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無仇無怨
賈萀萀絲毫不知自己還在睡夢中和人聊上了幾句。
第二天起來後, 她在Tom那得知他們計劃留在這家酒店酒再休息幾天。
閑來無事,她沒有叫客房服務,打算自己下樓逛逛, 順便去餐廳用餐。
這家酒店的餐廳不錯, 賈萀萀吃了大飽後, 又隨便到處閑逛了一圈, 然後在室外的小花園遇見了一個臉熟。
對方依舊是身穿一條白色連衣裙,站在樹蔭下, 陽光穿透下來,美得像個小仙女。
賈萀萀怔怔地望著對方, 腦海中卻止不住聯想起了……畢加索大叔在淳於森口中是男主角這件事。
哦這神奇的異國年齡差戀情。
不過, 也不知是否看錯了——她回想先前在晚宴時見到的情景,好像畢加索大叔對這位白小姐的不太熱情?
賈萀萀在看對方的時候, 白梨兒也在看她。
之前兩人互不認識,但現在當然都知道對方的身份了。
這,就是淳於森的聯姻妻子。
白梨兒不由回想起前不久得知的消息……
因為是世交,所以她和淳於森確實在小時候就認識了, 但是並不熟絡,直到半年前兩人在國外相遇。
那時候淳於森車禍住院, 而她正在那家醫院做義工攢社會實踐的分,所以平時有空的時候也會去他病房探望,算起來也有好幾次。
但她也沒想到,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了,突然有一天她竟然成了淳於森口中的“白月光”。
聽到別人信誓旦旦的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白梨兒唯有不解。那時她和淳於森在醫院毫無曖昧, 而且她心有所屬這事也沒有瞞著別人。她一點兒都沒察覺到淳於森對她有好感啊?
後來,她聽說淳於森突然和賈家聯姻了, 還是和剛被確認是抱錯的假千金賈萀萀。
白梨兒雖然近些年來一直在國外留學,但多少也能聽說豪門圈子裏的消息,她當時聞言隻是愣了一下,倒也沒有特別失望。
從小到大,愛慕她的異性並不少,而她自己本人也隻喜歡成熟年長的男人,所以當然不會在意淳於森聯姻了的這種事。
直到前不久,她和他們在一場私人晚宴上相逢。
她不僅再次碰到了淳於森,還見到了賈家那對真假千金。
異國他鄉相逢,她忽然對這對新婚夫妻有點兒好奇。畢竟,據說淳於森看中賈萀萀,是因為長得和她幾分神似……
白梨兒神色莫測,這就動身走了過去,笑著打招呼道:“又見麵了。”
賈萀萀摸了摸險些打嗝的肚子:“嗨。”
白梨兒忽然開門見山地問道:“我聽Enrique說,你們也在那架出事的飛機上,幸好你們都有驚無險,沒想到這麽快又能在這見到你們了。”
“Enr……”賈萀萀一愣,“嗷,畢加索大叔嗎?”
她古怪的口語發音,讓白梨兒嘴角一抽。
賈萀萀驚訝道:“畢加索大叔不愧是搞傳媒的,這麽快就知道消息了。”
白梨兒笑意減淡,點點頭道:“他很優秀。你放心,你們的名單不會出現在公眾能看到的的新聞中。”
這一點她也可以確定。畢竟涉及到個人隱私的問題。
這種細節賈萀萀賈萀萀並不在意,她隻聽見了白梨兒在吹畢加索大叔的“彩虹屁”。
所以說她還真的很喜歡畢加索大叔了。
哦上帝啊不對、哦玉皇大帝,賈萀萀暗自咂舌,所以現在的情況是這位白小姐是淳於森心目中的白月光,而對方卻喜歡畢加索大叔!
怪不得,淳於森隻能眼巴巴地放著白月光追不到,原來是白月光她心有所屬了。所以才不能直來。
白梨兒見賈萀萀在走神,就猜到對方可能也知道她是淳於森的白月光,她麵色不改地主動提道:“賈小姐,聽說,你們還是在一次我家的壽宴中一見鍾情的?”
賈萀萀正走神在吃別人的瓜,突然她自己變成了瓜,她連忙敷衍道:“啊還行吧,其實我眼神不太好。”
記性也不大好。要不是她現在一提,她也都快要忘了呢。
白梨兒一頓,覺得她是不是後來得知淳於森的心思了,所以感到了不滿?
賈萀萀看她一個人,也沒多問什麽,轉而說道:“先前我們第一次在店裏遇見時,我就覺得你好漂亮!”
白梨兒的臉頰頓時一紅。她還沒有被同齡人這麽熱烈的誇獎過。
小的時候,她在家裏一眾孩子中並不起眼,既不是最乖巧討喜的那個,也不是能力出眾的那個。
所以那時候的她,隻能靜靜地看著其他的同齡人,例如像那些比她長得可愛的姐姐妹妹,或者像淳於森那樣打小聰慧過人的。
直到後來她年紀輕輕出國留學,在國外她找回了自信。雖然沒有徹底轉變成陽光四射的性格,但是她也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沒錯,她該承認,她其實一直以來都想要所有人的關愛和讚揚,就像是彌補她小時候並不起眼的自己;她就是喜歡Enrique那樣的成熟男人,就算他在這之前的感情史頗為豐富。
“賈小姐,之前晚宴上沒有時間,今天正好再次見到你,我能問一下……你和Enrique之前就認識嗎?”白梨兒看著賈萀萀的眼睛。
賈萀萀沒有躲閃,老實說道:“嗷,我之前在外麵時見過他一回,也是剛認識不久。”
“是嗎……”白梨兒垂下眸,“Enrique說你很風趣,我還以為,你們是老友。”
賈萀萀不以為然:“嗐,總有人說我風趣,上回晚宴淳於森的校友也說我風趣。”
都是客套一下啦,隨便他們怎麽說。
白梨兒淺淺一笑:“我感覺出來了,白小姐你的確很風趣。”
賈萀萀:“?”
她剛才應該沒有見過笑話吧?
……還是她本人長得就很可笑?
不管了,賈萀萀瞅了一眼頭頂的太陽,轉而提議道:“走,我們去蔭涼地。如果你還有空的話。”
白梨兒聞言笑笑:“嗯,我今天也沒其他事。”
賈萀萀腳步一頓。她隻是隨口一說,回酒店房間睡大覺也是蔭涼的地方啊,沒想到這位白小姐當真了。
說實話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和白小姐聊的太久?不然讓她的聯姻老公淳於森撞見了,如果覺得她這個惡毒女配是在故意找他白月光麻煩那可怎麽辦。
但是這位白小姐明顯還有話想和她聊。
賈萀萀以為對方還會和她提及淳於森,沒想到接著白小姐口中全是畢加索大叔。
“原來你們是在那裏認識的呀,”白梨兒神色一恍,“我都不知道,Enrique他原來喜歡去那裏喂鴿子。”
賈萀萀好奇地問道:“你不喜歡嗎?淳於森也不喜歡。”
白梨兒聞言一愣,嘴角有一瞬的苦笑。
她覺得自己和這位賈小姐的聊天,還真是有些戲劇化。
“Enrique常常很忙,有時候休假,我也隻見他去一些私人的度假地區,從來不知道他也會去人來人往的普通廣場。”白梨兒說著說著,目光一暗。
賈萀萀搖頭:“那廣場也不普通吧?”
至少難道出國旅遊的遊客們肯定是會跑到那打卡拍照到此一遊的吧。
白梨兒一噎。
賈萀萀本來無意八卦,但是很顯然這位白小姐很喜歡聊畢加索大叔,她索性大著膽子問道:“你和畢加索大叔……”
白梨兒搖頭苦笑:“我們還隻是朋友。”
“啊……”雖然有所猜測,但賈萀萀聽到這消息還是有點意外。
不是說女追男相對更容易一些嗎?而起拜托,白小姐長得和小仙女一樣,畢加索大叔難道是審美有問題?
白梨兒忽然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賈小姐,那天晚宴上我聽Enrique說……你長得像他的前女友……”
賈萀萀難得腦速很快,立即反應了過來:“我是不會出軌的!他沒機會了。”
不然到時候離婚分財產她就不能站在有利的地位了。
白梨兒:“……”
雖然是這件事。但是這麽直白,她一時也沒招架住。
白梨兒嘴角僵了僵,才繼續溫柔地說道:“讓賈小姐見笑了。”
賈萀萀連忙也和她客氣道:“我也讓你見笑了。”
白梨兒:“是我冒昧賈小姐了。”
賈萀萀:“啊我也有點兒冒昧了。”
白梨兒:“……”
賈萀萀眼見著自己好像要把天給聊死了,這就力挽狂瀾道:“白小姐,你別擔心,我和淳於森之間……總之,隻要你自己喜歡就好,不必介意我的存在,如果將來你不喜歡畢加索大叔了,轉頭發現淳於森也不錯的話,可以提前和我說哦。”
不然她有點兒等不及了。
白梨兒聞言,眼神微妙地看了她一眼,低頭一笑:“賈小姐真會開玩笑,我知道淳於森很優秀。對了,這次飛機上的事故,我也從跟蹤報道的一線記者那聽說,你們兩人全程都相扶相持……”
要不是這對夫妻不是普通旅客,而是自己國內的豪門夫妻,這麽吸人眼球的事跡也是一份不錯的公開報道素材。
賈萀萀尷尬一笑:“是嗎。”
合著機艙裏的人還挺佩服他們兩這對“臨危不亂”的勇敢夫妻呢?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淳於森覺得自己完蛋了,哦,是和大家一起都完蛋了。
白梨兒默然片刻,捋了捋耳邊的碎發,深呼吸一口,仿佛釋然道:“我家裏人一直催我畢業後回國定居,我也不知道還會在國外生活,如果我和Enrique有緣無分的話……”
賈萀萀見她眼露迷茫之色,下意識接嘴道:“回頭我幫你問問?”
淳於森或許知道畢加索大叔最後會喜歡誰呢。
畢竟他不是一直非說畢加索大叔是男主角麽。可真逗。
“不必了,”白梨兒有些尷尬,“賈小姐,你是和Enrique一見如故嗎?”
她竟然可以問Enrique這麽私密的問題?
“對了,那天私人晚宴,我還見你和Hendrick相談甚歡?”
賈萀萀嘴角的笑意一淡:“昂德裏克啊……你也認識呀?”
白梨兒一頓,她的發音之獨特,乍一聽還以為是給老相識取昵稱呢。
“我和Hendrick認識多年了,”她點頭道,“當初我很小就出來留學,我們留學圈子說大也不大,我很快就在聯誼會上認識他了。”
認識這麽多年了,她算是和Hendrick互為老朋友了。
“嗷……”賈萀萀瞄了一眼她的臉色,忽然問道,“你知道Hendrick的家庭情況嗎?”
白梨兒一愣,回道:“你也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麽。Hendrick是被一對白人夫婦領養的孤兒。但是他的養父母把他養得很好,從小鼓勵他學中文,計劃著等他長大之後可以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賈萀萀張了張嘴:“原來是這樣啊……”
白梨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和他也是朋友?”
賈萀萀果斷搖頭:“算不上吧。哦,賈琥珀在做藝人,簽約在了Hendrick的經紀公司裏。”
白梨兒點頭表示理解了。她歎了一口氣,善良道:“聽說Hendrick在小時候就機緣巧合找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他母親一直沒說他的父親是誰。”
“是麽……”賈萀萀沒有接話茬。
真的是這樣麽?
白梨兒無奈道:“你應該猜到了。既然他在出生被親生父母所放棄,那麽想必他的親生父親也不想與他相認了吧。”
賈萀萀要不是提前在淳於森那裏聽到了一手消息,可能也會覺得這位白小姐說得很有道理。
然而,她在淳於森口中聽到的則是完全不一樣的視角。
所以現在結合起來,Hendrick很有可能不是什麽棄嬰或孤兒,而是很有可能在出生時就被自己親生父母安排好了領養去向。
畢竟淳於森的父親當時不可能把還在繈褓中的私生子帶回家公開承認,而對方隻身一人的產婦、相較而言不如找個條件優渥的白人父母領養後能更加有生活保障。
很顯然,Hendrick早就知道了自己親生父母的存在,不然也說不通對方竟然早早的在暗中就對淳於森看不對眼了。
“賈小姐?”白梨兒見她陷入思考,便主動安慰道,“人的出生都不是自己能選的。”
賈萀萀一怔,才反應過來她竟然聯係起來、轉而安慰起她來了。
“沒事兒,”賈萀萀憨憨一笑,“我又不是私……來想去的人,我還好啦。”
白梨兒被她的笑意閃到了眼,訥訥道:“賈小姐,你很陽光。”
賈萀萀聞言繼續真心誇獎道:“白小姐,你也很美麗!”
*
Tom硬著頭皮敲門走進客房,焦急地朝裏麵喊道:“三少不好了!白小姐正好也住這家酒店!我看見她被人攔在了外麵的花園裏!”
淳於森起初對這則消息不以為然,正要批評Tom為什麽一驚一乍,忽然靈光一閃,反應了過來:“誰攔人?賈萀萀?”
他直起腰來。皺眉。“她怎麽自己出去溜達了?”
那麽懶的人,真是少見。
Tom尷尬地點點頭。
最糟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賈萀萀也知道白小姐是三少的白月光,要不是他剛才下樓出門正巧路過,看見了賈萀萀把人攔了下來,那可還得了。
這一瞬間,Tom覺得自己又蒼老了不少,他前不久剛經曆了棘手婆媳關係事務的考驗,現在又麵臨著更大的壓力。他突然好羨慕生活助理啊,原來擺爛的人生,是多麽的輕鬆。
淳於森見Tom沒有接著說下去,皺眉催促道:“然後呢?”
Tom脫口而出:“然後顧醫生真的幹完這季度就走了嗎?”
淳於森:“……”
沒有人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其實不需要生活助理也不會行動不便了,所以這才是生活助理順利請辭的真正理由。
一份雇主不需要了的工作,當然得離開了。並不是他們眼中的什麽療養情傷。
“她人呢?”淳於森莫名感到有些不舒服,“才一天,她就敢一個人下樓到處跑了?”
Tom一愣,反應了過來。是啊,飛機事故都還沒又調查個明白,要是還有什麽幕後黑手對三少伺機而動的話,賈萀萀現在到處下樓溜達也不太有利於三少的安危。
“我這就去叫她回來。”
賈萀萀剛好回來,和正要跑出套房的Tom撞了個正著。
賈萀萀都先沒有理會客廳中的淳於森,而是和湯姆熱情地寒暄:“湯姆啊,你來匯報工作嗎?沒事兒,你繼續,我進房讓你們。”
Tom正欲言又止,一晃眼就見賈萀萀往三少的那間房間走去!
哎?
他記得當初定酒店房間的時候,他和酒店具體交代過,往那間房間送三少需要的生活用品。
客廳裏的淳於森忽然冷哼一聲:“你先別走。”
賈萀萀在耳後聽見這句話,當然以為他是和Tom說的,所以腳步一點兒都沒有停。
“賈萀萀!”淳於森叫了她大名。
Tom渾身一顫,直覺自己還是不要圍觀這對聯姻夫婦興師問罪的慘烈現場了,於是以最快的驚人速度立馬撤離了套房。
“你叫我?”賈萀萀疑惑轉身,“有事嗎?”
淳於森擰了擰眉,他現在也沒空和她解釋她昨晚分錯房間這件事了,而是問道:“你剛才一個人下樓去幹什麽?”
“幹什麽?”賈萀萀奇怪,“幹飯呐。”
淳於森:“……”
賈萀萀表示不理解。難道是因為他半身不遂,所以平時隻需要吃別人食量的一半嗎?她很少看他喊肚子餓的時候。
而她就不一樣了,她睡得多吃得也多,一覺醒來饑腸轆轆,考慮到如果叫人送餐還得糾結要不要和同屋子的他問一聲,所以她剛才就決定自己下樓去酒店的餐廳了。
所以他現在這幅興師問罪的態度,難道是……賈萀萀吃飽喝足也不怵他:“你想怪我幹飯不帶上你?”
淳於森被她一臉無辜的表情都氣笑了:“你剛才見了人?”
賈萀萀一驚:“你讓人跟蹤我?”
淳於森沒想到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竟然是這樣的,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我剛才是該叫人跟蹤你。”
如果出了危險,還能及時反應。
賈萀萀不滿地輕哼一聲,走了過去:“你這人怎麽這樣?是不是離了瑞秋之後,無法滿足你了?”
淳於森嘴角一抽。她胡說八道些什麽呢!什麽叫做無法滿足……
“好啦。”賈萀萀走到餐桌邊拿個橘子,“吃個橘子壓壓驚?我保證!沒有對你的白月光做些什麽。”
淳於森麵色一僵。
哪知道她突然說這話。
賈萀萀自顧自剝起了橘子,邊剝邊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剛才在遛彎的時候偶遇白小姐後,我們聊的可不是你。”
淳於森麵無表情地問道:“什麽?”
賈萀萀把一瓣橘子放進自己的嘴裏:“你愛信不信,我們隻聊了畢加索大叔和昂德裏克——你聽了可別生氣哦。”
畢竟他現在的情況是郎有情妾無意,就那麽的難辦。心疼他一秒鍾。
見鬼了,淳於森發現自己被她說中了,他聽了她說的這句話後,還真有點兒莫名的不開心:“你真聊了、你聊他們兩幹什麽?”
賈萀萀聳聳肩,伸出腦袋,神秘兮兮地說道:“對了,我還打聽了一些昂德裏克的個人情況。”
淳於森直覺皺眉:“你打聽他做什麽?你很關心他?”
“當然!”賈萀萀一本正經地回答他道,“我這不給你刺探敵情嘛,你知己知彼,才能心裏有底,以免被他下次動手害死。”
然後她作為她的合法妻子,一不小心就牽連了無妄之災。
淳於森神色一動:“你幫我?”
賈萀萀點頭:“必須的呀——我們兩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嗎。”
“……”淳於森閉眼,“我不是螞蚱,你別這麽說。”
賈萀萀奇怪:“你不是在飛機上也這麽比喻過嗎。”
哦,親愛的淳於三少,您真高貴。
淳於森正想接著問她為什麽還和人聊Enrique Picasso那老男人,就見賈萀萀又滔滔不覺地說了下去。
她小嘴叭叭念,一張一合的,像是在念經似的,但又不落下吃橘子的速度,看著他有些走神。
“你有沒有查過昂德裏克的成長經曆?據說他很早就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了!”
“不是我說,這麽看來,他這個人心思好重哦!之前我以為他隻是會嚴格對待自己公司的員工,沒想到他還有這麽一個身份!”
“嘿!他是不是早就盯上我們了?我和朱麗蘇上次一下飛機,就在地鐵上遇險了,是不是他這個刁民安排的!”
淳於森似笑非笑:“刁民?”
賈萀萀嚴肅:“數罪並罰的犯罪分子!”
淳於森失笑,不想和她一般見識,他低頭揉了揉眉心,回她道:“他不可能很早就盯上你的。不久之前我和你一點兒都沒有關係。”
賈萀萀聽明白了:“也對哦。我和你之前一點兒都沒有眉來眼去。”
淳於森皺眉。她這什麽用詞?
賈萀萀立即改正:“啊,我懂的,你隻和白小姐眉來眼去過。”
淳於森:“……”
*
如果說淳於森是一個沒多少戲份的普通男配的話,那Hendrick則是一個戲份不少的重要男配。
重活一世,淳於森當然知道Hendrick對白梨兒愛慕多年。
年少自卑敏感的男孩,認識了溫柔善良的白家千金,像是一束光,照進了Hendrick低落的心靈。
可惜,白梨兒是女主角,她喜歡的是男主角Enrique Picasso……
淳於森不由地陷入了回憶之中。
男主角Enrique Picasso風流倜儻,一生在商界如魚得水,私生活亦是紅顏知己不斷,怎麽看都像是不會為哪個女人駐足停留的樣子。
直到人到中年,他遇見了一個對他愛得熱烈的年輕女孩。
Enrique Picasso半生閱人無數,各國各式各樣的女人什麽樣的沒見過?所以他本以為自己也不會對白梨兒徹底動心,更別說至死不渝了。
文化差異使然,要讓Enrique Picasso這樣條件的男人從此以後對一個年輕異國女孩情有獨鍾,唯有虛構的小說故事中才能實現的故事。
而與此同時,作為女主角的白梨兒也不乏有追求者,其中最為深刻的便是Hendrick•林。
兩人在異國他鄉年少相識,Hendrick很早就得知了自己私生子的身份,當然沒有底氣向出身豪門白家的白梨兒直白表達自己的愛意……
再後來,不僅是Enrique Picasso“老當益壯”地繼續征戰商屆,Hendrick也化恨意為動力、對自己的出生背景有關的人開始了漫長的複仇之旅。
他當然會記恨拋棄他們母子的親生父親。而且還連帶著討厭淳於家裏的每一個人。
而他手段了得,人又處於暗中,苦心孤詣地籌劃之下,終於一步一步實現了自己複仇的目標。
其中有一環,當然是劍指自己親生父親明麵上最優秀的小兒子。淳於森。
那個淳於森年紀輕輕就被認為是淳於家最優秀的小輩之一,不出意外未來也會在淳於家這個大家庭中擁有一席之地的話語權。
所以他蟄伏許久,終於在一次國外的機會上動了手腳,成功讓淳於森險些喪命於重大車禍事故,哪怕就回來後也隻是個半身不遂的廢人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淳於森像是結束了自己前二十多年的風光,漸漸落寞,變成了泯然眾人的失敗存在,再也不是淳於家最為優秀的後背之一了。
……故事的最後,男主角Enrique Picasso和女主角白梨兒有情人終成眷屬當然並不意外,但在這期間,Hendrick作為愛慕白梨兒到不能自已的存在,也在男女主之間從中作梗了無數個來回。
——每每想到這裏,淳於森就覺得很值得嘲諷。
他諷刺一笑。
不就是暗中蟄伏的優勢嗎。
重活一世,他和他到底誰在明誰在暗還不一定呢。
他倒要看看,他現在先下手為強的放出他喜歡白梨兒的消息,那Hendrick到時候還得排在更後麵,讓他更加心堵也不錯。
“你別笑得這麽嚇人啊……”
賈萀萀的聲音打斷了淳於森的深思。
他一抬眸,就看見賈萀萀抱著抱枕作為防禦,還有點兒無辜的樣子:“我那句話說得不對了?你倒是直說啊!每次你都不說明白,我哪知道我做錯什麽事了?我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你等會兒又一幅不高興的樣子;你要是不滿意我沒做好的話了,不就更加對我不更加不滿意了……”
淳於森隻覺得被她念得腦仁子疼:“你先坐好。”
賈萀萀那個委屈啊:“我做得不好我知道,你倒是直說還要讓我怎麽做啊?”
淳於森無奈:“你再不坐穩就要掉下沙發了!”
賈萀萀:“……!”
他們兩人無仇無怨,現在又是聯姻的關係,拋開其他因素,犯不著有什麽大矛盾。
所以這種時候適合以和為貴。
淳於森忽然主動朝她示意道:“橘子好吃嗎?幫我拿一個。”
賈萀萀聞言,麻溜地應道:“好咧!你稍等,我幫你用酒精擦一下!”
保證讓他這個潔癖能滿意!
淳於森:“……”
賈萀萀遲疑:“怎麽?酒精擦一遍還不夠嗎?那用酒精泡一會兒?”
淳於森嘴角抽了抽:“不用酒精。”
賈萀萀瞪大眼睛:“那我給你換洗潔精?”
“……”
“還有啥?我不知道啊,我不熟的,要不我再結合刷子,幫你刷一刷?不然還能怎麽辦?什麽東西洗滌效果強?洗衣液?洗發露?消毒水?開塞露?”
“……夠了!”淳於森咬牙切齒地喊停,“我謝謝你!你現在遞給我就行了!”
如果可以重來,他絕對不會在現在和她裝行動不便。
不,應該說他直接不找她遞橘子吃了。
反正他也不是自己特別想吃橘子。本來隻是想給她遞個坡下,而且看她吃得津津有味……
“給!”賈萀萀把最後一個橘子放在他身前的茶幾上,“夠不夠?不夠我給你去買。”
淳於森看她邊說邊快要笑場了的樣子,怎會不知道她現在在聯想什麽。
“賈小姐,中學課本的課文,不是隻有你還記得。”
她明晃晃地在玩“父親買橘子”的梗。
賈萀萀無辜道:“啊,你好厲害哦,我打小成績不好,中學課本知識早就忘光了呢。”
淳於森:“……”
*
險遭空難,換做是別的夫妻可能也沒什麽心情繼續度蜜月了,更何況是淳於森和賈萀萀兩人本就是裝裝樣子的人。
這幾天他們一直住在酒店,不怎麽出去。
賈萀萀樂得不用折騰。她還怕淳於森突然又心懷叵測地讓她繼續當惡毒女配去謔謔賈琥珀呢。
現在看起來,賈琥珀也不容易。
賈萀萀已經猜到了賈琥珀喜歡的是自己的老板,不然也不會在和自己的豪門親生父母相認後,還忙著留在娛樂圈搞事業。
反正都是他們忙得不亦樂乎。賈萀萀打心底不願參與。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選擇繼續當個廢柴鹹魚癱,不需要受理各種難度大的任務。
這家酒店條件不錯。賈萀萀答應淳於森他們不隨便一個人出去遛彎後,她宅在套房裏也樂得自在。
吃的當然有客房服務會送上來,而且說開了之後她也沒有管淳於森一日三餐的死活。
畢竟她自己一個人自由自在的來的話,她可能一日不止三餐……
開門拿完夜宵,賈萀萀轉身見淳於森也從房間出來了。
他穿著簡單的浴袍,一臉倦色的坐在輪椅上,像是誰欠了他一筆勞動力似的。
細說起來,賈萀萀也是頭一回見識淳於森這樣略顯擺爛的生活姿態。
至少這兩天裏,她沒見他讓Tom頻繁過來商量日常工作上的事情。
這個男人好像在險象環生的空難上遭受了打擊?所以現在想模仿她混日子的生活方式了?
賈萀萀見了人總不能還不打招呼,畢竟這位還是發她工資的大老板。
她愛崗敬業地虛假詢問道:“你也要吃嗎?”
淳於森聞言,睨了她一眼,冷冷地回道:“你也別吃了。”
都這麽晚了。她未免也太不健康了。
賈萀萀一把護住了自己的夜宵:“你什麽意思?還記仇橘子梗呢?你這人怎麽一點兒都不大氣呢!”
嗬,瞧,為了一頓夜宵都敢露出凶巴巴的真麵目了。淳於森覺得有點兒好笑,他挑眉道:“那我給你一筆錢,你這份夜宵歸我?”
賈萀萀一凜,還是一臉戒備:“你這話可信嗎?我覺得你就算買走了這份夜宵,你也不會吃的吧。這樣一來,你不僅浪費了錢,還浪費了夜宵!”
淳於森聽她這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十惡不赦的人呢。他忽然決定故意回她道:“是又怎樣?我有錢。”
賈萀萀頓時覺得自己被小錢錢羞辱了。她是那種為五鬥米折腰的人嗎?
“你給多少的價位?”
淳於森駛了過來,示意她過去,“你想我付你多少錢?”
賈萀萀原地不動:“老板你別這樣,你不覺得我們兩現在特別像是——你找我需要客房服務嗎?”
特殊的那種,咳咳……
淳於森動作一頓,反應了過來。
他現在的穿著確實略顯不修邊幅,而且剛前一秒還在問她開個價。
“……”淳於森氣笑,“你覺得我得付錢?”
賈萀萀震驚:“難不成還是我付你錢?!”
淳於森:“……”
為什麽見她一臉不願的樣子,他會覺得好不爽呢。
賈萀萀眼瞧著他會不會發揮老板的霸道、直接讓她上繳夜宵,她這就選擇見好就收:“好了啦,這頓算我請你。”
淳於森無語地看著她。
賈萀萀腰板挺得更直了:“我沒有撒謊哦,我用的是我的卡。”
淳於森聞言反倒皺眉:“為什麽不用我給你的?”
賈萀萀隨口嘀咕了一句:“我再攢攢。”
“你說什麽?”淳於森不理解她有必要攢攢嗎?
賈萀萀拆開包裝:“你到底吃不吃?”
淳於森低頭一看,麵色一頓:“這是什麽?”
賈萀萀:“山東煎餅!”
淳於森:“……”
賈萀萀鄙夷道:“你不知道嗎?國外這可是網紅店,幾條街都難得一求呢!我花了好大的精力,才買到的家鄉美食,外國人都覺得比披薩好吃多了!”
淳於森嗬嗬:“你的家鄉是山東?”
賈萀萀:“……”
不好意思。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家鄉是哪裏呢。
煎餅的香氣彌漫開來,賈萀萀確定他不吃後,就小心翼翼地護食,躲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大快朵頤。
淳於森看了兩眼,見她吃得香,不由地問了一句:“好吃嗎?”
賈萀萀咽了一口,皺眉瞪他:“我發現你這人的味覺神經反射弧是不是慢了一點兒?”
上回橘子也是。非要她吃了起來,他才開始有點兒感興趣了。怎麽不早說呢。
不過也好,現在她已經咬過了,也沒有皮給他用洗滌用品潔淨一番,那麽剩下就都是她的了。
淳於森見她吃了不亦樂乎,到底是沒有再有意打攪她。
直到她轉眼吃了大半後,他才冷不丁地開口問道:“你那天,還聊了Enrique Picasso什麽?”
賈萀萀正在拿桌上的茶杯喝茶。
淳於森等她喝進嘴裏之後,才提醒道:“我喝過的。”
“噗——!”賈萀萀捂嘴,不敢置信。這個潔癖的男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定力,才可以做到為了嚇唬她而忍住自己的不適?
淳於森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我開玩笑的。”
賈萀萀:“你故意的?”
淳於森裝作沒聽懂:“我沒有故意給你設圈套,我事前並不知道你夜宵買了山東煎餅、吃了會渴想喝水。”
賈萀萀將信將疑:“真的?”
淳於森挑眉:“怎麽?山東人還是喜歡吃橘子才能解渴?”
“……”
原來他竟然還記著不久前兩人之間你來我往的戰局。
賈萀萀微微一笑:“那你給我去買?”
——來啊,互相挑逗啊不、互相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