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國

程可夏說完,將另一條黑色漁網襪也拋給大叔,她起身準備離開,但走出去兩步忽然想起來什麽,她轉身又來到鬱謹川麵前。

程可夏彎腰,在鬱謹川胸前的白襯衣上留下一個粉色的唇印:“我可不會偏心~”

程可夏笑著說完,瀟灑離去。

她的長發輕輕掃過鬱謹川的臉龐,呼吸之間還殘留著一絲清香,鬱謹川看著襯衣上的唇印,眼眸依舊平靜,像是無波無瀾的古井。

這種始終穩定的情緒,讓人分不清到底是極好的涵養,還是冷漠,抑或是那一絲藏在骨子裏讓人不易察覺的傲慢。

程可夏他們的設備和樂器已經被遊客占領了,她沒有回那邊,而是和陌生的遊客打起了沙灘排球,無論在哪裏,她總能很輕鬆很自然地融入。

潔白的沙灘上,女孩兒躍起的姿勢很搶眼,她是肆意的,是炙熱的,她喜歡毫無保留地釋放自己的生命力。

與此同時,鬱謹川起身離開了,助理看到迎麵走來的鬱謹川,目光都被他身上顯眼的唇印吸引住了,兩人愣在原地,直到鬱謹川從他們身邊走過去,兩人才回過神,然後連忙跟上了他的步伐。

回到酒店後,鬱謹川將那件價值不菲、留有唇印的襯衣,隨手扔進了垃圾桶裏,然後赤|**上身走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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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可夏一行人在這裏玩了幾天後,又輾轉到了其他地方,幾人玩得忘乎所以,要不是她哥哥打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國,程可夏都不知道要玩到什麽時候了。

半個月後,程可夏拖著行李箱,頂著一頭新的紅頭發推開家門,她媽媽正坐在客廳打視頻電話。

“你妹妹回來了。”

程荷將目光從手機屏幕移到玄關處,饒有興致地看著程可夏身上的黑色小皮裙和中了毒似的口紅。

哦,她的寶貝今天走的是暗黑小甜心路線。

“夏夏?”江顧北在電話裏叫程可夏。

“哥哥叫你,過來。”程荷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程可夏把行李箱放在一旁,氣還沒喘勻,她直起腰連忙擺手,這個樣子會嚇到她親愛的哥哥的。

“她還沒搬完行李,待會兒給你打過去。”程荷習慣性地幫程可夏打掩護。

“好,讓她好好休息吧。”江顧北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也沒多想。

程荷掛斷了電話,懶懶地躺在沙發上,渾身散發著成熟女人的韻味。

程荷是國際知名的畫家,年少成名,程可夏從小拿她的獎杯當玩具玩,摔壞了一個又一個,可是家裏的獎杯還是多的放不下,無數的獎杯和頭銜,讓她變得高不可攀。上個月,她剛舉辦了兩年來的第一次畫展,前來參展的朋友都是業內的佼佼者。

程荷今年47歲,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三十出頭,可誰能想到,她已經有了一個28歲的兒子了呢。

程女士是在19歲生的她哥哥,每每想到這裏,程可夏都會感歎,她爹真不是個東西啊,真不是個東西。

不過想想也是,誰能不為程女士傾倒呢。

“媽咪,一個月不見,又變漂亮了!”程可夏坐在沙發上,狗腿地為程荷捏著腿,摳了摳她衣服上已經幹涸的顏料。

“給你訂了明天回國的機票。”程荷輕笑,忽略了程可夏不要錢似的的誇讚。

“……”程可夏臉上的笑微微凝滯,手上的動作也停了,抗議道,“我還沒收拾行李呢!”

“人回去就行,你爸有錢,花他的,缺什麽重新買。”程荷撩起散落的頭發,不以為意地說。

“也是哦。”程可夏越想越有道理,“對,花他的。”

母女兩人正聊著天,突然從浴室出來一個男人,看起來年紀不大,程可夏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逝,接著她“驚訝”地看向對麵的男人。

“哇,第一次見我媽媽帶男人回家,經常聽我媽媽提起你,你就是那個那個……”程可夏裝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樣子,但對麵的男人不知道,就算程可夏想到天荒地老也想不出他的名字,因為程女士根本沒提過。

程荷好整以暇地看著女兒,真是一天不演戲她就難受。

“Dylan.”男人笑著看向程可夏。

“對對,Dylan,不好意思剛下飛機腦子有點暈。”程可夏乖巧地笑了笑。

“你女兒真可愛。”Dylan笑著對程荷說。

程荷看著程可夏像是中了毒的嘴唇,不知道他是從哪裏看出的可愛,但她還是笑著開口:“當然。”

“天快黑了,留下吃晚飯吧。”程可夏對男人說。

程荷提前一秒給出答案:“下次吧。”

Dylan看著程荷,但程荷的目光卻全部都落在了程可夏身上,Dylan看著她眼裏淡淡的笑,其中並沒有對他的絲毫挽留,他沉默了片刻,笑著應下了。

男人離開後,程可夏輕飄飄地笑了:“怪不得著急給我訂機票呢,原來是和小男朋友在一起呢,什麽時候認識的?”

“上個月的畫展。”程荷如實說,“你哥哥今天給我打了五個電話,你再不回去,他恐怕是要來接你了。”

程可夏突然有很深的罪惡感:“我也想哥哥了……”

“當然,確實耽誤我談戀愛了。”

程可夏剛醞釀起來的情緒,被程荷女士的嫣然一笑擊得粉碎。

“果然呐,有了後爸就有了後媽,我回去後,不準帶醜男人回家。”這是程可夏的最高要求。

“Dylan不好看嗎?”程荷拿起簪子把頭發紮起來。

“比上個好看。”程可夏回想了一下,在腦海裏的眾多男人中,調出了程女士上個男朋友的畫像。

母女兩人吃過晚飯後,程可夏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連忙去了理發店,將一頭紅發弄成了黑長直,還讓托尼為她剪了個乖巧的齊劉海,換裝完畢她才安心。

第二天,程荷送程可夏去機場,原本程可夏還想來個煽情的告別,但程女士瀟灑地朝她揮了揮手,隨即轉身離開了。

“走吧。”鍾喜悅先到的機場,看到程可夏的身影,她拖著行李箱來到她身邊。

“我媽不愛我了。”程可夏望著程女士的背影。

“打住,還沒到演的時候。”鍾喜悅可太了解她了。

兩人走向頭等艙的候機室,飛機起飛前,程可夏將航班信息發給了哥哥江顧北。

“回雲城後找我玩兒?”鍾喜悅問

“前幾天不行,得乖一點。”程可夏一本正經地說。

“裝不下去給我打電話。”鍾喜悅打賭最多不超過一周。

十幾個小時後,飛機語音播報提醒還有三十分鍾就到達目的地了,程可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原本覺得和以往過年回來沒什麽不同,可現在她突然有一絲絲緊張,以及一種很複雜的情緒。

她今年22歲,5歲那年和程女士背井離鄉去往美國,離開太久了。

其實她不是故意要裝的,五分真,五分假。

真是因為,她小時候確實患有自閉症,不和人對視,每天都自顧自地玩著那些玩具,重複地做一些動作,直到五歲那年,她爸媽離婚後,程可夏才開口說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話——“媽媽”。

其實程可夏對五歲以前的記憶很模糊,但是她記得那天程女士抱著她哭了很久,那也是程可夏22年的人生中,唯一一次見程女士哭。

這些年,她和哥哥爸爸電話聯係的也算頻繁,他們對她也很好,但是大家都忙,一年最多見兩三次,所以對於這種最親近的陌生關係,相處起來程可夏總覺得不自在。

再加上,中間還有個愛做戲的繼母。

所以五分真五分假,他們盡管知道了她好轉了,但在她哥哥和爸爸心中,她可能還是那個木訥的小呆瓜。

時間長了,程可夏就懶得解釋了,因為這樣可以減少很多麻煩,讓她很有安全感,就讓大家都覺得她是個呆瓜好了,這樣她就不用去應付人,隻要呆呆坐著就好了。

飛機落地,程可夏收了收思緒,沒什麽好擔心的,不過一場大戲。

“誰來接你?”兩人下了飛機往外走,鍾喜悅問程可夏。

“應該是我哥。”程可夏說。

鍾喜悅偶然見過一次江顧北,挺帥的,她腦子轉了轉:“走,我得親自把你交到哥哥手裏。”

“可是我已經看見你爸秘書了耶。”程可夏見過那位秘書去學校為鍾喜悅辦理手續。

“可是我也已經看見咱哥哥了耶。”鍾喜悅的目光落在江顧北身上,移不開了。

聽見鍾喜悅的話,程可夏往接機口看過去,前來接機的人還挺多的,她看到了哥哥笑著朝她揮手,但讓程可夏意外的是,除了她哥,她那便宜爹也來了,比她哥哥揮手揮得更起勁兒。

程可夏忍住不笑,是的,不能笑。

江盛文大程荷十歲,將近六十的年紀依然很有活力,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是多麽風流倜儻。

距離越來越近,程可夏來到兩人身邊,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江盛文摟到懷裏:“我的夏夏都長這麽高了,我的乖寶貝,想死爸爸了。”

程可夏被這厚重的父愛悶的喘不過氣,江顧北在一旁看著這幅慈愛的畫麵,嘴角微微上揚,假裝不知道他父親剛剛在公司罵了一會議室的人。

“咳咳……”程可夏呼吸困難。

“好了。”江顧北見狀將人拉開,輕輕撫摸著程可夏順滑的頭發。

程可夏這才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輕聲細語地向彼此介紹道:“這是我爸爸,我哥哥,喜悅是我朋友。”

“叔叔好,哥哥好。”鍾喜悅微笑著看向江顧北。

江盛文沒想到女兒都會向朋友介紹自己了,感動和驕傲的情緒直衝肺腑,就差老淚縱橫了。

“有空常來家裏玩。”江顧北對鍾喜悅說。

“好的好的,沒問題。”鍾喜悅答應得很快,仿佛擔心晚一秒江顧北會反悔。

不一會兒,鍾喜悅被秘書接走了,程可夏也跟著家人離開了。

天色已晚,高速公路上的路燈連成了線,勞斯萊斯平穩地行駛著。

江盛文想到程可夏帶的行李不多,他問:“爸爸給你的那張副卡帶了嗎?”

程可夏想了想,木木地回答:“沒有。”

“喏,這張卡先拿著,密碼是爸爸的生日,記得嗎?”江盛文把卡遞到女兒麵前。

程可夏暗笑,她這詭計多端的父親。

“記得,謝謝爸爸。”程可夏輕聲說,然後把卡收下了。

“夏夏,這張卡也拿著,密碼是哥哥的生日,記得嗎?”江顧北不甘示弱。

“……”

“好好開你的車。”江盛文不滿地看著開車的人,以往讓他驕傲的兒子,現在怎麽看著那麽不順眼呢?

“記得,謝謝哥哥。”程可夏聲音很輕柔,但動作不帶慢的。

她來者不拒。

程可夏這幅見錢眼開的樣子,在她親哥親爸眼中卻是另一副模樣,他們隻覺得他們家寶貝單純得可愛。

這時,江顧北的電話響了,手機連著車上的藍牙,程可夏聽到了男人磁性低沉的聲音——

“喝一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