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潮水般的眩暈襲來, 樓晚沒抗住突然湧上來的無力,身體一軟往沙發上倒回去,白皙的腳尖虛虛垂下, 踩到溫熱緊實的皮膚。

謝淮謙爬上去, 扯過旁邊的襯衣胡亂擦了把臉,低頭親了親她的鼻尖, 低聲問:“還好嗎?”

仰躺在沙發上, 樓晚的呼吸還有些急促,額頭上的汗珠打濕碎發。

他單手撐著沙發,給她扒開一些,湊近她的額頭再次親了親。

樓晚勉強睜開眼看他一眼, 俊朗的麵頰上染上一絲紅暈, 嘴唇比當初被湯燙到還要紅。想到剛剛的浪潮湧動,她剛退下去的紅暈又爬上臉頰。

轉開頭不看他, 卻又瞥見他襯衣淩亂、衣冠不整的模樣, 而自己身上還穿著內搭的小吊帶,馬麵裙也在他爬上來的時候給她整理好。

這怎麽有點不對不對的呢?

她抬眸看他一眼,深邃狹長的眼尾紅得像是染了眼影,鼻尖掛著汗珠, 打理好的頭發也亂得不成樣子,好像他才是那個被玩的人。

樓晚吞了吞幹澀的喉嚨,出聲道:“想洗個澡。”

謝淮謙伏下腦袋再次親了親她的臉, 翻身坐到沙發邊上,隨腳一勾撈起褲子套上, 邊扣扣子邊彎腰, 一把抱起她。

樓晚被嚇了一跳,懸空的感覺不好受, 她趕忙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穩住自己。

“幹什麽去?”

“還要幹?”

樓晚:“……”

他在說什麽啊?

他怎麽也會說這種粗俗的話?

“想哪兒去了?想也沒措施。”

“你要是想,下次我隨身帶著,方便你隨時隨地對我下手。”

樓晚實在沒忍住,捶了一下他肩膀,“你別說話!”

這還是他嗎?

怕不是被什麽東西上身了?

謝淮謙輕笑一聲,逗她真的別有一翻趣味。她害羞的模樣也就隻有這個時候才看得見,平時都是一副清冷模樣,偶爾能看見一點溫柔。

隻有這樣的害羞是屬於他的,所以他才會格外忍不住。

他抱緊她,往樓梯口走去,恢複平時的正經模樣,“抱你去洗個澡。”

樓晚仰頭看著他流暢的下頜線,淺黃的燈光下,他不開玩笑了,又是那副冷漠倨傲的姿態,哪怕是衣著不整地抱著她。

她沒說話,歪頭靠在他肩膀上。

上了二樓。

主臥的房間隻有一張實木雕花大床,也隻有床墊,沒有被褥床單。

謝淮謙顛了她一下,說:“還是有床的。”

樓晚不想再跟他說話,以往高貴冷漠的形象逐漸在碎裂。

不知道唐嘉儀要是知道了她心中的大佬私底下是這副模樣,會不會下頭,不再以采訪他為最終目標。

謝淮謙抱著她進浴室。

浴室裏有一個白熾燈,燈光亮堂。

浴室空間很大,有一個像古裝劇裏皇帝妃子泡澡用那樣的超大浴池,周圍用白色紗簾隔著,浴池外才是落地花灑。

他問:“要泡一下還是淋浴?”

樓晚掙紮著下地,“隨便衝一下就行。”

謝淮謙把她放在地上,走過去試了試淋浴的水溫,放了會兒,溫水出來,他轉身,“用不用幫忙?”

樓晚搖頭,瞥見他光著的胸膛,視線轉開,“你快出去。”

“真不用?”

“不用。”

謝淮謙有些遺憾地出了浴室。

等樓晚簡單衝了個澡出來,是真的簡單,浴巾、洗浴用品都沒有,就隻是把自己身上的汗水、**和他留下的痕跡衝去一下。

出來的時候他躺在實木雕花大床的潔白床墊上,皺巴巴的白襯衣隨意地披著,灰色長褲套著長腿,鼻梁上又架上了眼鏡,還是一副金絲細框的眼鏡,正拿著手機在做什麽。

而她的手機和刺繡白襯衣則放在旁邊的床墊上,他還真是把什麽都拿上來了。

聽到她出來的聲音,謝淮謙直起身體,手機丟在一邊,從旁邊扯過一條白色的毛巾,“剛剛去車裏拿了條幹淨的,你擦擦水汽。”

樓晚接過道了聲謝,擦擦脖間的水漬,看著他這副模樣,有些不確定,“你今晚要在這兒睡?”

“不可以麽?”謝淮謙提了提潔白床墊上的灰色西裝外套,“南城現在熱了,我們一起睡被子也蓋不住,外套剛剛好。”

“……”樓晚嘀咕,“誰跟你一起睡了。”

謝淮謙雙手墊在腦後,鏡片後的黑眸深切地注視著她,“那當然是我老婆。”

樓晚瞥他一眼,沒說話。

“很晚了,你給你妹妹打個電話就別回去了,好麽?”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在這樣簡陋的環境裏過夜樓晚還真沒體驗過,而且以後也是她的房子,有些心動。

她抿了抿唇,剛想答應,哪知眼眸一抬就看見他腦袋旁邊露出一半的寶藍色小盒。

得益於她視力一直都保護得很好,一眼就就看見小盒上的幾個字:爽,豈止於薄。

樓晚:“……”

謝淮謙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側邊,他摸了摸鼻尖,把小盒子拿起來,想放床頭櫃,沒有櫃麵,隻能隨手放在一邊。

“其實剛剛出去,就是要去車裏拿這個的。”

“你……還真隨時備著?”

他看她一眼,唇角勾起:“不是沒寫協議麽,有準備才有機會。”

樓晚:“……”

他對她的欲,有點超出了她的想象,又或者,他願意結婚的另一個原因是她好睡。

不然他對她的態度,不會轉變得那麽大。

他倒是直白。

她彎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說:“我還是回去吧。”

謝淮謙神情一頓,把小盒丟遠一些,“今晚不碰你的。”

樓晚搖了搖頭,放下毛巾,把襯衣披上,拿著手機轉身出臥室門。

看著她毫不留情轉身就走的背影,謝淮謙眸色一瞬深暗下去。如同一盆冷冰冰的涼水兜頭而下,澆滅剛剛在大廳裏近距離裏燃起的小火苗,心裏都涼颼颼的。

明明是自己更該生氣的,她當真一點都不考慮他,說走就走。

可他卻飛快從**跳下去,幾步過去,一把扯住她的手,“你生氣了?”

樓晚被他猛地扯住,手腕被捏得有些疼,她有點莫名其妙,“沒。”

謝淮謙抿唇,“可你要回去。”

樓晚給他看手機上的聊天頁麵,小五:【畫】

小五:【姐/可憐黃豆表情】

“這兩天跟我住一起的室友又出差去了,小五一個人在家害怕,我也不放心。”

謝淮謙:“……”

胸膛起伏一瞬,各種情緒呼啦啦湧上心頭,但好歹還是鬆了一口氣,不是因為他而回去的就好。

這個未曾見麵的小姨子,她還真的是一點機會都不留給他。

在妹妹和他之間,她當真是選了妹妹。

不吃醋是不可能的,但他也知道事情的輕重,況且現在的他即便是她的丈夫,但卻是最沒資格吃醋的那個。

隻能放開她的手,轉而給她拉好隨意披著的襯衣,一個紐扣一個紐扣給她扣好。

“那我送你回去。”

樓晚沒說話,給樓霜回完信息低頭一看,他已經把她的衣服給整理好了。

她抬眸看他一眼,細碎漆黑的額發垂在腦門上,清雋的麵容上沒什麽表情,可她就是察覺到了他的失落。

“你怎麽了?”想了想,她還是問出來。

謝淮謙定定地看著她,微微搖頭,滾到嗓子的所有話——

‘我們能不能像正常夫妻一樣生活?’

‘你能不能留下來?’

‘我們住一起行不行……’都吞了回去,現在還不能說,太早了,她會直接拒絕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

樓晚再次看了眼他的麵容,謝淮謙回視,手滑下去握住她的掌心,牽著她往外走去。

樓晚被牽著,想收回手,但想起該做的都做完了這會兒不自在顯得太矯情了。

出了蘭山居大門,他帶著她轉去了車庫。

蘭山居的車庫大到看不見邊,裏麵停著的不再是白天送他們回來的那輛黑色邁巴赫了,而是她最近常見他自己開的賓利。

謝淮謙單手扣上襯衣上的紐扣,隨手拉開副駕駛車門,轉身看她。

樓晚默默走上前,坐上車。

他沒關門,而是俯身彎腰,樓晚一瞬間呆住,什麽都不敢動。

謝淮謙調整了一下座椅,握著她肩膀往後靠回去。

“回去的路上有點遠,你躺著……”話音在看見她的表情時一頓,繼而輕笑,“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樓晚勾了勾耳邊的碎發,伸手拉過安全帶。

謝淮謙單手撐著座椅,定定地看了會兒她。

不想讓她走,一點都不想。

他們還沒一起過過夜,雖然蘭山居這會兒是簡陋了一些,但他就是想和她一起待在這裏。

待在一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地方,哪怕什麽都不做。

淺淺的呼吸在寂靜的車廂裏格外明顯,就在她耳邊,樓晚強裝鎮定,“你去開車。”

“把我當司機?”

“是你把我帶來的。”

“那也是來看你的房子。”

樓晚:“……”

謝淮謙淡笑,往裏伸手,樓晚一驚,趕緊伸手扯下他的胳膊,往外推。

他胳膊被她推著,偏不往外,而是越發往裏伸。

倒不是去碰她,而是掀開中控台,從裏麵摸出香煙盒打火機,繼而偏頭看她,“抽根煙,可以麽?”

熱熱的呼吸灑在她臉上,樓晚微微往後仰起下巴,“我才不抽。”

她也會跟他開玩笑了。

謝淮謙勾唇輕笑,“我抽,等我兩分鍾。”說罷,他直起身體,鬆鬆垮垮的襯衣隨著晚風晃動。

謝淮謙捏著香煙退後兩步,散漫地走到車庫邊的迎客鬆旁。

煙灰柱就在腳邊,他抖了抖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根煙銜在唇邊,摁下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火光點亮他的麵容。

樓晚扭頭,靜靜地看著他。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抽煙,接吻的時候沒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她還以為他不抽呢。

也不是反感抽煙的人,而是反感那些抽煙還裝模作樣的人。

可偏偏有的人隻是隨意點火,也能燒起一片荒原。

香煙點燃,謝淮謙收起打火機,偏頭就撞見她的目光,放打火機的手一頓,插進褲兜裏,斜著身體微微歎氣,“我們可是夫妻……”

不知是哪棟別墅裏的燈光遠遠透過來,給他灑下一道淺淺的光影,透射著他那渾身都是隨性的慵懶姿態。

樓晚發現,他這個人,要是倨傲也倨傲,但要說溫柔也溫柔。從前她總把他的冷漠歸根於他鼻梁上架著的眼鏡,從今晚過後,不知該如何定義他了。

她收回視線,克製著用手捂一捂心髒的動作。

這個男人,有點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