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包廂裏, 顧墨蓁看著好友的回複,啊了聲,倒也理解樓晚, 摁下桌麵上的呼叫鈴。
謝淮謙靠著椅背鬆鬆散散坐著, 鏡片後的目光從門口收回來,隨意說:“還要點什麽?”
“不點了, 要兩個打包盒。”顧墨蓁說, “晚晚來不了了,她妹妹患有自閉症,拉著她不讓她走,我一會兒路過帶一些給她嚐嚐。”
謝淮謙一瞬側目, 薄涼的目光盯著她, “不來了?”
“嗯呐。”顧墨蓁被盯得一愣,“不來就不來, 怎麽了嘛?”
“對了, 喬特助怎麽突然就去國外了?我還說今晚跟他們倆一起吃個飯,我好詳細考察一下喬特助的呢。”
謝淮謙冷冷地扯了一下唇角,從桌麵上拿起香煙盒把玩,整個人往後靠著椅背。
淡淡說:“又不是不回來。”
“好嘛。”顧墨蓁拿起筷子, “吃飯吃飯,餓死了都。”
謝淮謙沒動,煙盒在指間轉了兩圈, 他站起來往外走。
“你先吃著。”
“誒?飯都不吃就出去!”
顧墨蓁看著出了門的背影,無奈地撇撇嘴, 不過她也知道她哥吃不下這裏的飯菜, 估計又犯神經病了。
走廊外,謝淮謙捏著煙盒走到欄杆前站住腳步, 忽而扭頭看向拐角處。他確定他剛剛沒看錯,來的人就是樓晚。
公館裏女侍者都是穿統一的旗袍,而拐角處露出來的裙擺確實就是那天在古街看見的那抹淡紫色馬麵裙。
兩秒後,他捏著煙盒轉身大步往走廊走去,繞過樓台,碰見門口大廳裏的侍者。
侍者問了聲好,他停住腳步,問:“古街茶間遇的老板是不是來過?”
“樓老板來過了,不過兩分鍾又出來了。”
謝淮謙沒回話,揮了揮手讓她忙去,頂著上顎無意義地笑了笑。
轉身走到流水台旁,單手扯了扯領帶,背靠著欄杆,他垂眸抽出一根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
錦鯉結伴著在池塘裏遊來遊去,倒顯得他越發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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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晚回到店裏的時候樓霜還沒吃完,看著姐姐回來,她疑惑地抬頭瞅瞅。
樓晚摸了摸她腦袋,“快吃,不然涼了。”
樓霜乖乖低頭。
“晚晚姐,你咋回來那麽快?”秋玥一臉驚訝。
樓晚笑了笑:“不去了。”
秋玥洗好碗放好,“那你吃了沒?”
樓晚把包放下,說:“隨便做一點就行,你們忙去吧。”
秋玥點點頭出後廚,樓晚正要去看食材,袖口被拽了拽,樓霜站起來端著碗走到案台前,指了指台麵上的擀麵杖,意思是她來做。
剛剛樓晚做的那會兒她就站在旁邊看著,小姑娘學東西快,這會兒想要嚐試嚐試。
樓晚笑著點點頭。
等待的時間裏,手機響起一聲。
是時隔三個小時後喬一煜回她的消息,解釋那會兒他在飛機上,國外的一個項目出了問題,他趕得急都沒來得及跟她說。
樓晚還能說什麽呢,人都到了國外,隻能祝他一切順利。
她撐著下巴看著窗外,不就相個親吃個飯,怎麽好像很難的樣子?
樓霜做麵的時間很快,半個小時都不到就弄好了。
樓晚正要吃,外麵傳來顧墨蓁的聲音,片刻,人也進後廚。
“咦~你就吃這個?”
樓晚抬頭看她一眼,“你怎麽來了?”
“給你打包了飯菜。”顧墨蓁說著把打包袋放在桌麵上。
樓晚道了聲謝,繼續吃麵。
顧墨蓁就坐在旁邊等著,偶爾看向背對著自己站在案台前自顧自揪著麵團的小姑娘。
等樓晚吃好,她才想起來一件事,從包裏拿出精致的請柬遞過去,“晚晚,下周周五就是姥姥的壽辰了。周五那天你早點去哦,我給你準備了幾套漂亮的禮裙,到時候你試一試。”
樓晚看著請柬上用毛筆書寫出來蒼勁有力的‘樓晚’兩個字。
沉默片刻,她有些躊躇地說:“墨蓁,我要不還是不去了。送給姥姥的禮品就麻煩你給我拿過去……”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顧墨蓁氣嘟嘟地,“姥姥很期待見你的,姥爺也是一樣,都已經叫王嫂給你準備好了房間。”
“墨蓁……”
顧墨蓁麻利地拿出手機,“姥爺親自寫的請柬,你要是不去你自己跟姥爺說去!”
樓晚急忙按住顧墨蓁的手,“別……”
“那你就去!”
兩人強著,片刻,樓晚坐回去,捏了捏手指,為難地說:“那天你哥肯定也在,他那麽看不起我,我不太想和他碰麵。”
顧墨蓁詫異:“我哥哪裏有看不起你啦?他今晚請吃飯還讓我叫上你來著。”
樓晚輕抿唇角,感覺是騙不了人的,上一次的碰麵簡直給她留下了心裏陰影,更何況之前他還那麽說過她。
今晚或許也隻是因為就在古街,顧念著好友的麵子叫叫她而已。
顧墨蓁看樓晚一臉為難的樣子,想到自己親哥那幅臭屁臉,看誰都是莫得感情的殺手模樣,整得大家好像是他下屬員工一般。
她自己都不樂意跟她哥相處,更何況好友這樣不熟悉的人,肯定也不喜歡她哥那樣的。
顧墨蓁理解地點點頭,安慰說:“那天你就跟在我身後,他可煩我了,基本都很少理我的。”
“再說別院那麽大,我哥那人懶得很,在老宅就那麽兩個常待的地方,咱們避開就行,保準一天都碰不到兩麵。”
看樓晚還是沒點頭,她再次拿出手機裝作要打電話,樓晚隻能同意下來。
顧墨蓁這才開心了,扭頭看一眼安靜無聲的人,小聲說:“你妹妹很粘你啊,要不那天把她也帶去?”
樓晚也看了眼樓霜,搖搖頭說:“算了,陌生人太多我怕她起應激反應。”
“那你去了她這……”
“她沒事的,遇到喜歡做的事就沉浸進去了,而且我看秋玥跟她處得挺好的。”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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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
樓霜用很短的時間適應了上下班的規律,也適應了店裏的兩位小夥伴。
雖然還沒跟他們開口說過任何一句話,但他們中隻要有人在後廚說話,她都會睜著明亮清澈的眼睛看著對方。
好幾次看得秋玥萌心大動,好想挼挼她腦袋,但也忍住了。
因為要給顧墨蓁姥姥做祝壽糕,樓晚開始嚐試新中式的做法——將國畫融合在糕點上。
她嚐試著做過東海日升、鬆鶴長春、福星高照的祝壽糕。
這好像打開了樓霜新世界的大門,第一次那麽強烈地朝樓晚表達了想學的意願,甚至都開口叫姐了。
就為這聲姐,樓晚怎麽都要滿足她,但要做新中式糕點就要有一定的繪畫功底,先給她買了畫畫的工具。
每天下班後回家,平板打開,樓霜就窩在小小的房間裏學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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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清晨,樓晚把樓霜帶去茶間遇。
原本想著在店裏把祝壽糕做好,下午差不多的時候再過去的,沒想到剛吃過午飯顧墨蓁就開著小公主過來接她了。
把所有要用到的工具都收拾起來,顧墨蓁手一揮拽過樓晚,“走啦,糕點什麽的不是要現做嘛,去老宅做!”
樓晚誒了兩聲也沒拉回來她,眼看著她把工具都提走了。沒辦法,隻能拜托秋玥跟夏晨幫忙照顧著一些樓霜,晚上回家的時候也麻煩他們幫忙送回去一下。
秋玥推著樓晚跟著顧墨蓁出去,“放一百個心吧晚晚姐,保證完成任務。”
樓晚無奈,扭頭看一眼樓霜,後者看著她,小幅度地揮了揮手。
雖然自閉,但又不是傻,而且樓霜真的很懂事,學東西也特別快。
樓晚也放心,交代了一下店裏的事,提著準備好的材料跟著顧墨蓁去了半山別院。
這是她第二次來這個地方,比起上次的清冷,這會兒的別院有些熱鬧了。
管家李叔正在花圃裏剪花,見到她們倆,笑著打聲招呼,說:“老夫人在廚房。”
顧墨蓁應了聲,帶著樓晚進門。
見到流水回廊亭,樓晚呼吸就是一緊,好在二樓高台上這會兒沒人,她放鬆了一些。
顧老夫人從廚房裏出來,見到她們笑眯眯地過來,“這就是墨蓁的小姐妹晚晚吧。”
樓晚站直身體,笑著回:“老夫人生辰快樂,我是樓晚。”
“好好好。”老夫人已經走到她們麵前,細細打量了樓晚兩眼,一臉慈祥拉過她的手。
“好孩子,這些年謝謝你對墨蓁的照顧和包容。”
“沒有沒有,是墨蓁對我照顧和包容更多。”
顧墨蓁得意地昂了昂頭,朝著姥姥比比手裏的東西,說:“姥姥,晚晚要做糕點,我們先過去了。”
顧老夫人笑著點頭,“有什麽需要的直接跟王嫂說就行,當自己家,別見外了。”
樓晚應了聲,跟著顧墨蓁穿過大廳,穿過回廊進了糕點房。
糕點房很大,比樓晚那個小後廚大了五倍不止。各類蒸箱烤箱應有盡有,有好幾個都是樓晚看上好久都舍不得買的。
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旁邊的桌麵上,她扭頭朝顧墨蓁道:“墨蓁你去忙吧,我先準備一下食材。”
“好,我房間你去過了嘛,三樓右拐就是了。我先去準備今晚我們做的造型,你做好直接上去就行。”
樓晚點點頭,看著好友出去後,她在糕點房裏轉了一圈。
“樓姑娘。”王嫂站在門口打了聲招呼,手裏拿著一套嶄新潔白的廚師服。
樓晚走過去接過,她自己也帶了一套上來,既然別院有準備就用她們準備的。
王嫂沒立即走,而是把糕點房裏的食材和工具都給她介紹一遍才離開。
樓晚謝過她,穿上廚師服,開始做祝壽糕。
傳統的中式祝壽糕都是以壽桃為主,顏色多為喜慶的紅、黃,以及壽桃的襯托葉綠色為主,糕體多為米糕、發糕、蛋糕或是奶油陳鋪而成的。
樓晚要做的就是在原有的基礎上把糕體改為多層口味的慕斯層摻雜堅果、水果為餡,增加了祝壽糕口感的多樣性。
其次把糕體外層的奶油層去掉,改為用寒天粉凝固而成的果凍狀的半透明膠體,方便後期的‘作畫’,外形視覺效果更佳。
最後就是把壽桃改為開著桃花的桃樹,桃樹下兩隻白鶴交頸纏綿,寓意顧老夫人和顧老爺子的感情如雙鶴比翼,白首到老。
白鶴後麵就是第二層蛋糕的紅日東升,紅日寓意事業,即祝願顧家事業蒸蒸日上。
而白鶴腳底的第一層蛋糕鋪上用翻糖和可食用顏色調料繪畫而成的深藍色波濤,白色巨龍遨遊在海裏,比喻東海,即預祝老夫人福如東海。
這是樓晚這幾天在店裏多次嚐試後得出來的,寓意最好的祝壽糕,既有中式傳統的祝壽美意也有新中式創新的浪漫。
先把打底的糕層做好,隨後用寒冰粉在外層凝固住,樓晚開始用翻糖擀成厚片,用小剪刀剪成想要的模型,最後用可食用顏料上色,畫成想要的海浪和紅日東升。
奶油也不是毫無用處,畢竟還是蛋糕類,隻不過已經不是大麵積的疊加,而是做點綴用。
一忙起來她整個人就沉浸在製作中,連側邊的門口站著好一會兒的人影都看不見。
謝淮謙站了半晌,目光放在她專注認真的側顏上。認真做事的人都有格外迷人的魅力,即便戴著口罩,也叫他一時半會移不開目光。
靜靜地看著片刻,他勾了勾唇,一隻胳膊忽然搭上他肩膀,謝淮謙回神,側首看去。
顧京墨嘴裏含著根棒棒糖,跟著看向裏麵,彈了個舌,悄聲說:“看呆了?”
謝淮謙轉身,伸手扯著他的衣領將人拽走。
顧京墨踉蹌一下,“誒?”
倆人往樓梯上走去,顧京墨嘖了一聲,“晚晚妹妹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謝淮謙站住腳,側首看他,臉色不是很好,“晚晚妹妹?你見過她?”
顧京墨斜斜靠著欄杆,拿下棒棒糖隨意說:“去年她們開店那會兒我和遇禮哥都去給她們熱場子了。不是有小包廂嘛,我們就坐裏麵看著她忙。”
“她還給我和遇禮哥都泡了茶,親手泡的哦。”
謝淮謙毫無印象,“你們都去了?”
“對啊。”顧京墨毫不在意,“你那段時間好像不在南城,不然以墨蓁這瘋丫頭的勁兒,你也跑不脫會被她悠著去。”
謝淮謙:“……”
“也就是說,她都認識你們?”
“認識啊,顧墨蓁專門介紹過的,就我這臉,”顧京墨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應該也很難忘記吧。”
說完他幾大步邁上去,“再說顧墨蓁這瘋丫頭天天在家裏晚個不停,想不認識都難的好吧。”
剩下謝淮謙一個人站在樓梯間,巨大的吊燈折射出熠熠光影,他一瞬間有種荒謬感。
好像身邊的所有人她都認識,喬一煜、顧京墨,就連時遇禮都見過……就單單不認識他一樣。
過了片刻,他轉身,慢條斯理下樓。
幾個小時一晃而過,半米高的祝壽糕終於做好。樓晚抬起脖頸左右扭了扭,累得癱在椅子上,看著比前幾次試做都要滿意的成果,心裏終於放下了一些。
推著推盤送進保鮮箱裏,她摘下廚師服和口罩,疊好放在門口的櫃台上。
正要出去,一眼瞥見站在走廊前,正在一粒一粒往遊廊裏丟魚食的挺拔側影。
樓晚要出去的腳步頓了頓,往門側邊退回去。
上次就是在不遠處的樓梯口被嘲諷了一通,這次她才不要上趕著找看不起。
等了十幾分鍾,她探頭一看,那道身影在吧台前坐著,更近了。
抿了抿唇,樓晚低頭拿出手機給顧墨蓁發消息。
過了兩分鍾,外麵傳來顧墨蓁的聲音。
她再次探頭,哪成想剛好和筆直射過來的薄涼目光對上,鏡片增加了冰冷質感,樓晚心髒哆嗦一下,什麽都不想趕緊退回來。
這純粹是她第一反應。
等反應回來她有些懊惱,膽小如鼠的表現,一股小家子氣,這不是更加看不起了嘛。
“晚晚。”顧墨蓁進門,眼睛發亮,“我看看蛋糕。”
她已經做好妝造了,整個人漂亮得發光。
樓晚看著她,片刻,走過去拉開雙開的保鮮箱。
顧墨蓁看著像幅山水畫一樣的蛋糕,目光都直了。
“太好看了吧!!!”她捧著下巴驚歎。
樓晚被她逗笑,等她看夠後把門關上,“我沒什麽拿得出手的禮物,就做了個粗略的祝壽糕……”
“打住打住!”顧墨蓁一把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去,“我不要再聽你的凡爾賽了。”
樓晚跟著出去,外麵已經沒那位的身影了,不知道好友是怎麽和她哥說的。
她真的,以後再也不會來這裏了。
到了顧墨蓁房間,一排高定晚禮服齊齊高掛,造型師等在妝造台前。
“晚晚你來試試這些,這些是我給你準備的。”顧墨蓁從換衣間推出一架高定,都是淺色係的裙子。
樓晚走上前,每件裙子後都有商標和價格。
她看著那一串數字,剛伸出的手指立馬就縮回來,最後挑了一件不是那麽貴的CHANEL奶白色山茶花設計的長裙。
試穿剛剛好,顧墨蓁給她正了正鎖骨上的山茶花,看著合身的裙子,豎起大拇指。
“晚晚真好看!”
“還好你還是去年的尺碼,那天晚上造型師問我的時候太晚了,我就沒問你直接報給她們了。”
樓晚笑了笑,看一眼穿衣鏡裏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高定衣服的原因,她感覺自己都‘貴氣’了。
果然,‘人靠衣裝’。
試穿後就脫了,她還沒做妝造,穿著不方便。
先把禮服掛在衣架上,隨後在妝造台前坐下,任由造型師給她打扮。
顧墨蓁則進換衣間把禮服穿上,然後去飾品間挑選搭配的首飾。一會兒拿一套出來給樓晚戴一戴,一會兒給自己試一試。
等樓晚造型都弄好了她還沒挑好合適的,造型師給樓晚挑了適合的項鏈後就進飾品間幫顧墨蓁去了。
整個房間安靜下來,樓晚湊近鏡子,看了看自己。
裙子是奶白淡色係的,化的妝也就不是很濃,屬於素顏風,有點小自戀地講,還是很漂亮的。
她來的時候穿的是新中式的衣服,上身內搭白色刺繡吊帶,外搭立領白襯衣。試晚禮服那會兒脫了後她這會兒隻穿著內搭,襯衣就放在換衣間裏。
她拿起項鏈掛在脖間試了試,正要摸索暗扣的時候,左下角的鏡子裏,一道眼熟的白襯衫、黑西褲身影緩慢進門。
樓晚停住動作又緩慢摸索暗扣,當做全神貫注扣項鏈,裝成一副沒發現人進來的樣子。
室內安靜而詭異,男人強大的氣場瞬間壓得樓晚心髒都鼓起來。
趕緊來個人救救她吧。
室內剛剛都還到處都是人呢,這會兒像是電影清場一般,散了個幹淨。
就他們倆人,這也太窒息了。
男人沒說話,單手插著兜,慢條斯理地轉悠一圈,似乎在看什麽。
片刻後,他在掛著高定禮服的衣架前站住,而後抬手,杯子裏的紅酒就那樣潑了過去,直直澆在那件奶白色長裙上。
樓晚一瞬間愣住,捏著項鏈暗扣的手指一抖。
他這是幹什麽?
潑她的禮裙??
鏡子裏看過去,高定裙子的腰部沾上大片暗紅色的酒漬,百分百穿不成了。
其餘裙子早在她們挑選好後就都被撤下去了。
這是,要讓她穿不成高定裙子,從而不能參加他姥姥的壽辰宴麽?
她哪裏做錯了他要這樣針對她?
還是……擺明了就是欺負她?
樓晚臉色斂下來,緊緊抿著唇,正要拿下項鏈打算轉身就離開這裏的時候,清冷的果木淡香忽然襲來,她背脊瞬間就冒起一層雞皮疙瘩,刺啦一下。
一點溫熱的觸感從頸椎處的皮膚上傳來,項鏈被人接過去。
他的拇指從她的手指側邊輕輕擦過,觸電一般,細白的指尖無措地抖了一下,項鏈已經被他接過去,輕輕地扣好,尾部的鏈條搭在皮膚上。
像羽毛,但更像鋒利冰涼的刀尖抵著她的脊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肩膀的皮膚上還滑過一抹輕輕的溫熱指腹。
隨之而來一道冷冽磁性的嗓音:“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