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個踉蹌,姚圓從瞌睡中醒過來,他連忙起來看火。結果睜眼一看,餘霜和秦小福兩人站在灶台上各自忙碌。

秦小福瞪著他:“終於醒了?你是來幹活的,還是來睡覺的?”

姚圓忙說:“一時迷糊,一時迷糊。”

餘霜打圓場:“你別說他了,一整晚沒睡就眯上一會兒沒事的。”

秦小福氣哼哼地說:“醒了就快點幹活。”

姚圓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問:“你們怎麽來了?”

“昨天你久不回家你弟來我家尋問,結果和帶話的人撞上了,今天一早我就跟著小霜一起來了。”秦小福說道,也是想來看看什麽事情需要晚上做。

結果到了之後,第一眼就看見秦晚一個人圍著灶台忙乎,而姚圓卻靠著柴火堆睡覺,他整個人都炸了。如果不是秦晚攔著,他當場就要把這個不爭氣得未婚夫給踹醒。

“秦晚呢?”姚圓左右看了看沒見到人,便問道:“去裏打水了?”

餘霜盛著湯,說:“給前麵一戶人家送湯了。”

住在這一條巷裏的人家,大清早的不想跑,就在門口喊一聲。

對麵酒鋪的孫掌櫃背著手走來,說:“最近怎麽沒來?”

餘霜見到熟客笑著說:“家裏買了兩畝荒地,最近都在忙著除草,這不,草剛除完就來了。”

“我還以為你們生意做不下去,不來了。”老秀才兩手插袖從後門出來,說:“一段時間沒吃還怪想念的,這次給我來碗帶肉的。”

“哎,行,您二位先坐。”餘霜對答之間行雲流水,看的秦小福詫異不已。

他跟在餘霜身邊小聲地說:“你好厲害,跟他們說話一點都不怵。”

餘霜好笑地說:“我第一次也不敢說話,可我要不說,秦晚再不說,那這生意還怎麽做?”

“人家貨郎走街穿巷的,還要喊兩聲告訴人家他那有啥。那我跟秦晚兩人都悶聲不吭氣地,誰知道我們這是做什麽的。”

秦小福一臉“好有道理”得點頭:“你說的是,就是賣菜還能吆喝兩嗓子呢。”

餘霜:“誰說不是呢,秦晚年紀小,臉皮薄。他喊不出口,我還不得跟著多喊兩聲,要不我急著天沒亮就起了。”

姚圓聽不下去了,他不敢相信地說:“秦晚臉皮薄?他不敢喊?”

昨晚說上兩刻鍾氣都不多喘一下的是誰?

餘霜手裏動作不停,回道:“是呀,剛來第一天,人家隔壁賣燒餅吆喝地那個起勁,就他傻站在灶前。要不是羊肉湯味道濃,香味飄遠,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開張呢。”

姚圓恍惚了,剛好這時秦晚段著空碗回來。他忙迎上去問:“我睡著了你怎麽不叫醒我?”

秦晚笑著回道:“你也沒睡多久。”

說著不著痕跡地擠出秦小福來到餘霜身邊,說:“累不累?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餘霜忙著手裏的事,聞言,眼神都沒給他一個,說:“你把這兩碗端到桌上去。”

秦晚給姚圓使眼色,經過一晚上的的共事,姚圓慢半拍的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接過。

“都跟你說過不用來了,你看我和姚圓完全忙得過來。”

餘霜瞪他一眼:“我又不知道你請了姚圓幫忙。”

還是早上出門時碰到秦小福他才知道。

秦晚摸了下鼻尖,傻笑不語。

餘霜見手下沒活邊從灶間走出來,招攬客人:“羊肉湯嘞,獨家秘製羊肉湯,新鮮味美,隻要一文錢一碗。”

秦小福忐忑地問姚圓:“我要不要也幫忙喊兩聲?”

他有心幫忙,但真的不敢張嘴。

秦晚笑吟吟地說:“那我不就出一份工錢請了兩人?你坐那吧,這麽一個攤子哪用的著四人。”

秦小福抿了抿嘴,看著餘霜和那些客人談笑自如,即使被拒絕也沒覺得丟臉、不好意思的樣子,他心裏有種形容不出的難受。

他小聲地嘀咕道:“小霜好厲害哦。”

姚圓深有體會,回道:“秦晚更能說,這叫什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後娘那一鬧還真給他找了個好夫婿。”

秦小福好奇地說:“可是小霜都說秦晚不善長說話,前兩次出攤都是他吆喝,而秦晚隻在後麵默默做事。”

說著還抬著下巴示意,姚圓順著方向看去。

秦晚一個人在灶間盛湯,餘霜在外麵招呼客人,姚圓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大概是昨夜裏沒睡好,有些迷糊吧?他滿臉茫然得想著。

木然間被秦小福踢了一腳:“發什麽呆?還不去做事。”

雖然羊肉湯的攤子擺出沒兩天,時隔這麽多天再次擺出,附近聞著味道的老客紛紛前來。

今天多了姚圓和秦小福兩人,攤子上最忙碌的時刻,秦晚和餘霜都遊刃有餘。

收攤時秦小福鬆了口氣,揉著兩隻酸疼的胳膊,說:“小霜你好厲害,以往隻有你和秦晚兩個人是怎麽忙得過來的。”

他現在連腳底都隱隱作疼。

餘霜看他這副樣子,好笑道:“我從小活就做的多,習慣了。”

秦晚給出五十文遞給姚圓:“辛苦你了。”

姚圓不好意思地接過錢,說:“不辛苦,不辛苦。”

然後又從懷裏掏出十文,兩相加一起六十文,他給了秦小福二十文,說:“這給你,我自己留十文,剩下三十文給我娘。”

秦小福接過錢,問:“你怎麽多了十文?”

說到這個姚圓有些高興,又有些感慨:“昨晚給人送羊肉串時,有些客人會給一兩文賞錢。”

這些賞錢他想給秦晚,但秦晚不要。

“走吧。”秦晚推著車說

姚圓接過推車:“我來推。”

秦小福也跟著說:“就是,讓他推,哪有拿錢不幹活。再說你細胳膊細腿的,就讓我家大圓推吧。”

秦晚:……下次再找姚圓做事,絕對要扣工錢。

眼看著路線越走越不對,餘霜:“這是去哪?”

秦晚:“去牛市看看有沒有賣羊羔的,想要把羊的生意做好,家裏還得再養幾隻。”

是這個道理,餘霜想,現在家裏隻剩下兩隻出生沒多久的羊羔。

“那你打算買幾隻?”

秦晚心裏計算的錢,說:“到那邊看吧,如果價太高還得再緩緩。”

姚圓問:“那怎麽不直接買大羊?”

買來就殺,殺完就能做生意,不是更好?

秦晚:“秋冬才是吃羊肉的最好季節,眼下天氣越來越熱,吃羊肉的人就不會那麽多了。”

最主要的是他沒錢啊!

哎,說多了都是淚,左手賺錢右手花錢。

但看著從當初一無所有的雜草地,變成如今充滿溫馨的家,這該花還得花。

“那真是太可惜了。”想到昨晚生意紅火的樣子,姚圓滿臉惋惜。

“沒啥可惜的。”秦晚看著眾人落寞的臉色說:“此路不通,再尋其他路就是了。”

他都能讓當初的草棚變成現在的泥土房,也能讓泥土房變成青磚房。

四人來到牛市,時間尚早,可以慢慢挑選。

牛市不是隻賣牛,豬、羊、驢都有的賣,甚至很貴的馬也有。

其他三人不懂如何選羊,跟著秦晚看了一圈牛市,倒是對著牛個個眼饞不已。

農家人就沒有不想要牛的,可牛實在是貴,就秦小福家那頭牛也是掏空了家底才狠下心買的。

現在已經五六年了,全家當成寶貝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來早了,賣羊的很少,成年羊倒是有幾隻。但都不健壯,一看就是身上沒兩肉的樣子。

最後在牛市尾部看見一位老頭在賣羊羔,餘霜心裏不滿意:“這一看就是很不健康。”

秦晚問那老頭:“您這三隻羊羔是不是病了?”

那老頭忙說:“沒有沒有,就是餓的,家裏兩隻母羊同時下崽。其中一隻母羊下崽時死了,現在這隻母羊奶不活三隻羊崽子。這好不容易拖了兩個月,我也是不得已才想賣的。”

“那您說個價,要是價合適,三隻我都要了。”秦晚仔細看一遍,三隻小羊確實不是生病。

老頭一喜,隨後又充滿遺憾地說:“我也不跟你說虛的,最低價十九文一斤,誰能想母羊下崽也能難產。”

餘霜驚呼:“十九文?這也太貴了,你看這小羊崽這麽瘦弱,要是活不了且不是虧大了。”

老頭連忙擺手:“不貴了,人家最低都要二十文。”

“可人家那是健健康康的羊崽,毛發還幹淨順滑,你再看看你這三隻,毛都打結了。一口價十五文一斤,賣的話我們都要。”餘霜講起價來,絲豪不含糊。

老頭不敢置信:“你們這是趁火打劫。”

餘霜給了老頭一個白眼:“愛賣不賣。”

說什麽趁火打劫,這麽難聽。

秦晚笑嗬嗬地說:“生意嘛,能談的攏皆大歡喜,買賣不成仁義在。我們也是真心想買您的三隻小羊崽的,您再低低。”

老頭痛惜地說:“十五文是真不成,十七文,不能再低了。”

餘霜皺著眉頭,十分不高興地說:“十六,不賣就算了。”

本來他就看不上這三隻小羊崽。

最後秦晚花了八百文買了老頭的三隻小羊崽,回家的路上餘霜忍不住再次問道:“它們真不會死嗎?”

秦晚耐心地再次解釋:“我仔細看過了,它們確實是餓的,不是有病在身。”

秦小福寬慰道:“秦晚比我們會看,他肯買,那羊崽肯定沒問題,你就不要多想了。”

姚圓卻在心裏默默想,這要是他絕對不敢買,昨晚還羨慕羊肉串的好生意。現在看來,做啥都得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