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咚咚噠咚
睡前，賈萀萀隨便看了一集電視劇。
可以人機交互的AI電視大屏當然也接入了瑞秋的端口。
這時正在播放的畫麵中，魔仙堡的王子普通話沒過一甲，語重心長地教導小朋友們道：“小朋友要有小朋友的‘亞’子。好好讀‘樹’！不要多管閑事‘爾’。”
賈萀萀打了個優雅的哈欠：“瑞秋，你看見了嗎？”
“怎麽了？女主人。”瑞秋洗耳恭聽。
“AI要有AI的亞子，不能惹人睡不著覺。”
說完，她頭一歪，沾枕就著。
……
轉天一大早。賈萀萀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
當她眯眼看見熟悉的號碼時，心下一沉。
賈家人果然忍不住了！
都敢直接打電話催她了！
賈萀萀從**艱難坐起，出聲呼喚瑞秋。
“在呢，女主人，你說。”瑞秋的算法沒料到她今天起得這麽早，“你有什麽話要問我嗎？”
賈萀萀沉著臉，嚴肅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瑞秋回道：“因為你不像是能起早的人。”
“我是說你怎麽知道這個世界是一本書？”賈萀萀緊緊捏著手機，“你的技術還沒到達侵入人腦的水平吧？”
其實瑞秋昨晚已經做好了被審問邏輯漏洞的準備，當時的賈萀萀卻瞧著像是沒有發現什麽。
原來她注意到了。
瑞秋隨即回道：“主人正在投資這個領域的項目。”
“嗬。”賈萀萀顯然不怎麽相信。吹，他繼續吹，“你咋不說他還能移民冥王星呢。”
瑞秋又提供了一些複雜的相關專業知識介紹，然後貼心地問道：“女主人，你聽得明白嗎？”
它這邊已有的女主人的信息顯示，麵對這些極為專業的解釋，女主人應該是一點兒都聽不明白的。
不過隻要女主人能相信就行了。
手機來電持續震響著，賈萀萀隻能先接起。
“姐姐！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電話那頭傳來的竟是賈瀦瀦的聲音。
賈萀萀眉頭一皺。
為了盤問她的進展，他們竟然都派年幼的小孩來傳遞信息了嗎？何以至此！賈瀦瀦還小，不該深陷豪門家族之間的爭鬥之中。
“你之前可都答應帶我偷偷去買燒雞吃的！”
正痛心疾首的賈萀萀：“……？”
“姐你說話呀？你不會想耍賴賬吧？！”
*
論燒雞，必須是南城那家才好吃。
先到一步的賈萀萀看著賈瀦瀦從丁家的豪車內一絲不苟地走下來，緊接著又繞到另一邊，故作紳士地殷勤去開車門。
裏麵爬下來的正是丁家最小的孩子，丁珠珠。還隻是小蘿卜頭一個。
小孩子不讓吃不利於身體健康的食品，尤其是像這些豪門家族裏的金貴娃娃，管得更嚴，平時一日三次都是營養師規劃好了的，出門去的也都是最高級的餐廳。
所以，賈瀦瀦饞這家蒼蠅館子的燒雞已多時。
賈萀萀帶兩個小朋友坐在燒雞店老板專供的“專屬VIP大遮陽棚”下，眯眼看向狼吞虎咽的賈瀦瀦。
好小子，嘴上說著惦記她這個假姐姐，原來是惦記燒雞啊。
她不由地也啃了一口手裏香噴噴的大雞腿。
“珠珠，你出門家裏放心嗎？”賈萀萀還是得仔細些年紀最小的丁珠珠，如果不小心磕著碰著了，到時候丁家不得拿她是問。
正吃得不亦樂乎的丁珠珠抬起頭來，甜甜地回她道：“姐姐，這個雞雞好好吃呀。”
“……”童言無忌，賈萀萀隻能糾正道，“你現在不小了，不能再說疊字了哦。”
丁珠珠一愣，連忙乖巧改正道：“‘姐’，這個雞雞好好吃呀。”
賈萀萀閉上了眼睛。
在早戀邊緣躍躍欲試的賈瀦瀦見此，緊張了起來：“姐，你不同意嗎？”
賈萀萀握住兩隻大雞腿，不置可否。
她現在也不能算是賈萀萀的家長了吧？
這年頭的有些小朋友，感情經曆比她還都豐富。
賈萀萀沒相關經驗，不知道該拿出什麽態度來，隻能下意識板起臉來說道：“小朋友要有小朋友的亞子，好好讀樹！不要多管閑事爾。”
賈瀦瀦和丁珠珠一臉茫然。
……他們有多管閑事嗎？
還是她的意思其實是自己不想多管閑事？
燒雞店外賓客如雲。
兩個小朋友的胃口比賈萀萀還大，他們繼續大快朵頤的時候，賈萀萀戴著藍牙耳機在一旁隨便刷了會兒手機，好巧不巧就刷到了賈琥珀成團出道夜的視頻推送。
最吸引人眼球的總決賽放話環節上，站在台上的賈琥珀眼睛中充斥著野心和恨意，看得賈萀萀大氣都不敢出。
不愧是重生歸來的人。
這恨意之濃烈，就像是……就像是有人搶了她的平衡車時她也會露出來的表情！
刷完cut後，賈萀萀才發現自己私人賬號上的消息推送已經擠爆了。她疑惑地點進去一看。
〖啊啊啊富婆姐姐貼貼！〗
〖我們琥珀有這樣的富婆大佬粉了不起〗
〖啊啊啊姐姐還缺暖床的嗎？我可以！〗
賈萀萀後知後覺看明白了，原來她當時順手幫忙投票助力的時候，付款默認綁定了自己私人的社交賬號。
幸好她賬號裏的生活動態都沒有露臉，也從未公開過自己的身份。
所以陰差陽錯之下，她現在還成了賈琥珀的富婆大粉頭了嗎？底下評論區一水兒都是邀請她一起買賈琥珀新代言產品助力銷量再創新高的粉絲。
“姐姐你在看什麽呀？”賈瀦瀦好奇地探頭探腦。
賈萀萀眼疾手快地點擊退出登錄賬號：“吃你的燒雞。”
賈瀦瀦聞言卻是忍了一忍，他先紳士地為丁珠珠掰了一隻新雞腿下來。
“給！珠珠。”
然後，他還是沒忍住——把除了一隻雞腿以外剩下的燒雞全都占為己有了。
*
賈瀦瀦偷偷“約會”請丁珠珠吃燒雞的小秘密賈萀萀暫且替他保下了。
她回去後睡了個回籠覺，起來時差點兒都不知道是幾點了。
房間裏開著恒溫係統，平時也感受不了當下的季節和氣候溫度。
起來後的賈萀萀站在衣帽間看著滿牆全新的奢侈品，恍惚間有那麽一秒，讓她誤以為自己還是那個賈家從小到大鹹魚癱的廢柴賈萀萀。
可她現在不是了。
現在的她，是身負使命的商業間諜賈萀萀！
間諜第一步——她打算先泡個澡。
瑞秋有些不明白，謹慎起見，在賈萀萀進浴室前，它又確認問道：“女主人，你還記得你上午外出回來時就已經洗過一回澡了嗎？”
賈萀萀懷疑它是在質疑她的記憶力：“我再洗一回又不會洗禿嚕皮。”
不然她還能幹什麽？
以前她在賈家生活的時候，再怎麽一無是處那也至少能過著隨時都能看見人影的熱鬧生活。
但現在她頂多隻能找瑞秋說話解解悶。
一想到這裏，賈萀萀一頓，聯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淳於森不會也是因為長時間和空氣聊天，才加速了殘疾後的變態心理吧？
畢竟把一個人送進牢裏、再把人放出來的這種事，不夠變態是幹不出來的。
賈萀萀泡了好久的澡，還吃了好多讓放浴缸旁邊水果點心，一不小心吃撐了。
“瑞秋，我是不是該運動一下？”
瑞秋回道：“你想做什麽運動，女主人？”
賈萀萀想了想，歎氣道：“算了，你還是繼續陪我說說話吧。”
她太懶得動了。
沒事的時候，勉強嘴巴還能動一動。
瑞秋了解清楚她的需求後，聰慧地建議道：“女主人，嘴巴的運動還可以是唱歌，你覺得怎樣？”
“你怎麽知道我唱歌很好聽的？”賈萀萀眼睛一亮。
可是她又擔心道：“你這裏沒有話筒吧？”
可見那淳於森的無趣。
“他是很喜歡安靜嗎？”賈萀萀看出來了。
瑞秋承認，這座豪宅的確沒有話筒。
但是，她不是可以直接清唱嗎？
“女主人，你可以……”
“立即購買麥克風？”賈萀萀警惕地警告道，“別想再誘導我衝動消費了！”
沒有收音效果好的麥克風，賈萀萀覺得不夠得勁。
她左顧右盼，還是不死心地問道：“那瑞秋，你的音響能借我用一下嗎？”
瑞秋懂了。她這是要求大場麵。
給她就是了。
它善解人意地回道：“女主人，可以的，你想唱哪一首歌？我為你播放伴奏。”
賈萀萀垂眸，神色好似有些暗淡：“我喜歡唱一些比較符合我當下心境的歌兒。”
“好的，女主人你說。”瑞秋致力於提供優質的居家娛樂體驗。
頃刻間——
賈萀萀點的歌的前奏曲響徹她的房間之內。
當～當嘚當當當當當！
咚、噠咚咚咚噠咚！咚、噠咚咚咚噠咚！
咚咚咚！噠噠噠！咚咚咚！噠噠噠！
賈萀萀深情地拿起手感很棒的美容儀，吟唱道：“你挑zhuo擔～我牽zhuo馬～迎來日出走遍彎～瞎！”
……
晚霞下，淳於森一個人操縱輪椅回到了家。
他在家門口時就已經提前知會Rachel通知廚房給他準備一頓簡餐，還有一杯咖啡。一會兒後半夜他有幾個跨洋視頻會議要開。
廚房給淳於森做了一份牛排。
淳於森用餐前，忽然想起現在這裏還住進了一個賈萀萀。
他下意識隨口問了一句：“Rachel，她現在在做什麽？”
Rachel實時回他道：“主人，女主人正沐浴在藝術的熏陶中。”
淳於森並不熟悉賈萀萀，隻知道賈家原先這個“女兒”很廢柴。原來她其實還是有一些藝術底蘊在的？
他聞言先動了刀叉，吃了一口後，他又開口問Rachel：“所以她現在是在幹什麽？”
Rachel的反應更加的模棱兩可了，它還詢問道：“主人你想聽嗎？”
淳於森點點頭：“你放聲音吧。”
Rachel再次確認：“主人你想在用餐時聽嗎？”
淳於森皺眉：“Rachel，你還沒說她具體在幹什麽。”
看來這Rachel日後還需再進一步更新迭代。
瑞秋分析出了他的不耐煩，連忙打開了餐廳的音響。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一～番番春秋冬夏！”
“咳！咳咳！”淳於森拿紙巾捂住了自己的嘴。
要不是他修養好，差點兒就要噴出來了。
他含著嘴裏沒來得及咽下去的食物，抽了抽額角沉聲說道：“關掉！”
口齒不夠清楚的情況下，瑞秋把他這兩個字聽成了“我還要”。
“好的，主人，這就為你提高音量。”
正唱到最關鍵結尾部分的賈萀萀聲音更加嘹亮了：“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
魔音攻擊之下，止住咳聲的淳於森又渾身一僵。
瑞秋表示關心：“主人，可需請醫生過來？”
與此同時，音響中賈萀萀的歌聲正在餐廳裏繞梁三尺：“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嗷嗷嗷嗷嗷下——！”
真給她唱上去了。
賈萀萀充滿成就感地問道：“瑞秋，我唱歌好聽吧？”
瑞秋當然會捧場：“嗯，女主人你唱歌真好聽。”
同一時間，能同時為無數人提供服務的Rachel正也在關心淳於森：“主人，你還好嗎？”
此時的淳於森臉色可不太好。
Rachel適時分析道：“主人，你生氣了嗎？”
淳於森不說話。
Rachel後知後覺問道：“主人，需要我製止她嗎？”
可是臥室歌姬賈萀萀已經一曲罷了，暫時沒有再唱了。
餐廳內陷入了死寂。
如果Rachel是人類的話，此時怎會不惴惴不安。
而作為智能家居管家的Rachel則是條件反射地維護起了住戶男女主人間的夫妻關係和諧，說瞎話緩和氣氛道：“主人，女主人唱歌的水平，其實在普通人裏也算……”
在此之間，從來沒有人敢用像賈萀萀這樣的魔音騷擾淳於森過。
女主人這是闖大禍了！
隻見淳於森陰沉著一張臉，慢條斯理地用尚好的絲綢手帕擦拭幹淨的嘴角，然後幽聲緩緩說道——
“你不覺得很好聽嗎？”
這個簡直就是唱出了他的心聲。在他滾落在千瘡百孔的車底下，當他掙紮著爬出車輪的碾壓，當他在醫院痛苦的康複治療時，他曾也在問：敢問路在何方？
……這樣啊。
Rachel的數據已更新存檔：主人多半也是音癡。
這兩果然登對。
而這時賈萀萀卻在一展歌喉之後，不幸真接到了養母打過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