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結局(3)
“我的九連環……”朦朧中, 外麵有雲嫋的哭鬧聲傳來。
唐嫻手中的九連環被奪走,被從小窗扔出。
她的手空了出來,很快被抓著手腕往雲停脖子上環去。
浩**車隊方出皇城,百姓的歡呼聲就在身後不遠, 車軲轆聲與馬蹄聲交錯, 紗簾外不僅有雲嫋和侍衛, 隨行的還有文武百官,唐錫元也在其中。
在這樣的環境中與雲停親昵, 唐嫻的羞恥心不允許。
被放到雲停脖子上的手摟住他,在雲停鬆開她手腕後, 微微收攏的同時, 向外推去。
唐嫻偏頭躲避,含糊不清道:“再親掐你了……”
雲停當即就不高興了, 略微放開她,惱道:“我就知道你一回家就把我拋在腦後了,這麽長時間不見, 你不僅不主動,還不許我主動?”
“我還沒看清, 你就撲過來了, 沒給你一刀就算好的了!”
雲停神色一頓,手掌朝她腰間探去, 指尖一挑一勾,直入外衣內。
唐嫻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 猛地躬腰,按著他的手往外扯, “真打你了!”
“我是想瞧瞧你身上是不是藏著匕首,你往哪裏想去了?”雲停住手, 冷哼道,“我家祖訓不許成親前亂來,你想讓我過分點,我還不答應呢。”
唐嫻的臉紅得宛若打翻了的胭脂,目光躲閃,低聲斥道:“那你還不挪開!”
雲停半伏在唐嫻身上,手還放在她後腰上,聽聞這話,默然不語。
“說你呢!”
先被唐嫻推了一把,再被在小腿上踢了一腳,雲停這才慢吞吞放手,身子一歪,坐在了唐嫻身側。
唐嫻撐著軟墊坐直,背著他理了理被弄亂的衣裳,再倒了盞冷水飲下。
待臉上溫度稍微下去,才轉動身子去看雲停。
“你跑到這裏來,前麵車攆上的是誰?”
“雲岸。”雲停猜到她想說什麽,淡淡道,“紗帳隔著,莊廉跟著,有什麽問題?”
往皇陵的路上不會停歇,隻要雲岸不主動出車攆,就不會有人發現裏麵換了人。
唐嫻隻好把要說的話吞回去。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他倆還沒成婚,但小別重逢,唐嫻心裏頭是很羞赧和雀躍的。
若非雲停餓狼一樣撲過來,她哪裏舍得推他、訓斥他?
唐嫻悄摸端詳雲停,發現雲停今日的裝束正經許多。
不同於往日在百裏將軍府中舒適雅致的廣袖寬袍,更不是外出時幹練的束袖勁裝,他今日穿著一身唐嫻從未見過的、華貴肅穆的玄色金絲暗袍。
金絲勾勒的飛龍從肩頭斜繞,利爪恰好張開在側腰,好似與那修長窄瘦的腰糾纏著擰動,比誰更加強勁。
雲停就那麽隨意坐著,衣袍被撩開在一側,露出的兩條長腿,一腿半屈,一腿展開,同樣是玄黑暗金的革靴緊束,展露出結實流暢的腿部線條。
這是一身極具威嚴、矜貴、莊重的打扮,很襯雲停這個人。
唐嫻看著看著就紅了臉。
她想起曾見過一回的雲停的裸背,背肌清晰,後腰窄瘦,暗含噴薄的熱氣與無法克製的粗蠻勁兒。
這是她將要嫁的人。
想到嫁人,就記起幾年前看過的春宮圖錦。
是唐嫻要嫁給容孝皇帝的時候被迫學的,那時候恐懼,不敢想、不願意學,現在對著人家年輕健碩的英俊孫子,倒是胡思亂想起來了。
唐嫻把自己想得羞恥起來。
“看什麽看?”雲停展開的那條腿收了回來,同樣屈起,細綢微繃,突顯出腿上的肌理。
唐嫻麵紅耳赤,嘴硬道:“看一下怎麽了?”
“看我是要收銀子的,真龍天子,一眼一百兩,到現在你已經欠了我幾千兩。你怎麽還?”
雲停用他一慣冷嘲的語氣道,“你爹一個月就那麽點兒俸祿……要不這樣吧,你來親親我,親一下給你算一兩銀子,過個百八十年的,你就能還清了……”
唐嫻心裏的旖旎一點兒都沒了,瞪他一眼,慪氣道:“不用,我明日就死了!”
雲停臉一沉,厲聲道:“不許胡說!”
唐嫻說完也後悔了,停了一下,改口道:“我長命百歲……我前夫留了許多財寶,我把那些賠給你……”
正說著,被雲停抓著胳膊攔腰抱到了腿上,他氣道:“想了你這麽久,親幾下你都不肯,非要氣我你才開心……你還躲?”
隻是這樣抱著,唐嫻就扭腰躲避,雲停氣得臉都黑了。
“癢……”唐嫻推他手臂,“讓你抱,你先別動。”
雲停勉強控製住自己,冷眼瞧著唐嫻在他膝上挪動,想看她能玩出什麽花招。
隨著唐嫻的扭動,貼在他胸膛上的纖薄後背變成了側肩,唐嫻側坐在了他腿上。
再之後,唐嫻兩手扶著他肩膀,麵朝向他,眸光輕睇他一眼,臉頰紅潤了幾分。
之後她雙臂地摟住了雲停的腰,把臉貼在了他胸口。
“……”
雲停的喉結滾動幾下,低眼看著單薄夏衫下圓潤的肩頭,手掌微攏,將要覆蓋上去,唐嫻又動了。
她似乎是覺得這樣抱不舒服,雙臂從雲停腰間鬆開,濕潤的眼眸飛快地瞄了他一眼,抿著唇轉開,接著兩手緩慢攀爬到他脖頸,在他後頸環住。
而後,她的胳膊用力一勾,借雲停的力氣往上移動幾寸,上半身徹底展開,往前一貼,將臉埋在雲停的脖頸中,就這樣抱著不動了。
雲停能清晰感受到胸膛處擠壓著的柔軟。
身軀上的觸碰是折磨,唐嫻這樣無保留的擁抱,又讓雲停感受到一種格外讓人心安的信賴與溫暖。
“我也想你的……”唐嫻在他頸窩裏小聲說道。
粗重的呼吸不斷吐出,良久,雲停道:“你在家裏……盡學著撒嬌了是不是……”
唐嫻隻無聲地緊了緊手臂,使得纖細的身軀如同藤蔓一樣,在他身上纏得更加貼合、緊密。
雲停心口燃燒著的火焰頃刻竄到頭頂,在殘存的理智的牽拉下,他想起這是在哪兒,知道不能太過分。
微攏的手指抬起又落下,最終重重覆在唐嫻後背上,用力往下揉按。
他聽見了唐嫻低吟抗議,啞聲道:“你要這麽抱的,忍著。”
嘴上這麽說,手上還是放輕了動作。
雲停也低下了頭,交頸鴛鴦那般,將臉貼在了唐嫻耳側,唇麵在她烏發與耳垂上蹭動著,以安撫自己躁動的心。
擁抱了沒多久,車攆外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啞巴的聲音響在外麵,“陛下,祁陽郡主想請公主同乘解悶。”
“不要,我要和毛毛一起,我要進去……”雲嫋在外麵吵鬧。
裏麵兩人還黏在一起,雲停從唐嫻耳下抬頭,撫摸著她後頸偏頭看去,見她雙頰酡紅,低垂的長睫微微顫抖。
他親著唐嫻發頂,端起茶水飲下,潤了潤幹澀的喉口,高聲道:“不必理她。”
再隔著簾子與明鯉道:“把雲嫋送去雲岸那裏,一刻鍾後再帶回來。”
片刻後,相擁的兩人耳邊隻剩下外麵規律的車軲轆聲,與旗幟被風吹動的聲音。
無聲相擁。
過了約一刻鍾,算著雲嫋該回來了,雲停問:“要去皇陵了,害怕嗎?”
害怕什麽?
唐嫻以前害怕是因為前路無望,黑漆漆的墓道中無人與她同行,她以為要一輩子困在那裏。
現在沒什麽可怕的,她娘與弟妹在家中等著她,她爹就跟著後麵百官之中,就算要入墓中,雲停也絕不會讓她獨行,還有什麽可怕的?
等不來她的回答,過了會兒,雲停又道:“我已與西南寫信,告外祖母他們,九月外邦來使的事情解決後,你我將於十月成親。”
唐嫻的聲音從他頸窩傳出,悶悶的,“他們不會有異議嗎?”
“十七歲之後,我的事情就全憑我自己決斷。”雲停說完頓了一下,“你爹娘不答應?”
唐嫻還沒回答,他道:“怕被人說閑話?那我可以下旨強奪,我不介意多背一個罵名……”
沒說完,聽見唐嫻悶笑了一聲。
他威脅地晃了晃腿,膝上唐嫻被帶動,怕掉下去,摟緊他脖子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貼。
雲停才壓下去的衝動差點又起來了。
他閉上眼重重喘氣,先講正事,“明日楚明殷會發難,你與雲嫋待在一起,萬不可離了明鯉他們。”
“嗯——”唐嫻先答應了,再問,“你怎麽知道的?”
以前被困皇陵時,她好歹有個念想,要將所有被她連累的人救出去。
現在家人俱在,依偎在喜歡的人懷中,她懶洋洋的,不願意動彈,連知曉楚明殷心懷不軌都提不起力氣去驚訝。
唐嫻暗暗唾棄自己沒誌氣。
“他能拉攏叛賊,我不會將計就計嗎?”雲停冷笑著道。
唐嫻聽不懂他的啞迷,被抱著搖晃了幾下,靠在他身上繼續閉眼歇息了。
雲停不能留太久,在雲嫋被送回來後,重重在唐嫻臉上親了一口,將車攆還給了她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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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拎出車廂待了許久,雲嫋少不得要埋怨雲停,一路上都在說雲停不是個好哥哥,要唐嫻以後別搭理他了。
“嗯嗯。”唐嫻嘴上答應著,心裏回想著雲停那身格外顯威儀與英挺的裝束,默默紅了臉。
哎,怪她被男色迷了眼,沒有及時製止雲停欺負雲嫋的行為。
雲停大多數時候都是討人厭的,可唐嫻就是喜歡他,喜歡與他拌嘴,喜歡與他親昵,連他時常急躁的衝動啃咬,都又氣又愛。
魂飛天外地迷糊了會兒,唐嫻回神,幫著雲嫋罵了雲停幾句,喊來了明鯉,問她雲停具體的計劃。
已是夜晚時分,唐嫻與雲嫋住在皇陵的地上宮殿中,殿中燈火通明。
明鯉邁入殿中,道:“屬下隻負責保護公主與姑娘,知道的不多,隻知道陛下讓莊廉去查了英宗等幾位皇帝生前事宜……”
將唐嫻攆去皇陵的太子,諡號景廣,未及而立之年,人就沒了。
朝廷對外宣稱他是急症暴斃,實則不然。
景廣皇帝看重子嗣,十六歲起房中就有了伺候的人,可惜越想要什麽就越得不到什麽,至二十七歲登基時,有且僅有一個兒子,身子卻已有虛脫之勢。
為了綿延子嗣,景廣皇帝吞食了許多大補的藥材,後果就是不到三十就暴斃而亡,死得很不光彩。
曾經,對十五歲的唐嫻來說,讓唐家覆滅、禁錮她於皇陵的景廣皇帝,是最令她害怕的人。
今日得知他死得如此荒唐,一時哭笑不得。
“小太子五歲登基,死於天花。”眀鯉說道,“後來的三個皇帝,一個吞服丹藥而死,一個圍獵墜馬沒了命,還有一個是活活撐死的。”
雲氏祖上更荒誕的死法都曾有過,這些聽著不無可能。
“陛下讓莊廉細查了這五位皇帝的死因,小太子的確死於天花無疑,英宗墜馬卻有點蹊蹺……”
據說英宗極愛稀奇古怪的野獸,鬱園中的吊睛猛虎、白象、花豹等等全是他在位時讓人捕捉飼養的。
就是因為知曉野獸凶猛,他很是惜命,連騎馬都少有,談何圍獵?
“另外三位皇帝的死多少與入口的東西有關,年份遠,查不出太多,陛下打算明日拜祭先祖後,開棺驗屍……”
這五個皇帝死的時間接近,沒有單獨的寢陵,統一埋葬在西側的供陵,開棺驗屍很是方便。
單獨一具屍體進行檢驗,與三具一同檢驗,是不同的。
很容易發現共通之處。
雲停說楚明殷會發難……
不比雲停幾兄妹,他是容孝皇帝的外孫,與英宗皇帝等人是真正的表兄弟,要對那幾人下手,的確容易很多。
倘若真是他的手筆,雲停讓人開棺驗屍,就是在逼他動手了。
唐嫻心頭咚咚亂跳,讓人將在殿外玩耍的雲嫋喊回來,想了想,又道:“去將祁陽郡主請來,就說公主害怕,晚上想要她陪著。”