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美食大賽上的直播幾乎每一個QMO員工都在關注, 畢竟也是自家舉辦的。
更別說今天的直播裏還有他們的大BOSS出現,關注度更是空前之高。
所以當樓晚出現在QMO走廊上,每遇到一個人都會停下來跟她打招呼。
甚至連保潔阿姨看見她, 都會笑眯眯地喊她老板娘。
樓晚點頭都點得快暈乎了, 原本是要轉去私人泊車廊,那邊人少, 從那邊的電梯去總裁辦會更方便一些。
然而在遇到了這麽多QMO員工後, 她腳步一頓,轉而從前台大廳進去。
兩個前台原本隻是隨意一瞥,瞅見前方進來的倩影,急忙站起來, “謝夫人您好。”
樓晚應了聲, 看了眼側邊的幾座電梯,想了想轉身問:“我想上去總裁辦……”
“您請這邊來。”一個前台轉出來, 帶著她到一座電梯旁, “這是總裁專用電梯,您稍等,我同事正在給總裁辦打電話……”
“不用。”樓晚掏出黑卡,刷了一下權限, 電梯門打開,她轉身說:“你們去忙吧。”
前台微笑中帶著一絲詫異,點頭應下。
樓晚坐上電梯, 光滑的轎廂如同鏡麵一般,她看著裏麵的麵容冷靜的自己, 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不管接下來麵對的是什麽, 她都希望自己依舊像現在一樣,保持冷靜。
電梯到達總裁辦, 轎廂門打開,周潔已經等在門口了。
見她出來,周潔笑著招呼了一聲,說:“謝總這會兒正在辦公室裏,您進去就可以了。”
樓晚應了聲,往前走去。
總裁辦來過一次,她熟門熟路就到了辦公室門口。
站在門口片刻,她深呼吸一口,抬手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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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裏,謝淮謙看著電腦上的各種數據,金絲邊框眼鏡後的狹長眼眸眯了眯,杵著下巴的手指緩緩摩挲著下頜。
“周寧寧就直接解聘吧,評委席裏如果沒有她推波助瀾,就不會發生在賽場上當場取消選手的參賽資格。”
喬一煜應下。
謝淮謙繼續往下看,聲音冷淡:“QMO以後都不跟茶清園合作,這個也通知下去,心術不正,總想著陷害他人的店家,不配入駐QMO商場。”
喬一煜再次應下。
謝淮謙滑動著鼠標,越看眼底的戾氣越重,“讓法務部準備準備,起訴一下這個茶清園的這個女員工,無論是她匿名發表的視頻和圖片亦或是找人在觀眾席帶頭煽動賽場秩序,都已經在帶頭網暴他人了。”
喬一煜點頭,頭皮有些發麻。
他們不過是去出差一周而已,又不是幾年,短短幾天居然在樓老板身上發生了這麽多事。
謝淮謙看著看著,眉梢微微擰起。
“這個長興國際酒店摻和在裏麵做什麽?”
喬一煜倒是想起一個事,“長興國際酒店的經理好像叫王勝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在東嶺高爾夫,墨蓁小姐和樓老板好像把人給打出血了。”
謝淮謙挑了挑眉梢,“看來那次就應該把話給挑明清楚了。”他拿過手機,吩咐道,“你跟願望國際大酒店的總裁辦約一下時間。”
隨後站起來,把電話撥出去,單手抄著庫兜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幾聲嘟音過後,對麵接通,一道清潤的男低音傳來,“淮謙?”
“明望哥。”謝淮謙應了聲,唇角勾起一絲弧度,直奔主題:“有沒有興趣再收購一家酒店?”
明望笑了笑:“興趣倒是有,但你也知道,最近我們又研發了一款新型機器人,資金方麵……”
“隻要你有興趣收購就好,資金方麵不用擔心……”
兩人正說著話,辦公室門被敲了兩聲,謝淮謙扭頭看一眼助理,隨後轉回身,繼續打電話。
喬一煜也有些納悶,一般有人來總裁辦,秘書辦那邊是會提前打電話通知一下的。
他往前走去,猛地想起昨天過來的那位沈家大小姐……
喬一煜頓住,別啊,再來,老板可就要爆炸了。
懷著不怎麽樂意的心情,喬一煜拉開門,卻在看見門口的身影時眼睛一亮,內心有種:姑奶奶,你可算是來了的感歎。
樓晚剛要出聲,喬一煜豎起食指“噓”了聲,悄聲說:“老板在打電話,你直接進去就好了。”隨後讓開身體,做了個請的手勢。
樓晚點點頭,進去。
辦公室門在身後被關上,她扭頭看了眼,再抬眸看向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的頎長背影。
今天他穿的是黑色襯衣,袖子半卷著,一手捏著手機,一手半揣在西褲兜裏。黑色襯衣下擺被規整地塞進灰色西褲褲腰裏,長腿筆挺,身姿鬆散。
樓晚看著他的身影,眼眶莫名就有些微熱。
她咬了咬唇,悄聲上前,從他身後伸手去摟住他的腰,抱住他。
不管未來如何,現在的他們,擁抱是合法的,她還是他的妻子。
而她也隻是想再抱一抱他,感受一下他的溫度和味道。
樓晚把臉也埋進他那寬闊緊實的背脊上,淺淺的呼吸著。
謝淮謙神經一跳,電話都不說了,插在褲兜裏的手快速抽出來,一把捏住女人的手腕,卻在碰到冰涼溫潤的手鐲時頓住。
下一秒,熟悉的悸動湧上心頭,鼻尖嗅到了淺淺的、熟悉的香氛。
他捏著電話,耳朵裏已經聽不進去明望在電話那頭說的是什麽了。
緩緩垂眸,一眼便看見腹部上交疊著一雙白皙纖細的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婚戒。
“淮謙?”
“淮謙,你幹什麽去了?”
電話那頭傳來明望疑惑地聲音,謝淮謙回神,淡聲說:“明望哥,改天我找你詳談。”
明望在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嗤笑一聲,“你小子……”
而後道:“哪天不忙了來我這坐坐。”
謝淮謙應了聲,掛斷電話捏在手裏,目光虛虛地覷著遠方,沒說話。
樓晚也沒說話,她自然聽到他已經沒打電話了。
原本打算抱一下就放開的,沒想到他打電話那麽快,快到她都還沒抱夠他,就已經結束了。
倆人都沒說話,辦公室內一片寂寥。
隻有空調安靜地運轉著。
幾分鍾過去,樓晚站直身體,從他腰腹上收回雙手。
謝淮謙原本虛握著的指尖不由得發緊,卻也來不及,她已經收了回去。
他將手重新揣進兜裏,轉回身看她,平靜地問:“來找我有什麽事?”
樓晚的目光放在他胸口的黑色紐扣上,低聲說:“謝謝你今天在大賽上對我的維護,讓我能繼續參加這場比賽。”
謝淮謙隨手轉動著手機,聞言點點頭,“嗯,不客氣。”
樓晚抿了抿唇角,手捏緊包包的帶子,幹巴巴地說:“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吃個晚飯……”
謝淮謙看眼手機,淡淡地說:“最近都很忙。”
“……”樓晚頓了頓,說,“那你晚上還回家嗎?”
謝淮謙偏頭看她,“想說什麽,就在這裏說了,沒必要拐彎抹角的。”
樓晚眼睫輕顫,轉過頭看向窗外不遠處還在建設中的高樓大廈,片刻,她咽了咽幹澀的嗓子說:“如果你想要離婚協議書,可以直接告訴我,不用這麽冷漠對我的。”
謝淮謙一愣,筆直地看向她,“我冷漠?”
而後朝著她走一步,距離近到隻有幾厘米,再近一步就能貼上,他俯身質問:“我什麽時候說我要離婚協議書?”
樓晚被他身上的強大氣場壓得說不上話,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後退,然而身體剛往後仰,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扯住胳膊定住身體。
“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把我的話放心上,認為我說的話都是放屁?”謝淮謙咬緊牙根,盯著她的雙眸。
樓晚上半身往後仰著,被迫仰起眼眸看向他,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嗯?”謝淮謙捏緊她的胳膊,“問你話呢?”
樓晚抿了抿唇,訥訥地問:“什麽話?”
“……”謝淮謙呼吸一頓,而後單手抬起她的背脊,另一隻手放下緊捏著的纖細胳膊。
他轉身走到辦公桌旁又轉回身,背靠著桌邊,抬手摘下眼鏡,隨手丟在一旁。
隨著“哐”一聲輕響,低沉的聲音也跟著響起:“樓晚,你老實說,是不是想要離婚了?”
樓晚嘴唇一顫,臉色被正午的陽光照得發白,“我沒有。”
謝淮謙定定地直視著她,沒戴眼鏡,朦朧的視覺讓他有一絲安全感。
“如果想離,你直接告訴我。我說過的,當初在結婚之前我就有說過,如果你想離婚,我會無條件配合你,這句話在現在依舊有效。”
樓晚蒼白無力地搖了搖頭,不由得上前兩步,“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離婚。”
謝淮謙說:“你沒有,就不會說離婚協議的話。”
樓晚:“我真沒有。”
謝淮謙:“你有。”
樓晚頓了頓,走到他麵前,伸手握住他的胳膊,認真說:“淮謙,我家從來沒有二婚的,我也從來沒想過要跟你離婚。”
“我隻是害怕,我跟你之間差距太大了,我跟不上你的步伐,也做不了幫助你的合作夥伴……”
晶瑩的淚珠像是珍珠一般,一顆又一顆從眼眶裏滑落,砸在地麵上。
謝淮謙不由得站直身體,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軟了語氣:“我不需要你跟我的步伐,也不需要你做我的合作夥伴。”
“你是老婆,不是夥伴,這二者是有區別的。”他說著忍不住反問,“你以為我是個女人都會睡的?”
樓晚垂首,豆大的淚滴還是沒忍住,一顆接著一顆地掉。
謝淮謙再剛硬的心髒都敗在她的淚珠之下,輕聲歎氣,伸手將她拉過來擁進懷裏,雙手環著她的肩頭。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們好好過日子,你覺得我是在說笑?”
樓晚伏在他懷裏,眼淚怎麽都止不住,抽噎著不說話。
謝淮謙垂眸看她一眼,一手滑下來貼在她背脊上輕輕地安撫著,“別哭了。”
“嗯……”帶著哽咽的音應了聲,樓晚整個臉都埋進了他的頸窩。
冰冰涼涼帶著潮意的臉頰貼上來,謝淮謙被激得皮膚都敏感了一下,他垂首,下巴貼著她的頭頂,摟著她的手臂不由得加重了力度。
唇角下壓,一點點地親著她的頭發,聲音低啞:“好了,別哭了,你哭得我心裏也難受。”
樓晚貼著他,臉頰左右轉了轉,離開一些。
謝淮謙輕笑:“拿我當抹眼淚的抹布呢。”
樓晚看著他肩膀處濕了一片的襯衣,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她抬手輕輕地撫了撫,喃喃地說:“都已經濕了。”
謝淮謙手一勾,她整個人又趴回他的懷裏,他將手圈在她的腰身上,樓晚也抬手圈住他精瘦的腰。
他往後靠著桌邊,問:“知道我這件襯衣多少錢嗎?”
樓晚搖頭。
“不管多少錢,弄濕了都是要賠的,知道嗎?”
樓晚圈著的手不由得想要放下來,聲音裏又帶上了一絲哽咽:“我知道……”
“錢我是不怎麽需要,想了想,就把你下半輩子賠給我好了。”
樓晚一頓,鬆開的雙手又再次圈上他的後腰,低低地應了聲:“嗯。”
謝淮謙擁緊她一些,“答應了就不能反悔了。”
樓晚沒回話,而是從他懷裏仰起頭,紅著眼眶看向他,“你就不會後悔嗎?”
“後悔什麽?”他抬手給她揩去眼角的潮濕。
“如果你後悔了一定要跟我說。”樓晚沒看他,而是轉向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歪著腦袋靠在他肩窩上。
“我和你們都不是一個階層的人,我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眼界和見識都短淺的可怕,沒見過你們眼裏的風景,也沒能經曆你們所遇的風浪,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以為這樣就可以到永遠。”
“比不上別人家的富貴,也比不上別人的涵養,也不如別人聰慧,性子別扭又固執,還愛多想,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很累的。”
謝淮謙靜靜地聽著她說,而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捏著轉回來,“說完了?”
“嗯。”
“嘴巴都能掛油壺了。”他垂首看著,輕笑道。
樓晚趕緊把嘴癟回去。
謝淮謙卻抬起她的下頜,俯首親了親,額頭貼著她的額頭,輕聲說:“你覺得墨蓁和你除了出身不一樣外,眼界見識都一樣嗎?”
墨蓁和她一樣都是南大畢業的,也都是本科,除了專業不同,這幾年兩人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她去做什麽、吃什麽、有什麽新奇的東西都會帶上樓晚。
樓晚搖了搖頭,“出身不同就注定了眼界和見識的不一樣。”
謝淮謙輕笑,“她不過就是比你多了幾分不識五穀雜糧的蠢笨罷了,能有什麽眼界和見識。”
“我眼裏什麽風景,經曆過什麽風浪,以後不都有一輩子的時間跟我一起去看、去經曆。”
“而且,你為什麽要拿自己去和別人比?和別人比也應該是拿優點去比,別人有你溫柔?有你這樣厲害的手藝?”
他抬起她的下頜,注視著她紅紅的眼眸,也認真說:“你在我心裏就是獨一無二的,誰也比不了。”
一顆又一顆淚珠沾濕眼睫,再次從她眼角滾落。
“從前怎麽沒發覺你這麽愛哭……”謝淮謙低歎,垂首親了親,用唇瓣沾去她的眼淚,輕聲說:“你真別哭了,別到時候搞得我也跟著落淚。”
樓晚再次伏在他懷裏,揪起襯衣擦了擦眼睛。
過了片刻,她才喃喃地說:“可我沒沈大小姐那麽有能力……”
謝淮謙反應回來,拉著她離開一些,“你昨天過來找過我了?”
樓晚垂著頭,沒說話。
謝淮謙胸腔起伏一瞬,重新拉過她,緊緊抱在懷裏,“虧得我讓喬一煜發動態,還以為你沒看見。”
看來昨晚的酒是白喝了,早上起來沒看見她,廚房餐廳一片清冷,他站在偌大的大廳裏,一時間都被她給氣清醒了。
沒想到她自己心裏也憋著一口氣呢。
樓晚委屈,鼻尖又酸了,“我看見了,趕過來就看見墨蓁表哥帶著沈大小姐上來找你。”
“他們上來他們的,你也上來不就成了。”
樓晚抿抿嘴,還是說出來了,“好多人說,你們有婚約關係,我以為你要跟她……”
謝淮謙嗤笑一聲,“我跟她要是能成,現在小孩都能打醬油了。”
樓晚的嘴巴又委屈得撅了起來。
謝淮謙垂首親了親,站了好半天,腿都酸麻了,他拉著她轉到辦公桌後麵,在椅子上坐下,拉著她拍了拍腿麵。
樓晚左右看了眼,辦公室對外的窗戶是拉上的百葉窗,她這才在他的腿上坐下。
謝淮謙調整了個姿勢,說:“我跟她是永遠沒可能的。小時候頂多算個鄰居不怎麽熟,在澳洲的時候才算熟起來,也確實是合作夥伴,但也僅此而已。更別說後來她一聲不響地回了北城,帶走我一半的貯備資金,這已經算得上是背叛了。”
“而我,最不能原諒的就是背叛。”
“我們兩家確實是有婚約關係,老一輩定下來的。這次回北城我就是跟大哥商量這事的,也跟他和謝董說了我已婚的事。謝董這邊會去沈家說明情況的,如果還是逃不開要聯姻,大哥會娶沈家的人,這是他作為謝氏集團繼承人該擔的責任,逃不了的。”
樓晚聽完,沉默半晌,才出聲問:“你……不回北城了嗎?”
謝淮謙好笑,“那你要去北城麽?”
樓晚搖頭,她生於南方,長於南方,更何況現在的事業也才剛剛起步。
去北城?從來沒想過。
謝淮謙往後仰靠在椅背上,“這不就是了。”
“你在南城,家也在南城,我去北城做什麽?”
樓晚的心髒被一擊而中,又酸又軟,她咬了下唇,還是沒忍住追根問底:“你不回北城去拿屬於你的那一份資產了麽?”
謝淮謙看著她笑,“你不是看過我的財產公證了麽,光北城謝氏集團一年給到我的分紅利潤就十多億。我要是回去跟我大哥搶,估計一毛錢都沒有。”
他看著樓晚怔怔地不說話,直起身體,抬手握住她的後脖頸壓下來,仰頭叼住她的唇瓣,輕聲呢喃:“樓晚,你要永遠記住。”
“對於我來說,我的家就是,你在哪,家就在哪。”
有溫暖、有愛人的地方,才是家。
是他珍之又珍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