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相親男懵了, 杜昕然也懵了。

隻有受過專業培訓,某位成功文化發展旗下的簽約童星棠棠,自顧自開始了表演。

“媽媽, 你不要丟下棠棠, 棠棠已經沒有爸爸了, 不能再沒有媽媽。”

趁著兩人怔愣的瞬間, 他又抓著相親男的褲擺, 鼻涕眼淚的一湧而出好不淒涼。

“叔叔, 你不要搶走媽媽好不好……爸爸死了媽媽說要改嫁,以後都不理棠棠了。”

五六歲的小孩最是單純無知, 也最能勾起人的憐憫心,又有誰會聯想到他在說謊。

相親男簡直刷新三觀, 想不到看起來這麽人畜無害的杜昕然,竟然是拋棄家庭, 隱瞞生育過的事實, 企圖給自己找下家的無恥之徒。

聯想到剛剛隔壁桌說什麽自由業者沒有能力撫養孩子的事, 他頓時茅塞頓開,覺得杜昕然就是這樣的人。

“你!”他氣得手都在發抖, “要是你一開始說明喪偶有孩的事,我可能還能敬佩你的為人,但如今!”

相親男看了眼高度到他褲腰的小孩,目測已經六歲大了,結合杜昕然目前的年歲,她是不到20的時候就懷孕的嗎?!

看著外貌單純可人的, 想不到她隱瞞婚況, 拋棄孩子,早婚早育, 樣樣齊!

難怪隔壁桌的男人剛剛說好看的女人都不靠譜,果然就是個品性敗壞的人!

他當即把腿從小孩手裏抽了出來,而後摔門離去。

棠棠使命達成,迅速擦幹眼淚,朝杜昕然露出個無辜的笑容:“對不起,棠棠走錯門了,媽媽好像在隔壁。”

他幹完壞事就想拔腿逃離現場,奈何衣領被杜昕然抓住,寸步難行。

而後,杜昕然朝隔著屏風的對麵說:“出來吧。”

包裹著定製西裝褲的大長腿邁了出來,往上一看,確實是裴逞那張帥的人神共憤的臉。

其實剛剛他一開口她就聽出來了,真以為捏著個嗓子,那舉手投足都散發的裴氏傲嬌風,人家認不出來啊?

不揭穿他,隻是想看看他想玩什麽把戲。

沒想到,連孩子都找來了。

裴逞臉上露出被抓包的尷尬:“那個……我公司的小童星,本來帶他出來彩排呢,正好沒有女人,他一看到你,就忍不住跟你彩排了。”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

連個孩子的髒水都潑,裴逞你還是人麽?

然而有錢使得鬼推磨,連小孩也臣服在裴逞的錢威之下,竟然點頭附和:“對對,是棠棠的錯,絕對不是裴哥哥指使的。”

人都一唱一和了,她還能咋樣?

好在裴逞還有點自知之明:“對不起啊,打擾你相親了。”

雖然道歉得不大有誠意,但也聊勝於無。

而且杜昕然本來也沒想跟那位相親男發展下去。裴逞此舉,也算歪打正著幫了她。

“沒事,本來也隻是為了應酬我媽。”她歎了口氣,“就是這方法太極端,回頭他不知道在我媽麵前怎麽說我了。”

裴逞知道她的心意,頓時有些竊喜。

他乘勝追擊道:“其實要是你媽那麽急著讓你找對象,我也不介意演你的男朋友,陪你回去一趟。”

帶假男友回去的緩兵之計她也不是沒想過,但這人選怎麽也輪不上裴逞啊。

杜昕然想也不想就拒絕:“不不不,我哪能利用你呢。”

如果說之前不知道裴逞的心思時,還有點可能,但如今,是怎麽相處怎麽不自在。

裴逞像是看穿了意圖,他挑了挑眉道:“怎麽,你怕假戲真做?”

說完他抬腳上前兩步,把她圈在屏風和肉牆之間,而後俯下身,鼻息噴灑在她的耳畔。

“如果我說……我不介意假戲真做呢?”

兩人的距離極近,她能看清他沒有瑕疵的麵容,也能數清他每一根細細長長的睫毛。

他深邃的眸子仿佛有魔力,當他注視著一個人時,那個人就會被牢牢吸附心神。

腦海裏閃過前幾天他表白的情況,杜昕然緊張的大腦一片空白,手腳完全不聽使喚,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漸漸湊近。

呼吸越發急促……

棠棠歪著腦袋瞧。

雖然因為接觸過表演,知道這是男女之間的親密戲。但他也不知道這個時候不說話是最好,隻想著要給他們加把勁,以得到裴總的賞識。

裴總特地讓他來演小孩,又讓杜昕然演媽媽,可見他自己是想演爸爸了。

於是,棠棠開口:“對啊媽媽,你就答應爸爸吧!”

稚嫩的嗓音一響起,剛剛好不容易凝聚的曖昧氛圍全沒了。

杜昕然清醒過來,紅著臉一把推開了他。

裴逞臉色瞬間沉下去,難怪人都說要二人世界就不能生小孩了,小孩簡直就是最佳的氣氛破壞劑!

他抬手賞了棠棠一個板栗子:“小鬼,機靈過頭了啊。那麽喜歡喊爸爸,我給你劇本讓你跑龍套喊個夠。”

棠棠也不知道跑龍套的分量重不重,反正有劇本演就開心了。

“好耶!”

從餐廳出來後,裴逞毛遂自薦要送她回家,並表明要是她想去公司,以後都能接送她上下班。

杜昕然自然而然反問:“不是你說不順路,以後都不載我了嗎?”

裴逞輕笑:“確實不順路。”

他勁直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做了個請的姿勢:“但現在我是以追求者的身份,特意送杜小姐上下班,請杜小姐賞臉。”

“還有,為了當個隨傳隨到的追求者,我決定暫時想不搬離安城景苑了。”

杜昕然:“……”

這麽一聽,她怎麽覺得這個車更不能上了。

但目前也不由得她扭捏多久,因為在眾目睽睽之下,棠棠的腦袋從車窗裏探了出來,朝著她喊:“媽媽,你快上車啊!”

看著裴逞那狡黠的笑,杜昕然敢相信,要是她不上車,棠棠會嚷嚷到所有人都來圍觀她這個‘拋棄孩子的壞女人’。

隻是當汽車駛入安城景苑的時候,裴逞竟然意外的泊好了車,甚至跟著杜昕然下了車。

走了沒多遠的杜昕然回過頭來,好奇的問道:“裴總,這個時間你不回公司嗎?”

以他這個工作狂的個性來看,大中午的出現在餐廳,已經實屬不易,現在辦完了‘正事’,還不趕緊回去主持大局,反而帶著個小孩流**,是想幹嘛?

裴逞八尺高的男人牽著一個小小的孩子略顯滑稽,他掃了一眼棠棠,麵色格外難看:“那個……你會照顧小孩嗎?”

因為裴逞的臨時雇傭,棠棠媽大老遠把棠棠送了過來。

一般來說這類小童星要是有什麽拍攝或者表演,都會耗上一天時間的,所以棠棠媽就安心離開了。

沒理由現在利用完棠棠,就毫不客氣的說:“結束了,快把你家孩子拎走。”

他這樣猝不及防的突然要人,棠棠媽已經很配合了,現在才沒多久又趕人走,怕不是會耽誤到人家的時間吧。

所以,裴逞也不得不化身保姆,把棠棠照顧到晚上,直到棠棠媽來接走。

但他畢竟沒有任何照顧小孩的經驗,要真的一大一小相處一整天,估計不是他死,就是棠棠死。

不得已,杜昕然隻好把兩人都拎了進屋,順帶給棠棠準備食物。

有了一個好幫手,裴逞果真輕鬆多了,隻需要在客廳陪棠棠玩耍。

但很快,他的噩夢就來了。

都說小孩玩起來就瘋魔,何況五六歲的小孩。

他哪還記得之前被叮囑的尊卑之分,隻知道眼前陪他玩的大哥哥就是一起玩耍的朋友,他自然是怎麽自在怎麽來。

杜昕然做好第一樣菜捧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平日裝束一絲不苟的男人,被小孩扯著袖子,拚命催促道:“到你了,快點。”

麵前擺放了一盤黑白棋,明顯黑子占了上風,而手捏著白子的裴逞還沒有絲毫危機感,一手拿著手機處理著緊急工作,一手隨便把白子放在棋盤上。

果然,白子一落下,棠棠就迅速下了一子,並興奮的拍手:“我贏了我贏了,裴哥哥你真差勁!”

向來自詡智商高,不知失敗為何物的裴總哪受過這樣的恥辱,偏偏在小孩麵前輸了一次又一次。

裴逞的嘴角抽了抽,麵上卻依舊沒有動怒的意思,隻無奈的放下手機,問道:“還玩麽?”

而杜昕然捧著第二盤菜出來的時候,黑白棋已經換成了積木疊疊樂。

饒是裴逞已經放下手頭工作,小心翼翼的抽出積木,但男人天生不輕柔的動作還是止不住讓積木全倒下了。

棠棠叉腰抱怨:“又倒了!哥哥你怎麽這樣!”

裴逞還在好脾氣的哄:“好好好,是我錯我錯,這次我幫你疊。”

這是杜昕然沒見過的一麵,想不到目中無人的裴總在小孩麵前,竟然妥協至此。

昏黃的居家暖光灑在他身上,向來一絲不苟的頭發,此時有些許淩亂的劉海遮住了額頭,讓原本棱角鋒利的麵部線條,都變得柔和了。

她聯想到要是裴逞以後娶妻生子了,白天在公司叱吒風雲,晚上俯首甘為孺子牛的畫麵。

那反差感,惹得杜昕然‘噗嗤’一笑。

裴逞看到她,慘兮兮的向她投來個求助的眼神。

杜昕然會意,衝棠棠招手:“來吃飯了,姐姐做了好多好吃的。”

棠棠要是有那麽乖巧,裴逞就不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隻見棠棠哼了一聲,堅決的擰過頭表示不吃。

當裴逞束手無策時,卻見杜昕然不急不忙的擺好碗筷,悠然自得道:“姐姐家裏有好多冰淇淋,要是誰最快吃完飯,可能還有冰淇淋吃呢。”

棠棠一聽果然眼睛一亮,都不帶打罵的,就自動自發的跑去扒飯了。

小魔頭走了,裴逞才得以喘息:“還是你厲害,要是沒有你,我也不知道怎麽做了。”

杜昕然笑了笑:“前幾年照顧過表親家的小孩,領略了照顧小孩有一套方法。”

“當然,裴總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至少棠棠都沒有哭鬧。”

聽到杜昕然的褒獎,裴逞才重拾一點信心,頓時覺得帶小孩也不是那麽痛苦的事。

才沒多久,棠棠就吃好了飯,又吃了幾口冰淇淋後,就屁顛屁顛的又來折磨裴逞了。

“哥哥我們繼續玩五子棋吧!”

杜昕然看裴逞一副壯士斷腕的哀怨樣,頗為好笑:“棠棠,玩得身上臭烘烘了,我帶你去洗澡好不好?”

姐姐那麽溫柔,棠棠自然沒有異議:“好呀!”

倒是身邊的裴逞一副見鬼的表情,驚呼道:“什麽,你要給他洗澡?!”

杜昕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點了點頭:“對啊,這個年紀的孩子,洗澡要大人在旁邊看著的,不然容易出意外。”

“可是他是男孩子。”裴逞眉頭緊蹙,欲言又止,“他有……有……有……”

他支支吾吾大半天,‘有……’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也不難猜測他腦海裏想的是什麽齷齪東西。

裴家不愧人丁稀薄,估計裴逞一直以來都沒接觸過什麽小輩的,才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

杜昕然扶額:“那有什麽關係啊,他隻是個孩子。”

看棠棠已經在一旁把自己扒光了,某個裴逞不想讓杜昕然看到的東西即將暴露在空氣中。

裴逞眼疾手快,一把抱起他,就往浴室衝去,隻留下一句豪言壯誌:“我幫他洗!”

良久。

杜昕然敲了敲浴室的門,斟酌道:“裴總,你會洗嗎,需不需要我進來幫忙啊?”

裴逞自然是高傲的冷哼一聲:“不必,我有什麽不會的。”

然而下一秒,浴室裏哐啷乒乓的聲音接二連三的傳出,還夾雜著棠棠那肆無忌憚的嬉笑聲。

很快,裴逞再也無法裝作鎮定,他話裏明顯帶著對人類幼崽的恐懼:“你別泚我水,我這身衣服幾十萬呢我跟你說!”

然而棠棠又怎會意識到一件衣服能有多貴,他自然是在家洗澡時怎麽玩,現在就怎麽玩了。

後果就是裴逞接下來的咆哮聲震出天際,甚至蓋過了浴室的流水聲。

“宋棠棠!!!”

能讓裴逞失控得飆高音,杜昕然已經想象到浴室裏有多失控了。

所以,當裴逞打開門,頂著一個落湯雞的造型出現在她麵前時,她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裴逞濕漉漉還滴著水的頭發和襯衫,跟棠棠那身清爽的造型形成明顯的對比。加上那黑得跟煤炭一樣的臉色,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要換做站在他麵前的是別人,裴逞或許可以不那麽在意,可眼前的人是心上人,他自然時刻都想保留最完美的形象了。

然而此時的小魔王笑得天真無邪,讓人一肚子火氣也無從發泄。

裴逞隻能變成一隻焉了的公雞,把棠棠捎向杜昕然的方向,懨懨的頭也無法抬起來:“我上樓換件衣服,你先看著他。”

那疲憊的模樣跟在戰場上打了幾天硬仗有的一拚。

估計早知如此,他斷然不會堅持自己給棠棠洗澡了。

裴逞在樓上搞了大半個小時,才總算把自己捯飭的能見人的模樣。

他來到杜昕然的屋裏時,發現裏麵靜悄悄的,絲毫不像剛剛棠棠搗蛋時的氣氛。

裴逞不免有些心慌,一邊進門一邊喊著棠棠的名字,直到看到某間虛掩的房門透出一絲光亮。

他認出那裏是杜昕然的房間。

情急之下他也沒顧慮那麽多了,直接推開房門喊了一聲:“棠……”

然他還沒把話說完,就看到床邊坐著的杜昕然轉過頭來衝他‘噓’了一聲,示意他別開口說話。

帶過孩子的都知道,要哄孩子入睡是都吃力的事,要是被裴逞這樣打斷,就前功盡棄了。

裴逞順勢轉頭看去,才見剛剛還生龍活虎的棠棠在杜昕然的催眠之下,已經乖乖的躺在大**,此時雙眼半眯昏昏欲睡,明顯是快進入睡眠的狀態。

而杜昕然手上正拿著一本兒童讀物,正在給棠棠說著睡前故事。

她的嗓音放得很低,聽起來特別溫柔,就連一旁的裴逞也差點入迷。

有別於她平時沒心沒肺的樣子,此時的杜昕然的麵容很慈祥,眼神專注的望著**的小孩,手掌一下一下的輕拍著他的背部。

裴逞腦海裏不由自主的突然浮現出四個字——賢妻良母。

場麵一度陷入溫馨,一大一小相依的畫麵是多少男人夢想中的樣子。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對杜昕然的感情早已演變成戀人以上了。

在杜昕然成功哄睡棠棠,跟裴逞一起走到客廳的時候,裴逞猝不及防的問:“你很喜歡小孩嗎?”

杜昕然有些不明所以,棠棠是被人托來照顧的孩子,既然這樣她就應該盡自己的責任把棠棠照顧好,跟她喜不喜歡小孩有什麽必然關係嘛?

“還行,像棠棠那麽可愛的就喜歡吧。”

可惜她不知道裴逞已經腦補成什麽樣子了。

隻見他老神在在的‘嗯’了一聲,而後說道:“話說裴家雖然人丁稀少,但生出來每個後代都特別優秀,比如我。再不濟像裴澤宇那樣的旁支,好歹也是個雙碩士。”

“綜上所述,我的祖傳基因絕對是一等一的,以後生出來的孩子聰明伶俐乖巧可愛,模樣也肯定是人人豔羨。”

“你說這樣的基因要是失傳了,多可惜啊……”說著,裴逞目光灼灼凝望她,“偏偏我這個人倔強得很,認定一個人就是一輩子,你不想成為讓這種優良基因失傳的千古罪人吧?”

杜昕然全程懵逼,從他把自己說得多麽多麽高大上,到他突然cue她,她才堪堪反應過來。

她沒理解錯的話……裴總這是在推銷自己的基因,唆使她跟他生猴子?

這是什麽飛躍式的進展?

自從裴逞喜歡自己的事被曝光後,他就好像破罐子破摔,之前還有的顧慮全沒了。

雖然知道裴逞不按常理出牌,卻也沒想到他能這麽想一出是一出啊。

杜昕然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咳咳裴總,自從那天說開了之後,我就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你要追求我,因為以你的性子,說了估計你也不會聽。”

“但是你能不能別總這樣語出驚人啊,你覺得以我們的關係,你現在突然說這些,合適嗎?”

然而杜昕然這麽婉轉的表達方式卻讓裴逞聽出了一線生機。

她沒有說不跟他生!隻說現在不適合生!

這代表什麽?代表成功的概率不等於0,並且會隨著時間推移,概率逐漸提升。

於是裴逞果斷點點頭:“我答應你。”

半晌後又可憐巴巴的開口:“但是,你能不能先把我從你的黑名單拉出來?”

杜昕然才想到前幾天因為一時惶恐,把裴逞拉進黑名單的事。

要是以往,以裴逞的個性,他發現自己被拉黑了,就是拆了這個天也有可能,但如今他卻不動聲色隱忍了這麽久,還低聲下氣要求她,可謂是難得一見。

他言辭懇切,加上也確實沒再有什麽過激行為了,杜昕然也不好拒絕。

看杜昕然那麽順從的照做,裴逞開始得寸進尺:“那麽……明天我來接你上班?”

杜昕然也點了點頭,畢竟無辜曠工也確實不對。

但她剛鬆口答應,就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因為裴逞下一句話是——

“然後下班的時候我跟你一起去見你爸媽。”

?!!

這件事不是揭過了嗎?他怎麽還沒死心?!

*

由於裴逞太堅持要演她男友去見家長,加上杜昕然確實不想再相親,又找不到演男友的其他人選,隻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但是嘛,你陪我去見一見嶽哥哥就好了,我父母那雙眼精得很,要我們去見了,保管一下就把我們戳穿,到時恐怕會弄巧反拙。”

“嶽哥哥就是我父母的嘴替,隻要能騙得過他,讓轉達一下,我父母又那麽信任他,肯定也就不會再強迫我相親了,那也必然能拖好一陣子!”

到時候杜父杜母又開始下一趟旅程了,自然也沒空再管她的私事。

杜昕然越想越興奮,忙拉著裴逞出發去跟蔣嶽約好的地方。

隻是裴逞一聽要跟蔣嶽見麵,就滿臉的不情願。

但一想到現在自己是以杜昕然男朋友身份,去耀武揚威的,就支棱起來了,說什麽也必須穩住個勢。

他這個成功概率0並且有增長趨勢的追求者,還會怕蔣嶽那個概率=0的追求者嗎?

*

上次裴逞和蔣嶽在甜品店外形同水火,沒想到這次再見氣氛卻微妙了許多。

兩人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圍在飯桌上喝茶品茗。

裴逞因為是假冒的,所以心裏有鬼,加上蔣嶽現在代表的可是杜昕然監護人的身份,他就算再不樂意,也得表現得恭恭敬敬的。

而蔣嶽的心理活動就更不用說了。

兜兜轉轉,杜昕然還是跟裴逞走到了一起,雖然目前看來兩人並沒有開始談戀愛,但目測要不了多久,便會舊情複燃。

在兩人重逢開始,他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天意如此,阻止也阻止不了。

他很清楚這些年,杜昕然身邊一直沒人,也沒有考慮過他,不是因為他不夠好,而是因為她心裏深處,早就沒有了多餘的位置。

“挺好的。”蔣嶽苦笑了一下。

杜昕然暗暗鬆了口氣。

讓裴逞來見蔣嶽,不但隻是想讓他給父母轉達信息,也有想讓蔣嶽死心的想法。

蔣嶽在她心裏就隻是哥哥,這輩子都不可能會變。以往她可以裝瘋賣傻,兩人像兄妹那樣相處,但最近,蔣嶽明顯有想要表達心思的念頭。

她其實挺自私,她接受不了蔣嶽,卻又不想失去跟他之間的兄妹情。

如今這樣也好,騙得了父母的同時,也能讓蔣嶽放棄,好讓他早日找到他的歸宿。

但裴逞卻看得出來,蔣嶽並沒有百分百的相信,甚至時不時在言語間試探。

在杜昕然離開的間隙,兩人才正式有了男人之間的談話。

“你是在追求然然嗎?”

是蔣嶽先開的口,他語氣溫和,就連對他有著異樣敵意的裴逞都無法擺出冷臉。

裴逞自然嘴硬,他傲嬌的仰起頭試圖狡辯:“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現在是她男朋友。”

蔣嶽不帶惡意的笑了一下:“我很了解她,要是你們真在一起了,她會毫無保留,不可能連手也不牽。”

裴逞看了眼沒有餘溫的手掌心,暗歎失策。

對啊,這麽好的機會,他怎麽不趁機要求牽手,簡直暴殄天物!

“我是在追求她。”裴逞微眯著眼,深邃的眸子裏發出危險的光,“怎麽,你想阻止我?”

怎知蔣嶽搖了搖頭:“我不會阻止你,相反的,我會祝福你。”

他的話讓裴逞有些不敢置信:“你不是喜歡她嗎?就一點也沒想過爭取?”

蔣嶽垂眸斂眉,黯然傷神。

他想說,在裴逞的麵前,他又有什麽資格談爭取?

在以前,在現在都一樣,有裴逞在的地方,其他人在杜昕然眼裏就從未有過一席之地。

要是裴逞沒有失憶,他必然很清楚這個道理,也不會問出那麽糊塗的話。

顯然,他是真的失憶了,再次喜歡上杜昕然,確實發自真心的。

這段日子,蔣嶽從沒掉以輕心,一直想方設法探查裴逞失憶的事。然而各大資訊都表明,裴逞確實是從英國回來就開始失憶,這並不是為了重遇杜昕然而演得一場戲。

他原本對裴逞的那點忌憚也都消失不見了。

要是這對有情人拋開種種過往,最終還是能終成眷屬,那麽之前發生過什麽,又有什麽重要?

杜昕然隻喜歡裴逞,這是不爭的事實。而裴逞,亦如是。

或許當年離開了杜昕然後,裴逞也曾在悔恨中度過,才會丟失了全部記憶,現在也可以說是性情大變。

懲罰也有過了,沒必要用老死不相往來作陪葬。

“我隻希望她可以幸福。”

在感情方麵,蔣嶽一直都是這麽選擇的,在以前是,現在也是。

“阿成。”蔣嶽突然這樣喚他,在裴逞還沒理清思緒,又被蔣嶽的話打斷,“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裴逞壓根不明白蔣嶽在問什麽,他下意識回答道:“不是我不記得,是她不記得。”

煩惱急於宣之於口,加上蔣嶽剛剛祝福他的態度誠懇,令他頓時就把蔣嶽當成親友傾訴。

“你說她怎麽這樣?那個前男友明明對她很不好,她也記不起來了,可她就是不願意放下。我覺得她到現在還不肯接受我,肯定不是因為我不夠好,是那個人給她下了什麽蠱!”

見裴逞對‘前男友’有那麽大戾氣,蔣嶽嘴角抽了抽,更堅信裴逞已經失憶的事實。

他剛想開口勸兩句,就見裴逞突然神情低落,仿佛做了什麽重大決定。

“可她真的很喜歡那樣的,確實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這幾天我也仔細考慮過了,如果她真的無法改變自己的喜好,那我就改變自己,變成她喜歡的模樣。”

這完全不像一個向來一自我為中心的裴逞能說出來的話,但他確實已經有了這個念頭。

反正放棄杜昕然是不可能的,那麽與其等杜昕然找到‘前男友’,眼睜睜看著他們你儂我儂,倒不如先從自身作出改變。

要是他能成為她喜歡的類型,還怕爭不贏那位現在不知在世界哪個角落的‘前男友’嗎?!

蔣嶽也是很驚愕,能讓裴逞妥協到這個地步,他的真心是毋庸置疑的。

他諱莫如深的搖了搖頭:“她跟那個前男友,這輩子是沒有可能的了。”

裴逞眼睛一亮,又不免好奇:“為什麽?”

蔣嶽沒有說出實情,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隻要你對然然好,她早晚會接受你的。”

得到蔣嶽的認可,如同在裴逞身上打了一支強心針,他信心大增:“承你吉言!”

剛好杜昕然在遠處衝裴逞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一下,裴逞從座位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蔣嶽的餘音還未散盡,像是叮嚀,又像是警告:“如果你真的愛她,這次就對她好點,不要再傷害她了。”

裴逞心思早已飛到杜昕然那裏去了,自然沒聽清楚,隻敷衍的朝後擺了擺手:“知道了嶽哥。”

*

裴逞剛以為這下徹底把‘前男友’KO了,一個噩耗又接踵而來。

那就是,他毀屍滅跡沒有毀幹淨,把畢業刊削成碎屑,卻忽略了杜昕然還留著一本高中時期的記事本!

閑下來時,杜昕然拿出來翻了翻,猛然發現一絲巧合之處。

原來她小時候也有用記事本記錄學校同學人設的習慣,跟小說中寫到的情節不謀而合。

她也不傻,隻需思索一下,便發現多處奇怪的地方。比如鄭可兒這個同學的人設,跟她《青春如歌》中惡毒女配鄭麗麗的人設撞了個99%。

難道在她不知覺的情況下,浮現出來那些她自以為的靈感,其實是她遺忘掉的某些記憶?

她把這個想法告訴裴逞,本以為他會跟著驚訝,沒想到他表情古怪,並且隻關注到一件事:“那裏麵有沒有你前男友的詳情,比如名字外貌什麽的?”

excuse?

寫文不小心寫出原型那麽嚴肅的事,裴逞這個投資者身份不應該很著急嗎,他的關注的點就怎麽歪了?

“我翻遍了,沒有他的信息。”杜昕然搖搖頭。

裴逞明顯鬆了口氣,接著躊躇道:“其實《青春如歌》有原型這件事,我早就懷疑過了,甚至裏麵的男主……”

他欲言又止的表現,令杜昕然恍然大悟。

“你是說,裏麵的男主,可能就是我前男友的影子,男女主發生過的一切,就是我跟前男友的過往?”

杜昕然大受震撼,杜昕然難以接受。

原來‘前男友’不僅存在,他們還經曆過那麽多,她以為她已經忘掉,冥冥之中卻把它刻在了腦海深處。

“這也是為什麽我壓著你近期的稿子,遲遲不讓你發出去卻又不敢向你求證的原因。”

他抬眸望入她的眼底,話裏坦坦****,沒有一絲幹壞事後的負罪感。

“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自私的不想讓你有任何聯想,包括我刻意毀掉你的畢業刊,目的就是不想讓你想起你跟你前男友有關的任何事。”

比起跟‘前男友’的過往,裴逞的表現更讓杜昕然覺得匪夷所思。

本來以為他純粹是不負責任,才會弄丟她的畢業刊,沒想到背後竟藏著這樣的理由。原來裴逞喜歡一個人後,還會這樣不顧身份的使小心機。

他近期壓著的那份稿子,她自然知道是什麽少兒不宜的內容,以裴逞的角度,確實很難做到事不關己。

此時他微微抿著唇,明明心裏不痛快,卻半點不舍詰問她的樣子,更讓她受寵若驚。

杜昕然不自覺覺得愧疚,語調也變得軟軟的:“對不起嘛,我是真的不記得了。你可以這樣想,那個人是我,但又不是我,我自己也很困擾,我也很想知道發生什麽啊。”

裴逞長歎口氣:“你真的很想,去記起以前的事?”

他知道一味的阻止並沒有什麽作用,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陪她一起去尋找真相。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對對手實力一概不知,往往比摸清敵方底細更難取勝。

杜昕然毫不猶豫:“想啊。”

她又翻了翻手上那本記事本,小臉皺在一塊:“但是裏麵每個人都寫了,偏偏沒有他,奇了怪了。”

“你想知道的話,那我會幫你。”裴逞朝她伸手,“你把記事本給我我看看。”

想到裴逞前些天的惡行,杜昕然一臉防備,生怕僅剩的這本記事本也遭了他的毒手。

畢竟裴逞現在可是很無恥了,為了打擊任何潛在的情敵,都會不擇手段的。

裴逞第一次真心想幫她,卻被人當賊人那樣防,果真無奈至極。

他捏了捏太陽穴:“我不會一個方法用兩次,既然我說了幫你,就會尊重你的選擇。”

“況且,我對我的魅力還是很有信心的。”他扯了下嘴角,“就算你想起來了,我也未必沒有成功的機會。”

“以前喜歡那個人是你年少無知,現在見過我那麽優秀的人後,眼光肯定大大提升,說不定那種條件,現在在你看來就是一坨shi。”

杜昕然蚌埠住了。

這種發言果然很裴逞,她不再扭捏的把記事本交給他。

畢竟裴逞雖然肆意妄為,但承諾過的事就會完成的信用確實是不錯的,她不應該把他的格局想得那麽小。

兩人又靠在一起把記事本裏裏外外研究了個遍。

杜昕然垂頭喪氣:“我就說嘛,真沒有寫過他,可能他也沒那麽重要,不然為什麽我連關於他的一個字都不寫?”

裴逞卻不以為然,他把記事本翻來覆去了個遍,總算找到中間的頁麵有被損毀過的跡象。

他震驚的衝她招手:“你看看這裏,有沒有可能其中一頁被撕下來了?”

杜昕然湊前去看,那裏頁麵之間的縫隙較大,說缺了一頁,也確實不無可能。

但這本記事本一直都放在杜父杜母家,是誰去撕毀的呢,難道是爸媽?

杜昕然懊惱:“那現在有什麽辦法可以複原被撕掉的那頁啊?在後一頁把留下的印記印出來?”

要是用那種傳統方法,用鉛筆去描摹,恐怕收效甚微,時隔這麽久痕跡都淡了,能複原的字也不一定有多少。

怎知裴逞信誓旦旦:“沒問題,現在複原技術已經很發達了,你給我點時間,我保證把消失的頁麵給你找回來。”

說完他就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然而,裴逞離開到返回的這一段時間裏,杜昕然的心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從剛剛迫切想知道真相,到現在,杜昕然卻突然有種近鄉情怯之感。

連父母也拚命阻止的真相,她其實,是不是不應該去記起。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她放著現在安逸的日子不過,非要去尋找什麽答案,這不就是給自己,給家人,還有她身邊的人,都製造煩惱嗎?

她突然間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裴逞很快從外麵回來了,他拿著一張紙,麵色很是凝重。

“我想問你,如果你真的知道他是誰了,你會怎麽做?”

杜昕然心裏咯噔了一下,但她卻無法馬上給出一個答案。

她會怎麽做?

去找他?問他當年為什麽離開?還是盼著與他重修舊好?

統統不是。

她竟不知道,她下一步該怎麽做。

好在裴逞也沒賣關子多久,就把手上那張紙攤在她麵前。

上麵跟她的做人設習慣一樣,寫了這個人的種種興趣愛好,喜歡的食物,喜歡的顏色,包括他身高一米八,體重70公斤等等……

偏偏,在頁麵的最上角,卻沒有記錄他的名字,僅僅是模棱兩可的兩個字——校草。

估計這也是為什麽這張紙最後能安然無恙到她麵前,而不是被小氣裴逞半路銷毀的原因了……

“沒有名字?”杜昕然迷蒙的眨了眨眼。

裴逞聳了下肩:“對啊,沒有名字,我們白忙一場,到現在也沒有得到關於他身份的任何信息。”

或許要找到真相,靠這種舊物是遠遠不夠的。

那一刻,盤旋在杜昕然心上的不是可惜,而是卸了一口氣。

“都是天意。”她翻了翻記事本,用手指戳著裏麵的每一個名字,“其實這裏每個同學我都記得,包括原本陌生的鄭可兒,在跟她見麵後,我也陸陸續續想起了一些,偏偏他……”

她指著‘校草’這兩個字:“我是完全沒有印象的,他像是我生命裏的一個陌生人,可有可無。”

甚至,她驚訝的發現,這個人在她心裏的地位,連僅僅認識了不到半年的裴逞都比不上。

“你剛剛問我如果知道他是誰我會怎麽做,我發現,我根本不會有什麽舉動。”

杜昕然苦笑了一下:“因為我沒有關於他的任何記憶,我不記得跟他在一起時,曾經的快樂和憂傷。”

“我沒法跟它共情,他的名字對我就是陌生的幾個字,這些對我而言就隻是一個故事,我又何必為了一個故事,在這裏庸人自擾呢?”

那一刹那,她好像想通了什麽。

誰說過去的事一定要了如指掌的,嬰兒時期的回憶也沒多少人記得啊。像裴逞那樣完全沒有記憶的,不也過得很好?

與其抓著以往的事不放,不如珍惜眼前人。

她知道裴逞為了複原的事,奔波了一整天了,明明心裏是百般不願的,但為了讓她開心,他也不惜枉顧自己的意願,去做她想做的事。

她又怎麽能,一再的視若無睹,往他傷口上撒鹽?

“阿成我們不找了,順其自然吧。”

裴逞愣了一瞬,便欣悅的笑了起來:“好我們不找……以往可能發生,或者沒有發生過的,就讓他隨風而去,誰都別再提起了。”

*

裴逞說到做到,稿子不再壓著了,他用平常心,把它當成一個平常的稿,不再過多幹預,讓杜昕然繼續跟自己的想法寫下去。

而期間,他的追求大計也沒閑著。

鮮花什麽的自然是少不了。

但奇特的是,他送杜昕然禮物,不會隻送她一人,反而是全總裁辦的員工都跟著沾光。

以裴逞的說法是,他要低調,不能讓人知道他給她特殊待遇。

於是每天都能看到總裁辦花香飄散,鮮花滿地的場景。

就連下午茶買甜點,都是全公司的人都有份,當然,杜昕然那份是最貴,也是最費心思的了。

怎麽費心思?那當然是別人的心太暖都是蔣恬出品,並且沒有寫字。而杜昕然那份,則是裴大總裁出品,並且歪歪扭扭的印著——

‘U R MY MS RIGHT.’

杜昕然一度很無語。

但他既送了所有人,要是她一人不收,就顯得很矯情了。也隻好一個無事人一樣,接受他‘低調’的討好了。

然而事情卻總是事與願違,裴逞設想的低調,卻不知為何演變成了高調。

在裴逞想送杜昕然一件高價拍賣的藍寶石項鏈時,故技重施,給所有的員工都送了一件首飾,雖然不及藍寶石項鏈高價,但那也是一筆天降橫財。

可想而知,辦公室炸開了。

小劉感激涕零:“這是我看中很久的手環,杜小姐,裴總因為你,終於做個人了。”

琳達熱淚盈眶:“小杜,你聽姐說,別那麽快答應裴總的追求,給姐姐們多謀一點福利啊。”

杜昕然:“……”

請問,這麽‘低調’的追求方式,為什麽最終會搞得人盡皆知的?

還什麽……別那麽快答應?敢情她是除了答應,不可能做出第二選擇了?

杜昕然扶額:“琳達,我真的沒打算跟裴總……”

然而她的意願已不再有人在乎。

他們更在乎的,是裴總下一次,會給大家送什麽東西。

“知道了,知道了。小杜你看我這條項鏈那麽漂亮,是不是缺條相襯的裙子,還有包包,鞋子……”

百口莫辯之下,杜昕然隻能怒氣衝衝的跑到裴逞的辦公室算賬。

她把藍寶石項鏈扔到他的書桌上,斬釘截鐵:“你別再送這些了,這個很貴的,我不能要!”

其他甜點什麽的,他送著玩也就罷了,但明碼標價的首飾,她真不能要。

她又沒有跟裴總談戀愛的計劃。要是跟金錢掛鉤了,隻怕裴逞會腦補更多,到時真的是甩都甩不掉了!

裴逞像是早有預料,他挑了挑眉:“哦,不能收?”

他把首飾盒拿在手上把玩,輕飄飄道:“你不收也是可以的,畢竟我追人不死皮賴臉,從來不喜歡勉強人。隻是其他人的禮物,我也要收回了。”

!!!

原來他打得是這個主意,她就說了,有什麽‘低調’的追求方式會搞得那麽高調。

他的目的從頭到尾,都是等著這一刻,道德綁架她!

嗬嗬,他不死皮賴臉沒錯,可他耍無賴啊!

琳達和同事們收到禮物時有多高興,她剛剛是見識到的。要是因為她一個害群之馬,就要讓她們把到嘴的鴨子吐出來,她能想象到自己會被宰成十條八段。

杜昕然瞪圓了眼,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讓裴逞頗為受用。

他大方的把首飾盒再放到她手上,建議道:“要是不想欠我,可以給我回禮啊。”

他貌似為他著想,實際卻是自己獲利。

瞧瞧,誰說裴逞不會追人的,這套路深著呢!什麽你來我往的伎倆都摸透了。

到時候還不是你來我往,我來你往,來來往往,你你我我,不分你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呸呸呸!

就是給他還個禮,有什麽大不了的,到時候他再送什麽,她堅決不收就是了!

*

給裴逞選禮物,那可是個傷腦筋的技術活。

價格當然得差不多了。這樣才能顯出自己的誠意,然而在那樣的價格之下,選擇餘地就窄了不少。

而其中,不能踩的雷也很多,否則以裴逞的性子,怕是會想入非非各種腦補。

就好比送他皮夾,他肯定會說:“原來你已經想嫁給我,暗示要管我的錢了?”

再比如送手表,那寓意就更不肖說,肯定就是盼著他每時每刻都會記起她。

腰帶更是不用考慮了,隨便上網搜都知道那是想要拴住一個男人的意思。

杜昕然想象到,裴逞那好看的桃花眼必回上挑著,壞笑說:“哦,早知你覬覦我了,隻是沒想到你已經主動到想要求解開我腰帶的地步了。”

杜昕然紅著臉甩掉腦海裏那些齷齪畫麵,在商場裏轉了一圈又一圈。

最後,她在某奢侈品店銷售員的介紹下,入手了一枚相對保險的領帶夾。

上麵鑲著黑瑪瑙,價格跟裴逞送的藍寶石項鏈相差不遠,也有投桃報李的意思,杜昕然很滿意。

怎知她卻低估了裴逞的自我攻略程度。

當他看到她送的領帶夾時,眸裏閃過一絲曖昧,並慢悠悠的開始整理自己的領帶,把新的領帶夾別在最顯眼的地方,反複摩挲。

“你送我領帶夾,是想提醒我要時刻把你放在離我心髒最近的地方吧?”

裴逞無視杜昕然不斷抽搐的臉頰,自顧自的發表深情言論:“放心吧,即使我哪一天沒戴著,你也不用擔心,因為你已然住在我心上。”

杜昕然在心裏詛咒了保證不會出事的銷售員一百遍,才皮笑肉不笑道:“裴總,你喜歡就好。那收下這個回禮,咱們就兩不相欠了。”

該死,早知到怎樣都不對,她又何必費心思在商場逛了足足六個小時?

直接送他一條褲衩子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