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知打哪兒來的鳥鳴聲從窗戶外傳來, “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樓晚迷迷糊糊翻個身,卻被渾身的酸痛給怔住,尤其是雙腿上傳來的酸澀感, 之前都沒這麽難受, 昨晚他太狠了。

她撐著床緩了一下,睜開迷蒙的眼看向窗外。

刺眼的光線讓她眯了眯眼, 隨即心中“咯噔”一聲。

轉頭看向身旁的床位, 早已經沒了那人的身影,她忙探身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垂眼一看。

九點十分?!

再看一眼還真是!

太過勞累的後果就是眼睛一睜,時間已經走向能嚇死你的程度。

鎖屏頁麵上有八通未接電話和幾條微信信息。

這都喊不醒她的?

解開鎖才看見她的手機鈴聲是靜音的, 樓晚一時間不知該是生氣還是無語了。

給樓霜打去一個電話, 兩秒就接通,聽筒裏委屈一聲:“姐?”

“小五, ”樓晚揉了揉眉頭, “一下子睡死了不好意思,你們現在在店裏還是已經去展會了?”

“在展會了。”

“那你們先準備著,不夠什麽讓秋玥在群裏報備,我帶著過去。”

樓霜嗯了聲, 再次問:“你,沒事?”

還不待樓晚回答,那邊傳來秋玥的聲音:“啊呀, 能一覺睡到這個點肯定是沒事的啦,霜霜別擔心, 快過來跟我接一下紅茶茶湯。”

樓霜應了聲, 小聲說:“我,忙去了。”

“好。”

掛斷電話, 樓晚一骨碌翻爬起來,不知是哪個關節的骨骼“咯吱”一聲脆響。

她顧不得那麽多了,一把抓起放在床頭的衣服,展開才發現不是昨天她穿來的那套,而是……A家的定製旗袍。

暗紋杏色素花,精美刺繡的手藝,和之前他送她那條一樣的紋路和布料,隻不過加了一件輕薄的白色蕾絲披肩。

她捏著旗袍,轉眼看向屋內,搜索了一圈都沒看到昨天她穿的那套新中式,再耽擱時間就會來不及了。

樓晚顧不得那麽多了,展開旗袍,旗袍下麵還有一整套純色的內衣**。

這是什麽都給她準備好了。

樓晚快速穿上內衣,又再套上旗袍,披肩先不穿,光著腳丫去了洗漱間。

牙膏已經擠好了,她拿起來就漱,漱完正用清水洗著臉的時候背脊莫名一激,瞬間察覺到什麽,她側目看去。

男人斜斜靠在洗漱間的門口,穿著身白襯黑褲,襯衣沒打領帶,扣子也隻是虛虛扣到鎖骨處,頭發也沒像往常一樣打理整齊,而是隨意垂在腦門上,戴著無邊眼鏡的眼眸正注視著她。

見到她看過來的目光,原本放在挺翹位置的目光往上移,他含笑道:“你穿旗袍就很漂亮。”

樓晚有些不自在地直起身體,含糊說了聲:“早。”

謝淮謙回了一聲,目光再次往下,看見她光著的腳丫,轉身回臥室提起拖鞋,順帶將披肩也給拿上。

轉回洗漱間,他將拖鞋放在她腳邊,扶了扶她肩膀,說:“穿上,小心著涼。”

“謝謝。”樓晚垂眸看一眼,腳塞進拖鞋裏,問道:“你把我鬧鈴關了?”

“嗯。”他應了聲,“想讓你多睡會兒。”

樓晚說:“可我趕不上去展會了。”

謝淮謙伸手給她捋了捋後腰處的旗袍,嗓音淡淡,“你要相信你店裏員工的辦事能力。”

樓晚:“……”

這個還確實是的,秋玥和夏晨辦事能力樓晚沒的說,不然也不會開了店第一時間就想到他們。

小五也不用擔心,她現在跟秋玥相處得也很好。

謝淮謙在她身後站了片刻,忽然單手穿過她腰間抱緊她,湊近她耳邊輕聲問:“這會兒下麵還疼嗎?”

昨晚後半夜她就一直喊疼,喊受不了。

那時候他沒想起來,這會兒到時良心發現了?

鏡子裏兩人依偎在一起,一前一後相擁著。

像是正常的新婚夫妻早起一起洗漱一般,平凡而溫馨。

然而話的內容卻是一點也不溫馨。

“……”樓晚瞬間沒話了,隻能從鏡子裏瞪了他一眼,擦幹淨臉,素著顏就往外走去。

謝淮謙單手環住她的腰,往回勾回來,“不護個膚做點防曬再出去?”

顧墨蓁出門那是恨不得往臉上塗厚厚一層防曬霜的。

“時間來不及了。”樓晚踉蹌一步後退跌回他懷裏,無奈地掰他的手。

謝淮謙順著她的意放開她,隨後手一拽拉住她的手腕,轉進了旁邊的梳妝間,將她按在梳妝台前坐下。

他俯身撐在她身後的椅子上,說:“來得及的,也要不了多少時間。”

梳妝台上擺著的全部都是大牌子的水乳精華和麵霜。幾乎是護膚要用到的全部都有。樓晚每看一樣心髒跟著一顫,這些,之前可都是她買不起的。

謝淮謙打開水乳麵霜的蓋子,一樣一樣遞給她,解釋道:“我都是按著顧墨蓁用的來給你準備,不知道適不適合你用,要是不適合我們又再換。”

樓晚接過冰冰涼涼的玻璃瓶,心裏嘀咕著,要是真不適合那也一定是她的臉有問題。

快速補水護膚,塗好防曬,旁邊又遞過來一隻口紅,樓晚接過直接打開,卻在看到用過的痕跡時一愣。

謝淮謙背靠著梳妝台,見她這副神情,好笑問:“自己的口紅都認不出了?”

她的?

樓晚捏著口紅仰頭看他一眼,又細細看了看口紅,好像確實是很久沒有看到這支口紅了。

他什麽時候給拿走的?

樓晚沒想起來,剛要塗,手裏的口紅就被他給順走了,同時一支嶄新的同款色號口紅塞進她手心。

身側傳來淡淡的嗓音:“賠了一支給你,這支就是我的了。”

“……”樓晚拿著新款口紅,眼見他當真把口紅收進他的西褲兜裏,沒忍住問:“你拿女生的口紅做什麽呢?”

“這又不是別人的,單純想要而已。”他回得隨意。

她仰著頭看他,不是很能理解。

謝淮謙抬首捏了捏她的下巴,從臂彎裏拿起杏白色的披肩披在她肩膀上,給她扣好胸前的暗扣,打量一眼,細小的蕾絲花邊垂在她手臂上,顯得她皮膚更白了。

他滿意地將她拉起,“走了,吃點早餐送你去展會。”

樓晚看一眼時間,拿簪子簡單地挽了個頭發,瞥一眼梳妝鏡,淡雅的妝容和盤起來的頭發跟旗袍也算相配。

倆人出了房間,謝淮謙邊走邊隨意整理了一下衣著。

到樓下大廳,樓晚走過去拿起昨晚進門時放在沙發上的包,一眼就看見桌麵上擺著一份打包好的早餐。

謝淮謙走過去,將早餐提起來,解釋:“給你隨便做了點,一會兒去路上吃。”

“謝謝啊。”樓晚伸手要接,他卻側身避開,往門口走去,說:“送你過去。”

“你不去上班麽?”她跟在他身後問。

“我又不急這一時。”

也是,他們自己做老板的,時間確實要自由。

再次進到蘭山居車庫,這會兒的車庫不再像之前一樣空****的,已經停了幾輛車。

一輛黯夜藍的蘭博基尼跑車,一輛白色奔馳,還有一輛銀白色的保時捷轎跑,最後就是他自己經常開的那輛純黑賓利。

路過白色奔馳時,謝淮謙的腳步停了停,跟她說:“上次那輛路虎看你開得也不順手,這輛你拿去開,配置跟墨蓁那輛小公主差不了多少。”

樓晚轉頭看向白色奔馳,眼睫微微一顫。

謝淮謙垂首看她,“怎麽?不喜歡奔馳?”

樓晚搖了搖頭,“走吧。”往前走去。

謝淮謙看著她的背影,擰了擰眉梢,瞥一眼奔馳跟著她往前。

過了奔馳,到保時捷轎跑車位旁邊時,揣在褲兜裏的左手手肘上突然圈上一道力,淺淺的溫熱與淡香漂浮在身側。

他頓了頓,垂眼看去,是她白皙纖細的手臂,手腕上的青玉手鐲硌著他的腕表。

青色搭著黑色,像一對依偎在一起的璧人。

這可不是在夜晚裏喝了酒之後的神誌不清的狀態,而是青天白日之下,清清楚楚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唇角揚起笑意,他帶著她一直往前走去,路過保時捷,又路過賓利。

眼看著前麵都沒車了,樓晚不得不拽了他胳膊一下,“要開哪輛車去?”

謝淮謙看眼前方,帶著她轉身往賓利走去,隨意說:“走過了些。”

“……”樓晚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捶了一下他胳膊。

回到賓利旁邊,樓晚若無其事地放開他,雙手背在身後,看著不遠處的盆景。

謝淮謙心底有一絲遺憾,卻也知道不能浪費她的時間。

拉開副駕駛讓她坐進去,將手裏的早餐遞給她,“味道應該沒有你做的好,你先墊墊肚子。”

樓晚接住,打包袋裏散發出三明治的味道,很香很香。

說來這還是除了家裏的爸媽和姐姐姐夫外,第一個給她做早餐的人。

樓晚心底溫溫脹脹的,說不上來什麽感受,太多太多了,堆積在一起,喉嚨先酸澀一瞬。

她低頭看著手裏的打包袋,等他轉到駕駛位,輕聲說:“謝謝你。”

謝淮謙側目看她一眼,“這一天剛開始,就聽到你說了無數聲謝謝。”

樓晚抿了抿唇,說:“這是表達謝意最直接的方法。”

謝淮謙發動引擎,將車窗降下,“夫妻之間不需要說謝,生分了。”

樓晚還是堅持,“要說的,隻有說了對方才能知道,他做的這件事值不值得。”

謝淮謙動作一頓,心裏一陣難言的浪潮翻滾著,她到底是在幸福家庭長大的孩子,會用表達來傳達情意。

她的謝謝也確實讓他心底舒坦,早起沒白忙活。

“那我們之間不要這麽生分地說‘謝謝’兩個字。”他提議道。

樓晚側臉看他,神情疑惑。

他偏頭,對上她的視線,唇角微彎,伸手點了點臉頰,“換個跟別人不同的道謝方式就好了。”

樓晚:“……”直接說不就好了。

“可惜今天你已經道過謝了……”話沒說完,臉頰上傳來溫熱的一軟,他險些沒一腳直踩油門飆出去。

車駛到出庫口,他忽然踩住刹車,扭頭看向副駕駛。

樓晚早已經打開打包袋看著裏麵的早餐,見車停下,她疑惑抬眸,“怎麽不走了?”

謝淮謙沒說話。

陽光從車庫外的樹葉縫裏投下絲絲縷縷,打在她的唇瓣上,連帶著一道比陽光還要烈的視線。

樓晚捏起一塊三明治,問:“真的可以在車上吃東西麽?”

“可以。”他應。

“噢。”樓晚點了點頭,垂眸見裏麵還有一塊,問,“你不吃嗎?”

謝淮謙目光凝在她的側顏上,說:“不吃。”

樓晚再次點點頭,咬一口三明治,好吃地眯了眯眼,催促道:“快走吧,小五他們早就到了展會了。”

謝淮謙脖間的喉結滾了滾,再次被她這種幸福感給感染,忽然就不想送她出去了,想找個地方,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將她藏起來。

“晚上……還回來這裏嗎?”他問。

樓晚腮幫子鼓鼓地,“看到時候什麽情況吧。”

“你昨晚可說了,這裏是你的家。”謝淮謙轉回目光看著前方,把車開出車庫,“擔心你妹妹的話,也可以把她接過來一起住。”

樓霜那邊樓晚暫時不想動,她才剛適應了那個環境,頻繁換來換去,樓晚擔心對樓霜的病不好,好不容易才開朗了這麽多。

等以後她適應了她再跟她提提看,要不要過來這邊住。

“過段時間再說吧。”樓晚回道。

“好。”謝淮謙頷首,單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搭在車窗上,虛虛地抓著風。

兩人坐在一起好好商量的時刻像是夢幻一般,總感覺像是抓在手裏的風一樣不真實。

“店裏現在不營業的話,我找幾個裝修師父來給你們重新裝修一下,你看怎麽樣?”他側頭看她。

樓晚吃三明治的動作一頓,含糊說:“應該是不需要了,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樓上那層你不打算使用?”

“什麽樓上那……”話語一頓,樓晚突然想到他既然把茶間遇商鋪都買下來了怎麽可能就隻買第一層。

他接下來的話也驗證了她的猜想。

“整座茶樓都買下來了,樓上那層你可以弄成包廂,聽雨品茶的效果會更佳。”

樓晚含住嘴裏的三明治,沉默片刻,吞下三明治,她認真地說:“那我借你的,等我賺了錢會還你的。”

謝淮謙勾了勾唇角,半開著的車窗外吹了些晨風進來,懶洋洋說:“好,等你賺了大錢,我就躺平等著你養我了。”

樓晚側目瞥他一眼,收回視線,也跟著彎了彎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