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閱讀理解
朱麗蘇一時興起, 落後了幾步，像個獨家狗仔似的舉著手機跟在兩人身後，邊拍邊閑聊道：“Hendrick你也住這一層嗎？”
然後她就在自己的手機鏡頭裏麵看見了第四個人……
當然, 其實準確來說, 還得算上Tom手機視頻對麵的第五個人淳於森。
Tom仔細確認了一遍他沒有走錯樓層, 才僵著手艱難地打招呼。
賈萀萀正抬眸, 也看到了他：“湯姆，你怎麽來了？”
Tom見到, 一旁的陌生男人還頗為自然地問她：“他是誰？”
賈萀萀也極為自然地回答道：“這位是我的同事。”
Tom：“……？”
朱麗蘇走了上來，也很疑惑：“同事？你什麽時候還找了一份工作？”
她真沒想到賈萀萀已經淪落到得需要打工賺錢的地步了, 不應該啊？她至少還有個老公呢。
麵對三個人質疑的眼神, 賈萀萀的回答卻很堅定：“打工人，打工魂, 打工人是人上人。”
Tom聽見一旁的陌生男人和自己藍牙耳機裏的三少都輕嗤了一聲。
就在這一瞬間，還僵硬地舉著視頻電話的Tom感覺到了一陣史無前例的職業生涯危機，因為他現在麵對的棘手問題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職業範疇。
他以前隻需要負責忙碌於淳於森手底下的公司工作，畢生所學也沒有包括豪門夫妻雙雙出軌各玩各的導致雞飛狗跳的狗血現場。
他現在很慌, 但決定搶救一下。
“這位是……”Tom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不然的話，他很有可能比兩位離婚時間更早一步被炒魷魚。
賈萀萀正要回答, 一旁的朱麗蘇忽然拉了拉她，搶先上前一步問Tom：“你又是誰？”
“……”但凡哪怕剛才聽進去了賈萀萀的胡謅，這位朱小姐也應該知道他是“同事”。
Tom臨危不亂，急中生智地自我介紹道：“我是來傳話的。”
一旁的朱麗蘇還是沒聽懂，這人總不可能是這家酒店的工作人員吧？
倒是賈萀萀率先反應了過來，她主動接下了話：“我明白了, 應該是瑞秋不在，所以隻能讓你跑一趟了對嗎？”
她這話身旁兩人都聽不懂, Tom也鬆了一口氣，確定她是上道了。
不就是塑料夫妻互相給麵子嗎，賈萀萀覺得這不是難事。她先同朱麗蘇和昂德裏克道晚安，大家各回各房。
Hendrick沒有立即走人，而是當著在場人的麵，微微低頭，用充滿磁性的聲音詢問賈萀萀：“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賈萀萀搖頭：“我沒有英文名。”
Hendrick：“……”
他轉而展顏一笑，略顯曖昧地說道：“回頭我幫你取一個。”
賈萀萀純當他這句是廢話。他又不是外教老師，替人取什麽名。
走廊上畢竟不方便，賈萀萀解鎖房門，請Tom進去。
裏麵的套房很大，客廳廚房應有盡有。
Tom正思緒紛飛，因為他發現視頻電話裏的三少分明一直在看他舉起來拍攝的畫麵，但不知為何，到現在還沒有出聲，也不告訴他接下來的具體命令。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自由發揮？
Tom先開了個頭：“您今天看秀愉快嗎？”
賈萀萀當著他的麵放下包包，給自己倒杯水：“還行吧。你要嗎？”
Tom雖然剛才後背冒了冷汗，但還是婉拒了她。
最近這段時期的秀場很少，其實也不算是正兒八經的時裝周，賈琥珀在這裏還安排了一些非看秀有關的小工作，所以賈萀萀如果不是刻意為之的話，不可能高頻率和賈琥珀碰到一起。
她沒想到，為淳於森辦事還真不容易。
她以為自己早下班了，但沒想到萬惡的資本家竟然還派了一個督導過來，讓她最好給出一份工作報告？
賈萀萀不由地回想起不久前並不知情的朱麗蘇還把淳於森誇得天花亂墜。什麽叫做向著她？這淳於森和賈家不相上下，都各有各的謀算。
“湯姆，我以為你會認識剛才那人？”賈萀萀問道。
Tom現在變得十分謹慎，他既擔心自己在這兩人的夫妻關係方麵的問題上說錯話，又會忍不住猜忌賈萀萀和他說這句話的背後是不是存著什麽動機。
所以他沒有立即開口回答是與否。
這時耳機裏的淳於森終於開口道：“你讓她繼續說。”
Tom冷靜下來，繼續少說少錯的和賈萀萀聊了兩三句。
賈萀萀這麽快就知道剛才那個人是賈琥珀簽約的娛樂公司總裁的這件事倒是令人感到有些驚訝。
Tom捏著手機，胳膊都快僵化了。他知道賈萀萀好像以為他隻是在給她錄影，但其實這時候藍牙耳機裏的三少正還命令他繼續為她介紹更多的信息。
他不知道這對夫妻最近到底怎麽了。
賈萀萀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大晚上的趕過來，進門就開始和她分享昂德裏克創業的光輝黑料往事。
她剛才已經困過了，現在倒還好，但也快要被突如其來的龐大信息量擠爆了大腦內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賈萀萀像是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地再重複了一遍最新的一段，“昂德裏克•林名下的這家娛樂公司，短短七年時間，就從名不經傳的小作坊搖身一變成為了新興大公司，其中很大一個原因是當初簽了一個搖錢樹編劇。”
Tom：“可是好景不長，後來那個叫做‘若汐’的編劇被扒出來是抄襲慣犯，剽竊了核心梗之後肆無忌憚地追名逐利……”
賈萀萀：“然後你說昂德裏克最後把人做掉了？”
Tom嚴肅地點點頭：“那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女編劇，趁自己事業蒸蒸日上，就以為自己難以倒台，最後惹出了負麵輿論，遭到了老總的怒火——那位林總直接將她的所有隱私信息掛在了暗網……最後，她死了。”
賈萀萀打了個哈欠，一句話總結：“嗯，一個曾經靠偷梗盈利的編劇被掛暗網受到了一命嗚呼的懲罰。”
Tom：“……”
你能不能別抓錯重點？
賈萀萀其實明白他所想表達的重點。但是她現在困了，並不想為老板加班，所以毫不留情地想送客。
出國幾天，她今天有點兒想念瑞秋了。不得不說，在有瑞秋的地方，科技改變生活質量，方便又自由。
哪裏像是眼前這個湯姆，囉裏吧嗦，沒完沒了的。
賈萀萀把人請了出去，Tom竟還舉著手機對著她。
她覺得湯姆這個督工有點兒過分了哦。隨便錄幾分鍾回去剪一下不是更方便嗎，他沒完沒了的是打算製作她的入職史詩紀錄片嗎？
Tom站在門口：“您……”
賈萀萀：“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就是說那個公司裏麵的編劇以後如果還有像那個‘若汐’一樣抄襲偷梗的不要臉編劇，昂德裏克就也會把她們通通掛到暗網上買凶殺.人，受到命運應有的懲罰，以儆效尤——所以那家公司的發展越來越步入正軌啦！”
Tom：“……”
他恨不得現在就請幾個語文老師幫忙緊急惡補一下這位的閱讀理解能力。
——重點是這公司“正”嗎！？
*
目送Tom坐上下樓的電梯後，賈萀萀沒有及時關門，而是掏出了手機。
忽然，她的身邊響起一道男人的聲音：“在幹什麽？”
賈萀萀頭也不抬：“在搜保險。”
“給自己買還是買給賈琥珀的？”
賈萀萀抬起頭來，看見了隔壁房門微開，剛才說過晚安的昂德裏克正半倚在門框上。
她果然很驚訝：“你怎麽知道？”……她是賈琥珀的富婆大粉來著。
眼前的男人雙手抱胸，慢條斯理地說道：“你不是也知道我是誰了麽？”
連她都知道他是賈琥珀的老板了，他怎麽可能還不知道她就是賈萀萀呢。
他已經換上了睡袍，隻要隨意換個動作，V領的領口就很有可能鬆動，露出春光。
賈萀萀低下了頭，繼續看手機。
頭頂前方傳來了一聲微不可查的淺笑。
“你真的買凶殺.人了？”她抬眸，又見他淡淡一笑，透露著一絲詭邪。
這個世界的確沒有那麽安全，所以所有人做事最好不要太過分，兔子急了還咬人。就像Tom口中的那個編劇，可能都不覺得自己所做之事缺德，但卻遭到了雷霆之怒。且不說是否真有這麽一回事，那也似乎是自己得罪人自找的。
“你猜。”他笑不達意。
賈萀萀向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今天的動腦量已經用完了。”
Hendrick的嘴角終於徹底勾起：“你知道嗎，外麵是有不少的買凶殺.人暗網……有一回，我還遇到一個詐騙網站，隻收錢不幹事。”
賈萀萀不免好奇道：“那是不是找到暗網，買什麽人命都可以實現？”
Hendrick不置可否：“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實無論接單的凶手是否完成了任務，被買凶的人或早或晚都會死——因為，她得罪了人。”
賈萀萀張了張嘴。
——怎麽又來一個給她做閱讀理解的人？
有完沒完了？也不看看現在已經幾點了！
男人在酒店客房的門框旁換了個更為慵懶的姿勢，真像是近鄰友人一般和她閑話家常的語氣：“你怕了嗎？”
賈萀萀不答反問：“得罪你的人很多嗎？”
Hendrick若有所思：“我這人挺記仇的，我會把每一個得罪我的人……”
“都人肉掛到暗網上去買凶？”賈萀萀睜著一雙撲閃撲閃純粹的雙眼。
Hendrick笑了：“我感到意外，你比我想象中的有趣。”
賈萀萀聳肩：“我可沒得罪你。”
但如果他會介意她得罪了他的娛樂公司旗下的當紅藝人的話，她恐怕就難辦了。
於是她立即在手機裏找淳於森和Tom商量漲薪的事。
……
不歡而散後，賈萀萀回房洗漱過後還是沒睡著。
她無所事事地誤觸了之前誤入的娛樂論壇。
最近粉圈最熱鬧的事情莫過於不少愛豆粉絲都在罵公司不作為，各有各的廢物。各家粉絲紛紛羅列了狗公司的幾大罪狀，網上做了大字報到處發；還有更厲害的，直接相約租廣告車去對應公司樓下播喇叭罵人。
賈萀萀當然隻挑了一個自己唯一熟悉的賈琥珀粉絲陣營。
她一點開來，入目的首頁全部都是在罵賈琥珀經紀團隊。
〖華死病再敢推掉琥珀的個資，她這個經紀人就別幹了！〗
〖廢物公司就知道吸琥珀的血，告黑了沒有？再不告黑倒閉算了！〗
〖那個林狗隻在乎財報嗎？虧他還年度十大傑出總裁呢，林狗給爺爬！〗
看到這裏賈萀萀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有點兒上頭，不知不覺間切換到了社交平台的自己賬號裏，把首頁罵“林狗”的都點了一遍讚。
不一會兒，她的最新消息又擠滿了。
〖嗚嗚嗚親愛的富婆姐姐你終於回歸了！是不是渣浪太難用了，你才好久沒冒泡〗
〖咦？富婆姐姐的IP是在法（第四聲）國耶！姐姐在法（第四聲）國追琥珀嗎！［我覺得念第四聲更好聽～］〗
〖富婆姐姐可能也是在看秀啦，姐姐人美心善，追她的人肯定都從這裏排到法國了！〗
賈萀萀感動不已。
有沒有人追其實並不重要，隻要沒有人買凶追殺她就行了。
不過她也並不害怕，她反正不是偷梗的編劇。
既然逮到了富婆姐姐大粉，有些社牛粉絲直接把最近抗議的事都舞到了她麵前。
〖富婆姐姐貼貼，康康我們租的廣告車！你說再送點什麽禮物回饋狗公司好呢？〗
底下有機智的粉絲頭腦風暴了榴蓮、螺螄粉、臭魚幹……
賈萀萀默默也輸入了一個。參與了這項投稿和投幣點讚。
她提的點子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之語文閱讀理解10000題集訓》
〖哇！我怎麽沒想到——華死病和林狗就是太聽不懂人話了！〗
〖姐妹們，我已經在出版社下單了幾萬冊，明天林狗公司大樓門口C位見！〗
〖富婆姐姐太聰明了！瘋狂貼貼富婆姐姐！〗
賈萀萀被大家夥兒誇得美滋滋，終於美美的睡著了。
轉天上午，她起來開門取餐車的時候，正好撞見隔壁的林狗啊不、昂德裏克•林在門口接電話。
“教育局的人來做什麽？公司早就保證不會讓未成年練習生出道的。藝人團隊沒運營好粉絲管理嗎？”
過了一會兒，他應該是聽見跨洋電話裏的匯報信息了——哪是什麽藝人粉絲在外麵惹事了，而是藝人粉絲鬧到了公司老巢了！
賈琥珀畢竟是C位出道，粉絲群體天生帶著一股領袖氛圍，以至於她們一家鬧市、去公司抗議，轉眼就影響鼓舞了公司旗下其他小愛豆的粉絲躍躍欲試，例如周沛之類的藝人粉絲這回都有樣學樣地加入進了團建活動大賽中。
好幾家藝人粉絲組織歡聚一堂，來到公司大樓前麵的廣場花園，拿出了演唱會“搶欄杆”的賣力勁頭來——紛紛獻上堆成山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之語文閱讀理解10000題集訓》。
這下好了，附近路過的人拍下了這一宏偉場麵，傳來傳去都驚動了教育局。
教育局起初還以為是書販子倒賣教輔無法無天呢，沒想到事情還更加嚴重，竟然禍害莘莘學子浪費教輔資料！
粉絲群體隔三差五隔空唾罵的昂德裏克•林先生看起來昨晚挺忙，沒有睡飽的樣子。
他伸手掐了一下眉心，開罵手下的人：“這麽點事兒就處理不好了嗎？有這時間給我打電話、沒時間自己開會解決？難道以後隔三差五出現這種事都隨時打電話來問我本人嗎？”
就在這時，另一邊房門輕啟，出來了一個敷麵膜的朱麗蘇，見到兩人時還嚇了一跳，人徹底醒了過來：“Bonjour，你兩好早啊？”
Hendrick掛了電話，看見手機上顯示的已經中午的時間點：“……”
賈萀萀拿起餐車上的食物，回朱麗蘇道：“我取早餐，他麽……好像要出門？”
朱麗蘇才想起來自己也提前一天預約了早餐，她取了之後就先回房卸麵膜去了。
恢複冷靜的男人正眯著眼看著賈萀萀。
賈萀萀憨憨一笑，勤學好問：“這麽多粉絲，你買凶殺.人忙得過來嗎？”
西裝筆挺的Hendrick嘴角擒著若有若無的冷笑，忽然朝她走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