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誤會了

◎不是夫妻◎

聽到那疑似寵溺地語氣,時錦南禁不住多看了沈東庭兩眼。他也同樣沒有穿羽絨服,一身長款黑色大衣,襯的他一米八幾的身高更加頎長挺拔,裏麵穿著的藏藍色西裝看起來似乎也不是很厚實。

她收回視線,目光堅定直視著廣場方向,麵無表情回了一句:“沒必要,我沒那麽矯情。”說罷,她率先向廣場方向走去。

在另外三人看不到的地方,時錦南唇角浮動了一下,露出一絲極淡的苦笑。

她都是快奔三的人了,早就不是十六七歲的靦腆小姑娘了,也不知道剛才在別扭個什麽勁。區區一條紅色圍巾而已,說不定廣場上戴紅色圍巾的人多得是。

想通了這一點,她呼出一口氣,剛才驚起漣漪的心再次回歸平靜。

時錦程凝望著時錦南堅毅的背影,抿了一下薄唇,在心裏默默歎息一聲。印象中,姐姐好像對異性一直都很淡漠,也不知道這次父母極力逼婚,會不會徹底惹怒她。

薛美含順著男朋友的目光看向前方,而後悄悄挽著他的胳膊,低聲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隻想著那是我親手織的,比較有誠意。”

“我知道,走吧。”時錦程垂眸對著薛美含溫柔笑笑,在一起幾年了,他也清楚女朋友是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性格。

落後一步的沈東庭,望著那抹漸行漸遠的清瘦背影,溫柔似水的眸子微微彎起,也抬腳跟了上去。

廣場上人山人海,一眼望去大多都是小年輕情侶,像時錦南獨自一個人的很少。走到廣場中心,她才想起來回身找尋三人,擁擠的人群中,全是陌生的臉。

她凝眉環顧四周,隻看到了右前方人群中的沈東庭,他身材高大,站在人群中,要比周圍的人高出一個頭還多,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沈東庭見時錦南看過來,隔著層層人海衝她禮貌笑笑,然後向著她的方向擠了過去。

伴隨著周圍的歡呼聲,沈東庭終於走到了時錦南身邊。

時錦南向他後麵看了看,主動開口:“我弟弟他們呢?”怕他聽不見,她還特意放大了聲量。

沈東庭卻微微俯身離她近了一些,“他們好像去花壇那邊了。”他說著伸出長臂指向東南方向的橢圓形花壇。

時錦南雖然個子也不矮,但周圍實在太擁擠,她踮起腳尖也隻能看到花壇中心的柱子上纏繞的五彩小燈。

“你怎麽沒跟著他們一起去那邊?”

“我可不想做電燈泡。”

這個回答,讓時錦南識趣閉上了嘴。

遠處河對岸再次有煙花綻放,她也沒有再與沈東庭攀談什麽,而是揚起腦袋專心看煙花。

不知過去了多久,時錦南放在口袋裏的右手感覺到手機似是震動了幾下,她低頭掏手機,來電是喬詩甯,她最好的閨蜜。沒有猶豫,她摘掉手套滑動接聽放在耳邊。

那邊傳來喬詩甯聒噪的聲音:“南南,新年快樂。”

“你也是,新年快樂。”時錦南臉上浮上回家以來第一個開心地笑容。

“怎麽樣怎麽樣,你回到家開啟了相親之路沒?”

“沒,昨天中午才到家,算是躲過了一劫。”

“要是相親對象不理想,你可千萬別委屈自己妥協,我弟弟還在苦苦等著你呢。”

“你又來了。”時錦南柔軟細膩地聲音透露著無奈,“我記得我不止一次說過,我不接受比自己小的。”

“俗話說三歲一個代溝,你們相差還不到兩歲,完全沒影響的。”

不等時錦南開口,喬詩甯再接再厲:“我弟有顏有錢又年輕,還有八塊腹肌,要不你就考慮一下,他聽說你回老家相親,現在正傷心呢……”

“行了!”時錦南出聲打斷她,抿了一下發幹的嘴唇,才鄭重道:“我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也多勸勸他,放下執念才能發現更好的。”

“你真就不考慮考慮?”

“不考慮。好了,我先不給你聊了。”時錦南又對她說了一聲‘新年快樂’才掛斷電話。

一旁一直沒有吭聲的沈東庭靜靜聽著,心裏也能猜測個大概。他本無意偷聽,可在聽到‘躲過了一劫’,他便忍不住繼續聽了下去。

舅舅家對於女兒出嫁的條件,他也略有耳聞。一套房的歸屬權,其實對於家庭富裕的舅舅家而言並不算什麽,可真正牽扯到女兒的利益,一直和善的兩個長輩卻又變得斤斤計較了起來。

他還未做父親,對於舅舅舅媽的做法並不能感同身受。因為自身工作的原因,他也見慣了各種利益牽扯。很多原本就很簡單的事情,隻要牽扯到自身利益,大多數人都會轉變態度。

然而作為晚輩,沈東庭並不能對舅舅一家置喙什麽。

時錦南沒有回頭,所以未發現身後沈東庭疼惜地眼神。

在廣場時鍾即將走到新的一年時,周圍的人都開始歡呼起來,異口同聲數著最後十秒。

沉厚悠長的鍾聲響起時,對岸也迎來了最後一波煙花的綻放。

這時一個賣燈籠的老婆婆走到沈東庭麵前,笑吟吟建議:“小帥哥,給女朋友買個燈籠吧,大過年的,圖個喜慶。”

時錦南聞聲回轉身。

老婆婆見她看過來,忙殷勤道:“姑娘,你看看這裏麵有沒有你喜歡的款式,讓你男朋友給你買一個。”

終究還是被誤會了,時錦南食指與大拇指用力捏著垂在胸前的圍巾,尷尬解釋:“您誤會了,我們不是男女朋友。”

“那是夫妻?”老婆婆不依不饒,大有他們不買,她就不罷休的架勢。

“………”時錦南臉色一僵,一雙杏眸望向沈東庭,希望他去解釋。

沈東庭會意,從大衣口袋裏掏出錢包,問:“多少錢一個?”

“一百塊……”老婆婆目光灼灼盯著他手裏的錢包。

時錦南第一反應是,真黑心,這麽小的一個燈籠竟然要一百。

沈東庭從黑色錢包裏拿出一百塊遞給老婆婆,順口解釋:“我們也不是夫妻,是朋友。”

是朋友?時錦南聽到這個解釋,靜默盯著沈東庭,這個看起來明顯是成功人士的男人,似乎有示好的意味。第一次見麵,就算相談甚歡,也不該就這麽坦然說出是朋友。

沈東庭在一堆燈籠中選了一個兔子形狀的,轉手遞給時錦南。

時錦南猶豫著沒有接。

老婆婆賣出了一單,迅速轉身去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見她麵無表情,甚至有點嚴肅。沈東庭薄厚適中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輕笑解釋道:“你別多想,我隻是照顧老人家的生意而已。”

“我才沒有多想,我隻是覺得有點坑,一百塊一個明顯是貴了。”這下意識的辯解,差點讓時錦南咬了舌頭。

“買都買了,你就當是我做慈善了。”

沈東庭上前一步拿起時錦南纖細的手腕,把燈籠上的掛繩套在她瑩白柔軟的手指上。

手腕上溫熱的觸感很快就消失了,時錦南低垂著眼瞼看著燈籠裏亮著的小燈,再拒絕隻會讓兩人更尷尬,最後隻好禮貌道謝:“那就謝謝了。”

恰在此時,時錦程的電話打了過來。

“姐,你們在哪?我們快到停車場了,你們也過來吧。”

“知道了。”

掛斷電話後,時錦南提醒了沈東庭一句,就轉身向停車場走去。

四個人匯合後,時錦程道:“我哥們在K T V組了一個局,你們和我們一起去吧。”

捏了捏有些酸澀的內眼角,時錦南疲憊拒絕:“我不想去,要不你先送我回去吧。”

薛美含主動挽住時錦南的手臂,睜圓了倆大眼睛,撒著嬌懇求:“姐,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吧。”

“太困了,我想回去睡覺……”

時錦南也不是故意拒絕,她是真的困了。

這時沈東庭開了口:“剛巧我也不想去,要不你們兩個去吧,我送她回去。”

薛美含狐疑打量著自家表哥,見他麵色如常,於是也沒多想,“那行吧。”

時錦程看了一眼那個兔子燈籠,又看了看兩人,最後才道:“就麻煩你了。”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時錦南,隻好跟著沈東庭向前走去,這個時間確實不好打車。

前麵的沈東庭走到一輛大G麵前,從車前繞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對時錦南道:“請上車。”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以前的事情還有陰影,時錦南莫名對副駕駛的位置有些抗拒。她腳步頓在原地,沒有上前。

“要不我坐後排吧。”

沈東庭以為她是怕自己,沉默稍許後,才用開玩笑的口吻道:“還是坐前麵吧,後排會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司機。”

時錦南嘴唇囁嚅了兩下,把拒絕的話咽回了肚子裏,繞過車頭挪了過去。

車子啟動後,兩人同時低頭扣上安全帶。

直到出了停車場,時錦南才想起來還不知道新家的地址,她尷尬掏出手機給弟弟發消息要地址。

沈東庭看出了她的窘態,悄悄降慢了車子的速度,等待那邊發來地址。

那邊時錦程發來地址後,又緊接著發了一條道歉信息:[姐,對不起,我忘了你還不知道新家的地址。]

時錦南看著那條信息怔愣了片刻,沒有回複。

在沈東庭把她送到單元樓下時,已經淩晨一點半了。抬頭看著已經沒有光亮的窗戶,她才想起來出門的時候根本沒帶鑰匙。

這接二連三的狀況讓她有些煩躁,她凝眉極力忍著情緒,對沈東庭道謝之後,就推開了車門。

樓下的玻璃門也鎖上了,她站在貼著對聯的玻璃門前,再次捏捏酸脹的眼角,掏出手機撥打母親的電話。

車裏的沈東庭看到她的狀況,下車走了過去。

“怎麽了?”

“我沒有門禁卡。”

時錦南目光緊緊盯著手機屏幕,母親那邊一直沒人接聽,她記得父母好像有睡覺把手機靜音的習慣,看來今晚是進不去了。

她又翻出弟弟時錦程的號碼,“你今晚還回來嘛?”

“不回,怎麽了?”

可能是K T V裏太吵了,那邊的時錦程嗓門很大。

時錦南盯著緊閉的玻璃門,用力呼出一口氣,平靜道:“沒事。”

掛斷電話後,她轉身向小區外走去。

沈東庭快走兩步,走到她前麵。

“去哪?”

“反正左右是進不去了,我準備去附近找個酒店住。”

“走,我開車送你去。”

時錦南沒有拒絕,眼下已經快兩點了,她走著去找酒店,還不如蹲在樓下等到早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