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愛誰

周嚴豐這趟出門穿了西褲皮鞋長大衣,裏麵陸曼曼給他搭了件半高領的羊絨衫,脖子上圍了條跟羊絨衫同色係的羊絨圍巾,全身打扮下來帥得不要不要。

陸曼曼年前兌了外匯券在友誼商店買了件貂皮大衣,顏色是很少見的奶黃色,毛絨絨的材質加上這個顏色不要太美膩,她一眼就相中了。

不過為了配合過年的喜慶,她過年穿了一身嬌俏的紅色套裝,這件貂皮大衣還沒來得及穿,出門坐火車穿著保暖舒適剛剛好,兩邊腰袢隨意一係挽出細腰,脖子上紮了周秉那天送的絲巾,長發披在肩頭,頭上戴了頂和大衣同色係的毛絨絨的貝雷帽。

又懶漫又風情。

周嚴豐工作抽不開身,一年到頭沒幾天休息日,即便過年也隻在家裏待了小半天,這趟出行中途免不了處理公務,因此除了小徐還帶了一名參謀,參謀姓韓,叫韓參謀。

晚上八點四人登上火車。

然後在火車加速的轟鳴聲中,四個人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氛圍。

陸曼曼懶懶地倚在窗邊看看四周,大年初一回家過年最大的客流過去,火車上並沒有太多人,甚至可以說空****。

就他們這節車廂裏,也隻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乘客。

旁邊空座位不要太多。

陸曼曼看看旁邊,周嚴豐自從落座就平靜地盯著對麵,對,很平靜,光看表情完全沒有一絲惱怒的跡象。

陸曼曼再看看對麵,韓參謀直板著的腰一點點塌下去,頭也一點點地低了下去,努力眼觀鼻鼻觀心,盡量不使自己發出一點聲響。

隻袖子底下的手用力拽了小徐好幾回。

小徐一次次地把他手擋回去,心思仿佛全在她和周嚴豐身上,臉上呈現著一種既欣慰又花癡的笑。

陸曼曼可以用上輩子的三個字概括,姨母笑。

這家夥之前和韓參謀在小樓外麵替她和周嚴豐裝行李,她和周嚴豐是跟老太太和老爺子他們告別之後手牽手出來的。

他好像就是那時候開始不受控的。

陸曼曼想想那時候是有幾分氛圍感,天色剛剛暗下來,夜色裏彌漫著一些霧氣,外麵隻有幾點星火……總之她出來就看到小徐忽然眼裏滿是豔慕之色,腳尖不自覺地踮起,身子跟著往前傾了傾,臉上就呈現了這種表情。

分明是磕到了。

陸曼曼掩了掩唇,就搞笑,真想敲開小徐腦殼看看,磕誰不好磕自己頂頭領導,自己頂頭領導眼神都要鯊人了還渾然不覺,這不是上趕著找抽嗎。

陸曼曼決定救救他這條小命。

陸曼曼猜的沒錯,小徐是真心被她和周嚴豐在夜色下手牽手出來那一幕給驚豔到了,本以為夫人會穿過年那身紅套裝,沒想到戴了絨絨的帽子,換了一身軟軟的貂皮,腰上那麽一束,夜色裏雪膚紅唇美得不像話……

首長也是愛慘了她,這趟出行看著輕鬆容易又突然,實則……小徐正越想越上頭,忽然見夫人笑吟吟地探過頭道,“小徐,有什麽開心的事說出來給大家聽聽啊。”

小徐愣了愣趕緊搖頭,“沒,沒有啊。”

陸曼曼笑,“既然沒有,那你跟韓參謀別在這兒坐著了,路上得走十幾個小時呢,你們找個空座位躺下來好好歇歇。”

韓參謀忙點頭,點完頭忙站起來拉扯著小徐要到後麵。

小徐這時候還記得警衛工作,正試圖跟夫人解釋。

周嚴豐臉色一肅,“起立。”

小徐下意識趕緊站起來。

周嚴豐,“向右轉往前走往右拐別回頭。”

小徐下意識張了張嘴,韓參謀眼疾手快掐他腰眼,然後拎著他後脖子就走。

終於清淨。

周嚴豐說了一聲,“不懂事。”

扭頭攬住陸曼曼道,“小徐家裏給他找了個姑娘,我跟他說這趟回來就給他請幾天假,回去把對象定下來,這不,可能高興的有點忘形了。”

然後問陸曼曼,“坐窗邊冷不冷?”

陸曼曼剛搖頭,就被他抱坐到了腿上。

陸曼曼挑眉。

這怎麽說也是火車上,就算沒什麽人也是公眾場合呀,再說他身份嚴肅,他怎麽敢。

周嚴豐神色淡淡,“晚上沒人。”

陸曼曼長長的眼睫眨了眨,伸手在他胸口摸了摸,很想問問是不是愛上一個人,心裏那道尺,都會一點一點彎下來。

周嚴豐似乎沒有察覺到她心境,可能怕冷到她,低頭握住她那隻手,放進大衣裏。

抬眸見她微微發怔,湊前在她嘴唇上輕啄一口,又將她戴的貝雷帽往下拉了拉,然後將人拉進溫暖的胸膛裏。

“想睡就睡吧,半夜餓了就說話,出來有給你帶吃的。”

陸曼曼睡不著,說起來還是第一次坐綠皮火車,火車咣當咣當的,車廂搖搖晃晃的,從最開始加速還能感覺出來速度,後來基本上就感覺好慢好慢,外麵黑漆漆的幾乎看不到一點光,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漆黑的荒野慢悠悠駛向遠方那種感覺。

但又很新奇。

男朋友溫暖的胸膛也很好抱。

陸曼曼笑嘻嘻地貼住他的臉,有點撒嬌地說道,“我不睡,我要你跟我說話。”

周嚴豐失笑。

多霸道,不是她要跟他說話,是她要他跟她說話。

他親了親她唇畔,“好,我跟你說話。”

整個夜裏,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周嚴豐不是傳統意義上死讀書的高材生,外人看來他嚴肅高冷不苟言笑,實則博學多識且興趣廣泛,隻不過這座寶藏很少向外人展示,也沒有人有機會打開過。

他想風趣的時候就很風趣,三言兩語逗得陸曼曼頻頻失笑。

說起山海經裏記載的借屍還魂,陸曼曼很懷疑他是不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他摸了摸她下巴,“堅定的無神論者是說不要在宗教中尋找自己的信念和價值,堅持科學,堅持真理,至今為止預測科學的盡頭為時尚早,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不代表就一定不是科學。”

陸曼曼還挺喜歡他這番說法,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你生日哪天,怎麽沒聽你說過。”

周嚴豐沒有過生日的習慣,家裏也沒有這個習慣,不過樂於告訴她,“八月二十三。”

陸曼曼手指點了點他鼻子,“你是個吹毛求疵的處女座。”

周嚴豐,“……”

陸曼曼給他科普星座,周嚴豐,“哦,所以你是水瓶。”

他問她,“處女愛上了水瓶會怎樣。”

陸曼曼想了想,不告訴他。

周嚴豐也沒有在意,話題轉到文學上,問她有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文學人物。

陸曼曼,“斯嘉麗。”

周嚴豐挑眉,沒有意外。

陸曼曼問他有沒有喜歡的,周嚴豐說他喜歡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陸曼曼立馬拋給他一個難題,“如果你是保爾,冬妮婭,麗達,達雅,你最愛誰?”

周嚴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