還是我去,我先把雞醃上。”
秦大壯推出獨輪車,把雞搬到車上,說:“我醃上了,等下就準備走。”
“我去,我去。”餘霜飯也不做了,推著車子就走。
秦大壯沒辦法隻好先回去做飯,阿煙還沒吃早飯呢。
走到村口被撞見秦小福,他正蹲那吃餅,見到餘霜立馬迎上去。
“我跟你一起去。”
餘霜詫異地說:“你來的這麽早?”
秦小福笑眯眯地說:“我特意早起的,吃早飯了沒?”
餘霜搖頭:“走的急,還沒吃。”
秦小福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拿出餅說:“我特意給你帶的,我加兩個雞蛋做的,你吃,車我來推。”
餘霜接過餅小口的吃著,他其實並沒有胃口,可不吃東西就沒力氣幹活。
“你眼睛怎麽了?”秦小福問:“怎麽腫了?”
“沒事,可能睡落枕了。”餘霜不自在地說
秦小福疑惑:“落枕眼睛會腫嗎?”
“應該會吧,哎呀,快點走吧,照咱倆這架式走下去,怕是到鎮上都錯過飯點了。”餘霜一邊加快腳步一邊說道。
“哪有那麽誇張。”雖然說是這麽說,但秦小福還是跟著餘霜腳步,加快速度。
兩人到攤子上時,烤雞爐已經被抬出來,火都燒上了。
姚圓一見到秦小福立馬兩眼淚汪汪地走過來,緊緊抓住他的手,哽咽道:“小福。”
秦小福羞的無地自容,他緊張地看著周圍:“你瘋了?快鬆手。”
餘霜吃驚地問秦晚:“姚圓怎麽了?”
秦晚忍著笑:“大概是太想了吧。”
被嚇的後勁太大,已經不受控製了。
餘霜瞪著秦晚:“你在說什麽糊話,他倆又沒成親。一夜沒見就想成這樣,那姚圓就是水做的也能哭幹了。”
秦晚哽住:“人家快成親的夫夫間情、趣,我們怎麽會懂。”
餘霜一臉認同:“那倒是,我們跟他們不一樣。”
秦晚已經不想說話了,他發現他越來越不能心平氣和了。
“怎麽那麽早就把火燒起來?雞在車上,你去搬下來快些烤上。”
為什麽那麽早燒起來?
當然是因為姚圓被嚇的起了後勁,清晨一凍,這大一壯漢竟然抱臂發抖。
雞在烤爐上烤著,秦晚去買了四碗餛飩,吃完後,他把錢給了姚圓。
“你回去先睡一覺,不要多想。”
姚圓點頭,烤雞攤確實要不了四個人在這。
“那我就跟小福先回去了,有事就去叫我,我不會亂說的。”
餘霜和秦小福都以為是生意上麵的事,隻有秦晚知道他說的是早上被圍堵打架的事,這是他們說好的,不跟家裏人說。
今天的烤雞一出爐老秀才就開門而出,他竄到烤爐邊,搓著手,滿眼期待。
“先給我半隻,可算是到嘴了。”
一口烤雞肉入口後,老秀才心滿意足。
這味道……真是……
“此生無憾了。”
秦晚被口水嗆了一下,連忙說道:“不至於,不至於,下個月還有。”
二十隻的烤雞比昨天賣的久一點,但也是沒到午時就全賣完了,秦晚心裏有數了,短時間每天準備的量不能超過二十五隻。
回家的路上,秦晚問:“你早上來的眼睛怎麽了?看起來有些腫?”
餘霜微怔,然後笑著說:“那你看我現在還腫不?”
秦晚還認真看了一會兒,才說:“不腫了。”
餘霜心裏鬆了口氣,麵上帶著笑,說:“那不是了,估計是枕頭有些低吧,回去我把枕頭弄高點試試。”
秦晚覺得或許是這個原因,便也沒多想。
“那明天的雞怎麽辦?”餘霜問:“還是路上順便買嗎?”
“容我想想。”秦晚說。
他忽然想到,天氣越來越熱,羊肉湯或許不行,但羊肉串可以。
夏天的晚上不就是燒烤配啤酒?
當然這裏沒有啤酒,但羊肉串是可以烤的。
他得算一算這些日子賺的錢,夠不夠買一隻羊的。現在這天氣晚上放井裏能行,怕是真正的大暑天氣裏就不行了。
不過那是兩個多月以後的事情,能賺一天是一天,天熱實在放不住就停幾天。
“昨晚所有烤串真的全賣完了?”餘霜還是不敢相信地問
秦晚:“可能是時間長沒去,再加上學烤串的那小販手藝不精,所以才導致那些人一看到我這正宗味道的羊肉串,便迫不及待了吧。”
餘霜忍俊不禁,卻又有些嫌棄:“看你得意那樣,真是張狂的很,財不外露懂不懂?以後沉穩些。”
秦晚放下車子,拱手作輯道:“夫郎教訓地是,以後為夫定會謹記夫郎教誨。”
餘霜先是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這是秦晚這混小子故意逗他呢。
一巴掌拍在秦晚的肩膀上,餘霜唬道:“沒大沒小的,趕緊回家歇息,累狠了就不長個了。”
這可正中秦晚死穴,他頓時沒了玩鬧的心思。
他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餘霜,這人可真不會聊天,好好氣氛就這麽給聊死了。
到家後,兩人被雙親催著吃過飯,秦晚又被餘霜催著睡覺歇息。
等屋裏隻剩下秦晚一人時,秦大壯進來小聲地問:“霜哥兒今天還好吧?”
秦晚奇怪地說:“挺好的,沒什麽不對勁的。”
不過看他爹這樣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他怎麽了?秦三霞她們又來鬧他了?”
“不是,是那個老禿頭。”
秦大壯把昨天上的事全都給秦晚說了一遍,一點沒有按照自家夫郎說的要委婉。
秦晚越聽臉越黑,他沉著聲問:“他現在怎麽樣?”
應該沒被凍死,不然現在肯定全村嘩然。
“哦,他自己下山了,沒死成。”秦大壯一臉可惜地說
秦晚臉色陰沉:“這事爹你不用管了,我來。”
“那行,不過既然霜哥兒沒跟你說,那你就當不知道。”秦大壯囑咐道
秦晚緩了神色,說:“我知道了。”
秦大壯走後,秦晚哪還有睡覺的心思。他衣服一穿,疾步從屋裏走出去。
餘霜在外麵見他行色衝衝地出門,便問:“你這是去哪?”
秦晚頭也不回地說:“去找獵戶,把錢給他。”
轉眼間就不見人影,餘霜納悶地嘀咕:“不是說晚上再給也一樣嗎?怎麽現在這麽著急忙慌的。”
隨後又有些忐忑,大壯他們應該沒有把昨晚的事告訴秦晚吧?
其實也不是大事,讓秦晚知道也沒什麽,但他自己就是開不了口。
這時秦小福氣喘籲籲地跑來,問:“小霜你家還要雞不?”
“我家要什麽雞?”
“啊?你家不賣烤雞了?”秦小福驚訝地問
“生意不是挺好,咋不做了?”
餘霜撫額,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還當他家是原來的家。
“秦晚家做雞的,烤雞生意一直在做。”
秦小福給了他一個白眼:“那你還問我要什麽雞,秦晚家現在不就是你家。”
可秦晚家現在不是他家呀,餘霜在心裏說道。
他是真的沒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他隻是暫時借住在這裏而已。
可這些跟秦小福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
他跳過這個話題,問:“你家有雞有賣?”
“我家沒有,是我三姨家。”秦小福回道
餘霜:“你三姨的村子離這可不算近。”
特意跑那麽遠買雞,今天怕是不行了。
秦小福點頭:“對,是挺遠的。聊天中無意間聊到的,她說如果你家要的多,她家可以讓人送過來。”
送過來?餘霜想,這倒是可以考慮。
“秦晚剛剛出去了,等他回來我問問看看需要多少隻。你要沒事的話就在這等著,順便幫我點忙。”
秦小福一聽,果然留下來,他問:“幫什麽忙?”
餘霜搬出一筐蒜,說:“剝蒜。”
秦小福不可置信地看著那筐蒜,說:“都剝?”
餘霜:“那倒不用,能剝多少是多少,最好能多剝點。”
秦小福放心了,不然他怕是要剝到明天早上。
秦晚很晚才回來,秦小福差點受不了剝蒜的苦提前走。
餘霜把秦小福的來意說了一下,問:“你看需要多少隻呢?”
秦晚想了想,問秦小福:“你三姨家有多少隻雞?”
“十來隻吧。”秦小福說:“不過他們村每家養的都挺多的,我三姨說如果要的多,她家不夠,還可以從村子裏買。”
秦晚挑眉,秦小福這三姨挺會做事呀。
“我可不要病雞。”秦晚事先說好
秦小福一臉“你這不是廢話”的表情看著秦晚:“要是雞有問題,我第一個不答應。”
他可喜歡吃秦晚家的烤雞了,要是有毛病的雞不小心被他吃了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