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天過後, 兩人的生活重新回到軌跡上,他們好像朋友那樣相處,卻又少了一層隔閡, 比以往更加輕鬆自在。
雖然裴逞看到杜昕然的笑顏時, 會不自覺的晃了神;看到她難過時, 會變得不知所措。
但他認為, 這隻是一個過渡期, 隻要熬過了, 就能浴火重生了!
當然,要是沒有接下來發生的事, 他還是可以這麽騙騙自己的。
……
杜昕然的第十七篇文跟裴逞的公司做了版權交易後,其改編就以如火如荼的方式進行中。
因為是已經完結的文, 改編起來沒什麽難度,裴逞當即拍案, 說先拍個短劇試試水。
而如今, 這短劇已經拍攝到一大半了。
第一次看自己筆下的人物活生生呈現在眼前, 杜昕然是相當激動,每天都親自到片場, 監督拍攝。
而裴逞呢,因為第一回 接觸這個行業,自然也頗為上心,幾乎一周都會去探班一次。
今天正好拍攝到男女主第一次親密的畫麵。
這篇文算是年下,女霸總倒追純情小奶狗的故事。
這類題材比較少被翻拍,加上請來的演員沒什麽經驗, 所以拍攝的時候, 男女演員遲遲進不了角色,一個表白的畫麵就NG了許多次。
杜昕然總算坐不住了, 她上前親自指導:“不是這樣,女主這個時候主動,以男主你的人設,不應該那麽快給回應的。”
她雀占鳩巢,在場的導演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杜昕然是誰?裴總眼前的紅人!
聽說裴總為了她搞影視事業,特地建立的一個新公司,說不是為了捧這個小作家,都沒人信。
她要指導一下有什麽關係,就算她要坐導演這個位置,恐怕他都得讓座!
然而杜昕然比手畫腳的,兩個小演員也愣是沒懂,令杜昕然在心裏詛咒了裴逞一百遍。
雖然說第一次拍劇,不敢投資太多,卻也不用找這種剛畢業的新人來毀她的作品嘛!
杜昕然視作品為寶貝,又怎麽能眼睜睜看著孩子的聲譽被毀。
她決定親自做一次示範。
然而男演員太嫩,男導演又太老,在場竟無一人合適。
正好前來探班的裴逞這時候走進來,他望著齊刷刷朝他看去的眾人,頗有種懵懂的神態。
很好,就要這個什麽心理準備都沒有的狀態!
杜昕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上前去,而後把怔愣的裴逞壁咚住。
意境正妙,裴逞的表情正好,杜昕然不想錯過。
她像小說裏預設好的畫麵那樣,伸手把高挑的純情男拉下來,靠近耳邊朝他嗬氣如蘭。
“姐喜歡你,你就從了姐吧……”
裴逞的心髒被什麽撞擊了一下,令他腦袋嗡嗡作響。他瞳孔放大,呼吸停頓,除了傻傻的與她對望之外,竟然做不出任何反應。
喉結微微滾動,他想開口說什麽,卻覺得口幹舌燥,根本說不出話來。
直到如雷的掌聲在耳邊響起,杜昕然的身體撤了開來,他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做演示。
杜昕然認真的側臉向著他,朝著演員們做著解說:“就是這樣,你們看到了嗎,女主渾身要散發一種魅惑的氣息。”
“而男主呢,他不可以馬上有任何反應,但也不能像一根木樁那樣,因為他的內心戲應該很豐富的。他的眼神,喉結滾動的幅度,屏住呼吸等等,這種微小的肢體語言,才是這場戲的精髓!”
她走到男演員身邊,給予鼓勵:“好像裴總剛剛那樣就對了,裴總這種沒有演戲天賦的都能做得那麽好,你肯定可以更好。”
他們看不見的角度,裴逞側著臉,慢慢挪出那個眾人矚目的視線範圍。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沒有演戲天賦,全靠本色出演,才誤打誤撞的作出了她想要的效果?
裴逞為剛剛突如其來的念想感到羞恥。
人家隻是在演戲,他怎麽差點當真了,以為她真的在說喜歡他……
明明說了要放棄,為什麽還會因為她一點小動作就心亂如麻。
這功力,簡直不堪一擊,貽笑大方!
裴逞渾身燥熱,神色恍惚的走到冷氣出風口下麵,導演坐著的位置,他把手邊的一瓶冰水打開,猛地往嘴裏灌去。
然而內心的煩亂並沒有因為一瓶水而減少,他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的隨著遠處的倩影走動,被她的一顰一笑勾住了心神。
隻聽導演的驚呼聲在耳邊響起:“裴總……這,這是我的水。”
這可撞在裴逞的槍口上了。
自己來探個班無端被人輕薄就算了,現在連喝一瓶水,都要遭人指指點點?!
堂堂裴大少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哪受過這樣的委屈。
他當即沉下臉:“你的水怎麽了,這裏所有的花費都是我出的,就算我要你的人……你也不能說不!”
說後半句話時,雖然裴逞依然盯著導演,但聲音徒然增大,像是想讓誰也聽明白這個道理。
大老爺導演雖不知道裴總抽得哪門子風,但奈何天大地大,金主最大,他便也隻好附和:“是是是,裴總教訓的是。”
“這裏悶熱得要命,不待了。”
裴逞發泄完畢,惱羞成怒的離開了拍攝現場。
徒留導演坐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照理說裴總是甲方,要喝水他沒什麽意見,但是……
他對著不遠處一箱箱沒開過的礦泉水,喃喃自語道:“這瓶是我喝過的啊。”
還有,裴總說什麽……要他的人?
都說有錢人玩得花,但裴總這方麵的口碑極好,似乎沒傳出過緋聞,更沒有聽說他有什麽斷袖的癖好。
而且,他一個大老爺們,妻兒都快繞膝了,這口味是不是重了點?
想到這導演打了個冷顫,沒來由的恐慌。
要知道裴總有可能對他伸出惡魔之手,他是多少錢都不會答應接拍這部短劇啊!!!
*
裴逞當然不知道自己被導演腦補成這種狂惡之徒了,他還在想著杜昕然的事。
他認為自己之所以還會隨著她,心情起伏飄忽,主要還是離她不夠遠。
把她趕去琳達旁邊的座位還遠遠不夠,他們還有其他接觸的機會。
在思考了一個小時後,裴逞總算做出了重大的決定!
就是以後不再接送她上下班,盡可能免掉任何獨處的空間。
杜昕然聽裴逞說大平層裝修好,準備回去住,以後不再順路接送她的時候,心裏頭其實是有點失落的。
雖然她的文已經寫得接近尾聲,隻要加快進度,很快就可以完結了,到時候,也不用再讓裴逞用監督她進程的理由,讓她辛辛苦苦的往返裴氏。
但她就是寧願拖拖拉拉的,也要留在這裏,即使現在裴逞提出不能接送,她也絲毫不說起要離開的事。
“裴總你載送了我那麽多次,也沒收過我的錢,不如我請你吃一餐,當做散夥飯吧!”
裴逞對這個詞明顯不待見,他挑了挑眉:“什麽飯?”
杜昕然咽了口幹沫,腦袋一轉:“裴總要搬回去了,那……新居入夥飯?”
“……”
裴逞雖然不明白她今天為什麽對‘夥飯’這個詞如此執著,但也同意了共進晚餐的邀請。
她或許也說得對,散夥散夥,早晚他們都要走向陌路的,放縱自己跟她吃最後一頓晚飯,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
杜昕然非常用心的去策劃,她欠下裴總那麽多天的車資,還要是布加迪的車資,要換算成現,也絕對是夠得著一頓豪華盛宴的。
在路上巧遇裴澤宇的時候,她不忘征詢意見。
“裴副總,你見多識廣,有沒有特別好的餐廳介紹啊,我想好好答謝裴總。”
他們倆的事,裴澤宇不插手是不可能的。他不僅極樂意幫忙,還自發的推波助瀾了一番。
“The Royal。”他發音標準地念出一串英文名,“那裏的酒特別好。我記得上次跟大哥去,他說過喜歡。”
這餐廳名字一聽就很高檔,杜昕然眼睛一亮。
專業的事就要問專業的人,奢華的享受還是得問裴澤宇這樣的富家公子啊。
半晌後想到什麽,她一臉懊惱:“可我的酒量不大好,怕裴總不能盡興。”
既然那裏出名好酒,那不慷慨的開一瓶,似乎也說不過去。
但自己這點酒量,實在不夠看,怕是裴總沒喝到多少杯,就得麻煩他送自己回家了。
裴澤宇眸裏的幽光一閃而過。
他借機從口袋掏出一小包東西,塞進她的手裏,坦然自若道:“沒事,你喝酒前服下這個,保你千杯不醉,我平時出外應酬啊,靠的都是這個。”
他的神情溫和無害,平時待人也誠懇,杜昕然沒有懷疑,就這樣把東西收進包包裏。
*
很快就到了晚上。
兩人一起來到了裴澤宇介紹的The Royal。
裴逞果然很滿意,他打量了四周,略帶讚賞的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會選地方。”
“這酒也不錯,82年的拉菲,花了不少吧?”
他帶著痞笑的語氣讓杜昕然臉上火辣辣的。
她平時是有多節儉,才會讓她以為她這點錢都舍不得花啊!
杜昕然豪邁的開了酒,給裴逞和自己的杯子都倒了四分之一的紅酒。
“要不是你,我也掙不了幾百萬的版權費,這點小錢,裴總您就別跟我客氣了。”
裴逞果然沒客氣,一杯接一杯的續,頗有點借酒澆愁的意味。
而杜昕然則小口小口的抿,大半天了,那酒杯還像養魚的魚缸一樣,半點沒動過。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那麽貴的酒,自己一輩子就喝過這麽一回,這麽能一點不喝,全讓裴逞給喝光呢。
這不符合她錙銖必較的人設!
趁裴逞走開聽電話的時刻,杜昕然趕緊把裴澤宇給她的那小包‘解酒藥’拿出來。
等撕開了包裝袋,又開始犯愁。
糟了,裴副總沒說要怎樣服?是溫水送服,還是摻進酒裏麵喝?
她躊躇的片刻,裴逞已經從外麵走了回來,遠看著她好像拿著什麽在發呆,他開口喚了她一下。
這不喊不要緊,一喊就讓杜昕然緊張了。
她的手抖了抖,大半包粉末灑在了外麵,隻有一小撮摻進了酒杯裏。
紅酒的顏色暗沉,粉末一遇酒,立即融化,半點痕跡也沒露下。
杜昕然還以為沒倒到,略微可惜的拍了拍桌上剩餘的粉末,滿臉憂傷。
“怎麽了?”見她呆呆的望著酒杯,裴逞問道,“酒不好喝?要換一瓶嗎?”
開什麽玩笑,那麽貴的酒一瓶還不夠,還換另一瓶?
杜昕然嚇得搖頭如撥浪鼓,為表她不想換酒的決心,她破罐子破摔似的將杯中飲料一飲而盡。
“好喝啊,怎麽會不好喝。來,裴總,我們幹杯!”
這玩意兒這麽貴,就算會醉,她也必須喝上幾杯了!
唉,隻是浪費了裴副總給的好東西。
沒有‘解酒藥’的加持,杜昕然的酒量果然扛不了多久,很快酒意便湧了上來,暈乎乎的拉著裴逞說,要請他喝81年的拉菲。
不得已,裴逞隻能拖著這個醉鬼,回到車上,打算送她回家。
還沒打響引擎,坐在副駕駛上的杜昕然就開始不安分了。
她喝醉後不像旁人安安靜靜,反而嘰嘰喳喳的,像是要把平時不敢說的心裏話都說出來。
她指著窗外又圓又大的月亮,突然感慨:“中秋了……”
複又拉著裴逞傾訴:“你知不知道,八年前,我被撞倒躺在醫院,就是中秋啊。”
以前以為是意外,就沒放在心上,但現在知道,她是為了一個不要她的前男友,才這樣糟蹋自己,一時唏噓不已。
“當時我爸媽該有多難過……”
自己捧在手心都怕融化的女兒,竟然為了一段所謂的感情,不顧自身安危衝出馬路,她設身處地一想,就知道父母有多氣了。
難怪醒來後聽到醫生診斷她沒失憶,他們就將計就計,合力把那個過往隱瞞下去。
“裴總,你說讓我不要去想他,但事實上這些天我一直在想……”她話裏隱隱帶著顫音,“如果鄭可兒說的是真的,那他就是,我26年的歲月裏,唯一一個讓我動過心的人。”
心不由己,她分明什麽也想不起來,分明清楚不去回想是對她最有利的,可偏偏她會控製不住自己去想。
想那個人到底是怎麽樣的,他們相愛的時候是否也像甜文裏的男女主那般甜蜜;他們分開的時候,自己是否像虐文女主那樣,痛徹心扉。
“我可能真的真的很喜歡他,不然為什麽……我會一直控製不住自己去想呢?可明明他那麽不好,他狠狠傷害了我啊。”
杜昕然的眼角掛著一滴淚,將落未落。
裴逞很心疼,他想伸出手安慰,又察覺自己沒有那個資格。
隻能跟著感慨:“或許,他也有一點可取之處吧。”
雖然說這話很違心,但能得到杜昕然的傾慕,那個人一定很優秀。
杜昕然驚詫的凝望他:“你相信他的存在?”
因為她想不起任何的痕跡,偏偏又想證明那個他的存在,所以她急需要有一個人認可,說她不是在臆想,也不是鄭可兒的謊言。令她更堅信,那個人,真的在她的青春有過一席之地。
“我相信。”裴逞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淚,如晚風拂麵般溫柔,“因為你哭了。”
82年的拉菲裴逞喝過許多回,他其實也沒那麽容易醉,但不知為何,這個時候,他卻無法維持住理智。
都說梨花帶雨的女人最美,裴逞覺得,尤其對方是自己喜歡的人,那才更為致命。
她滾燙的淚水在他的拇指上滑落,灼燒了他的心房,也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撫平她的憂傷。
在理智還沒回籠的時候,他已經側過身上前去,覆上她帶著濕意的眼簾。
而後,緩緩下移,直至吻上了她微顫的唇。
冰冷瞬間被溫熱給取代。
腦海深處潛藏的那股熟悉的親昵,令杜昕然不自覺放鬆下來,她沒有推開,甚至,昂首回應。
裴逞本來隻想淺嚐輒止,但一低頭,看到她閉著眼,那陶醉的容顏,瞬間大受鼓舞。
理智早已分崩離析,腦海裏叫囂的是,順應自己的心。
舌尖利落的撬開她的齒關,輾轉摩挲,吸吮深入。
熱潮一觸即發,兩人不像初嚐禁果,反而分外熟知。
她檀口微張,大方的迎納他的進入,而他的唇舌,更是有意識般,熟門熟路的橫掃她每個角落。
甘露很甜,令人欲罷不能,他掠奪她口腔中全部的空氣,直到她氣喘籲籲,也不舍得撤離。
熱浪一波一波的打在杜昕然身上,那少量的藥效在此時才散發效果。
“好熱……”
她難受的弓起身子,把自己身上的外套扔到一旁,而後抱著麵前的男人,亂無章法的啃著他的脖頸,留下一朵朵的深色印章。
那麽熱情的杜昕然是裴逞沒有見過的,她正忘情的吻他,且有把貼身衣物也月兌去的趨勢,明顯在向他拋出兒童不宜的邀請。
裴逞本就沒什麽君子包袱,這種場景,在上次把自己洗香香的時候就已經設想過了。
高級餐廳外的停車庫都是獨立分隔的,隱私方麵絕對沒問題。
心上人在懷,又被拱起了火,裴逞哪還受得住,當即跨到副駕駛去,打算更近一步。
他把椅背放低,俯身壓住杜昕然,輕嗅著她發間的香氣,薄唇抵住她的耳廓,用沙啞的嗓音廝語道:“昕昕……”
這一聲陌生的輕喚令杜昕然理智回歸了不少,她睜開眼,醉眼朦朧的打量著眼前的人。
“你長得好像我前男友哦。”
如同一盆涼水澆了下來,旖旎氣息瞬間散盡,裴逞解著襯衫扣子的手一頓。
“你說我是誰?!”
杜昕然還傻笑著,用手指描繪他的眉眼,而後喚了聲:“阿成……”
如今的裴逞已經分不清她哪句真哪句假了。
前一秒說著不記得前男友,結果下一秒就把他當前男友那樣,主動邀請他做親密的事。
這個阿成,說的究竟是他,還是他?
裴逞壓抑著怒火,咬牙切齒的逼問她:“哪個阿成?”
他握住她肩膀的手勁有點大,令杜昕然隻覺疼痛,她扭開了身子,特別委屈的嘟囔著:“你又凶我,不跟你玩了。”
說完她伸手把空調開大,就翻了個身,沒心沒肺的睡著了去。
而她用撒嬌的口吻喚出那個‘你’,到底是誰,近乎已經昭然若揭。
裴逞黑著臉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
須臾,又一拳打向方向盤,咒罵了一聲:“瘋了,世界瘋了。”
杜昕然喝醉了發瘋也就罷了,他怎麽也跟著瘋?明知道她心裏有別人,還情不自禁的淪陷?
沒想到更瘋的,還在後頭。
*
就在當晚,裴逞又做了一個夢。是他壓在抽屜裏,遲遲不讓杜昕然發出去的那份稿。
距離上一份男女主接吻的稿子已經過了好幾個星期,現在小說裏的時間線,杜十八和裴逞都已經高考完畢了。
兩人感覺考的都不錯,等待成績出爐的那個暑假,是他們最愜意的相處時光。
杜父杜母去了國外旅行,把店鋪交給杜十八看管,而裴逞自然也不遺餘力的幫忙。
因為不用上學,他們幾乎每天膩歪在店裏,感情飛躍式的增長。
一天早上,兩人如常在烘焙室揉著麵團,為當天需要售賣的麵包做準備。
裴逞見杜十八臉上有點粉末,抬手替她擦拭,擦著擦著,又擦槍走火的熱吻起來。
都是血氣方剛的小情侶,談起戀愛來哪懂得分寸,當身體嚴絲密縫地緊貼著時,杜十八感受到他的變.化,含羞帶怯道:“你要是想的話,我們可以了,反正都快畢業了。”
裴逞當即清醒過來,他一把推開杜十八,堅定地說:“不可以。”
他走到一旁,想冷靜一下,怎知杜十八又像蛇一樣纏了上來。
見裴逞絲毫不動搖,又開始軟磨硬泡:“我最近卡親密戲,你不是說會教我的嗎,幫幫忙啊。”
沒想到她打得竟然是這個主意。
向來知道她喜歡胡來,隻是沒想到她已經離譜到這個程度了。
教接吻,和教親密,那是能同日而語的嗎?
裴逞氣瘋了,他嗤笑一聲:“你這是打算……為藝術獻身?”
杜十八心裏那點小九九被戳破,又哪好意思承認。
她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才不是呢,要是換做別人我也不願意啊。主要還不是因為……”
“我喜歡你。”女孩軟糯的聲音傳入他的耳畔,猶如這世上最動聽的旋律。
她清澈見底的眸子眨了眨,仿佛想明確的表達自己的誠意。
平時裴逞都對她百依百順了,何況她現在嘴巴那麽甜,裴逞又哪裏還有轍?
他環顧下四周,確定了可行性,才抓住她的手,帶著她緩緩向下移,隨即握住。
“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了。”
男孩的語氣冷靜自持,卻又不失迷離中的暗啞。
裴逞也想過堅決不答應,但以杜十八那樣,做個人物小傳就把全校人研究一遍的性子,要是被他拒絕了,恐怕還真有可能去換個人來研究……
還是個天剛亮了早晨,街上空****的,沒有人聲,隻有雞啼。
晨曦灑進窗戶裏,烘焙室的溫度節節攀升。
角落裏,兩個小年輕麵對麵親密無間的站在一起,男子的抽氣聲時不時傳出:“揉麵團嗎你,那麽用力。”
白色的麵粉灑落一地,沾在人身上,也沾在了不應該沾的地方上。
女孩頑劣的嬌笑著:“這麽看著也挺像的,做熱狗麵包。”
裴逞‘嘶’了一聲,暗暗後悔剛剛一時衝動答應了她,現在不上不下的,還被她不斷催促:“你好了沒,太久了,弄得我手好酸哦。”
這個翻臉不認人的女人,剛剛說要研究的是她,玩了一下覺得意興闌珊了,就不斷央求他快點結束。
但這種事,是要結束就能結束的嗎?!
杜十八應景的打了個哈欠:“快點啦,待會嶽哥哥來上班,看到我們這樣就不好了。”
蔣嶽一般早上九點才來上班,看窗外的天色,確實快了。
但裴逞絲毫沒有露出驚慌,反而陰陽怪氣道:“最好他進來,看看我們什麽關係,讓他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話音才落,門簾外就傳來蔣嶽的聲音:“然然,你們的麵包做好了嗎?”
腳步聲越來越近,仿佛隻隔著薄薄一層布簾。
杜十八瞳孔睜大,手下意識的一用力,耳邊隨即傳出男性的悶哼聲。
*
安城景苑二十八樓。
同樣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躺在大床的男人倏地睜開了眼睛。
他先是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而後,眉頭肉眼可見的蹙成了個川字。
被子掀開,他機械性的下了床,走進浴室裏,再把門鎖上。
半晌後,裴逞換了件新的睡衣從浴室出來,又回到臥室把床單被褥全部換了一遍。
全程,他都目無表情的,直到躺回了**,他才仿佛整個人如夢初醒,懊惱的用被子捂住通紅的臉頰。
這簡直就是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裴逞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那個把床單弄髒的,竟然是自己!
他裴逞,堂堂裴氏集團總裁兼全國最優秀的年輕企業家,裴逞!!!
竟然夢.遺?!!!
還要是因為夢到了杜昕然寫的小說裏,男女主親密片段,他把自己代入成男主,想象著被套著杜昕然模樣的女主褻.玩,然後興奮到夢.遺?!!
天啊。
這是什麽新型國際笑話?
漆黑的夜都掩飾不了他羞恥的心靈,他從臉頰到腳趾頭都熟透了。
雖然這裏沒有旁人,但裴逞感覺自己這樣無恥的行為,已經被公諸於世,釘在恥辱的柱子上了。
床頭櫃麵,杜昕然送的那個獅子玩偶,直勾勾望著**的他,像是已經目睹了整個案發經過。
裴逞看到它,想到杜昕然時,更覺得羞憤不已。
說了不再喜歡她,說了要放棄她,結果在車上時不僅失控的與她沉淪,就連睡著了做夢,也還是克製不住心底的欲.望。
自己就真的擺脫不了這個女人了嗎?
其實杜昕然的那篇稿子早在前幾天就交給他了。
當時他看到的第一個反應不是以公允的視角去觀察她寫得好不好,能不能發出去,而是逃避似的把它鎖緊抽屜裏。
杜昕然總說自己想不起跟前男友的任何回憶,但她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寫的這篇文,早已隱隱約約的透出了他們的過往。
名叫鄭麗麗的毀容同班同學,名為鄭可兒的明星……
還有種種巧合,都指向一個裴逞很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青春如歌》的男女主,正是以杜昕然和她的前男友為原型。
他們有過甜蜜的校園戀愛,他們接過吻互許過終身,甚至他們如最新的稿子那般……
有過更親密的接觸。
這份稿子的禁.忌程度,已經超出了裴逞的接受範圍,他看到的時候嫉妒的快要瘋狂,恨不得把稿子扔到杜昕然臉上,質問她是不是真的跟前男友發展到那種階段了。
但是他不能。
他怕她知道後,在求知欲的驅使下,會刨根究底,到時候,真相便會露出水麵,她會找到那個深深愛過的前男友,他們可能重修舊好。
他其實很自私,他寧願她一輩子想不起來,也不想她惦記著,另一個男人。
所以他就把那份稿子收在抽屜裏,以為這樣就能得過且過,不去麵對。
但今晚發生的種種,不得不讓他重新正視自己的情感。
裴逞把獅子玩偶拎了過來,捂住自己的臉,鬱悶的嗓音溢了出來:“小獅,怎麽辦啊……”
*
裴逞整夜夢魘不斷,而杜昕然卻是一覺到天亮。
頭是宿醉的疼痛,衣是敞開的淩亂。
雖不至於一絲.不掛,但顯然,是被胡拉亂扯過的。
咯噔的一下,杜昕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跌跌撞撞跑到洗漱間,發現臉上的妝容全花了,口紅更是消失全無,連唇瓣都顯得特別紅腫。
怎會如此?
昨天不是請裴總吃大餐嗎,後麵她好像不勝酒力,就醉倒了去。
是裴總送她回家的嗎?那麽這中間又發生過什麽?
杜昕然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一些畫麵一閃而過。
她好像抱著裴總的脖子,當成雞腿那樣啃了……裴總的表情她倒是記不清楚,但估計不會太好就是了。
畢竟誰也不喜歡被人啃,尤其裴逞這樣有大潔癖的。
以前就聽蔣恬說過,她醉酒後的狀態很恐怖,她當時還不知道什麽意思呢。
這不,把人當雞腿啃了,還不恐怖嗎?
杜昕然不敢再耽擱,急急忙忙梳洗好,就往裴氏趕去。
按照約定,今天開始裴逞就不接送她了,她自己打車,為了早點到,被司機開高價薅羊毛也在所不惜。
好在今天也算幸運,來到公司的時候,都還沒到九點。
但稀奇的是,裴逞這種工作狂魔,今早竟然還沒抵達。
她按捺住心神等待,順便打著腹稿,練習著待會應該怎麽含蓄的向裴逞問清楚昨晚發生的事。
可眼看著快到午休時間了,裴逞的身影還沒如約而至,杜昕然按捺不住問了小劉。
“裴總今天怎麽那麽晚啊?”
小劉下意識的回答:“裴總今天請假。”
想了想,他又補上一句:“好像是去看心理醫生。”
要換做平時小劉肯定不透露的老板的隱私的,但誰讓對方是裴總心心念念的杜昕然呢?
為了給老板謀福利,小劉還善意的提醒道:“杜小姐是有事找裴總嗎,你可以直接打他的手機。”
杜昕然表示感謝後,就躲回自己的座位了。
至於有沒有打給裴逞,她當然是沒那個狗膽的。
打過去應該怎麽說?
難道說裴總,我昨晚喝醉沒把你怎麽了吧?我迷糊的記起好像把你當雞腿啃了,你要不要檢查一下你脖子有沒有可疑的紅印?
這話即使她問得出口,裴逞都不好意思回答!
加上剛剛她在家裏翻找了一遍,發現自己隨身穿的外套不翼而飛了!
這證明什麽?證明她昨晚把外套脫了,然後……或許……可能,把裴總綁起來強迫了。
瞧瞧,她昨晚的種種惡行,是有多離譜,都把裴逞給嚇出病,導致要去看心理醫生了。
簡直就是罪大惡極!
*
但杜昕然不知道的是,裴逞去看醫生,不是因為她造成的,而是他自己造成的。
昨晚的事對他的刺激有點大,以至於他一大清早,丟下手頭繁重的工作,也要來做心理谘詢。
裴逞躺在治療椅上,難以啟齒的向醫生描述:“我最近睡不好,頻頻做夢還……”
他抿了抿唇,隱晦的帶過:“那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