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鬱謹川:“去我房間。”

程可夏愣愣地看著鬱謹川, 在想是他們之間的距離比較長,還是她的命比較長。

“心虛什麽?”鬱謹川視線飄向她,又低頭看著落在腳邊的手機。

“你……你走路沒有聲音。”程可夏的聲音有點抖, 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慌的,“你是鬼嗎?”

鬱謹川聞言輕笑:“我看是你心裏有鬼。”

沒錯, 我就是心裏有鬼!有你這隻男鬼!

“沒有, 我在和媽媽聊天。”

程可夏看著他身上的家居服,不知道回來多久了, 她竟然毫無察覺。而與此同時, 毫不知情的鍾喜悅還在瘋狂輸出,一條條消息像流水線上的產品一樣, 不停地出現在屏幕上。

還好還好, 把照片蓋過去了。

程可夏現在隻寄希望於他的視力沒那麽好。

鬱謹川掃了一眼腳下亮著的手機屏幕, 又抬眼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她臉上的慌亂太過明顯, 終於要藏不住了嗎?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往常程可夏是不會問這種問題的,但現在她的腦子已經宕機了,程可夏借著和他聊天的時間, 慢慢起身朝他走過去, 並且在心裏瘋狂祈禱,希望他不要那麽有風度,讓她自己撿就好。

對, 讓她自己撿。

但很不巧, 鬱謹川向來都很風度紳士。

程可夏剛起身, 鬱謹川就彎下了腰, 還不忘回答她的問題:“不久。”

“我……”

程可夏仿佛被定在了那裏, 她伸出的手僵硬地停留在半空,眼神一片灰暗。

世界喧囂熱鬧,可她的心已死。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

鈴聲響起,程可夏突然進來了電話,她眼睛一亮,剛剛死去的心又活了過來!

看見來電顯示的“媽媽”兩個字,鬱謹川眼角微挑,他撿起手機朝程可夏走過去,坐在了她對麵的單人沙發上。

鬱謹川今天不忙,心情也不錯,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打開揚聲器,不緊不慢地將手機放在桌子上。

程可夏正激動程女士和她心有靈犀,但看到男人明顯帶著試探的黑眸,她亢奮的情緒一點一點熄滅。

“說話。”

電話裏傳來程荷的聲音,程可夏湊近了手機,在桌子旁蹲下:“媽媽,剛剛手機不小心掉在地上了,您別生氣了,我以後不會了,以後一定聽您的話。”

不會了,不會什麽了?程荷滿頭霧水地看了眼手機,但想到她剛才可憐兮兮的說話語氣,程荷瞬間明白了。

旁邊有人,她的寶貝在演戲。

“咳咳……”程荷清了清嗓子,醞釀了下情緒進入狀態,“夏夏,媽媽不是怪你,張芸再怎麽說也是你爸爸的妻子,是你和哥哥名義上的繼母,就算她再不對,你這樣離開家會讓爸爸傷心的。”

“對不起,可是……可是我不想回去。”

程可夏聲音哽咽,也紅了眼,她小心翼翼地抬頭,恰好對上鬱謹川的視線。

鬱謹川雙腿交疊靠坐在藏藍色的沙發上,他處高位,她於下風,他低低垂眸斜睨著她,剛才淺淡的笑意已經消失,眼眸平靜,也深沉。

程可夏慌忙低下頭。

“要不是你哥哥說漏嘴了,我還不知道,算了……謹川在嗎?你讓我和他說句話。”程荷還在戲裏。

程可夏再次抬頭,無聲地看向鬱謹川,像是在問他要不要接電話,男人仿佛讀懂了她的意思,沉默地向她伸出了手。

“在的媽媽,你稍等。”程可夏拿起手機起身,遞給了鬱謹川。

“程姨。”鬱謹川關了揚聲器,舉起手機放在耳邊。

程可夏在心裏抗議,為什麽他可以聽她講話,輪到他就要關掉!

“謹川,好久不見了,聽顧北說夏夏在你那裏,給你添麻煩了。”程荷笑著說。

“不麻煩,挺乖的。”鬱謹川說著,掃了程可夏一眼。

程可夏忽然心間一熱,酸酸的,脹脹的,輕飄飄的,仿佛要在盛夏的晚霞中慢慢融化。

後麵兩人說什麽程可夏已經不關注了,她控製不住在心裏癡漢笑——

嘿嘿,挺乖的。

“這些天來,夏夏的性格你也了解了,雖說她現在和正常人差不多,但還是比較認生,她今年都22歲了,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程荷已經深入角色了,她話音一轉,“所以阿姨想麻煩你,多教教她為人處事,去哪兒多帶帶她。”

“……”鬱謹川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一時間有些後悔接這個電話,“您放心。”

對方是長輩,鬱謹川不會拒絕,但模棱兩可的話,也不像同意的意思。

程荷挑眉輕笑,看來她寶貝這次是遇見難啃的骨頭了。

“下次回國阿姨好好謝謝你,好了你忙吧,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程荷說完,鬱謹川平淡地寒暄了幾句,把手機還給了程可夏。

“媽媽,你好好照顧自己,等這裏結束,我就回去陪你。”程可夏低著頭說。

“揚聲器關了嗎?”

“……”程可夏臉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停頓,她充沛的感情撲了個空,心想不愧是程荷女士,程可夏心虛地應了一聲:“嗯。”

“眼光不錯,好好玩,不用想我。”程荷臉上掛著愉悅的笑,當初聽到她住在鬱謹川家裏,她就明白了。她的女兒,她懂。

“謝謝媽媽。”程可夏還要在男人的視線中扮乖巧,如果不是鬱謹川在,程可夏肯定要回問程女士,是不是和小男朋友玩得上頭,所以不想她回去了。

電話掛斷了,程可夏拘謹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坐下還是說些什麽。

鬱謹川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麵前的女孩兒,說話輕聲細語,動作拘謹生澀,麵容單純稚嫩……

難不成,又是他多想了?

“晚飯吃什麽?”程可夏鼓起勇氣問。

“想吃什麽?”鬱謹川倒了杯酒,眺望著暮色下的雲水湖。

“都可以。”程可夏輕聲說。

鬱謹川嘴角上揚,怎麽會看不出來她挑食挑得緊。

此時,晚風溫柔,露台綠植搖曳,晚霞將落幕前最後幾縷粉藍撒下,熱意在他們之間流轉,吹亂了程可夏粉色的睡裙,也吹亂了鬱謹川黑色的發。

程可夏偷偷抬眼,端詳著那張燈光與霞光都分外偏愛的側臉……

她忽然很想知道,這昏黃的燈光為何如此慵懶,直晃得人心癢。

“好看嗎?”鬱謹川端著酒杯,沒回頭。

程可夏心髒一緊,他分明沒看她,怎麽知道她在看他?

“你還沒說晚飯吃什麽。”程可夏再次垂下視線。

鬱謹川卻沒回答她的問題,他偏頭,目光輕飄飄地看向她,又落在了她腳上:“怎麽不塗指甲了?挺好看的。”

程可夏瞳孔放大,覺得自己的心髒快要罷工了:“我沒塗過。”

她忍不住把腳趾蜷縮起來,不僅僅是心虛,還因為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佛羅裏達,他若即若離的視線落在她腳上,看著別的男人為她塗指甲……

他的目光清冷,卻不清白。

“去拿過來,我幫你塗。”

鬱謹川看向她,笑容輕懶,他漫不經心地分開雙腿,手隨意放在腿上,仿佛在邀請她坐過去,又仿佛在提醒她,當初是怎麽在他腿上磨蹭的。

程可夏的心跳失控了,這個男人是瘋了嗎?!

“你,你……”

“我怎麽?”鬱謹川笑著看向她。

程可夏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今天太不正常了,除了那次晚飯,他從來沒有這麽耐心地和她待在一起這麽久。

程可夏知道他在試探她,但這個試探方式,勾人程度超過了她的承受範圍。

“你欺負我。”程可夏紅著眼睛,倉皇逃出了露台。

鬱謹川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緩緩收了起來,剛才的散漫仿佛隻是鏡花水月。

難道她……

程可夏轉身的瞬間,臉上的害怕委屈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刺激,刺激得她血液沸騰。

她一路跑回臥室,拖鞋都甩飛了,她跳到**用被子蒙住頭,心跳如雷久久不能平靜。

這個男人太壞了!

如果剛剛她真的過去了,程可夏相信他絕對會立即變臉,之後再難給她好臉色,或許還會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座房子裏,以後再也見不到。

還好還好,穩住了。

程可夏雙手哆嗦地拿出手機,她已經無暇顧及鍾喜悅剛剛發了什麽,率先發了一條過去。

程可夏:[他剛剛要給我塗指甲!]

鍾喜悅:[所以塗了嗎?]

程可夏:[這是個陷阱!我聰明地躲開了!]

鍾喜悅:[慫。]

程可夏:[我這叫徐徐圖之!!!]

三個感歎號,是程可夏最後的倔強。

她可以在無人認識的海灘和他肆無忌憚地調情,但是不敢在熟悉的人際關係中和他亂來,人際關係,是一層束縛欲望的枷鎖,因為她要顧及自己在社會中的屬性。

不過,亂來是一定會亂來的。

程可夏悶在被子裏,平緩心跳,緩過神來她才去翻鍾喜悅剛才在露台發的消息,好家夥,幾十條。

程可夏:[你剛才要害死我!]

程可夏:[手機掉他腳邊你還拚命輸出,你怎麽不打電話在他耳邊喊我要勾引他呢!]

鍾喜悅這才知道她剛剛發生了什麽,隻笑著打字。

鍾喜悅;[這麽刺激?]

鍾喜悅:[不過現在不是你勾引他,是你魂兒被勾沒了大小姐。]

程可夏:[他這隻男鬼妖得很。]

鍾喜悅:[多妖?]

程可夏:[想坐在他腿上親。]

那一瞬間,程可夏的確有這個衝動。

鍾喜悅:[去!去!你現在就給我去!]

鍾喜悅:[你哥要是在雲城,我現在就去坐他腿上親!]

程可夏:[我哥可不能回來,回來我還怎麽收了這男鬼!]

鍾喜悅又變本加厲地慫恿,發了十幾條,程可夏的心怦怦跳,突然有些後悔剛才跑出來,拆穿就拆穿了,有什麽大不了的!

不行不行,不能讓哥哥知道的。

為了抵製**,程可夏索性把手機扔在了一旁。

在被子裏悶了半個小時,程可夏悶出一身汗,她拿著幹淨睡衣去了浴室,但洗到一半她就餓了,中午沒吃飯,傍晚就吃了一點點東西,晚飯也沒吃,她哪裏受過這種委屈。

程可夏洗完澡頭發都沒吹,就去餐廳覓食,但是走過轉角發現,鬱謹川在偏廳打台球。

去餐廳的路上要經過那裏,程可夏本能地想回頭,她今天差點就露餡了,還是少在他麵前晃悠好。

但是肚子好餓。

她抬起腳步,像是沒看見鬱謹川一樣從他身邊過去,而鬱謹川更是如此,眼皮都沒抬一下,旁若無人地將黑8撞擊進洞。

一局結束,鬱謹川將桌麵收拾好,轉身回了臥室,餘光沒有向別處偏分毫,仿佛這套房子隻有他一個人。

半個月的相處,兩人的關係毫無進展。

程可夏坐在餐廳裏,笑著灌了兩瓶酸奶,她回想著男人剛剛淡漠的神情,絲毫不意外,傍晚突然的親近果然是有目的的,確定了答案就翻臉不認人。

真是冷漠呢。

程可夏回到臥室蒙頭睡覺,但是白天睡多了,翻來覆去三個小時都沒睡著,而且更要命的是窗外下起了暴雨,轟隆隆的雷聲伴隨著閃電,嚇得程可夏縮成一團。

她最怕打雷。

程可夏縮在被子裏,緊緊捂住耳朵,每一陣雷聲都嚇得她一陣瑟縮,程可夏一邊害怕還忍不住吐槽——

不是說“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的麽,老祖宗的話都不好用了嗎?

原本以為夏夜的暴雨很快就會過去,但是過了五分鍾,程可夏實在撐不住了,她光著腳跑向鬱謹川的房間。

窗外雷雨交加,鬱謹川看了眼時間,淩晨三十分,他閉上眼,腦海中莫名浮現出那張拘謹膽小的臉。

但他閉上眼睛沒多久,房門就被敲響了。

昏暗中,鬱謹川沉默地看向門的方向,沒回應,接著敲門聲又急促了一些。

“鬱謹川,你睡了嗎?”

男人黑色的眼眸看不出情緒,過了片刻,鬱謹川起身下床,緩緩走向門邊,他打開門,就看見她光著腳站在門外。

“有事?”鬱謹川像是沒看見她眼中的害怕。

“打雷了,害怕……”程可夏此刻的恐懼不是裝的,她是真害怕。

“所以呢?”鬱謹川聲音沒有起伏。

程可夏一噎,她抬頭望著麵前高大的男人,黑沉的眼眸宛如這場夜雨,冰涼,沒有溫度,他平靜地垂眸看著她,沒有絲毫不耐煩,當然,也沒有憐惜和愛護。

程可夏突然鼻子一酸,眼睛也紅了。

她演過很多次,但這次是為數不多的真正情緒。

“早點睡。”

鬱謹川說完,關了門,程可夏望著緊閉的門,眼淚瞬間滑落,她哭著回了房間。

一門之隔的臥室內,鬱謹川聽著門外沒了動靜,他轉身回到**,平靜地躺下。

窗外雷聲絲毫不減,滂沱大雨拍打著窗戶,室內更顯得靜謐,鬱謹川平躺在**,如往常一樣醞釀睡意,可腦海中全是剛才門外那張臉。

男人平靜的呼吸中夾雜著一絲煩躁。

過了五分鍾,又一陣雷聲轟隆隆地響徹天際,仿佛要震碎這世間的一切,緊隨而來的閃電將漆黑的房間驟然照亮。

鬱謹川睜開眼,掀開被子大步朝門外走去,他來到程可夏臥室門外,敲了敲門,但是沒人應。

“程可夏。”他又敲了敲,還是沒人應。

鬱謹川推開門進去,就看到昏暗之中,她蒙著被子緊緊縮成一團,鬱謹川打開燈往裏走。

“程可夏?”鬱謹川站在床邊叫她,可是沒人應。

於是鬱謹川掀開被子,就看到她緊緊握著耳朵,臉色蒼白,頭發淩亂,眼淚模糊了一片。

鬱謹川眸光微滯。

“過來。”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

程可夏淚眼朦朧地看著坐在床邊的男人,不想理他,剛才不是還很冷漠麽,但又一道閃電劃過,程可夏條件反射地撲進了鬱謹川懷裏,緊緊抱住了他。

“我要……我要告你……告訴我哥……”

程可夏臉埋在他胸膛,一邊哭,一邊收緊了手臂,眼淚浸濕了鬱謹川的睡衣。

麵對懷裏突然的柔軟,鬱謹川身體有些僵硬,他麵無表情地注視著**的兔子玩偶,沒有回抱她,也沒有推開,徒留發絲間的清香在呼吸之間彌漫。

傾盆的大雨仿佛要淋濕窗外的一切,寂靜又喧騰的夜幕之下,有一扇窗亮著,裏麵抱在一起的兩人,顯得尤為靜謐。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雷聲依舊,懷裏的哭聲也沒有減弱的跡象,鬱謹川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被她抱得手臂有些發麻,以及,她所有溫熱的呼吸全部灑在了他的胸膛……

寂靜密閉的房間,男人的喉結上下微微滾動。

“起來。”鬱謹川神情一如既往得平靜,但夾雜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和。

“不要……”程可夏悶聲說。

鬱謹川垂眸看著她黑色的頭發:“去我房間。”

程可夏停下哭聲,抬頭疑惑地看著他,她的眼睛紅通通掛著淚水,有種讓人憐惜愛護的衝動,鬱謹川看了一眼便移開了。

鬱謹川沒解釋,率先起身:“穿鞋。”

程可夏看他站在床邊等她,不像是騙人,就慢慢下了床。

鬱謹川轉身走在前麵,她是好朋友的妹妹,他們之間不應該超越這層關係,但自她來了之後,他的生活總是出現意外。

程可夏跟在鬱謹川身後,走了一會兒來到他的臥室,兩人推門進去。

“你睡床。”鬱謹川低聲說。

程可夏看著隻有一張床的臥室,怯怯抬眼:“你睡哪?”

鬱謹川垂眸,視線落在兩人交纏在一起的影子上,在地麵上顯得尤為親密。

“沙發。”鬱謹川抬腳走向落地窗前。

程可夏順著他的腳步看過去,落地窗前確實有一張雙人沙發,但是對於他的身形來說,好像過於擠了。

程可夏走到沙發前:“我睡沙發吧。”

鬱謹川靠在沙發上,雙腿隨意地分開,他抬頭看著她:“去睡。”

“我沒關係……”

“啊——”

程可夏的話還沒說完,又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將房間照得宛若白晝,她本能地坐在了鬱謹川腿上,雙臂緊緊纏住他,在暴雨雷鳴中止不住地顫抖。

鬱謹川的身體不由得繃緊,呼吸間,氣息綿長,古井無波的黑眸在昏暗中,似有暗流湧動。

“是個男人都要抱上去嗎?”

男人開口,沉穩的聲線中是無法忽略的沙啞。

但此刻的程可夏沉浸在自己的恐懼中,絲毫沒有察覺,隻拚命地躲在避風港中尋求安全感。

她靠在鬱謹川的肩膀上,悶聲回:“以前都和媽媽在一起,在學校和喜悅在一起……”

鬱謹川錯愕地抬眼,不是因為她的回答,而是,他竟然會問出這種問題?

窗外冰冷的暴雨彌漫起了霧氣,帶來飄渺恍惚的失重感,而一窗之隔的房間裏,夏夜的潮熱悄無聲息地侵襲到了臥室每個角落。

程可夏的呼吸悉數灑在了鬱謹川的頸窩,男人露出的手臂上,交錯的青筋若隱若現。如果此刻程可夏能看到鬱謹川的眼睛,一定會想——

原來寂靜的黑色也可以灼熱。

又一道閃電劈下,夜空沉悶的轟隆聲不斷,在程可夏本能收緊手臂的前一秒,鬱謹川抱著她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床走去。

程可夏條件反射地攀上他的脖子,在她還沒來得及多想時,鬱謹川已經毫不留情地將她扔在了**,男人的動作帶著微不可查的怒意,不知道是對程可夏,還是對他自己。

“輕點,疼……”程可夏驚呼。

“閉嘴。”

鬱謹川忍下捂住她嘴的衝動,拿起被子將她整個人蒙上,從頭到腳,嚴絲合縫。

程可夏被摔懵了,她在被子裏瞪大了眼睛,好久沒緩過神,但過了一會兒,窗外的雨聲突然變得很近,仿佛就在耳邊。

程可夏悄悄從被子裏露出腦袋,就看到眼前的一幕。

整塊的落地窗前,最左側被分割的玻璃窗打開了,雨點和涼風衝散了房間內的燥意,男人站在那裏,指間夾著煙,與夜霧融在一起。

那頎長的身影,不知道屬於夜,還是屬於房間。

雷聲好像沒那麽害怕了,程可夏望著鬱謹川的背影,眼皮漸漸變沉。

.

暴雨過去,第二天竟然是個晴天。

晚上是怎麽睡著的,程可夏已經不記得了,但醒來的時候她依舊在鬱謹川**,然而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

程可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著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又掃視了一圈房間。

“不是夢吧?”程可夏喃喃自語,前兩天才偷偷在他**作亂,現在就真的睡在了他**,而且還是他主動讓她來的!

程可夏平躺在**,雙手揪著被子蓋過臉,隻剩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露在外麵,她回想著昨天晚上的畫麵,爭取不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她竟然抱了他!

還坐在了他的腿上!

但她竟然什麽都沒做!

害怕褪去,程可夏隻剩後悔,恨不得現在馬上立刻穿越回去!坐在他腿上狠狠地親!

她生無可戀地癱在**,除了後悔還是後悔。

“啊啊啊,我真是個廢物!”

程可夏蒙在被子裏亂喊亂叫,又在鬱謹川**磨蹭了兩個小時,才覺得著補回來一點。

.

接下來的三四天,程可夏再也沒見過鬱謹川,不是她起得晚睡得早,而是他晚上根本沒有回來。

程可夏再次淪為了豪門棄婦。

她坐在客廳無聊地刷著手機,刷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在搜索引擎上輸入了“鬱謹川”三個字,照片寥寥無幾,所有的詞條都是關於歐瑞轉型的新聞,而且已經成為案例被各大公司研究。

程可夏對這些沒興趣,點開了唯一一張有照片的文章,那是國內頂級經濟周刊的報道。

照片中,男人身著灰色的襯衣,背景好像是他的辦公室,他隨意坐在那裏,嘴角彎起的弧度透露出屬於成熟男人的穩重內斂,還有上位者的從容自信。

隔著屏幕,程可夏的心跳不止,原來,他工作的時候更誘人……

她捂住自己不爭氣的小心髒。

程可夏翻遍全網也隻找到這一張照片,但翻著翻著,突然看到一個刺眼的標題——

震驚!一線女星李清舒背後的金主竟然是歐瑞……

後麵幾個字沒顯示出來,程可夏用力地朝屏幕戳戳戳,但點進去卻是404,好家夥,她是撞破什麽驚天秘聞了嗎?

程可夏瞬間充滿了鬥誌,原本躺著的身體立即坐直了,她在搜索框輸入“李清舒”,頁麵跳轉,屏幕中頓時出現了很多照片,或者成熟嫵媚,或者端莊淡雅,可謂是盈盈一笑顛倒眾生。

而程可夏的目光,最後停留在了一張李清舒穿禮服的照片上,她盯著她胸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不自覺地嘟起了嘴巴。

身材好好。

沒關係,她是內在美,內在美……

程可夏正在安慰自己,忽然注意到天空烏雲滾滾,夏天這麽多雨嗎?不會又要打雷吧?那也得等謹川哥哥在家再打雷啊!

他大概率是不會回來的。

程可夏隻思考了一秒鍾,就認清了自己的地位,接著她飛快換好衣服往鍾喜悅家衝。

.

歐瑞頂層的會議室,精英們個個西裝革履,正襟危坐,坐在長方形會議桌最頂端的男人,是鬱謹川。

歐瑞集團有很多子公司,前段時間鬱謹川重點查看了旗下的醫療公司,發現其中有不少問題,比如部門架構冗餘,所以今天的會議是要將兩個子品牌的市場部合並。

其中一位市場部經理正在做匯報,鬱謹川視線飄向窗外,厚厚的烏雲堆積,離地麵很近。

鬱謹川低頭看了眼手機。

“我們目前的工作就這些,我和張經理的想法一樣,現在我們部門的每個人都有相應的工作,可以說是缺一不可的。”

合並後的部門,也隻會有一個老大,這兩位經理是借著匯報工作的名頭,暗暗地開始一爭高下了。

鬱謹川怎麽會看不出來這其中的貓膩,他從手機上移開視線:“職位人數先不動,下周會從東南分部調過來一位負責人,繼續。”

鬱謹川說完,眾人還沒來得及回應,天邊就傳來一道驚雷聲。

一位員工嚇得一哆嗦,沒忍住驚呼出了聲,很短促,聲音也不高,但鬱謹川還是看了過去。

“有那麽害怕嗎?”鬱謹川沉聲開口,臉色不太好看。

眾人聞言有些詫異,他們總裁雖然不苟言笑,但情緒穩定,很少對他們發脾氣,但現在他們明顯聽出來了他語氣中的不喜。

迎上鬱謹川冷沉的視線,那位員工一愣,他穩住心神:“不好意思打斷了大家,還請大家繼續。”

眾人笑了笑說沒關係,繼續往下走流程。

而鬱謹川的目光卻再次落在了手機上,腦海裏也浮現出一些片段,一些他逃避了三天的片段,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終於,三分鍾後,他拿著手機走出了會議室,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總裁,李小姐過來了,在休息間。”白歌看到鬱謹川從會議室出來,迎了上去。

“跟她說我在開會,今天沒空。”鬱謹川簡短交代。

“好的。”白歌應下,抬腳準備往休息間去。

“等一下。”鬱謹川叫住了她,“你現在去雲水灣,如果晚上還打雷的話就住下。”

“嗯?”白歌覺得耳朵好像出現幻覺了,她驚訝地抬頭看向鬱謹川。

鬱謹川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去雲水灣,現在。”

“哦……好的。”

白歌甚至沒回辦公室收拾東西,就連忙下樓了,雖然她不知道其中緣由,但作為一個合格的助理,她懂察言觀色,她看出來了老板此刻的心情,很差。

鬱謹川重新回到會議室,但剛坐下沒多久,就接到一個電話,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

他沉默地注視了幾秒,接通了,但裏麵遲遲沒有聲音。

“說話。”鬱謹川聲音淡漠。

會議室的一眾人再次麵麵相覷,但都不敢出聲。

程可夏還以為剛才沒接通,聽見鬱謹川的聲音,她連忙輕聲開口:“你在忙嗎?”

“嗯。”鬱謹川低頭看著桌麵的材料,目光沒有焦距。

“打雷了,我害怕~”程可夏的聲音嬌嬌柔柔,矯揉造作。

“找人去陪……”

“嗯,我來找喜悅了。”

鬱謹川的話被堵在了嘴邊,胸口莫名氣悶,他沉聲應道:“嗯。”

“今晚不回家了。”

“……嗯。”

程可夏聽著他始終冷淡的回答,聲音越來越低:“你真的……很討厭我嗎?”

會議室裏針落可聞,大家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鬱謹川聽出了她的哽咽,但不知道該怎麽在十幾個下屬麵前說出“討厭”或者“不討厭”幾個字,所以,遲遲沒出聲。

“你果然很討厭我。”程可夏說完,把電話掛了。

電話裏淪為寂靜,鬱謹川看著已經掛斷的手機屏幕,收獲了人生三十年來第一次被人掛斷的經曆。

“繼續。”鬱謹川抿緊嘴角淡淡道。

會議室的人久久緩不過神,今天是什麽魔幻日子?他們總裁向來不喜歡在開會的時候被任何事情打斷,所以他們開會的時候手機都靜音,但今天,老板開會的時候竟然接電話了。

鬱謹川像是沒察覺到眾人之間的眼神傳遞,他拿起手機發消息給白歌,讓她回來。

而另一邊和鍾喜悅在KTV的程可夏,掛了電話就換了副麵孔——

“這個狗男人!姑奶奶不伺候了,今天晚上讓他自己獨守空房!”

“音樂再開大點!”

就這樣,KTV的音樂聲隔絕了雷鳴,程可夏安然度過了下午,她肆意地唱,肆意地跳,把這段時間以來的無聊通通甩掉,到了晚上十點,她又換上了上次那頂綠頭發,和鍾喜悅扭著妖嬈的身姿去了上次的夜店。

“你是真不怕啊!”鍾喜悅豎起大拇指。

“放心,今天一定一定不會遇到他。”

程可夏斬釘截鐵道,但兩人進去看到二樓卡座上的鬱飛沉時,還是條件反射地想逃。

“這二世祖是真沒事做啊,怎麽能比我還廢物呢!”程可夏大聲喊。

“自信點,你比他廢。”鍾喜悅笑了笑,又問,“所以走不走?”

程可夏本來是想走的,但是想到某李姓女明星的背後金主,程可夏改變了主意。

“不走了。”

程可夏還沒上二樓,鬱飛沉已經下來了,他可是已經在這兒蹲了快一周了,今天終於讓他等到了。

“阿綠!等等!”

“阿綠!!”

鬱飛沉穿過擁擠的人群,他邊喊邊往程可夏身邊去,音樂聲都蓋不住他的呼喊,終於到了程可夏身邊,鬱飛沉一把攬住她的肩膀。

“終於等到你了!”

“……阿綠,我嗎?”程可夏指了指自己。

剛才程可夏還在想,是哪位大哥叫這麽吉祥一名字,哦,原來是她。

“我又不知道你叫什麽。”鬱飛沉笑了笑,今天她化的妝更濃了,如果不是她這頭綠頭發,鬱飛沉還真認不出來,他撩起她的一縷頭發,笑著說,“還挺好看的。”

“謝謝哈。”程可夏麵帶微笑。

鍾喜悅在旁邊笑得前仰後合,直不起腰。

“走,上去喝一杯,今天哥哥請。”鬱飛沉攬著程可夏就要走。

“喝可以,手拿開。”程可夏拂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喲,小辣椒,鬱飛沉最喜歡這款。

“走吧,阿綠。”鍾喜悅搭著程可夏的肩膀,忍不住調侃。

三人來到二樓,鬱飛沉的朋友也都在上麵,幾個人喝了幾杯後,程可夏才進入正題。

“喜歡哪個,姐姐去給你要聯係方式。”程可夏說。

“把你的給我就成。”鬱飛沉笑著說。

“我可是帥哥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程可夏說完指著下麵一個女生說,“那個姐姐不錯,有點像李清舒。”

“哪裏像清舒姐了?一點不像。”鬱飛沉說。

程可夏聽出了他言語間對李清舒的維護,而且“清舒姐”這三個字,一聽就認識。

“你喜歡李清舒那種類型的?”程可夏輕佻地抬眼。

“沒有沒有,不敢。”鬱飛沉連忙搖頭。

哦?不敢。

程可夏又聽出來一層意思。

“你還知道李清舒?”鍾喜悅笑著問。

程可夏心想,情敵,能不認識嗎?

她低頭在鍾喜悅耳邊說:“我今天看到網上說,李清舒背後的金主是鬱謹川。”

鍾喜悅挑眉,心下了然:“原來是為了這個上來的。”

程可夏:“那不然?”

鍾喜悅:“多半是假的。”

再深的問題程可夏不好問了,又喝了一杯後,她和鍾喜悅遛進了舞池,脫離了鬱飛沉的視線。

.

鬱謹川回到家,家裏一片漆黑,他掃視了一圈果然沒有人在。他如往常一般去健身房稍作鍛煉,然後洗澡,看書,到了時間躺下醞釀睡意。

那天晚上後半夜,他是在隔壁客房睡的,說是睡,但更貼切的應該說是躺下休息,他幾乎整夜沒睡,第二天一早就回了鬱家,這幾天也都在那裏。

鬱謹川企圖用距離來減少意外。

但此刻夜深人靜,他躺在他的臥室,躺在他的**,被子上卻殘留著不屬於他的氣息。

鬱謹川的入眠時間,又比往常推遲了半個小時。

.

程可夏和鍾喜悅一直玩到天亮,兩人在鍾喜悅車上卸了妝,一起去吃了早餐程可夏才回家。

她原本以為鬱謹川沒回來,但看到門外的黑色皮鞋,程可夏愣住了,他回來了?

程可夏連忙拿出鏡子,看了看臉上有沒有破綻,又低頭檢查了下衣服,還好還好,一切完美。

不知道鬱謹川醒了沒有,程可夏小心翼翼地輸入密碼,進去後躡手躡腳地回了房間,然後倒頭就睡。

程可夏這一覺睡到下午,睡覺途中她把空調關了,睡醒後身上不太舒服,她睡眼朦朧地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恰好門鈴響了,程可夏以為是鬱謹川回來了,就朝玄關走去,但剛走了兩步,她就聽見身後書房傳來開門的聲音。

鬱謹川從書房出來,視線掃過她身上圍著的浴巾,白皙修長的脖頸濕漉漉的,凝著水滴,那天晚上的畫麵一閃而逝,但下一秒,就被他強製壓在不見天日的海底。

“穿好衣服。”鬱謹川移開視線,麵無表情地從她身邊經過。

“哦,好的。”程可夏輕聲應下,回臥室換衣服。

回去的路上程可夏還忍不住扭頭,心想原來他在家,對哦,他回家好像不用按門鈴。

程可夏換好衣服,坐在**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她現在應該做一個被藏起來的情人,還是招待客人的女主人?

這時,凱撒進了程可夏的臥室,看見程可夏後圍著她轉了一圈,程可夏沒辦法,凱撒需要她,她隻能跟著凱撒去客廳招待客人了。

“不是讓你過段時間再來。”鬱謹川說。

“大伯母聽說你昨晚應酬,做了些藥膳點心讓我帶給你,剛做的,還熱著呢。”

程可夏還沒走到客廳,看到進來的人後,她瞬間想抱著凱撒逃回臥室。

不!她要逃到國外!

“過來嚐嚐。”鬱謹川忽然又想到了那天酒吧的綠色頭發,此刻別有深意地看著她。

程可夏僵硬地愣在原地,真是天要亡她!

鬱飛沉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女孩兒,原本因為睡眠不足而無精打采的人,瞬間來了興致,他饒有興味地看向鬱謹川,原來他二哥真的金屋藏嬌了,不過頭發擋住了臉,他沒看清。

程可夏如同上墳一樣,慢吞吞地走向客廳。

“我弟弟,飛沉。”鬱謹川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你好,我是程可夏。”程可夏像是害怕見到生人一樣,拘束地捏著衣角,看了一眼鬱飛沉後便低下了頭。

“嫂子好。”鬱飛沉咧嘴一笑。

嗯?嫂子?

程可夏愣住了,隨即眼睛一亮,瞬間又充滿了希望!是啊,她昨天晚上可是化了一個親媽都認不出來的妝,而且光線那麽暗,這傻子肯定看不出來!

穩住,穩住。

“不是的……”程可夏神情忸怩,羞紅了臉不敢抬頭。

鬱謹川掃了一眼鬱飛沉,他的反應不似作假,而她,也符合她目前的自閉症人設。

“別亂叫。”鬱謹川收回審視的目光,抬起步子往裏走。

鬱飛沉笑著挑眉,怎麽就亂叫了?兩個人頭發都濕漉漉的,明顯剛洗完澡,但這女孩兒看著也太小了,似乎還沒他大。

“你們吃,我去處理個工作。”鬱謹川說完,回了書房。

男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程可夏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了,她的小心髒啊,每天這麽刺激會承受不住的。

客廳就剩程可夏和鬱飛沉兩個人,程可夏像往常一樣,拘束地坐在沙發上,而鬱飛沉自來熟地從廚房拿出幾個盤子,將糕點擺出來。

“嫂子嚐嚐。”鬱飛沉把盤子伸到程可夏麵前。

“不是。”程可夏微微搖頭。

鬱飛沉這下明白了,看來他這位小嫂子比較害羞,這下他就明白了他哥剛才的用意。

“程小姐,這樣可以吧?”鬱飛沉笑著問,他向來很體貼的,絕不會讓人為難。

程可夏輕輕點了點頭,在心裏尖叫大喊——

不!不好!要叫嫂子!

“你嚐嚐這個荷花餅,我大伯母做的,味道應該不錯,裏麵的荷花和蓮子是在家裏荷花池裏現摘的,很新鮮。”鬱飛沉解釋說。

程可夏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塊,她小口小口地吃著,然後點了點頭:“好吃。”

“那把這盤給我哥送去?”

鬱飛沉不知道怎麽了,和這位小嫂子說話,莫名就變成了哄小孩兒的語氣。不知道他哥是不是這樣的,想到這裏鬱飛沉忍不住笑了。

他很想看。

“書房,不能進。”程可夏小聲說。

原來他哥喜歡這樣的,鬱飛沉眉眼帶笑:“你好乖。”

“……”乖你個頭,竟敢調戲你嫂子。

“兩個人在一起不用講究那麽多。”鬱飛沉學她把糕點切成小塊,然後將盤子遞給她,“喏,去吧。”

程可夏搖了搖頭:“沒有在一起。”

“那為了在一起更要大膽嚐試。”鬱飛沉鼓勵她。

程可夏依舊搖頭,坐在那裏都要哭了,但鬱飛沉依舊沒有收回手。

“親手喂他,效果更佳。”鬱飛沉眉眼上挑,情場浪子的名號不是虛的。

“你不要再說……”程可夏言語間有了哭腔。

“去吧去吧,你會感謝我的。”鬱飛沉慫恿道。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話嘮嗎!耽誤我去書房的腳步了!

程可夏在心中咆哮。

麵對霸總的惡霸弟弟,她這個小女子能怎麽辦呢?她隻能迫不得已地接過來盤子,邁著沉重的腳步向書房走去。

書房的門沒關嚴,有道一人寬的縫隙,程可夏站在那裏望著電腦前的男人,工作時的他沉著內斂,比生活中多了些掌控全局的氣勢,更加有距離,更加有壓迫感,更加高不可攀。

程可夏心更癢了,看來她得給哥哥打個電話了。

程可夏收回思緒,輕輕敲了敲門,與其說是敲,不如說是手指挨了門兩下,那個聲音隻有她自己能聽到。

但鬱謹川還是看了過去。

她剛過來鬱謹川的餘光就注意到了,但她一直怯生生地站在那裏,鬱謹川就沒說話。按照往常,他開會是絕對不允許他人進書房的,但想到昨天她問,是不是真的討厭她,還有電話裏的哽咽……

鬱謹川用眼神示意她進來。

程可夏原本都不抱希望了,但看到他微微點頭,隨即心裏一喜,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看到凱撒在他身邊臥著,程可夏小心翼翼地避開,避免踩到它。

“飛沉說,這是——”

凱撒毫無預兆地抬腳,程可夏瞬間身體失衡,她驚慌地瞪大了眼,在鬱謹川同樣愕然的目光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我不是故意……”

程可夏聲音發抖,她的話沒說完,餘光晃到電腦屏幕中的畫麵,頓時呆若木雞。

而視頻會議室中的人員,看到會議室大屏幕中的這一畫麵,隔著屏幕和程可夏一起目瞪口呆。

“啊——”

程可夏嚇得身體一縮,她低叫了一聲扭頭就往鬱謹川懷裏鑽,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此時的局麵,是鬱謹川如何都料想不到的,電光火石之間,他竟然和程可夏的反應一樣。

鬱謹川伸手把程可夏的頭按在懷裏,讓她的臉藏起來,然後迅速合上了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