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真調皮
混亂又慵懶的烏黑長發下，賈萀萀白皙的臉龐皺成了一團。
她剛才正夢見自己是“豌豆公主”，被人偷偷在她床褥下放了一粒豌豆，害得“她”當夜輾轉反側難以安眠。
然而，事實上徹夜未醒睡得老香的她並不是什麽“真公主”，恰恰隻是個抱錯的假千金。
瑞秋見她眼睛都沒睜開就迷迷糊糊翻身下床摸來摸去，條件反射地詢問道：“女主人，你要做什麽？”
賈萀萀打了個優雅的哈欠，眼冒淚花，像是個落魄的童話公主：“找豌豆。”
瑞秋了悟：“這就為你準備豌豆早餐。”
賈萀萀：“……？”
洗漱下樓，來到餐廳後，她看到淳於森正坐在那裏吃早餐。
可能是因為沒睡飽的緣故，這回賈萀萀見到他時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她一聲不吭地走過去坐在了餐桌另一邊。
鬆仁豌豆，蔥油豌豆，什錦豌豆，豌豆泥……看到桌上換著花樣的豌豆早餐，賈萀萀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吃不飽了。
她抬起頭來，看向淳於森欲言又止。
淳於森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拿起了自己的牛奶杯。
現在不用她開口，他都猜到她想說些什麽話了。霸總小說裏的女主角不都是這樣子的麽，麵對西式早餐時會清新脫俗地表示自己更喜歡豆漿油條。
他喝牛奶時微仰起臉，勾勒出光潔的下頜線，還有那喉結處略顯性感的弧度……看得賈萀萀出神了一瞬，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檢測到這一幕的“女傭”瑞秋立即上崗，犀利地戳穿道：“女主人，你幹嘛這麽盯著主人看！”
“咳……”
Rachel冷不丁的聲音倒是差點兒嗆著了淳於森。他忽然覺得，或許需要在用餐時禁止Rachel出聲，不然遲早被它嚇噎著。
“你沒事吧？”賈萀萀麵含擔心。
隻知道他腿不好了，沒想到他肺也不行了？可真是個迷人又孱弱的大佬啊。
淳於森倏地看向她，目光宛如直擊心靈。
賈萀萀有被唬到，終於下意識說出了心裏話：“那個，我也想來一杯。”
淳於森：“……”
僅此而已？
廚房很快給賈萀萀打了一杯豌豆豆漿。
賈萀萀看著說好的牛奶杯，陷入了幾秒的沉思，最終決定不顧對方的麵子直接說道：“瑞秋壞掉了，你知道嗎？”
她臉上的擔心不假，要是其他人見了還以為瑞秋真的壞掉了。
幸虧淳於森並不這麽覺得，他平靜地否認：“沒有。”
嗯……這否認是不是略顯單薄？賈萀萀拿捏了一下火候，把昨天瑞秋出故障的事也和他說了。
本來她睡了一覺都已經忘了，可瞧瞧現在，她說想要一杯牛奶，瑞秋卻傳成了豆漿。這智能家居管家AI多半是壞掉了。
“它是不是水逆了？”她擔心地問道。
這下連瑞秋都忍不住為自己糾正風評了：“女主人，你所說的‘水星逆行’已經在十天前結束了。”
淳於森幽幽地看了賈萀萀一眼。
賈萀萀覺得，他的眼神仿佛在說“呦嗬你還關注‘天文知識’呢”。
她戰術性地拿起豆漿杯，純當沒看見他的眼神。
可這時淳於森忽然說道：“某世界著名高科技公司會在每年的水逆期間發布新產品，不少有關領域的專家確實認為他們或許也存在一定程度有意為之的態度——趁客戶的產品出問題概率較高的時期。”
賈萀萀消化了一下：“所以你也知道瑞秋出問題了？”
“……”瑞秋像是個女傭一樣百口莫辯。
淳於森點頭，淡聲道：“它昨晚把你弟的未接電話轉到了我這裏。”
昨晚接電話的事就這麽被他圓過去了。
對於自己的弟弟，賈萀萀其實一向以來並不怎麽擔心。
別看賈瀦瀦年紀還小，但她這弟弟人小鬼大，並不會胡亂惹是生非。所以如果真有什麽重要的事，賈瀦瀦也會再抽空打給她的。
吃完豌豆宴的早餐後，閑來無事的賈萀萀索性又回房重新睡了個回籠覺。
等到再次睡醒後，好多了的她還好心關心起瑞秋：“瑞秋，你好點了嗎？”
暫時需要恢複穩重來自證清白的瑞秋隻能回答道：“女主人，我好多了。”
嗯嗯嗯，你覺得好多了就行。
賈萀萀也不知道它這話有沒有“自欺欺人”。
瑞秋見她無所事事，便適時轉告道：“主人在體育館，剛才說等你醒了後，讓你過去。”
……
作為聯姻妻子，賈萀萀敬業地換了一身運動裝。
去到體育館的路上，她忍不住向瑞秋打聽：“他如今還喜歡運動嗎？
腳都下不了地了，還這麽熱愛體育？
賈萀萀之前覺得花園裏的高爾夫球是擺設，但現在她反應過來了，其實隻要是上半身主力發揮的運動項目，淳於森的確都還可以參與。
她的腦海中莫名出現了淳於森坐在輪椅上狂掄高爾夫球杆的畫麵……實在不要太勵誌。
半開放的射擊場外，一邊是一望無垠的海域，一邊是鬱鬱蔥蔥的山色。
不遠處穿戴著護具的淳於森轉過頭來。
賈萀萀隨口打了聲招呼：“你今天不工作嗎？”
她也言盡於此、不可能立即再進一步打聽他的日常工作動態了。
不過她也沒想到他還會叫她過來一起來玩射擊。看來他今天休假興致很不錯？
淳於森讓她先穿戴護具。
“猿人進化時，轉折點在於出現了狩獵等領域的勞動工具。”他在一旁淡淡地說道，“而冷兵器時代的弓箭，終究阻擋不了取而代之的槍火。”
“嘭”的一聲槍響！
還在戴護腕的賈萀萀渾身一激靈，她驀地抬起頭來，看見前方的靶和電子屏幕上顯示的結果：是十環。
……合著他來叫她過來，其實是做啦啦隊的嗎？
震懾效果的確有了。
賈萀萀現在寧願回房間和最近係統不太靈光的瑞秋嘮嗑。
什麽虎落平陽被犬欺、什麽廢人一個了，這時的她眼睜睜看著——淳於森把槍口對上了自己！
本就冷冷清清的射擊館也仿佛陷入了氣溫的冰點……
喂，妖妖靈嗎，這裏有人可能要犯罪謀殺了？
賈萀萀眨巴著眼睛：“你幹什麽呀？亂用槍支是不對的。我還沒說話，你就這麽催促我？你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氣.槍，就算打不中十環——打中小朋友了怎麽辦？就算沒有傷到小朋友，傷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啦！你可真調皮～”
在她的碎碎念之下，淳於森很快就放下了握槍的手，另一隻手還擰了一下疲憊的眉心。
有被頭疼到。
小嘴叭叭念的賈萀萀也隨之停了下來。
看吧，有話好好說，又何必突然威脅人家呢？誰都知道這裏是你的老巢，她怎麽可能真亂來。
“那晚賈家人和你說了什麽？”淳於森操縱身下的輪椅駛了過來。
他終於開門見山，翻舊賬的直接問了出來。
賈萀萀心知肚明，看來她昨天生闖他的會議室，惹他生疑了。
可是他不對她有疑才奇了怪了呢。
果不其然，淳於森自問自答道：“你應該清楚你最想要的是什麽。”
是對過去的養父母家的忠誠？還是他現在能給出的安枕無憂的生活條件？亦或是對自己能力有限的自知之明？
淳於森目視前方，與她錯身擦肩而過。
徑直離開了射擊場館。
賈萀萀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多愁善感般地歎了一口氣：“哎。”
她舉起手中的槍，朝著淳於森剛才使用過的靶心瞄準，“嘭”的一聲——
場館內的瑞秋機械出聲：“女主人，你也十環。”
“哦是嗎？”賈萀萀的臉上像是比她上次在商場中了一等獎時還要開心，“我運氣真好呀！”
說著她又一連打了好幾槍。
瑞秋本想分析題的真實水平，可賈萀萀接下來卻持續拉胯，連靶子邊緣都打不到了。
*
沒過幾天，賈家又有了讓賈萀萀出門離開半山豪宅的理由。
“咳……咳咳，”獨立的VIP病房內，賈洋洋掛著點滴，朝進門來探病的賈萀萀點了點頭，“妹妹。”
賈萀萀躊躇地不敢上前。
賈洋洋見此，輕笑一聲，看穿她似的地暗含警告：“怎麽？你現在就打算對我們生分了嗎？”
賈萀萀拿手帕捂住口鼻：“我擔心你是肺結核。”
結核病俗稱為癆病，在古時也有“十癆九死”之說。
隻是輕微哮喘的賈洋洋：“……”
不要詛咒人好嗎。
“咳、咳咳……”
賈萀萀不由地回想起那天早上淳於森喝牛奶都能咳嗽的樣子，心中湧起一股憐憫來——病弱聯姻丈夫vs久病成疾養兄，病殘CP有了。
隻要嗑不死，就往死裏嗑。
賈洋洋臉色蒼白，帶著倦容，和她低聲道：“前幾天，淳於森開了一場私密的高層會議。”
賈萀萀驚訝：“你怎麽知道？”
賈洋洋熟知她智商平平，隻能耐心地邊咳邊回道：“我們追蹤到他名下公司不少高管、咳咳、的車輛行駛軌跡。”
賈萀萀領悟：“原來如此。”
賈洋洋替自己父母問道：“你在那住著，沒見到嗎？”
賈萀萀頓了頓，反而忽然問他道：“我有一個疑問，假如我哪天在淳於森那兒……人快沒了，你們會救我嗎？”
賈洋洋聞言，咳嗽了兩聲，才看著她的眼睛，鄭重其事地道：“胡思亂想什麽呢？我的妹妹，爸媽都說了，家族基金裏你的那些份額都會給你留著的。”
病中的賈洋洋聲音虛弱，說出來的話仿佛更添了一股催眠般的**：“等到淳於家大廈將傾，到時候你如果想和淳於森離婚，爸媽和哥哥都會支持你的。”
賈家的野心一直都不小。
賈萀萀果斷點頭，隨手點開了手機上的電子賬本。
“你手機裏的APP沒有被他發現吧？”賈洋洋問起了這。
賈萀萀搖頭。應該沒有。瑞秋看起來還是一款不怎麽靠譜的早期AI產品。
“那就好、咳咳、等哥哥病好出院後，就……”
“別等了，”賈萀萀厚顏無恥道，“我最近手頭有點兒拮據，那啥……”
由於剛才畫大餅賈洋洋說得太誘人，她忍不住想預支一點“大餅”。
賈洋洋猜道：“你要給淳於森買禮物？”
賈萀萀：“啊對，我打算花點兒心思，你說送什麽好呢？”
賈洋洋開動充滿智慧的腦子，眼中閃過一抹奚落人的精光：“輪椅如何？”
“……”賈萀萀不說話了。
這位您還是先養病吧。別咳壞了腦子。
*
海風陣陣，潮水前仆後繼地拍在海岸上。
夜色星光下，淳於森一個人捏著咖啡杯來到陽台，沉默地望著遠處天際的海岸線。
“主人，你還要呆在陽台嗎？”
其實都不用生活助理嘮叨，連Rachel也知道主人的身體還在恢複期，這個點與其吹夜風，不如早點休息。
“她今天去探病回來之後做了什麽？”淳於森問道。
Rachel一板一眼地報告：“女主人先在浴室裏K歌，出來後又從包裏掏出了一隻……”
“一隻什麽？”淳於森立即問道。
Rachel：“一隻廉價的計算器。”
淳於森聞言略感好奇。他想看看她探望過賈家人後到底又有什麽動靜或變化。
指的是除了K歌以外的畫麵。
Rachel這便給他播放。
畫麵中，剛從賈洋洋那裏訛了一筆資金回來的賈萀萀的手指正在計算器上“慌不擇路”——
“歸零，歸零，歸、歸、歸零！”
“……”海潮都沉默了下來。
Rachel貼心地講解道：“主人你看不出來嗎？女主人連個計算器都摁不明白。”
淳於森：“……”
謝謝，他看得出來好嗎。
“主人，她還……”
“她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