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漓冷冷地看著精神已盡崩潰的袁召,麵上看不出情緒。
沒想到查到這裏,線索又斷了。
看袁召真的不知情,她沒再追問,示意靈心將解藥扔給袁召。
袁氏全府被查抄,袁召身為知情且主使的要犯,應處斬立決。
他遲早會死,江漓便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袁召見到日思夜想的解藥,欣喜地膝行過去接過吞入腹中,對靈心連連磕頭:“謝謝姑奶奶,謝謝姑奶奶!”
腹中的疼痛立刻就緩解了大半,他還沒來得及從重獲新生的喜悅中反應過來,又聽江漓喚來藏在暗處的兩名私衛,道:“將袁召送到縣衙,封賞便給你們了。”
私衛恭敬抱拳:“是,姑娘。”
一旁的袁召見到此急轉直下的境遇,臉色突變,顧不得譴責江漓,掙紮著起身就要逃跑。
可他剛解了毒,又加上久未進食渾身虛弱,沒跑幾步就被私衛壓在了地上。
江漓轉身就走。
袁召在她身後瘋狂罵道:“江漓,江漓你這個賤/人,你言而無信,說好了給我解藥留我一命的,你……”
江漓不耐煩身後如此聒噪,腳尖一轉,回身冷道:“我答應給你解藥留你一命,可卻從未承諾要助你逃過縣衙的追捕呀。”
她燦然一笑:“哦,至於命私衛將你送回縣衙,不過是看你身子虛弱,替你省了力氣送你一程罷了。怎麽,袁公子還不領情啊?”
話畢,不再搭理身後被捂住嘴了還在不停“嗚嗚”咒罵的袁召,再次轉身離開。
——
處理完了袁召的事,江漓帶著靈心徑直去了袁氏的莊子。
到了袁氏的屋子外,江漓望著那扇緊閉著的窗戶,卻始終沒有邁出下一步。
靈心見主子狀態不對,扯了扯江漓的衣袖:“姑娘……”
其實江漓並不僅僅傷懷自己身世未知的境況,而是在想另外一樁事。
轉頭對上靈心擔憂的目光,她終是歎了口氣:“靈心,我們在江府時偶爾赴宴,總有官眷提起我和江夫人容貌相像,那日為了對付袁氏,我故意穿著白裙釵環素淨,連江城見到都想起了江夫人。我在想,既然母女關係為假,為何我會和江夫人長得如此相像?”
這一點靈心從未想過,聽到自家姑娘如此問,不由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姑娘是被掉包的京城大戶人家的女兒,和江府半點搭不上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覺得姑娘和江夫人像呢?
又聽江漓道:“不管真相如何,總要弄個明白。”
說完,她便斂了思緒,抬步往內推開了屋門。
“吱呀”一聲,亮堂的光線照到了屋內坐在地上的兩人身上。
兩人都是衣衫破舊、髒汙不堪,袁氏頭發淩亂,正抱著懷裏的閉目的江晚。
察覺到有人入內,袁氏抬眼看向來人。看清對方是江漓,她眸中的怨毒之色一閃而過,隨後冷哼了幾聲,瞥過眼。
江漓早料到她會如此,緩緩踱步到袁氏麵前,道:“袁氏,你應當知道我為何而來。”
“嗬,我知道又如何,”袁氏冷笑,“你設局讓江城厭棄了我,將我送到這處荒涼的莊子,可我袁府中人難道還會坐視不理嗎?你且等著遭到報應吧。”
江漓是萬萬沒想到袁氏消息如此閉塞,連袁府全門已經被判流放都不知道。
她看了眼袁氏懷中緊緊閉著眸子,似乎正生著病的江晚,道:“早先聽說江晚自那日和小廝苟且後便有了身孕,你不願她踏上你未婚先孕的老路,強逼著她吃了偏方涼藥。隻可惜莊子上的人怠慢,自此落下了病根,需要我這個姐姐幫忙請大夫嗎?”
袁氏聽罷,一雙眼睛內更是迸射出了仇恨的光,她不屑地冷嗆道:“阿晚即使身體不適,要請大夫也是由外祖袁府出麵,怎敢勞煩尊貴的江大小姐出手。”
前段時間江晚月信推遲,她就疑心有了身孕,沒想到真的中了招。
她本想讓江城悄悄請了大夫送幾副墮胎藥,可莊子上下人怠慢,江城更是真的厭棄了她們母女,這麽久了都未來看一眼。
實在是走投無路,她就自己去後山找了食材,憑著記憶熬製出了涼藥給江晚喝下,可不知是她的記憶出了錯,還是尋錯了草藥,江晚喝下後便昏迷不醒,夜裏更是不停地說胡話。
她隻好將自己手頭最後一支釵環送給了往外送恭桶的下人,讓下人昨夜已經給袁府遞了信,相信袁府見到信一定會帶著大夫來的。
江漓見袁氏神色變幻,猜到她心中所想,笑了笑,忽然問道:“繼室夫人不會還不知道,袁氏全府已經盡數下獄,不日就要流放了吧?”
袁氏大怒,瞪著江漓:“江漓,你別以為我如今困在莊子上就不能奈你何,你有什麽好得意的!袁府在江南地位穩固,百年的基業,又豈是你一張嘴就可以胡說八道的。”
“袁府從前何等風光,繼室夫人不相信也正常,”江漓笑容不減,一雙杏眸霧水盈盈,透著碎光,“可身為袁氏中人,又多次參與族中密事,一定知道幾月前自盡獄中的陳氏案吧?”
袁氏大駭,對江漓怒目而視:“你胡說八道。我絕對不會相信你口中之言。”
江漓早就料到她不會相信,便從袖中拿出從舅舅處拿到的陳氏案翻案憑證,纖纖細指慢條斯理地展開,放到了袁氏麵前。
輕輕念道:“你多年待在江城身邊,縣衙印章總認得吧?陳氏一族冤死獄中,皆有袁氏家主袁洪主導,即日起袁氏全族下獄……”
雖是溫軟輕柔的嗓音,可落在袁氏的心中,就像是巨石落湖,激起了驚濤駭浪。
她臉色慘敗,尚未從娘家全族被抄下獄的震驚中反應過來,雙手顫抖著想要去撕毀江漓手中的翻案憑證。
江漓卻早她一步收回了翻案憑證,往前走了一步蹲在袁氏麵前,冷下眉眼:“袁氏,現在你可以放心說了嗎?”
袁氏臉上全是灰敗的慘白,看著懷中江晚像死了一樣閉眼躺著,她整個人都頹唐半跌在地麵上。
屋子裏靜謐一片,袁氏遲遲沒有回應,江漓也不急,就在一旁等著,冷眼看著袁氏的一舉一動,連一個微小的表情都不錯過。
過了許久,袁氏終於抬起了頭,重新看向江漓。
她沙啞著嗓音:“你真的會給阿晚請大夫?”
江漓笑了,道:“自然。”
“好。”袁氏斃了閉眼,“你想要知道什麽?”
江漓斂了情緒,眼裏都是冰冷的霜寒:“我的生母,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